东晋北府一丘八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指云笑天道1
跟着冲上来的第二个护卫本来还想举刀,一看前面的同伴给刘裕这样一下就打趴,吓得如同给施了定身法,直接楞住不知所措了,刘裕脸上杀气毕现,对着他大吼一声:来啊!
这人的耳边一阵轰鸣,只觉得平地响起了个惊雷,脸色发白,直接就吓得晕了过去,跟地上的那个家伙倒在了一起,再也起不来了。
第三个家伙拖在了最后,他的浑身如同筛糠一样地发抖,这人全程见过刘裕在刺史府里动手,擂台上夺魁的过程,深知自己这两下子根本不是人家对手,现在要让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个杀神,那还不是直接要了自己的命吗?他干脆把刀一扔,拔腿就跑,也不顾身后的两个主子了。
刁逵和刁协不住地后退,神色惨然,平时他们靠着众多的狗腿子横行霸道,可是现在,却再无一人相帮,刁逵还勉强保持着镇定,一边退,一边沉声道:刘裕,你这可是行凶杀官,要灭族的,考虑清楚后果!
刘裕倒提着大刀,一边紧逼,一边沉声道:老子来之前就想清楚了,就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们的狗命,这辈子你们作了太多的恶,下地狱去吧!
刁协突然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哭道:刘大侠,刘爷爷,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你老人家,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兄弟吧。害你的事是孙泰出的主意,我们也是给他利用啊。就是今夜,他还派人叫我们抓你呢。
刘裕冷笑道:跟妖道的账,老子自然会再算,但你们两个别想逃掉。一码归一码,打我娘和弟弟的就是你们,今天,老子要为他们报仇!
刁逵突然说道:且慢,刘裕,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刘裕一步也没有停,仍然是向前紧逼,已经把二人逼到院墙的一角了,他摇了摇头,慢慢地举起了大刀:想花钱买你们的狗命吗?别做梦了!我不是王秘书,也不是刘先生,跟你们,只有生死,没有交易!
刘林宗的声音突然在内院的大门处响了起来:刘裕,那我们做个交易,你觉得如何呢?
刘裕的脸色一变,转头向着院门处看去,不知什么时候,这里已经无声无息地站了有三十多个全身黑衣,状如幽灵般的壮士,而高大魁梧,如同两尊门神般的刘牢之和孙无终,一个手提长槊,一个拎着两把巨斧,站在刘林宗的身边,傲然而立,不怒自威。
刘裕的心猛地一沉,刚才自己只顾着追杀刁氏兄弟,后背全暴露给了他们,要是刘林宗有意取自己的性命,直接就可以把自己射成刺猬了,这刘牢之和孙无终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比起自己只强不弱,若他真的有对自己不利之心,现在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还需要交易吗?
刘裕咬了咬牙,沉声道:刘先生,想不到我们在这样的环境下再次见面了。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是我知道你跟刁氏兄弟一样,是高门世家子弟,你们是一路人,所以你要出手相救他,对不对?
刘林宗淡然道:刘裕,我从看你的第一眼,就欣赏你的这股子血性之勇,这是绝大多数世家子弟所没有的,所以我一直在保护你,引导你能从军报国。刁刺史行为是有些过分,但他们毕竟是朝廷命官,就算要处罚,也有国法,你这样的行为,与叛乱无异,就算报了仇,以后又能如何呢?
刘裕慨然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刁家兄弟辱我母亲,打我弟弟,这是不死不休之仇,我报了此仇之后,自会向朝廷自首,甘受国法。至于那些攻击刺史府的人,我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们从何而来。
刘牢之笑道:刘裕,你还真的是挺讲义气的,你的那些兄弟们好像没你这么仗义,刚才我们北府卫队出手之后,他们就撤离了。不过主公有令,不要为难他们,也不要追击,所以他们也都是全身而退,只有几个死人,开不了口啦。
刁逵的精神一振,叫道:谢将军,你来得正及时,这些反贼胆大包天,竟然敢公然攻击刺史府,这个刘裕就是这帮人的头子,你快快把他拿下,严刑拷问,一定能查出这些人的底细!
刘裕睁大了眼睛:谢将军?先生你是??
刘林宗微微一笑,不经意地说道:和刘裕你认识这么久以来,一直不以真名相见,实在是抱歉,今天,也应该是我向你公开身份的时候了。我姓谢,名玄,字幼度。乃是当朝侍中谢公讳安之侄。现居兖州刺史,镇军将军,都督扬豫徐兖青五州军事。
刘裕的身子微微地晃了晃,尽管他早有心理准备,但没有料到,此人真的就是那出镇广陵的谢家头号俊杰谢玄。他的心中一阵激动:您,您真的是谢镇军?
谢玄微微一笑:如假包换。这回来京口,经历了这么多事,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刘裕你,你的才能应该是在战场上发挥,你的大刀应该用于对付那北方的胡虏。
你我初见时在渡口的提议,现在我正式提出,我谢玄,邀请你刘裕加入我新组建的北府兵,而你的家人,以及你和刁刺史的恩怨,由我来解决,这就是我所说的交易,考虑一下吧。
第一百零九章 玄帅妙语醒寄奴
刘裕的眉头一皱:谢将军,多谢你如此看得起我刘裕。但是母仇不共戴天,刁逵的命,我非取不可。等我手刃这二贼,再向你投案自首。
刁逵冷笑道:刘裕,现在谢将军来了,你能杀得了我们?哼,别做梦了。
刘裕的眼中杀气一现:你看看我能不能宰了你们,就算是弓箭射中我之前,我也能先斩下你们两颗狗头。
他说着,提起大刀,准备向着二人冲去,他的心里打定了主意,不管怎么说,先报了仇,拖的时间越久,报仇的可能性就越小。
刁逵的脸色大变,从刘裕那满眼的杀气中,他看到了死亡的恐怖,这个不要命的家伙,是什么也作得出来的,刁逵再也顾不得官威和世家子的尊严,放声大叫道:谢将军救我,谢将军救我!
谢玄平静地声音从刘裕的身后响起:刘裕,在你报仇之前,可否听我一言?
刘裕的大刀已经举过了头顶,只要一刀下去,对面的刁协和刁逵兄弟就会一刀两段,他们已经吓得瘫到了地上,如待宰羔羊一般。但谢玄的话,平静的声音中仿佛透出了一股子魔力,让他这一刀,无论如何都砍不下去。
刘裕高高地举着刀,也不回头,沉声道:谢将军,有话您说吧,要是妨碍我报仇,那就免开尊口吧。
谢玄微微一笑:辱母之仇,不共戴天,换了我也会报这个仇。刘裕,我今天来并不是想阻止你,但有些事,我要跟你说清楚才行。听完我的话后,你再决定砍不砍出这一刀!
刘裕的脸上肌肉跳了跳,手却仍然是稳如泰山,这柄足有四十多斤重的厚背长柄大砍刀,在他手上举重若轻,仿佛一根稻草一样,他点了点头:请说,我听着。
谢玄正色道:这回你来报仇,经过了周密的计划,先是用你的秘药治好了自己,却装伤装病迷惑刁刺史和天师道的人,然后你跟那几个北方流人配合,暗中把母亲和弟弟掉包,转移了出去,最后才是今天晚上约了一帮江湖上的朋友联手突袭,三个方向同时进攻,但只有你这样从排污道钻出,才是真正的杀招,是也不是?
刘裕笑道:谢将军真的是洞若观火,这些你都看在眼里,谢谢你没有阻止我报仇。放心,杀了这两贼后,也没人能证明你不出手了,我是永远不会开口出卖你的。
刁逵突然叫了起来:谢玄,你是真的要我的命吗?我们可是有协议的,那个广州刺史
谢玄冷冷地说道:刁逵,你还不配跟我谈什么条件,当时我是给我妹夫一个面子,不想让你在这里给他太丢人,所以我根本不出面和你谈什么,明白吗?
现在我身兼都督五州诸军事,你也在本将军的管辖之下!是谁给了你权力,让你在这京口重地横行霸道,作威作福,激起民变?是谁给了你权力,让你可以在这里逼良为奴,占田圈地?是谁给了你权力让你在这里勾结妖人,残害忠良?你是不是以为,你有了天子节杖,就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广陵就管不到你?你是不是以为,我就不能杀你?
刁逵听得额头上冷汗涔涔,在谢玄面前,他突然感觉到了无比的自卑,以前那种在百姓与低等士人之间高高在上的感觉,一下子茫然无存,那股子世家贵子,名臣大将骨子里逼人的气势,噎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默然无语。
谢玄的眼中冷芒一闪,语气稍缓了一些:你违背协议,想继续害刘裕,今天落得这个结局,也是自找,若不是我出现,你现在早已经是个死人了。刁逵,这次是给你一个教训,抬头三尺有神明,做人不要太过分,给人活路,就是给自己后路。
刘裕冷笑道:我不会给他后路的,他的命,我要定了!
谢玄叹了口气:刘裕,你家世代忠良,从你祖父辈起,就从北方逃归大晋,不想放弃汉人的身份,你手中的这把刀,就是你祖父一路南下,砍出一条认祖归宗的血路时所用过的,难道,你想让这把刀,以后落到胡人手中吗?
刘裕的手开始有些微微地抖动了,谢玄的话说中了他心中最怕的事情,他抗声道:我只是要杀狗官,为什么说我要投胡人?
谢玄摇了摇头:你让檀凭之和魏咏之接走你的母亲和弟弟,不就是准备去丁零人翟部落吗,你也许会去自首,可你把母亲和弟弟交给了胡人,这不是投敌是什么?大丈夫可以不拘小节,可是这大义,却不能走错啊。
刘裕大声道:谢将军,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计划的?谁告诉你的?!
谢玄叹了口气,一挥手,身后的众多护卫闪开了一条道,只见萧文寿在刘道规和刘道怜的搀扶下,走了过来,谢玄亲自扶着萧文寿,她们看起来神色平静,身上也换了一身上好的绸缎衣服,神色比在家时要好了许多。
刘裕这一下惊得几乎要放下刀,大叫一声:娘!
萧文寿的眼中泪光闪闪:小裕,谢将军救了我们,也救了你,就在我们上路之后没多久,有一伙胡人强盗攻击了我们,若不是谢将军出手相助,还有刘幢主和孙幢主的帮忙,只怕我们早就会给胡人劫去了!
刘裕睁大了眼睛:还有这事!
谢玄叹了口气:看起来对你感兴趣的不止你认识的这些人。你在京口名头太响,连胡人都知道了,所以干脆劫持你的家人为人质,想逼你就范。这还是在大晋的国境,你说要是你娘去了那异国番邦,还可能得以保全吗?!
刘裕的眼泪都快要流下了来,声音带了几分哽咽:娘,孩儿不孝,虑事不周,险些酿成大祸!
萧文寿叹了口气:小裕,谢将军说得对,男儿应该报效国家,不能为一点私怨就投奔胡人,听谢将军的劝,回头吧。
第一百一十章 敞开心门诉短长
刘裕咬了咬牙,回头狠狠地瞪着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刁氏兄弟:谢将军,这是两条毒蛇,今天你放过了他们,明天必会给他反咬,我刘裕绝不会把家人再次置于他们的手上。这两个家伙,我必须杀。
刁协的眼泪早已经在脸上流成了河,声音都在发抖:刘大侠,刘大爷,你行行好,放过我们吧,我们兄弟以后再也不敢做坏事了,保证不为难你们的家人。谢将军,请您作个保吧,我们可以指天发誓!
刘裕冷笑道:指天发誓?你们这两条毒蛇说的话也能信?你们现在给我用刀逼着,就是卖了你们老子娘你们都肯,但只要一转眼,你只要脱了身,就马上会反攻倒算,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盘算吗?
谢玄叹了口气:刘裕,如果你信得过我,借一步说话,好吗?
刘裕的脸色微微一变:不行,我一动他们就跑了,谢将军,我虽然敬重你,但实在是大仇非报不可啊。
萧文寿大声道:小裕,你连娘的话也不听了吗?你这是为娘报仇,还是要逼娘去死?
刘裕连忙说道:不,娘,您的话,孩儿都听。只是
谢玄勾了勾嘴角:这样吧,刁刺史兄弟,我暂时代刘兄弟看管,如果你不肯接受我的提议,任由你处置,这是我谢玄对你的承诺,如何?
刘裕心念一转,想到自己的娘和两个弟弟在人家手上,虽然是谢玄所救,但实际上也和人质没有区别,要是真的强硬到底,说不定反而会害了家人,谢玄为人光明磊落,想必也不至于坑害自己。
想到这里,刘裕点了点头,放下了刀,对着刁氏兄弟厉声道:暂且让你们的脑袋在脖子上多留一会儿!
谢玄一挥手:刘幢主,请保护好刁刺史兄弟,一会儿我和刘兄弟谈完之后,再作决定吧。
刁逵心中暗骂:奶奶的这个谢玄,竟然决定起我的生死了,哼,这个仇老子记下了,有机会的话,加倍奉还!但现在命在人手,好汉不吃眼前亏,保了命再说。
刁逵心中这样想,脸上却是越发地恭敬:有劳谢将军相助了。
不仅如此,他还对着萧文寿长长地一揖及腰:夫人深明大义,刁某当时被小人所谗,冒犯了夫人,死罪,死罪啊!
萧文寿冷哼一声,也不看他。
刘裕随着谢玄走到了一边,谢玄摆了摆手,让跟在身边的孙无终等人都走到了一边,只剩他与刘裕独处,刘裕叹了口气:谢将军,你就不怕我这个杀人狂魔一时兴起,会对你不利吗?
谢玄微微一笑:刘兄弟,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还是以朋友相称吧。对外,我是出镇北府,手握重兵的谢玄,但在这里,仍然只有一对忘年之交的朋友。我心中的刘裕,是个有情有义,热血豪气的大好男儿,又怎么会是嗜血杀人的狂魔呢?再说了,刁家兄弟跟你有仇,但我跟你却是有情谊,无仇恨吧。
刘裕点了点头:其实这次从一开始,您就在一边观察,所有的事情,您都一清二楚,只是我刘裕一个京口的小小里正,何德何能,能得到您这样的高官重臣的如此垂青呢?
谢玄叹了口气:世家子弟经历了几十年的安逸享乐,多有堕落,极少有人愿意从事军旅之事,我大晋的半壁江山还在胡人手中,有志气的士人都是思之夜不能眠,又如何能安枕无忧呢?
说到这里,他看了在一边的刁氏兄弟一眼,冷笑道:都似这刁氏兄弟这样,一味钻营,只为了捞官捞钱,这江山早晚要落到胡人手中,所以相伯大人在我出镇北府之时,特意强调,要我遍寻民间的豪杰志士,组建一支铁一样的军队,而这京口之地,就是天生出豪侠壮士的地方,也是我出来微服私访的根本原因。
刘裕叹道:真是机缘巧合啊。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京口之地如此重要,又怎么会让刁逵兄弟这样的恶贼出镇?您的相伯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谢玄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摇了摇头:这涉及朝堂之事了,一两句也说不明白,我只能说,朝廷不是我谢家一家独大,还有别的世家,还有别的利益考虑,京口之地向来重要,谁都想要抓在自己手中,前几任的桓家,郗家都想控制此地,但都是立足不稳就给挤走。反倒是刁家这种二三流的小世家,来这里捞点钱,不至于控制了这里的兵源,大家都能接受。
刘裕冷笑道:刁逵只怕比您想象的要精明,他一来就圈田占地,想把这些战斗力强悍的北方流民圈到自己家里当部曲,以此作为跟朝廷讨价还价,争取更大官职的筹码,我看,你们还是失算了啊。
谢玄面色凝重,点了点头:是的,这点倒是我们失算了,但让刁家这样做的另有其人,刁逵绝没有这个眼力界,等我们发现这一点时,已经有点晚了,所以我才会用广州刺史来和刁逵交易,让出我们谢家子侄担任的这个大州刺史,转而把京口抓在自己手中。
刘裕眉头一皱:是何人指使刁逵这样做?这个人太坏了,他是故意要挑起京口的民变,其心可诛啊。
谢玄叹了口气:以后你就会知道的,但现在大敌当前,秦军已经有南下攻击襄阳的企图,我们这里也随时会受到攻击,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刘裕,我请你放弃这次的报仇,入我新军,建功立业,等你有了军功,地位之后,再想找刁逵寻仇,也没有人能拦得住你了,如何?
刘裕咬了咬牙:我现在要杀这二贼,也没人拦得住我。
谢玄摇了摇头:可是报完仇后呢,大晋之大,你又能去何处?你是可以快意恩仇,可你的家人怎么办?为了自己一时的意气,前程全毁不说,还要连累家人有家难回,有国难投,去胡人地界成为异族奴隶,这样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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