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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莺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蜜姜
她也不再想扇那人耳光,急急同这下人离了这是非之地。
祁世骁今日去白马寺接了贵妃回宫,皇上赐下御膳,贵妃将他留在宫中用了晚膳,又说了一会话,方才放他回来。
他陪皇上饮了几杯,又敬上几杯,已是微醺,头脑略有些沉。只面上却是不显,脚步亦与往常无异。
他让青书去外书房拿那一匣子书,独自一人回去院中,还未入院门,怀中便撞进一人。
他反应较往日慢了半拍,不但未避开,还教襟前扣儿勾了那人头发。那人娇娇小小,抱在怀中有些像抱着他的小外甥那般香软。不过他的小外甥多是嚎啕大哭,那少女声儿却教他手也不似往日灵敏,解那缠在扣上的头发解了好半晌。
帮她解了头发,得了她一通冷嘲热讽,软侬低柔声儿换做脆声短笛,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他竟也未觉聒噪。
毕竟他未醉,事情来龙去脉他只略一想便通了,她许是将他错认作了三弟。
他摇摇头,自顾回他院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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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莺啭 五十五
如莺被青书送回了二房客院,并未惊动旁人。
她看隔壁安如芸的厢房内灯烛通明,人影晃动,便知她已从祁思玟处回来。
她与祁世骧之事,不想教旁人知道。
今日祁世骧又再次耍弄她,她虽气愤,却也别无他法,这回真真是人在屋檐下了。当年祁世骧到她安家,不把整个安家放在眼里,现下她入国公府,整个公府皆可不将她放在眼中。
如莺心下烦闷,夜间辗转,加之几日车马奔波,晚间又吹了冷风,几方相交,昏沉沉发起烧来。
翌日晨时迟迟不起,丫鬟上前唤她起床才发现她双颊通红,烧得厉害。忙将此事报给了安庆林与小郑氏。
小郑氏心中不耐,面上做出关怀样,道是请大郑氏出面寻了郎中来。一转眼,瞟见自己女儿鬼鬼祟祟,眼珠儿乱转,气得将她扯到一边厢房,厉声道:你可是做了甚么?安如莺那丫头发烧同你有关?
安如芸不想她母亲一眼将她看穿,强撑着不认:同我又有甚么关系?娘你莫要瞎猜!她自己身子骨弱,小时候时常病着,这会子恐还没好!长途跋涉的病一场也不奇怪!
小郑氏指头点在她额角,恨铁不成钢:她小时候称病不出院门,你是不知道她真病假病?还在我面前来说这般废话!让我说,她身子骨比你和良哥儿都好!你到底做了甚么?!在公府还这般不知轻重,若是出了纰漏,捅出旁的篓子看我怎么收拾你!现下给我一五一十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щx51.vip(wx51)
哼,也没怎么!思玟表姐不知喝了安如莺的甚么迷魂汤,在安源初见她便对她好,昨日也是,对她比对我还热切些。竟也邀她去她那儿玩。我心下不舒服,便同表姐要了个丫头,教那丫头带她去国公府赏赏夜景
接着说!
就是赏夜景我让丫头留她一人赏夜景,灯也别留给她。后来她倒是被人送了回来,想是她受了惊吓还怎么的,便
小郑氏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这个成事不足的女儿,道:你思玟表姐也不说你?竟这般纵着你?
安如芸得意道:哼,思玟表姐也说过我了,教我下不为例。我才是她的亲表妹,安如莺算甚么,表姐怎会同我计较。
小郑氏不想再在安如莺这桩事上浪费口舌,道:你父亲这趟来京城,朝见啊给岑家祖父拜寿啊都不是第一等重要的事。顶紧要的是你父亲来年入京做官之事。你要时时记着,在英国公府不可莽撞,要同安如莺好生做姐妹。便是你心中不喜,面上也要好好的。今日带你拜见二房的夫人,得了空再去拜见府上老太君。你要做得端方娴淑,莫要咋咋呼呼,失了稳重。
安如芸只想同小时候那般,抓着机会耍一耍安如莺,不想安如莺那般不经事,害得她吃了好一顿教训,自己也没落着好。
如莺感了风寒,喝得三五日汤药才渐好。躺在床上只同窗外那株翠色的树儿作伴,她一时想念安源的虞氏,一时也开解自己,想着自己虽则卧床喝药,但也可以正大光明地足不出户。否则她必要赴祁思玟之约,也要去拜见公府旁的长辈,来来回回,总要撞见她不想撞见的人。
如莺这般想着,五六日后,她身子已痊愈,便还扮出一幅病容窝在房中。小郑氏原也只想着带安如芸去公府长辈跟前露脸,安如莺一病,更如她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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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莺啭 五十六(1800珠)
祁世骧给自家祖母问安后尚未离去,坐在一旁吃着果子,陪祖母说话,便见仆妇掀了门帘,领了小郑氏母子三人进来。
他愣了一愣。方才听得仆妇禀是二房郑姨娘的亲妹,他一时未反应过来,是安源县的安家人。
他忍不住往这母子三人身后看了一眼,珠帘晃动,团花福寿门帘已是放了下来,密实实将外头冷风挡住。
他心头嗤了一声,仍记得脸上挨了那奸滑丫头的两巴掌。想他祁世骧自小在天宁寺强身健体多年,不曾教旁人近过身,更遑论挨旁人的打,还打在他脸上。
他谅她也不敢来公府。
他心中盛满对那奸滑丫头的不满与愤愤,脸上不免带出几分,故尔听着小郑氏与老太君寒暄,眼皮也未动一下。
安如芸初入公府,见着府中老太君,那老人虽带着翡翠抹额,慈眉善目端坐着,但旁边丫鬟、小姐锦衣华服、珠翠环绕,屋中布置贵重端雅,这般气派令她浑身不适,好似旁人都在盯着她瞧。
她坐立难安,便同第一回骑马般,难免缩手缩脚。
满屋子的人,她只认得一个祁世骧。她偷偷拿眼觑他,见他始终未抬眼皮,正眼也不给他们母子三人,暗自垂头撇嘴。想着好歹他来自己家两回,家中回回卯足劲儿待他,眼下他倒装不识。
安贤良是个心大的,他也不畏缩,老太君让他上前,他便大大方方上前,问他话儿,问一句,他便回上一句。
安贤良虽有几分痴肥,但生得白净,五官多随了安庆林,长得不赖,且眉眼间隐隐同二房唯一的子嗣祁世骆有几分相像,想是随了郑氏姐妹,难免教老太君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她这般年岁的老人,见着个白白净净、圆团一般的少年,觉得讨喜,不免多问几句。无非是在哪进学,安源那地听说好些消遣,说罢转过头去,对着身边的祁世骧道:狸奴自天宁寺回京,不也去过安源么?你这闹腾性子,今日怎得一言不发?щx51.vip(wx51)
安贤良不由瞪大眼儿看着祁世骧。
祁世骧方要回自家祖母话,瞟到安贤良那一脸呆样,心中颇不自在,道:祖母这果子好吃,我忍不住多用了些,没空说话。
老太君对小郑氏道:老二与狸奴他们过往安源,亏得你们招待。又对安贤良道:日后若再来京城,便让狸奴带你玩儿。
小郑氏凑趣道不敢劳祁三公子,眼下在京城相看宅子,已是劳动公府管事,待来年入京,万事妥当,再重来给老太君道谢云云。
祁世骧本也不耐听妇人间寒暄,正要起身跟祖母说一声便准备回去,却听小郑氏说他们安家来年要举家入京之事。不知为何,他又重新坐了回去,耐着性儿听小郑氏说话。
小郑氏母子三人辞出,被二房的主事领了回去。祁世骁进老太君屋子时,正听祁世骧道:祖母怎地又忘?又在外人面前叫我小名!我如今年满十五,翻了年便十六了!
老太君笑眯眯道: 是是是,是祖母的不是。我的好狸奴,祖母有错儿。不过你倒是说说,安源的安家人怎地得罪你了?你再不愿搭理旁人,也别一副眼中冒火的样儿?
祁世骧不屑道:哼!安家人?就凭他们也敢得罪我?
祁世骁摸了摸腕侧的牙印,两道弯弯的月牙状咬痕,咬得用力,出了点血,已是结了薄痂。今早洗漱时不慎碰着,有些刺痛。
他是没记错,昨夜那张牙舞爪之人自称安如莺,看来狸奴恐是得罪了她,她便也将他这个假狸奴来得罪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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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莺啭 五十七
真假狸奴这事儿,小时候他倒也遇过几桩。
狸奴同他本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他是阿兄,狸奴是阿弟。
世人对双生子多有避讳,往往视作大忌。英国公府传承百年,祖上军功累累,祖父一生戎马,自是不忌。听闻他的嫡长孙恐是一对双胎,不但不以为忌,反视作祥瑞。
待母亲生产之日,他平安落地,狸奴却迟迟不见出来。一整个日夜将母亲耗去了半条命。后请了太医院的老院正,用了非常手段,才保全了二人性命。只是狸奴弱弱小小,便真的同一只小猫儿一般,连哭得力气都无。
祖母忙狸奴狸奴地唤上了,想着这样的名儿好养活。
到底是不易养活。医药无用,便信了游方道士之言,匿去他的生辰八字,不作双胎来养。狸奴少时一年中大半年在天宁寺,有些新仆不识他。他一回公府,各处花木便遭了殃,廊下鸟笼儿皆打了开,园中孔雀已没了翎毛。待祖父问起,侍弄花木和禽鸟的仆从便怯怯地用手指向他这个假狸奴。
从那时起,他便替他担了几桩。
不过也有很多年,他没再担过。昨夜之事事小,他并不放在心上。他走到老太君跟前,与老太君请安。
老太君将先前问过祁世骧的话儿,又挑了几句来问祁世骁。问的是贵妃如何,六皇子如何。
祁世骁回:皆好。
老太君嗔道:好在狸奴在,我已是问过,狸奴前后说的明白, 我听得也欢喜。若日日问话阿猊,我难免要心焦着急。
说罢,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截然不同的表情,忍不住开怀起来。
如莺因着装病,便未去拜见二房的许夫人,也未去拜见公府老太君,岑云舟入府,也未得见。щx51.vip(wx51)
岑云舟在家等了两日,不见如莺音讯,第三日才等到安府之人上门给岑氏见礼,道是如莺感了风寒,出门不便,在卧床休养。
岑云舟心中担忧,过了几日,借着寻祁世骆之机,上国公府打探如莺病情。
他与祁世骆原也是同窗,在济南府时虽不十分交好,但也彼此相熟。因了如莺之故,他便同祁世骆多了几分亲近。又因先前祁尚儒赶路坏了马车,岑氏母子施以援手,后来祁尚儒入户部,岑广安入吏部,二人同朝为官,一来二去便也开始往来。
故而岑云舟上门来,也不算唐突。
他一上门,祁思玟便得了讯,找借口来了祁世骆书房。刚跨入门,就听得岑云舟询问如莺病情,便笑盈盈接口道:岑公子且放心吧,我方才正从如莺表妹那来,她已是大好,不日便可下床走动。
岑云舟不防被祁思玟听了去,有些不好意思,想着她与安家是亲戚,恐也知晓了他与如莺之事。他又想到安源湖那一回,如莺好似不喜欢他与祁四小姐走太近。他一时踟蹰,想到他给如莺买的东西还得托她,便也大方道:多谢祁四小姐。今日来得匆忙,母亲给如莺妹妹准备了些糕点,还得烦请祁四小姐转交给她。
祁思玟笑着应下。
待岑云舟出府后,她转头将这几份盒子转给安如芸,让安如芸代为转交。
安如芸是个甚么性子的人?她二话不说,当着祁思玟面儿将那些礼盒拆了个遍。好看的点心挑出几块,好瞧的玩意儿拿出来摆弄一阵,待过足了瘾,才招了个手巧的丫鬟,将这些礼盒重生打包起来。
她羡慕道:岑公子待安如莺可真够好的,这些吃的玩的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吧?若有个人这般待我,我便是天天风寒也甘愿。
祁思玟不知在想些甚么,听了这话儿,眼波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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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莺啭 wx51.6p 五十八
如莺闷在房中,无旁的消遣,将从家中带来的一本风物志翻来覆去地看。那书卷自小便被她翻过,如今已被她快翻烂了,上面的异域山川、奇闻轶事,她几乎倒背如流。
此时收到岑云舟送来的礼盒,打开了见是些精美糕点、消遣的玩意,她心下喜欢,顿觉他此举当得雪中送炭。不由想他这呆子,虽有几分呆气,但一心将她放在心上,做事很是熨帖。
她拿起那糕点咬上一口,滋味甜进心里。
待如莺将岑云舟送给她的糕点吃完,她在床上再扮不下去病患,只得出了院门,开始小小地走动。
她去拜见了二房的夫人许氏。
许氏是祁尚儒正妻,祁世骆与祁思玟的嫡母。她膝下无子,得了两个女儿。一个已是出嫁,一个待字闺中。
如莺同许氏见礼时,便见她身旁立着个身穿秋香色折枝菊马面裙的姑娘,十五六岁的模样,高挑身段儿,笑得温雅端方。
她想着这般气度,恐是二房的嫡出小姐。
她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不知公府二房之事,也没处去打听,只沉住气儿,从容行礼。
许氏虽肃着脸,但眼中平静,无挑剔审视之意,嘱咐身旁大丫头好生招待客人。
紧挨着许氏的那姑娘见如莺生得乌发雪肤,人比花娇,行止间自有一段天然韵致,很不像小门小户之女,同她先前见过的安如芸大不相同。她不由上前一步道:这位妹妹莫要拘谨,既已见过礼,便别拘在这处,让母亲忙她的吧。我领你去花厅坐坐。
如莺顺了她意,道:姐姐若不嫌弃,我便厚颜随姐姐一道去坐坐。
二人到得花厅,婢子上茶添水,又端了点心过来。
说话间,便互通了名姓。
祁思珍方才听如莺见礼时,已经听得安如莺三个字,只不是那莺如何写。眼下知道是莺,不由笑道:妹妹当得此字。
如莺没有亲姐姐,自小只有个处处同她作对的妹妹安如芸,遇到祁思珍这般温柔可亲、关照她的,已悄悄卸下心防。知道她在公府行三,今年已是及笄,比自己还长了两岁,不由唤上一声思珍姐姐。
消遣了半日,祁思珍留了如莺午膳。
二人投契,日日走动,如莺便觉国公府日子不再难捱,反似品出了些滋味。щx51.vip(wx51)
这日,说到看书消遣,祁思珍问如莺看些甚么书。如莺道,甚么书都看,不过家中藏书不多,是母亲从前翻看的一些。又道随身带着一本风物志恐不能再翻,再翻怕烂了。
祁思珍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道:哪里需得这般可怜!风物志么,府中多的是!来,我带你去,你若在国公府住上十年,怕你也看不完。
如莺随着祁思珍一路前行,穿过月洞门,出了西跨院,往府中正院北边走。抄手游廊曲折回旋,将各屋宅连在一块,二人仿似两尾悠游鱼儿,将游廊当做水道,在这闲适午后,慢悠悠游走。
转过一折游廊,迎面行来二人,一主一仆,行色匆匆。
前面那人,一身鸦青色麒麟祥云喜相逢立领长袍,玄色遍地锦柿柿如意披风,行步间,玄色鸦羽衫袍似冬意冷凝,唯腰间一枚无瑕羊脂玉白得醒目。
祁思珍见是祁世骁,几步外便唤道大哥,拉着如莺一道行礼。
祁世骁见是自己的三妹,稍作停留,略一点头,便走了。青书跟在后头,走了几步,悄悄回头看了如莺一眼,他可太认识这位小娘子了!
他发现自己落下一截,忙追上祁世骁,不由偷偷觑他好几眼。
祁世骁觉出青书眼神鬼祟,不时往他这边扫,便停下,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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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莺啭 wx51.6p 五十九(1900珠)
青书噎了一下,看着祁世骁眸中无波无澜,忙道:无事。
他想问不能问,只得在自己脑中问:世子,难道你不识得那小娘子吗?你那晚都那般对人家了!你可是把人家小娘子弄哭!
他可以肯定彼时那小娘子委屈得很,他送了她一路,她竟一言不发!到了客院,才依礼道了声有劳!
方才那小娘子虽垂头行礼,但他没错过她看见世子时眼中一闪而过的防备与讶然!他不知那晚他没来前,世子还对人家做了甚么!
如莺在见到祁世骧的那一瞬,确如一只鸟儿临敌般竖起翅间翎羽,随时准备给他一击。不想他连个眼风都未给她,仿似浑然不识她这个人般,几未停留便匆匆离去。
她甚至未留意,祁思珍唤的是大哥,而不是三哥。
她可记得那晚他捉弄她,在那偏僻处扯她头发,她狠狠咬了他,直到口中有了丝丝血腥味她都没有松口,还教他身边人看了去。似他那般骄纵坏脾性之人,不出了这口恶气,讨回一遭,是绝不可能的。
如莺思来想去,觉得他要么在耍甚么手段,依他从前所为,他在她眼中劣迹斑斑,捉弄她不是一两回,这般不声不响恐是憋着坏招伺机算账;要么是执意要当她是陌生人,毕竟他从前说过,公府中常年住着好些攀富贵的姐姐妹妹,随便出来一个,便是出挑之人。
如莺思绪回转间,二人已来到一片水池边。如莺安源家中她自己的院子外便有个池子,小小的,里头蓄满水,养了几尾锦鲤。但同这处池子一比,她的水池便成了水缸。щx51.vip(wx51)
此处水池占地广阔,水清池幽,面若明镜,倒似个湖一般。一座小小拱桥自池面跨过,二人上桥前行,祁思珍指着前面一座画栋飞檐、气势巍峨的高楼,道:叠翠楼,是我们府中的藏书楼。祖上就有了,到如今书越发多了,你我去寻了些来消遣。
如莺见池中一片枯黄残荷,楼前立着满目光秃秃的树干枝丫,哪来的叠翠,又座这楼下宽上窄,倒真有些叠之意,奇道:这楼有五层,都是书么?
祁思珍笑道:哪有这般多的书。寻常大家要看书借书,便在底下这层。第二层的书是不外借的,有些孤本。顶上那一层是观景的,上了去,只消一眼,公府外四周密林海子、繁华街市皆在眼下。
如莺略一思索,便可想象那般盛景,暗道公府果是不凡。
二人挑拣些中意的书,去下仆那录了书目、留下名姓,携手而归。祁思珍道:若你看得快些,便自行来此更换。如莺应下。
她果是看得快些。祁思珍平日要同许氏学些管家中馈之事,不似如莺那般闲暇。
如莺不但有大把时光耗在书上,而且想着来英国公府一趟不易,委委屈屈做鹌鹑许久,还吃瘪,好生多看几本,也算赚了些本回来。可惜二层的那些孤本她不能看。
她倒不是个才女,爱看高深文章,她只爱那个孤字,世间仅有,还不稀罕么,掌掌眼界多好。看些名人字画,选些孤本画儿当做花样,到时候才教母亲另眼相看!
这日,她看书不小心忘了时辰,金乌西坠,才慌忙忙出了叠翠楼,手中拿着两卷书,在小拱桥上遇见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此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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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莺啭 wx51.6p 六十
祁世骁有过目不忘之能。щx51.vip(wx51)
他生下来就是英国公府的嫡长孙,稍长一些便是公府世子。四岁能诗、五岁能文,又跟着老国公习得一身武艺。
老国公一柄长枪舞得虎虎生威,战场上所向披靡。他并未将这一套枪法传给祁世骁,传得是祖上另一套凌厉的剑法给他。
他尝问自己祖父为何不将那套枪法传给他,老国公道:此枪霸道,不适于你。记住,你是世子,日后这百年公府要交与你手。
他少年早慧,隐隐懂得祖父话中未尽之意。
公府不再刻意遮掩世子才名,英国公府世子善文的名声传了出去,都道英国公府百年武将传承止于英国公祁尚修。
老国公亦早早辞了朝中之职,开始在府中颐养天年。尽管英国公府如此规避,又敛起锋芒,祁尚修还是教旁人害得伤了腿。主帅伤腿不是在战场之上,是在自己帐中,此事朝堂哗然,当年又成了一桩悬案。
祁尚修再不能上战场,卸甲之后,入了兵部掌尚书之职,长女祁思玥入宫,诞下六皇子后,晋为贵妃。
皇上见祁世骁小小年纪姿仪出众,便招了他进羽林卫,赐御前行走。
羽林郎多勋贵子弟,时常飞鹰走马,亦爱问柳寻花,祁世骁常年不苟言笑,虽生得俊雅,面上却清清淡淡,诸人便也不来招他。
老国公临走,将他叫到床前,却嘱咐他去走科举之路。老国公道:知你有过目不忘之能,少时才名不是我公府吹嘘出来的。
他听了老国公的话,在十六岁这一年参加了秋闱,名列榜首,明年还有一场春闱,他不曾懈怠,整个冬日都频频出现在叠翠楼。
对于短短几日内遇着三次之人,他自然是有印象的。何况腕侧咬痕上的薄痂还未脱落。
算起来,今日是两人第四回相遇。
如莺行的慢,他走的快,二人在拱桥中间相遇时,如莺已不能退回去。
她再想不到祁世骧那样的人会来藏书楼看书!她实想不出他能在书案边好好儿坐上半个时辰是甚么模样!是她的错!是不是他换了瓤子?!
她又同只竖着翎羽的鸟儿一般,肩背绷得紧紧,腰肢靠在桥墩之上,将书卷抱在胸口,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金乌西坠,天边只留一道极弱的残阳,最后一缕暖光落在她鸦青鬓发上,鬓边细碎珠玉似有几分流光溢彩,衬得她小脸儿白若细瓷,圆眸乌若点漆,纤细腰儿若春柳,似有嫩枝易折琉璃易碎之感。
祁世骁一眼便看出她浑身的戒备之意,淡淡看她一瞬,就收回自己目光,径直自她身边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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