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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莺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蜜姜
小小拱桥并不宽,仅供二人并肩而行。这般小巧的桥,实则是容一人过去的。国公府御下严谨,府中秩序井然,断不会出现今日这般世子走在桥上,还有人往桥上挤、不知避让之事。
如莺一边直直盯着祁世骧,一边拼命往后仰,小半个身儿挂到了桥身外。见祁世骧到了她跟前,身子似一张满月弓。
他走得好好地,还远不到能碰着她衣裙那般贴近。
她忽地一声惊呼,捧着书卷的手儿一松,胸口书卷啪嗒落地,两手胡乱挥舞几下,身子似要往身后池中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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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莺啭 wx51.6p 六十一
祁世骁侧身驻足,捉住她一只手腕,轻轻一拉,将她仰在桥墩外边的半个身儿拉了回来。
他松了手,她软腿软脚似受了惊吓,踉跄了两步,似要往他身上扑。他又扶了一把。
看她未再东倒西歪,便转身而去。
她惊魂未定。方才祁世骧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她一味防备他,后仰着身儿,发间珠玉上流苏一齐往后垂,珠玉发饰失了重,忽地一松,自发间滑落,坠入水中。
她全身心在眼前人身上,不防自己发间出了纰漏,不待自己想明白已是伸手去抓。身子再仰,已欲要落水。
一瞬间,她又要生病得风寒的念头一闪而过,她便被他拉了回去。
她还未从方才坠池的危险中缓过神来,他便已到几步之外。
她扶着桥墩,看那身着青黛色遍地锦鹤鹿同春丝绒氅衣的身影行在残荷枯木间,浓郁青黛渲染着草黄,仿似枯木逢了春,偏还是带些料峭寒意的早春。
她不知为何对着他背影出声道:祁世骧!
那人顿了顿,未理睬她,便下了桥。
如莺偏还又添上几句:不要以为你今日救了我,就可以抵消那日对我的耍弄!因着你那一晚害我吹了冷风,我病了好些日子!虽则这次
她想说虽则这次让她免受再度感染风寒之苦,但先前她发烧吃的药、受得苦那都是实实在在!别以为可以相互抵消!
但她话还没说完,见那人不但未接茬,脚步顿都未顿一下,已穿过光秃秃树林,进了叠翠楼,好似他真个不识她。
她已看不见他身影。她低头捡起地上两册书卷,拂一拂书上浮尘,一时纳闷、一时迷惑,想到头上发饰已进了这水池,又心痛起来。
这是母亲亲自画的样式,拿去了州府请工匠制的,珍珠与玉石品相都是好的,她也很是喜欢。
她回了客院,有几分不得劲。
晚间躺在床上,难免又想起黄昏时分祁世骧救她那一茬,心底那种不得劲与不自在又涌了上来。
两人一贯剑拔弩张,他今日并未要捉弄她,是她草木皆兵,把自己吓得差点掉进水中,她后来冲着他说话也没有激怒他,教她一拳打在棉花上。щx51.vip(wx51)
好似无理取闹的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人。他从来没做过那些欺负她的事。她对他而言,真的是他在安源的一个消遣。现下她便甚么也不是。
这般想着,难免又有几分气闷。又想,若真当她是陌生人,再好不过,从前之事她也只当被恶犬咬了。
翌日起来,去找祁思珍玩。
如莺尚还有些不放心,撒个小谎,不禁试探道:思珍姐姐,我恐是得罪了府中之人。
祁思珍好些好奇,道:妹妹一日日地在自己院中看闲书做消遣,除了我这,连四妹妹那都很少走动,得罪了谁?
好似你哥哥,我听下仆称他是三公子
啊?这你怎地会惹上他?是他惹你的吧?
如莺心道姐姐慧眼如炬,就是他惹我的,嘴上只好道:不是他惹我。昨日我从叠翠楼出来,走得匆忙,在虹影桥上不慎撞见他,他似是很生气,倒也没对我做甚么,就匆匆走了。
咦?你怎的会在虹影桥碰见三哥哥?三哥是绝不会出现在叠翠楼的,他可不爱看书!祁思珍有些纳闷,脑中念头一闪而过,道,你确实听下仆称他三公子?
如莺十分肯定地点道:是,我听得很是清楚,确是三公子。
如莺当然不会忘祁世骧当着众人面说的那句,我在府中行三,你便叫我祁三表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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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莺啭 wx51.6p 六十二(2000珠)
祁思珍原当如莺将大哥错认成三哥,见她这般肯定,只道:我这三哥脾性是有几分不好,府中诸人不敢惹他。不过你这事也不必放在心上,你不是有意,他当场并未发作于你,这事算是过去了。
如莺道:三公子不会日后寻我算账么?既然这样,我便避着些三公子,免得惹了他得不快。叠翠楼我暂且不去了,若要看甚么书,只到姐姐这来寻些看看。
祁思珍见如莺如临大敌,不禁几分好笑,道:你当我公府是甚么龙潭虎穴,三哥是甚么大奸大恶之人么,需要如此小心谨慎。你呀,小小年纪,就是想太多,大可不必如此。三哥哥我最是知道,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你撞了他,依他性子只会当场发作了你。既没有,这事也便被他抛到了脑后,过后他恐连你是谁都认不出来了。
如莺听了,暗道:果然,她便是那被他抛到脑后之人。
妹妹只管放心地去吧。除了中秋、重阳一些节日,府中要在叠翠楼上开宴观景之外,我与他兄妹这样多年,平日里从不曾在叠翠楼遇见过他。
如莺这才放下心来。
她在国公府已住了十日有余,安家宅子却还没个下落,她不禁着急起来。щx51.vip(wx51)
寻了安贤良来问,安贤良道,原看好的两处宅子皆教人加了重金购走了,安庆林与小郑氏也正焦头烂额。
满意的宅子向来可遇不可求。一家人又滞留在英国公府。
小郑氏三天两头跟着牙人相看宅子,安庆林也时常跟在祁尚儒身后,往来一些大大小小的宴席,如莺几次见着自己父亲,他皆是一脸踌躇满志的样儿,好似来年京城之职势在必得。
如莺无奈,只得随他们继续待在英国公府。
隔两日,她忍不住又去叠翠楼走动,果然未再遇见祁世骧,她便不再自寻烦恼,心下一松,顿觉出百年公府,果是不凡,走路时,也会打量公府景致。
再到叠翠楼时,细看池子四周,都植着花树,亦栽了垂柳,池中水碧,待来年添得碧荷,确实有叠翠之感。
她刚入廊下,便见回廊尽头走来一人,墨发簪玉,鬓若刀裁,一双狭长凤目清冷,面上淡淡,不见喜怒,衬得白皙面庞如石塑般。
如莺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祁世骧忽得生出几分紧张,她扭头便跑。
祁世骁在二楼廊上往下看,无意瞥见一道茜色身影自虹影桥上迤逦而来。他从楼上下来,就看清是将他错认作狸奴的那位少女。
他与她打过数次照面,已是清楚狸奴与她间的剑拔弩张。那日请安,狸奴嘴里虽说着安家人不敢得罪他,看他气呼呼的样子,恐是在这少女身上没讨得好。
他腕侧薄痂已脱落,留下浅浅粉痕。他不计较,一则没有必要,二则既然她对狸奴心存怨愤,他便更不必同她计较。
那日桥上拉她一把,想必再大怨气,也该消下一些了?
些许念头只是一瞬,他沿回廊往前走。她好似发现了他,看了他几眼,忽地拎起裙摆就跑,茜色折枝花襕边裙尾起了波澜,扫过门槛,那茜色身影数息间便消失在一处书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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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莺啭 wx51.6p 六十叁(2100珠)
如莺也没注意自己进得是哪一间书屋,只是捡着就近的屋子,见门敞着,便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她沿着几个书柜往里走,在一个高大结实的书架前停下,抚了抚胸口,暗自恼骂起自己:安如莺!你是撞邪了么?遇见祁世骧拿腔拿调你就开始怵他了?他有甚么可怕的?他原就是个无赖!眼下眼下不过是不将你当回事罢了。他既不识得你,你可曾识得他?
这般想着,仿佛有了底气,这才注意到刚才进得不是往日自己常去的那几间书屋,这间屋子自己不曾来过。
才要伸手拿一本书来瞧瞧,便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她回头看,见是祁世骧往这边走来。щx51.vip(wx51)
他走一步,她退一步。她见他目光沉寂专注,疾速自那一排排书册间扫过,好似真的在寻书目,并不曾有半分留意于她。
她见他站住了,从书架上拿了书翻看一阵,又走了。
她松了口气,不知为何觉得他身上气势更甚从前。从前他一副目下无尘的样子,也是极难接近的人,如今这目下无尘四个字好似刻进他骨子里,面上是不显的,不过是她好似不敢再伸手扇他耳光了。
她轻手轻脚走至书柜处,又朝门边看,见屋中空荡荡,想他许是回去了。她一时想不通,明明思珍姐姐也说过,他不会出入叠翠楼。她抽了手边一本画册翻看,见里边山水画着墨很是不凡,寻个几座,慢慢翻看起来。
不知何时,窗棚子上响起啪啪之声。如莺抬头一看,竟是下起了雨。这是自她入京后的第一场雨,听这声儿,下得又大又急。她可没带伞呢。
她着急地起了身,想去门边看看,一转身,见身后不远处的几座上坐着个人,腰背挺直,墨发半披,正垂头翻看几上书册。
他怎地还未走?
如莺不知祁世骧在她身后坐了多久,她收回脚步,重又坐下。再翻看那些画儿,已是看不进去,脑中混沌,不知想些甚么。
坐了好似许多,身后一点动静也无。
她前头刚在心里啐他,断不可能端坐书案前半个时辰看书,眼下他便来打她脸儿,静悄悄坐着想来已是半个时辰有余了。
窗外雨势不减,她终于听到他起身的动静。她听他脚步声渐渐远去,不一会,又有脚步声响起,好似往她这边过来,又轻手轻脚走了。再等一会,身后终是无声。
她转过身去,见那张小几上放着一把竹青茧绸伞。
如莺出了书屋,到廊下一看,两个小厮远远立在门边,其中一人正在帮祁世骧打伞。祁世骧好似拒了小厮,一人撑着伞儿进了雨幕中。
她抿了抿唇,回去拿起那把竹青茧绸伞儿,撑了开,伞面几丛翠竹孤高清瘦,旁有嶙峋石块。她看了好一会,觉得这竹子好似出自那人手笔一般,都孤傲的很,便是遣人送伞给她,也这般一声不吭。他若不说,谁知这伞是给她的呢?
她捏着伞柄,上面桐油刷得光滑,上了绿漆,便真是一杆翠竹一般。一撑开,便将雨水挡在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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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莺啭 wx51.6p 六十四
雨势大,寒风携了雨滴打在身上,裙衫下摆很快湿了一截。
如莺到院中,有婢子前来相迎。她收了手中伞儿,将伞交给婢子,嘱咐她好生将晾干再交给她。
换下衣裙,喝了一盏姜汤,便迷迷糊糊睡下,朦胧中又回到了安源自己家。虞氏贴花钿,抿口脂,云鬓高挽,穿一身银红缕金玫瑰绣薄绡曳地裙,裙摆自梳妆台锦杌处一直拖至两三尺外,华美异常。
如莺在一旁呆呆看着,道:母亲是这世间第一等好看之人。
虞氏朝她招手,笑道:去了京城,到了英国公府,还这样说?
她走过去,靠近她,闻到了母亲身上的玫瑰香,道:自然是这样,世间谁也越不过母亲去。
虞氏理了理她鬓发,道:到了京城,有岑家这门亲事在,你父亲自会好生待你,小郑氏也不敢拿乔。云舟这孩子,依我看,秉性纯善,待你很是上心,日后你同他好好儿的。
如莺想到自己在英国公府过得是不错,吃用极好,思珍姐姐人和善,连那祁世骧也不那么讨厌了,她竟未再给母亲去过信,忙道:娘!等父亲购了宅子,我便回安源陪您!我、我翻年才十四,为何要同岑云舟好好儿的!
虞氏揶揄道:不同云舟好好儿的,莫不是又要回安源守岑家祖宅?不光云舟不答应,岑老爷子也不会答应,他只会更愿意教他自己的老仆来守。
如莺讷讷。щx51.vip(wx51)
虞氏指着她梳妆台上几个匣子,或珠宝首饰、或一些方子连同旁的老旧物件,道:这些东西我就放在东阁顶箱立柜中,日后留给你。还有些书、旧时衣料,我觉得不错,这些年也没有丢。那张古琴你也拿着。
她听这话,心中诧异,不由去看那些匣子,伸手抚上,正想问话,一抬头,见虞氏已是立在门边,缕金玫瑰绣绡纱曳地长裙流光溢彩,鬓角步摇熠熠生辉,朱唇轻启道:莺莺,你我各自珍重。
如莺大惊,提裙追上道:母亲!母亲!你这是做甚么?娘
小姐?小姐?
安小姐?
如莺如坠迷梦,听着婢子唤她,忽地醒来,身上黏糊糊出了一身汗,见外面天已暗下,屋子中点了灯,床前围了三四个丫头,有安家的,也有公府的。
小姐可有不适?
她摸了摸额头,道:无事,只做了梦。
婢子道:小姐方才一直在喊夫人,我们出来久了,小姐想是心里挂念夫人,便给夫人去封家信吧。
如莺得了安慰,道:是呢,我好些天没去信,母亲恐是又在安源责怪我小没良心。
公府那婢子道:安小姐没事便好,今日雨大,奴婢提了晚膳过来,小姐就在自己房中用吧。
如莺道过谢,由婢子伺候着洗漱,用了晚膳,便提笔给虞氏写信。
大雨一连下了数日未停,如莺也不曾出门走动,靠在榻上,捡了绣花缎面大靠枕放身后,慢慢翻看闲书,听廊下丫头细语。
一人道:我们安源冬日天儿晴好,难得有雨。
另一人道:谁说不是呢,我是地道京城人氏,打记事起也不见京城冬日能有这般多的雨水,下了三日不止,还这样大。
教你一说,我竟想不起来今年我们安源何时下过雨了?
府中上了年岁的老人说这叫天象有异,恐是
甚么?
那声儿压低了几分,道:恐是大灾大荒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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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莺啭 wx51.6p 六十五(2200珠)
连绵阴雨,任谁都是心绪不佳,待得云散月明,天青万里,心境自然开阔。
暖日重又出来,天光分外亮些,西厢窗外那几株奇树教雨水洗得郁郁苍苍。
如莺拿了书卷,又带上那柄竹青茧绸伞儿去了叠翠楼。见廊下站着小厮,招他前来。
小厮这一个月中,常见着这位娇美小姐出入叠翠楼中,先时同三小姐一起,后来只单身过来。话儿不多,礼仪极佳,听说是二房山西那边的亲眷。
他三两步到了如莺跟前行礼,安小姐有何事吩咐小的?
如莺笑着将伞递给他道:上回遇着下雨,我拿了桌上这把伞,今日特来归还此物。
小厮一看那伞,便认出是大房世子之物。前几日恰好他当值,世子看书间忽得下起大雨,青书大哥特意遣人回去拿了两把青竹茧绸伞。他问上一句,为何要两把,还被青书大哥斥一句多嘴。
后来世子撑了伞走了,另一把伞落到谁手中,他却不曾看见。
原是给了这位小娘子。
小厮不由多看如莺两眼,道:安小姐且放心,此是大房之物,小的必当妥善归还。
如莺不知这伞有甚么讲究,倒教这小厮一眼认出是大房之物。想着将这伞还了去,她同祁世骧之间便算两清,日后见着,称他一声祁三公子也未尝不可。щx51.vip(wx51)
了了此事,如莺想到前几日好端端发那怪梦,梦中母亲竟嘱咐她和云舟哥哥好好儿的。莫非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不成因着多日不见云舟哥哥,实则自己心中是极想他的?
她几分羞恼,一面又遣了仆从给岑府送信。
岑府很快回了信,岑云舟亲自骑马又派了马车过来接如莺。
小郑氏笑着道:岑夫人太客气了,本应如莺这个做晚辈的多多登门拜访她才是,现下还劳动了岑公子你亲自过来接。
岑云舟道:不妨事。母亲心中挂念如莺妹妹,欲留午膳和晚膳。夫人且放心,届时云舟亲自将妹妹送回。
客套数句,如莺跟着岑云舟出了公府。
岑云舟护着如莺马车,慢慢行在闹市间。他数日未见如莺,心中很是挂念。先前念着如莺病情,上门送了糕点和消遣玩意。后来如莺病好,她亲自登门拜访过一回。那一回在母亲祖父面前,二人无甚机会说话。
他因了明年秋闱,埋头苦读,不能时常上公府门,便是去了,亦不可与她私下见面。今日收到她信,极是高兴。岑氏知道儿子心事,也怜儿子镇日伏案苦读,便让他去将如莺接了来。
二人进了岑府,见过岑氏,一处用了午膳。休息一会儿,略叙几句,岑氏便放二人出门,又拉着如莺手道:你这孩子,在公府若是不自在,只你不嫌弃,便尽管来我这。我与你母亲一见如故,她是个开明之人,日后日后你我要长久相处,莫要顾虑那般多。今日你同你云舟哥哥只管好生逛一逛京城,在外头用了晚膳再回去!
如莺乖巧应下,接过岑氏手中帷帽,随岑云舟一起出了门。
衢阔街宽,市楼高耸,锦旗招展,绣幕翻飞,好一派繁华盛景。
如莺透过帷帽的薄纱,抬头看街道两旁的高楼,对身旁岑云舟道:京城道儿这样宽,不想连商铺楼也起得这样高!
岑云舟道:方才这两条都是京城闹市的主道,寸土寸金,楼起高些,物尽其用。
如莺听着,果似这般道理,此处土地可不得寸寸利用了,只恨不能如百层高塔般往上垒。
二人走走停停,一问一答,谈笑间拐进了一家酒楼。
祁世骧与同僚今日约在了东华门街一处酒楼,刚到酒楼前,就望见不远处两个相熟的背影,二人肩并肩,袖接袖,缓步而行,似是相携谈笑着在看街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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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莺啭 wx51.6p 六十六
虽半年不见,但他不会认错。
一人是祁二同窗岑家那呆子。大哥今秋下场参加了秋闱,便从羽林卫中退了出来,空出的缺由他填上。他当值时,将大半个朝廷的要员认了个遍。有几次撞见二叔与吏部侍郎岑广安同行,这般想来,岑家一家来京城也不足为奇。
另一人虽戴了帷帽,薄纱半遮,但那招蜂引蝶的身姿,他一眼便认出是安家那奸滑丫头。想来是不曾顾及甚么,竟舍了安家众人,住到了岑府去,怪道那回小郑氏带着安氏兄妹前来问安,不曾见到她。男未婚女未嫁,出双入对,卿卿我我,呵,真当这京城是安源那小地方!
阿骧!
祁世骧回头,见是同僚平成伯世子韦保琛。
你为何还不进去,他们还未来吗?在看甚么?脸色怎地这般难看?
远远便见祁世骧立在酒楼门口看向一处,面色似有几分不善,他边说,边循着祁世骧目光往前看,前面人头攒动,并无甚么异样。
祁世骧教韦保琛这么一打岔,再回过头去看,那两人已不见身影。
道声无事,二人进了酒楼。
岑云舟领着如莺进了另一家酒楼,二人要了雅间,靠了窗边坐下,点了酒菜,相视而笑。
云舟道:妹妹今日可曾累着?
如莺道:是有一些,可欢喜多过疲累。哥哥也知道,我甚少有这般游玩机会。今日很是尽兴。
云舟想起今春与她一同逛安源城的情形,隔了两季,二人不得见,眼下已是冬日,二人聚在京城,总不算辜负辰光,他低声道:妹妹从前没有机会,日后总是会有机会的。我、我来年秋闱,待过了春闱,我便陪着妹妹。妹妹愿意去哪逛,我便陪妹妹去哪。日后有长长久久的时日,将妹妹从前想去未去之地都去一遍。
如莺见他又说痴话,心中一软,骂一声呆子,几日前那古怪梦境带来的隐隐不安与惆怅便消散殆尽。щx51.vip(wx51)
许是异地他乡久了难免惶惑,遇着故旧心下才能安然,许是岑云舟的痴人痴语太过赤诚,他送她到公府门口之时,他道:妹妹先进去吧!
如莺摇头道:哥哥先走吧。
岑云舟瞧着她,公府门前大盏饰彩风灯照得她双眸溢彩,流光婉转,似有多少情愫,他不想她受了凉,转身先走。
如莺忽得伸手拉住他,他诧道,妹妹?
她抿嘴笑了笑,无事,不过是想让哥哥路上小心些。待哥哥过了春闱,便回安源看看我母亲吧,想必她见着哥哥,心里头定会欢喜。
他点头应下,忍着牵她手的冲动,转身上了马。
祁世骁骑马至巷口,便见自家府门前一对璧人依依惜别,他立在远处,不便再前行。待那人骑马行来,二人擦肩之时,他看清楚是吏部侍郎岑广安之子。二人略作点头,擦肩而过。
如莺一直看着岑云舟出了巷子才收回目光,又见一人御马前来,玄色织金过肩麒麟如意云纹氅衣,墨发冠紫金,白皙面庞在昏晦灯光下表情难辨,只一双眸子漆黑如墨。
如莺对上那双眸子,一瞬间地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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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莺啭 wx51.6p 六十七(2300猪)
她今日已将那把伞交给小厮,托小厮还给了他。
虽则她已是下了决心与他互不相欠,但他从前迫着她,对她做的那些事,却不能教她面对他时,当做甚么也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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