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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枯之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我沉山海/山河长秋
徐凉云不管我。
徐凉云是混账东西。
他坐在长椅上缓了片刻。等到落日西下,陈述厌就拉着布丁在云海公园里走了一会儿散了散心,然后回了家。
散心没什么用,陈述厌心里还是一片阴霾。
回到家以后,他也在手机上检索了一下,找到了好几篇当年的报道说来好笑,这还是他第一次搜这些。
这件事当年闹得轰轰烈烈,有很多报道。
他们说叶夏害了特警恋人,说叶夏是绑架犯的女友,说叶夏这是报复行为,说叶夏对特警开了三枪,还有比较脑残的说特警站住没动让她打了三枪。
陈述厌想点进去仔细看看。可叶夏两个字如同诅咒,让他横竖都不敢点进去,连手指都在抖,哆哆嗦嗦的像得了帕金森。
他仿佛又听到了叶夏在他耳边咯咯咯咯地疯笑,笑得他脑子都一阵阵嗡嗡响。
最后,手里的手机从他颤抖不停的手中掉落在地。
陈述厌这才发现他的手已经抖得不像样了,呼吸也乱成一团,不知什么时候哭了出来,眼泪正顺着脸颊往下慢慢淌,止都止不住。
布丁发现了他不对,早就跑到旁边呜呜嘤嘤地蹭他碰他安慰他了。
陈述厌慢慢蹲了下来,握着抖如筛糠的两只手,在原地深呼吸了好久。
他连去看看过去的勇气都没有。
他连去看看以前的徐凉云的勇气都没有。
陈述厌蹲在原地缓了好久,突然反过来觉得自己可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他想到这恨得心窝都疼的五年,突然感觉一切像个荒唐的笑话,于是凉凉笑了一声,声音酸涩又讽刺。
陈述厌握着抖个不停的两只手,抬了抬头,看向一直绕着他,担心得直嘤嘤的布丁。
他是不是真的有隐情。
陈述厌头昏脑涨,喃喃着自言自语道:他到底怎么回事啊?
布丁回答不了他。
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已经五年没回来过了。
缓过来了以后,陈述厌就给钟糖发了微信,问徐凉云到底怎么说毕竟交往了五年,徐凉云很了解他,他知道陈述厌不会真的跑去警局闹事的。所以徐凉云会不会来,是个未知数。
钟糖说他早走了,电话挂了以后他一下午都没睡好,早早就醒了,坐都坐不住,两个小时前就光明正大地溜了。
钟糖一说这个就来气,又说当上司就是好,自己去搞老婆,把工作全留给底下人,妈的。
陈述厌:我不是他老婆。
钟糖:哦。
钟糖:搞前夫。
钟糖:这样您满意吗陈老师。
陈述厌白眼一翻,简直想把他拉黑。
他叹了口气,不想再说这件事,给钟糖打了条消息,想让他把徐凉云的电话发过来。
可就在要把信息发送出去的时候,陈述厌又觉得这有点太那个了。
他又把信息全部删掉,想了想,随手发了个表情包,草草结束了对话。
算了。
陈述厌没什么精神地想。
过了会儿,一个电话突然打到了陈述厌的手机上。
陈述厌看了一眼。没见过的一串号,未知号码。
他接了起来。
喂。
他轻轻说。
他听到电话那边有窒息似的闷闷风声,像谁在很用力的吸气,和大年三十凌晨那天一模一样。
陈述厌知道是谁,于是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过了不知多久,电话那头的人才终于很艰难地憋出了两个字儿来。
是我。他说,这是我换的手机号。
嗯。陈述厌应了一声,我知道。
徐凉云在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很久。
他不说话,陈述厌也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拿着电话,听着彼此的呼气吸气声,和这座城市的冷风呼啸声。
陈述厌突然感觉这一幕像极了上大学那两年。那时他们正热恋,会连麦连一整个晚上,睡着了也不挂断,就一直听着彼此的呼吸,哪怕听到手机发烫都不放手。
只不过时光匆匆,刻骨铭心的已经多了太多,此刻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矣。
就这样沉默了很久很久以后,徐凉云才终于又一次开了口。
他说:我在你家楼下了。手套我叫人给你送上去吧,你就别见我了。
徐凉云又在逃避见他。
陈述厌一下子烦躁了起来。他扶了扶脑门,狠狠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心里的火,冷静了一下后,开口耐着性子叫了他一声:徐凉云。
徐凉云:哎。
我说我要见你。陈述厌说,你能不能听懂这句话什么意思。
我听得懂。徐凉云说,但是你见我干什么你看我不生气吗。
很生气。
徐凉云:
但是我就是要见见你,我今天说什么都得见你。陈述厌道,你不见我也得见,这事儿你说了不算,给我在楼下等着,你要是敢跑你就完了。
陈述厌说完,也不听他回答,直接挂了电话,坐在原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下以后,才站起来戴上手套抓了件衣服,下了楼。
徐凉云果然就在楼门口。
他换了件黑色的呢子大衣,里面还是那件白衬衫。
一天不见,他眼睛周围的黑眼圈更深了,看起来更憔悴了些。他缩着双肩,有些局促地站在楼口,表情很是紧张,外面的夜光洒在他肩头,像落了层浅雪。
他手里拿着那天的手套。
陈述厌就知道他不会扔。
陈述厌朝他走了过去。
陈述厌一走过去,徐凉云就身子一僵。等他走到身前以后,徐凉云就低了低头,又抬了抬头,有点无措地讪讪把手里的手套递了过去,双手奉上。
陈述厌接了过来,塞进了左边的兜里。
徐凉云显然是不太敢面对他,手套被拿走以后,他就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把两手握在一起,慌得直抠手,干巴巴地说:没没事的话,我就先
你走一个试试。陈述厌表情很坦然地对他说,你看我骂不骂你就完了。我马上就拦个出租车追着你车屁股拿喇叭骂,保证方圆十里都有我的回音。
徐凉云不吭声了。
吃饭了没有?
?没有
没有就跟我去吃饭。陈述厌说,我也没吃饭,挺巧。
陈述厌说完就把手套塞进了兜里,转头走出了楼。
徐凉云实在是没想到他会有这一出,一时人都傻了,根本就没动地儿。
陈述厌走出去好几米都没听到跟上来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徐凉云还傻在原地,就侧过身来,声音很平静地催他:走啊。
徐凉云两肩一抖,连忙胡乱应了两声,跟了上去。
追上去了以后,他就像个惹老妈生了气的小孩似的,就蔫蔫地跟在陈述厌身后,一路安安静静。
第17章 十六话 他原谅不了他自己。
陈述厌说去吃饭,就真的是去吃饭。
徐凉云在他身后一声没吭,跟他隔了三四米,蔫蔫低着头走着路,一路乖巧得略显诡异。
陈述厌是不知道徐凉云在想什么,反正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那三枪。
他领着徐凉云去了小区附近一家平平无奇的炒菜店,落座要了三个菜,全是徐凉云以前爱吃的。
陈述厌要完东西一抬头,就看到徐凉云傻愣愣地站在小店的过道里,手背在后面,又乖巧又手足无措,看起来活像个被班主任拎着走的受宠若惊的中学生。
陈述厌被他搞得无语,嘴角抽了抽,问了句:你会不会坐下来?
徐凉云抿了抿嘴,硬着头皮走了过来,坐在了陈述厌对面,僵硬得像关节石化。
陈述厌看得更加无语:你能不能放松点,我又不吃人。
不是。徐凉云有气无力道,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吃饭?
徐凉云沉默了,然后默默斟酌了片刻,说:没事的话你应该是恨不得把我剁了下饭的。
陈述厌:
陈述厌撇了撇嘴,眼神默默飘走,看起来莫名像在心虚。
而不是让我坐在这里跟你一起吃饭。徐凉云接着问他,你到底怎么了?





已枯之色 分卷(16)
你到底怎么了?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陈述厌被他问得心绪泛起了点波澜,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见徐凉云他就心乱。
本来就够乱的了。
不知道。他低垂下眼睫来,说,先吃饭吧。你让我组织组织语言回去我再跟你慢慢说。
徐凉云朝他点了点头,低了低眼帘,蔫蔫好了一声。
他这一声好,把陈述厌心里搞得微微一动。
陈述厌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又局促又乖巧的这副样子,忽然感觉自己有点要恨不动了。
他感觉自己要完。
没过多久,饭菜就被端了上来。陈述厌要的三个菜全是徐凉云当年爱吃的,一荤一素一道汤,然后两碗米饭。
徐凉云被这三道菜搞得眼神微僵。
他抬头看了看陈述厌,想说点什么,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只好欲言又止。
陈述厌倒比他坦然不少。他伸手掰开筷子端起饭碗,随口问了他一句:查怎么样了?
徐凉云压根就不敢动筷子,坐得比第一天上学的小学生都板正,声音蔫得像蚊子嗡嗡:还在筛
大点声。陈述厌看了他一眼,刑警队长怎么当的。
徐凉云:
到底查怎么样?
徐凉云就乖怂乖怂地把音量调大了点:还在筛。
没有嫌犯?
基本没有。徐凉云道,方韵是被发现的两天前死的,那两天里犯人肯定在忙着布置现场,但是那两天刚好临近过年,一般小区监控里都照到了人杨碌也有被监控照到,他也不是。
现在就在考虑是不是随机杀人,或者团伙作案。
唔。
陈述厌应了一声,点了点头,以示自己了解,又拿筷子指了指他跟前的饭碗,声音很轻很轻:吃饭。
徐凉云不吭声,抬头蔫蔫看他。
看我干嘛,菜都是给你点的。陈述厌说,我又不会给你下毒,咱俩又不是仇人。
这话一出,陈述厌才慢一步反应了过来他俩现在确实是仇人。
徐凉云是放他重伤住院不管不问的渣男,陈述厌在恨他的冷暴力。
从客观事实上来说,是这样的。
陈述厌手上筷子一顿,默了几秒后,干巴巴地给自己找补了一句:我还没恨你到那个地步。
徐凉云听了这话,表情有点复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一声不吭地默默伸出手,拿了双一次性筷子,掰开,开始吃饭。
陈述厌看了他一眼。
徐凉云用左手拿筷子。
这就不对劲了。
就算真的换惯用手也没必要连拿筷子都改吧。
陈述厌咬了咬筷子,眉头皱了起来。
一顿饭吃得气氛微妙,谁都没再说话,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吃完了饭,陈述厌说要请他,就起身去付了钱。
徐凉云本来过意不去,起身想自己付钱,结果陈述厌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要是付钱我就在这儿把手套脱了。
徐凉云被要挟了,只好认命地被请。
付完钱,两个人走出了饭馆。
陈述厌站在冬天的夜里,哈了一口白气出来。
他仰头呆呆看着白气在空气里飘散,然后低下头,看向一直看着他的徐凉云。
在这儿开始吗?陈述厌说,好像有点没情调。
作为一个艺术中人,和徐凉云这种不管天时地利只要人和了就上的人不同,陈述厌生活讲究仪式感,活着就是一遭风雅,干点什么都要讲情调。
陈述厌说,这是对人生最起码的尊重。
徐凉云站在能把人吹成傻逼的寒风里,内心的不安感越来越强。
偏偏陈述厌却不着急,他说完这话,又仰头看了看天上,接着慢条斯理道:今天没出月亮。
徐凉云站在一旁沉默看他,莫名更不安了。
风水真不好。陈述厌说,给你打电话前看个黄历好了,冲动了。
徐凉云听得心惊胆战,生怕陈述厌下句跑出来一个那今天算了改天再说那就太他妈煎熬了。
这儿就挺好的了。徐凉云大着胆子干笑了两声,道,你有什么话就这儿说吧我还挺忙的。
那你送我回家吧。陈述厌说,路上说。
徐凉云:
可以吧。陈述厌看向他,那些警察看你跟着我都没跟过来呢,你不送我回家,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万一路上
徐凉云有点受不了,赶紧伸手打住:我知道了,我送你。
陈述厌破天荒地朝他笑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往回走。
冬天的夜晚太冷,俩人各自手插着兜,和来时一样,再次一前一后地走上了路,隔了三四米。
说来好笑。两个原本手牵手走过这条路无数次的人,现在却这么刻意保持着距离在走。
路是老路,人是旧人,可人却偏偏比路变得更不如从前。
陈述厌有点心不在焉,忽然觉得他们隔开的这几米像极了这分开的五年。
陈述厌叹了口气,转头给接下来的话题开了个看似很漫不经心的头:你手怎么了?
徐凉云:啊?
手。陈述厌说,我可不记得你是用左手吃饭的人。
徐凉云被他问得一哽,陈述厌听到他脚步都顿了一下,估计是慌了。
但他找理由倒是找得很快,没消片刻,他就开口说:不是,是我前两年抓一个盗窃犯的时候受伤了。
是吗。陈述厌应了一声,又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有个朋友,昨天去看了当年的新闻,然后告诉我,你当年中了三枪好不好笑,我居然完全不知道。
陈述厌一边说着,一边侧过身去看向他,说:你不觉得你这是在侵犯一个受害者的知情权吗?
没有。徐凉云慌了起来,说,当时都打完分手电话了也,跟你没什么关系。
陈述厌被他给气笑了:我他妈是受害者,你管我叫没关系?
徐凉云不吭声了,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他,停下了脚步。
陈述厌这次看他却不觉得恨不动了,只觉得徐凉云真他妈有够气人,真是让他恨得想死。
又逃避又逃避又逃避,连个眼神他都要躲!他除了躲还会干点什么?!
跟你说话是真生气。陈述厌气得牙痒痒,我差点没被活活电死,我就没有知情权?什么道理?!我都想去告你了!!
低头干什么,抬头!
徐凉云抿了抿嘴,乖乖抬头了。
他一抬头,眼睛里那些流转不去的心绪就进了陈述厌的视线。
陈述厌很难形容那是个什么样的眼神,只觉得里面的愧疚和自责像能比天高的浪。
陈述厌一下子就被这个眼神击中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气瞬间全消了。
他沉默了。
徐凉云也不敢吭声,两个人就这么相顾无言了好久。
沉默了很久后,陈述厌就有点受不了了。
徐凉云。他说,你说点什么。
徐凉云看着他,紧抿着嘴,沉默不语。
陈述厌问: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没。徐凉云说,我就是你用不着心疼我。
陈述厌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被这一句话搞得脑仁生疼,真是又想生气又不舍得生气。
他扶着脑门慢慢蹲了下去,很想冷静一下。
徐凉云却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怎么了,连忙上前了几步,跟着蹲下去问: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他这一蹲过去,才发现陈述厌根本没事,就是被他气得有点冷静不下来,才蹲下去平静平静。
陈述厌蹲在地上,扶着脑门,垂着眼帘看着地上结冰的水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太无奈了。尽管不知道是对徐凉云,还是对自己,亦或是对这操蛋的一切。
又或者每一个都令他很无奈。
徐凉云。他说,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实压根就不记得那天医生告诉我,损害太大,所以我身体各项机能都有降低,免疫力也下降了,还影响了记忆。说真的,我都不记得那天我是怎么被弄走的我这几年也经常发烧感冒,都是因为那件事。
徐凉云: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陈述厌说,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也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只知道把我弄走的人跟你有仇,不知道为什么盯上了我。
你这么对我,我听到你中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心疼你。我知道你可能有隐情,我知道即使你有隐情你也是对我冷暴力了,我知道我该恨你但我他妈的就是想心疼你。
我真是贱啊我。陈述厌笑了一声,说,你也真是混账啊。
陈述厌有点语无伦次,也不管徐凉云吭不吭声,又自言自语地喃喃着把话说了下去:这么多年了都五年了。
再算上一起的五年我们都十年了,徐凉云。
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啊我们都这么长时间了。
我跟好多人说过你。有人说我比自己说的更恨你,有人说我好像也没那么恨你说来说去,有时候我自己都迷糊,不知道到底恨不恨你又到底多恨你。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陈述厌说,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对我。
你就是个混账啊你,分手你总得给理由吧累了算什么理由。
我们不是还好好的吗我总记得我们还好好的。陈述厌说,我不记得那天,但我记得前一天前一天你还给我买花,你还说爱我你还抱着我说明天早上给我买粥喝。
陈述厌说这些时一直扶着脑门,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晦暗难明,像在很努力地回想,又像在很努力地不去想。
他说到这儿,才终于抬起头,看向了徐凉云。
陈述厌问:我那天喝粥了吗?
徐凉云低下了头,嘴唇抖了好半天。
不愿意去回想那天的,不止陈述厌一个人。
好半天之后,徐凉云才终于颤着声音,回答了他。
喝了。
他说:那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买粥。
陈述厌又问他:是你救的我吗。
不是我。徐凉云说,是向徊带人去的我那时候在吐。
陈述厌怔了一下。
不是觉得你恶心,我是太恨了。
徐凉云说:不是恨叶夏,是恨我自己。
陈述厌抿了抿嘴,不吭声了。
两人再一次相对无言了片刻。
最后,徐凉云长出了一口气,低了低头,对他说:你不要再去想这件案子了,也不用在乎我中没中弹,手怎么了这些都是我活该,你只管恨我就好了你是被我连累的。




已枯之色 分卷(17)
你恨我吧。他说,你恨我,我心里才过得去。
徐凉云声音有些颤,仿佛所说的字字都是他心上的血,一滴一滴颤颤悠悠。
陈述厌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轻轻问了他一句:那你还爱我吗。
陈述厌肉眼可见地看到他身子一僵,像是被这句话捅中了心口。
陈述厌笑了一声:你还爱我。
徐凉云抿了抿嘴,伸手抹了一把脸,站了起来,道:别说了,送你回家。
陈述厌脸上的笑意悲凉了:你果然还爱我。
徐凉云紧抿住嘴,再次沉默了下来。陈述厌看见他的右手在一阵阵轻轻地抖,像是控制不住那不像被感情感染,像是病理性的在抖。
是。徐凉云说,但是我们完了。
陈述厌像听不见,他抬起头,看着徐凉云,问他:手到底怎么了?
徐凉云不吭声。
陈述厌接着眼圈通红地问他:你不会真的割腕了吧?
徐凉云不发一言,低下了头,把手往身后藏了藏。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被徐凉云毫无道理地扔下了整整五年,陈述厌心里的问题太多,已经多到无所谓有没有答案了。
他接着问:你为什么扔下我不管?
你为什么不过来看看我?陈述厌蹲在地上仰头问他,为什么要在我重伤的时候跟我分手?你既然还喜欢我,那到底为什么分手?到底为什么不来看看我?你为什么都不问我疼不疼?你就这么不在乎吗,你不是很喜欢我的吗你不是说过那么多次爱我吗?
你到底为什么做对不起我的事?
似乎是明白自己终究难逃一劫,半晌后,徐凉云终于闭了闭眼,再次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出来。
他声音都有点哑了:因为我也算是害你的人。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所以我知道那么做是伤你,我知道有错,我知道那么做会伤你我知道你那时候疼,可我我没资格去问你疼不疼。我也压根就没想让你原谅我,我就是爱不下去了想让你恨我。
我没脸去看你。徐凉云说,也没脸去跟你继续处下去了。
话已至此,陈述厌就明白了。
他低下了头,长长出了一口颤抖的气息,扶住脑门,手一阵阵发抖,突然很想哭。
徐凉云和他不一样,他把那天记得清清楚楚。
陈述厌不记得,但徐凉云记得那天的每一个细节。他记得陈述厌的惨叫,他记得他身上的每一处伤,他记得那天的每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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