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春(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袖青
林墨酸着鼻子同梁夫人道歉,却又是钻心地疼,是啊,她已经将自己的身子许给了阿因,那么发生的那些事就同她没关系了,她只需要将身子好好养好,乖乖送给阿因便好了。
可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委屈。
梁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今日的授课就到这里吧,四娘子,这是今日留给你的课业,好好将这只蝴蝶绣好。”
“喏。”林墨酸着鼻子起身同梁夫人告别,“多谢夫人教导。”
梁夫人一愣,林家的这个四娘子第一次上课便迟到了许久,她本以为她是个嚣张跋扈的,可没想到她既认罚又认错,临走时还给她行了个师礼,竟不像二娘三娘所言那般脾气差,倒还有些懦弱可欺。
她的声音软了软,“回去好好将手将养将养,世家贵女的手可不能落下什么疤才好。”言罢,她转身便走了。
下了学,林墨将所有东西都带回了菡萏院,在家学时,她瞧见林璇与林依所绣的东西,虽还未成型,但绣法却十分精妙熟练,而反观自己,绣的却丝毫看不出什么。
反正她时间已经不多了,能学习东西的机会也很少,所以打算今晚晚睡几个时辰,将梁夫人留给她的课业都好好完成。
能学多少是多少。
萧青烟看着她这般,一股内疚之感莫名地涌了上来,其实林墨也并非是一无是处,当年她也学过刺绣,每每绣到一半她便没心思绣下去了,哪里像她,哪怕是绣错了,林墨也会耐心地将前面所绣的全部拆解,然后全部重绣。
这是何等的耐心,反正她做不到!
同样是灯火通明,菡萏院悄无声息,而此时的祠堂却是热闹非凡。
“混账东西!你去哪里不好,去什么平康坊!”王氏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你身上的银钱呢?每个月除去你阿耶给你的,老夫人也给了你一份,都花完了?连个女妓都打发不了?”
林柏衣衫不整地哭着道,“阿娘,孩儿也不知道啊,孩儿醒来的时候,身上的银钱都不见了!”
王氏见他这般委屈的样子,很是心疼,但一想到今日的满城风雨,她又恨不得打断他的腿,“你可知为娘原本是想给你去说亲的!清河崔氏可是大家族!他们家的几位崔娘子我在百花宴上见过,个顶个地优秀,配你刚刚合适!可你倒好!你可知白日里关于你狎妓又不肯付账的流言已经传遍了整个东京城?”
她气得要打他,但最终还是将手收了回去,“你让为娘的面子,你阿耶的面子,整个相府的面子往哪里搁?如今别说是清河崔氏,任何一门贵女都不知肯不肯嫁于你!”
“阿娘,孩儿知错了!”林柏哭着拉住王氏的裙角,“孩儿真的知错了。”
见着自家儿子这般委屈,王氏的心也跟着疼,“那袁南也真是的!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带你们去平康坊?”
林珊仗着是老夫人的亲生女儿,便赖在相府死死不肯走,他那个儿子更是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纨绔,她早就同相爷说,要袁南离自家大郎远一点,他就是不听,说是林柏难得有一个伴儿。
以往他们玩乐她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还将护国公家的郎君搭了进去,她如今都不知道如何向她那个嫡亲妹妹交代!
林柏突然顿住,“不是袁南,阿娘,不是他!”
“怎么不是他?”
“是林墨!”林柏几乎是咬牙切齿,“是林墨那个小贱人!定是她搞的鬼!”
“大郎,你这是在说什么?”王氏有些懵了,林墨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她难道不知道?她怎么敢将他们送去平康坊?
林柏道,“祖母罚她的那晚,孩儿带着袁南高明德和高家表妹在后院散步,撞见她了,她一路跌跌撞撞的,似是身子不适,我们原本只是出于好心去菡萏院看看她,没想到她竟然把我们弄晕了!”
“好大的胆子!”王氏道,“她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打晕相府嫡子?当真是以为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就能在相府无法无天了?”说着她正要去找林墨算账,却被林柏拦住。
“阿娘,那小贱人身份尴尬,所以我们那日是偷偷去的,根本无人瞧见,若是阿娘贸然去质问,被祖母知晓我们去关心一个庶女会罚孩儿的。”
王氏突然顿住,她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大郎,你老实同为娘说,你们为何要去菡萏院?”
林柏本想再糊弄,可王氏看他的眼神叫他心里有些打鼓,最终他咬了咬牙,道,“是袁南,他说她看上林墨了,我便带他去瞧瞧,阿娘,林墨不过是个庶女,给了袁南又如何?”
“混账!”王氏狠狠骂道,“简直是混账!”
王氏气得只会骂这连个字,等到她平心静气了些许,她才道,“若是在两个月前,就算是一个家生子奴瞧上了她,我也会答应考虑考虑,可如今她得了皇后娘娘的赏,又在京都所有人面前露了脸,再加上那些传闻,又有谁敢轻易要她?”
她道,“她的流言如今已然成了相府的脸面,整个京都的人都在盯着,你们居然还去动她!你是想让相爷将你赶去青云观不成?”
林柏又膝行了几步,拉住王氏的衣摆,哭着道,“阿娘!那贱人把我们害得太惨了,你可要为儿报仇啊!”
“放心,为娘定会让那贱人付出代价的!”王氏眼底闪过一丝杀气,既然动不得,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她彻底在这世上消失,这样谁都清净!
燕回春(重生) 上门教训
一夜几乎未眠,林墨将绣好的绣帕好好收好,高高兴兴地准备小憩一会儿,天便亮了,她豁然起身,准备洗漱起床,谁想良夕一脸高兴的跑了进来。
“娘子,昨日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大郎和姑郎君因为没有付银两被平康坊的柳娘子扒了衣裳,险些游街。”
羽香正在伺候林墨洗漱,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平日里总是欺负旁人!”
良夕将早膳摆好,又道,“大郎和姑郎君也就罢了,至多也就是赔些名声,听闻护国公家那郎君已经入学太学,此事一出,怕是太学是进不了了。”
太学是于良国最高学府,每一个读书人都向往的学府,高明德好不容易进入太学,如今竟因为这么一桩丑闻生生毁了前途,实在不由叫人惋惜和同情。
萧青烟问道,“你不会是在同情他吧?”
林墨暗自抿了抿唇,不语。
萧青烟又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今整个东京城都知晓他们三个昨日的所作所为,已经来不及了,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我自己?”林墨不解。
萧青烟道,“传言遍布京都,林柏那东西定会扭曲事实在王氏与林泽面前告你一状,看看天色,林泽怕是又要来了。”
林墨的手一顿,身子也跟着颤抖了一下,一想起那日林泽的怒火,她的脑袋上不由得频频冒出冷汗,就连神色都变了。
羽香在给她擦手,“娘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眼泪已经在林墨的眼眶里打转,她很想说她害怕,但如今又不能说,怕说了她们会跟着她一起害怕,于是她只是忍着泪水摇了摇头。
果不其然,她刚洗漱好,菡萏院的院子里便热闹了起来,她以为是林泽来了,双腿竟是一软,然则却听一阵尖锐的女声传来,“林墨,你给我出来!”
这声音她没听过。
又听另一人道,“四娘可起身了?”
这是三娘的声音。
萧青烟冷哼一声,“无利不起早,她们来定没什么好事。”
林墨哭着道,“阿因,我该怎么办?”
“自然是出去,正面迎击!”
“可是……”林墨双腿发软,一动都不敢动,“可是,我害怕。”
萧青烟明白她会害怕,但若是眼前这两个小娘子都不敢面对,今后她还能面对什么?她深呼吸一口气,准备哄她,“这里是相府,她们不会对你怎么样,况且,你又不曾做什么事?又何须怕她们?”
萧青烟有的是时间可以哄她,然门外的两人却没时间哄,见她迟迟不肯出去,林璇便要带着高晓慧进来了。
林墨腿一软,竟更加害怕了。
“林墨,走出去!”萧青烟道。
一想到一会儿林泽也要来,林墨慌张地心跳直颤,双腿根本无法正常行走,她实在太害怕了。
萧青烟气急,“让我附身!”
林墨哭着道,“我不会……”
萧青烟道,“上回百花宴,你是如何做的,如今便如何做!”
“我……不知道……”她猛地摇头,百花宴上被围观的耻辱,她这辈子都不想回想起来,她边哭边道,“阿因,我害怕。”
而此时,林璇已经带着高晓慧走到她房门前。
房门一黑,林璇高傲地带着高晓慧走了进来,林墨微微抬头,还没说什么,突然啪地一声,她顿感自己的左脸火辣辣地疼。
高晓慧举起手再次打了下来,口中狠狠道,“原来就是你这个贱婢!”
林墨一脸茫然,却听林璇道,“四娘,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到底对大郎和高郎君做了什么事!你若是交代了,我还能在阿耶面前替你求求情,若是不老实,今日就休怪阿姊教训你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让她的泪水哗啦啦地流,她那双我见犹怜的鹿眼茫然地看着她们,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两人来势汹汹,她好想马上躲起来。
看到她这双惹人怜爱的眼睛,林璇恨不得将其挖出来!可一想到今日她是陪着高晓慧过来的,要保持嫡女的风范,便咬牙忍住了。
“快说!”高晓慧还要再打,“平康坊的事是不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婢搞的鬼?”
林墨鼓起勇气微微摇头,又听啪地一声,林墨那张白净透亮的左脸竟是肿了一大块。
萧青烟气急,道,“林墨,躲起来,让我控制身体!”
大约是害怕导致她的灵魂开始恐惧,听到萧青烟这般一说,她本能地将自己藏了起来,只这一个空档,萧青烟稍稍一凝神,便占据了她的身子。
萧青烟哭着林墨的那张脸,眼神中却已经不是害怕与恐惧,而是些许的坚定与质疑,她看向林璇,用林墨那柔弱无骨的声音问道,“三娘,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林璇诧异,平日里林墨都是任打任骂的,如今竟敢回嘴了!看来平日里的那一副乖顺样子的确是装出来的!她也不同她废话,只道,“四娘,我问你平康坊一事,可是你做的?”
萧青烟故作柔弱地摇头,“平康坊发生了何事?”
“还在装!”高晓慧又要打她,而这一回,萧青烟却巧妙的避开了。
高晓慧见她避开,手中的力道却是已经收不住,竟是直接打在了萧青烟身后的那张几子上,由于实在太用力,萧青烟仿佛听见了她的手骨裂的声音。
高晓慧气急败坏,要拿起几子上茶具往萧青烟脸上招呼,谁想萧青烟却已经起身躲在了林璇的身后,她哭着拉着林璇的衣袖,轻巧可怜地说道,“无论如何,墨儿终归是相府的娘子,今日若是三娘打骂我也就罢了,为何高娘子你也要打我?我到底做错了何事?”
高晓慧要拉开林璇再打萧青烟,林墨这副身子虽然虚弱,好在萧青烟意志力还算坚定,拖着她的身子灵活地避开了。
“三娘!你给我让开!我今日定要好好教训这个贱婢!”高晓慧气急,一把将林璇拉开,由于力气太大,险些将林璇的衣裳扯坏了。
林璇也不知情况会发展成这样,她原本是想要领着高晓慧来教训教训林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女的,谁想竟被两人相互拉扯,这让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萧青烟又哭着躲在林璇的身后,仿佛是在乞求林璇的庇护,“高娘子,你教训墨儿,可是因为墨儿只是相府的庶女?轮品级,相府远在护国公府之上,高娘子站在什么立场教训墨儿?”
“立场?呵!你配问吗?”高晓慧拿着茶具指着萧青烟的面门扔了过去,“你这个有爹生没娘教的腌臜东西,我自是替你爹教训!”
哐当一声响,被扔出去的茶具应声碎了一地,正与此时的砸门声一道让屋子里的人心中一惊。
几人往门口一望,却见一个身着深碧色袍服的男子正负手站在那处,眼神犀利地看着屋子里的人。
好半晌,那男子道,“我堂堂相府娘子竟然还需要一个护国公府娘子来管教?本相倒是要好好问一问护国公。”
高晓慧心中一凉,慌忙跪倒在地,“相爷恕罪,实在是四娘太过无礼了,小女忍无可忍才……”
林泽负手而立,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的威逼气场,他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高晓慧,又看了一眼缩在角落的林墨,冷冷道,“不曾通报进我相府后院府宅,还私自教训我相府娘子,到底是谁无礼?”
高晓慧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但她还想再试一试,便哭着道,“还请姨夫为我兄长做主!”
林泽眯了眯眼,声音更冷了,“护国公郎君公然狎妓,竟要本相做主?高娘子,你方才不是还要替本相教训相府娘子吗?怎么不自己替你兄长做这个主?”
虽说林泽这几句听起来轻飘飘的,但在高晓慧看来这是在恐吓,高晓慧此生还是头一回感到恐惧,一种被狮子盯上插翅难逃的恐惧。
冷汗从额间直直地落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竟是僵住了。
“阿耶,你怎么过来了?”林璇见气氛凝固,便来打圆场,“孩儿与晓慧不过是来问四娘一些事罢了,谁想四娘缄口不言,还言语之间惹怒晓慧,晓慧才会口不择言的,还请阿耶息怒。”
林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也不忍心再生气,便道,“只是路过菡萏院,见这边吵闹,才过来瞧瞧。”他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高晓慧,“我相府娘子再无礼,自有相府中人教训,璇儿,以后可莫要在旁人面前丢了我相府颜面。”
“孩儿知道了。”林璇道。
林璇见林泽不再有责罚的意思,便近前拉起高晓慧,匆匆告辞。
此时,屋子里,便只剩下林泽与萧青烟两人。
萧青烟装作林墨那柔弱的模样缩在角落里,而林泽却是带着审视上下打量着她,方才那番话,可不是她能说的出口的!
这个女儿他再了解不过了,遇事畏畏缩缩,唯唯诺诺,这样没气性的小娘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连做个棋子都不配。
如今她名声大噪,东京城求亲者日益增多,要是她有三娘半点聪慧,他也不至于将她送去哪里都心里憋得慌。
至于林柏说的那些事,他倒是不认为与林墨有关,她虽然古怪,但还没那个胆子,此事怕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他打量了许久后,便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燕回春(重生) 侍婢小新
一整日的公务惹得林泽腰酸背痛,再加上又出了林柏与袁南的事,他实在是处理地十分恼火,是夜,林泽走进了暮云阁,慕容氏早早给他备下了热水,给他泡脚。
林泽脱下鞋袜,舒舒服服地将脚放在水中,慕容氏随即蹲了下来,帮他洗脚,“每每郎君有了烦心事,定会来妾这里泡脚。”
林泽俯身看着自己的这朵解语花,温柔聪慧又善解人意,只要她一句话,他今日的所有忧愁都仿佛长了翅膀,烟消云散,只可惜,他的这朵解语花要是能为他生个儿子,那该多好啊。
慕容氏见他不语,便默默地低着头也不说话。
原本等着她说话的林泽见状,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四娘的事,你怎么看?”
慕容氏忽而笑了,“四娘是郎君的孩子,哪里轮得到妾看啊?”
“你是她的庶母,自然也是有资格的。”
“百花宴一舞成名,四娘如今在东京城炙手可热,为她烦忧的人大有人在,郎君又何须烦忧呢?”
她抬眸,一双媚眼勾人地很,“她终归是相府的庶女,如今妾执掌中馈,好吃好喝地照顾着,免得给旁人落下个苛待庶女的名头也就是了。”
林泽听罢,紧皱的眉头倏地舒展开,他将她扶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勾起她的下巴,笑道,“你果真是本相的解语花!”
慕容氏娇俏地低下了头,“相爷,妾要给您擦脚了。”
“不着急。”林泽让她将鞋袜褪了,“一起洗。”
自从那日林璇走后,菡萏院终于平静了下来,林墨沉迷于刺绣与罚抄,日子倒也过得比往日要快,大约是因为皇后娘娘赏赐的缘故,她在府中的月例也比从前多了许多,就连奴仆也多了几个。
家学里的那些师父大多教的是闺中女子该学的东西,有些还是嫡女能学她不能学的,所以萧青烟叫羽香搬来了琴棋书画,打算自己亲自教她,就算她资质愚笨学不会,心中大概也有些印象,免得再叫人欺|辱了去。
时至正午,良夕高兴地端了午膳过来,“娘子,今日咱们吃鱼脍、胡饼与羊乳,还有一些新鲜小食。”
因着平日里林墨吃的就少,如今一见满桌案全都是吃食,她有些无从下箸,“怎么这么多?”
良夕笑着将她身后的那个小侍婢拉了过来,“其实今日婢子只做了鱼脍和胡饼,旁的一些菜都是小新做的,小新说,看娘子太瘦了,想给娘子多补补。”
“小新?”林墨抬眉,见一个长得很是清秀的小娘子正怯生生地站在良夕身旁,她的眉眼弯弯的,下巴尖尖的,看上去竟有些可爱。
她近前半步,向林墨行了个礼,“婢子见过四娘子。”
“没想到你竟会做饭。”林墨笑道,“从前倒是低估你了。”
小新笑道,“四娘子过奖了,只要四娘子吃得开心,婢子便心满意足了。”
良夕也道,“前些日子婢子在学做饭,小新帮了婢子很多呢。”
“既如此,自是要赏的!”
林墨看了一眼羽香,羽香会意从荷包里拿出一两碎银,“小新,这是娘子赏给你的,好好收着。”
小新受宠若惊,连连道谢,“多谢娘子,婢子今后定会好好侍奉娘子!”
羽香道,“好了,你先退下吧。”
小新猛地点头,兴奋地跑了出去。
小新走后,羽香的脸色忽然暗了下来,她将良夕一把拉了过来,沉着声音道,“发生了何事?”
自从上回亲眼见到铃儿死在眼前,良夕对菡萏院的食物都格外地上心,所有事物都要经过她的严格检查,才能送到林墨面前,而近日,一向默默无闻十分乖巧的小新仿佛突然有了主意,不仅在采买时买一大堆东西,就连做的吃食也有些奢靡浪费的意味,所以她将她带了过来。
“婢子觉得她有些反常。”良夕紧蹙着眉头道,“虽不知到底是哪里古怪,但婢子觉得咱们菡萏院勤俭惯了,她又来这么一出,总觉得怪怪的,所以婢子就想个法子让她来娘子面前露一露脸,回头再暗中看看她。”
萧青烟突然笑了,她一直以为这个叫良夕的婢子蠢笨至极,没想到她倒是有几个心眼儿,想来是自己低估她了。
萧青烟开口,“她说得没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叫小新的侍婢,的确有问题。”
林墨却道,“我记得这个小新很早便来菡萏院了,她虽不是家生子,但也在府里那么多年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兴许……她只是觉得最近菡萏院的月例多了些,便想待我好些……”
这个林墨,永远将所有人都想得很好,实在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萧青烟不再搭话。
这几日萧青烟继续教她琴棋书画,若是她的身子允许,她还想教她骑马射箭,林墨也想骑马,奈何先天不足,唯一的法子就是先将她的身子养好。
真因此,萧青烟终于肯联系纳兰馨儿了,虽然用的是林墨的名义,没想到的是,纳兰馨儿与林墨竟是故交,更没想到的是,林墨的身子骨也是她暗中在给她调理的。
如此一来便好办了。
这日,纳兰馨儿借口来给余老夫人诊脉,回去的时候路过菡萏院,便偷偷溜了进来。
远远望去,纳兰馨儿一身劲装,一头银发被她利落地梳了一个最简单的发髻,手中提着一个药箱子从院门口走来。
林墨见到她,险些没跳起来,扬起的嘴角一直没下去过。萧青烟眉头微蹙,上回她见到王五娘时都没这般欢快过。
纳兰馨儿的个子很高,腿也很是修长,一眨眼的功夫她便从院门口走至廊下,羽香慌忙跑过去迎接,“纳兰医生终于来了。”
纳兰馨儿邪邪一笑,“小香香,有没有想我啊?”
羽香笑道,“纳兰医生还是这么会取笑人。”说着她连忙将她引进林墨的闺房。
林墨早就想放下手中的笔去迎接了,只是奈何萧青烟让她将手里的字写完,好在她刚写完,纳兰馨儿就进来了。
纳兰馨儿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千字文,笑道,“小墨儿的字不错。”
林墨娇羞一笑,“纳兰医生过奖了。”
萧青烟脸色一沉,白了她一眼,这纳兰馨儿仗着自己生得高了些,又有一张男女难辨的脸,总喜欢调|戏些闺中小娘子,也不知是哪里学来的习性!
林墨本想要给她沏茶,可纳兰馨儿刚坐下便将她的手腕拉了过来道,“如往常一样,今次我也不能久留,小墨儿的茶,我改日再饮吧。”
她接着道,“气色倒是好多了,这几日多动动,身子骨会慢慢好起来的。”她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这里头是一些补气血的药丸,每日吃一粒,半个月后便会起虚汗了。”
她冲她眨了眨眼,“这可是我千辛万苦从西域寻来的药引子,小墨儿可要好好吃,莫不要辜负了这好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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