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偏执师尊套路后(穿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痴我罪我
白道灵眼珠子一转,不在殿内?难道在花园?
他想起那个秋千,公主常去的花园并没有秋千,他死马当活马医,抬脚往花园赶去,心里有个声音催促他:快一点,要来不及了。
可花园里有鸟语有花香,就是没有公主的身影,白道灵心念飞转,习惯性地烦躁挠头,一伸手才想起自己是个道士。
白道灵暗骂自己蠢,掐指一算后确定了一个地方——宫门。
心底一沉,白道灵心窍通透。
羌国拿她当进攻都城的令箭,若是她从城墙上一跃而下,那羌国便没有进攻的理由了。
十几岁的小姑娘涉世不深,以为这样便能阻止两国交战,可白道灵知道,羌国绝不会因为公主的死而停下进攻的步伐,公主被囚禁不过是一个借口,可公主死了,他们更有无数个借口。
总之依玛这样做只能白白送掉自己的性命,两国之间的敌对关系丝毫不会缓解。
心中越是着急,脚底就越是发虚,白道灵无视所有人的目光和话语,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可是晚了,还是晚了,那一抹嫣红易碎的琉璃砸在地上四分五裂,落地的撞击声砸地白道灵的胸腔一阵窒息。
耳边的风声渐止,取而代之的是宫人此起彼伏扯着嗓子的嚎叫。
白道灵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双眼模糊一片几近失明。
那个热烈盛开于荒漠中的公主从宫墙上一跃而下,她至死都坚信自己放弃生与自由的选择能给两国来带和平。
公主没有封号,死后半点风浪都没掀起来,宫中死了一个无名无分的妃子,关于她的谣言都穿不出十里。但幽族首领下令厚葬公主,算是勉强给了名号,羌国的使者来访欲意要回公主的尸身,但首领只是冷眼端详着对方,一言不发,羌国的使者心中发虚,却仍旧挺直了腰杆要人。
首领忽然笑了一声,二话不说下令便把使者处死了。
两国来往从不杀使者,但幽族首领这一举动的意思很明确了——要打便打,他们幽族人从不示弱。
白道灵听闻首领斩杀使者,心中倒是替公主感到些许欣慰,首领厚葬公主,也不让羌国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拿回尸身做文章,不管他是为了坐稳江山还是对公主略有薄情,总之公主的后事确实安排地很妥当。
陆邪身子一日比一日差了,白道灵前些日子还在和陆邪置气,可一见到对方那油尽灯枯的沧桑劲儿就忍不住了。
“药吃了吗?”白道灵问起陆邪殿中的宫人。
宫人道:“吃了,每天都按时按量吃的。”
可陆邪的身子却越发羸弱了。白道灵收拾起面上的困惑,走到陆邪的塌前。
白道灵刚一站定,陆邪便睁开了眼,见床上之人眼底一片清明,便知晓对方压根就没睡着。
“这是相思成疾了?”白道灵敛起心中的沉重,半玩笑地看着陆邪。
陆邪扯了一下嘴角,道:“我现在的身子骨,不相思也成疾。”
尽管两人僵了多日,可一开口却迅速找回了以前的感觉。
“祭|祀的事情容我再想想。”白道灵到底是拗不过陆邪 ,一连几日的心力交瘁让他有些动摇,可一想到自己将亲手送陆邪上祭坛,心中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他随便捡了个凳子坐下了。
“首领或许已经信任我了,我去向他要姜灵,说不定他就松口了。”
白道灵声音越来越低,到底是没有底气,先不说首领肯不肯放姜灵,首先信任二字,完全就是扯犊子,他们二人之间哪有什么信任可言?
陆邪笑而不语,估计心中也有底,只等着白道灵碰一鼻子灰回来。
不出二人所料,那劳什子是个老狐狸转世投胎,半点风险不肯冒,一句话绕来绕去总之就是不肯放人。
白道灵灰头土脸地回到殿中,一跺脚一咬牙,将桌子上的饭菜全都撤走了,扬言要绝食。
宫中的妃子薨了,半点风声都没吹起来,可白道灵要绝食的消息一经传出转眼就跑遍了皇宫。
第一天,只有陆邪来他殿中和他说了几句话。第二天,还是只有陆邪来了,顺便还给他带了点吃的,白道灵一脸营养不良地望着摆在面前的食物,内心挣扎了许久最后狠狠地咬牙别过脸。第三天,陆邪依旧偷偷带了些吃食给白道灵,白道灵三天油水不沾,滴水未进,连坐起来都费劲,陆邪劝他吃一点,做戏不必做这么真。
白道灵本就不打算绝食,可外面的消息都传成这样了,那劳什子首领至今都不曾从他殿门口经过。被陆邪这么一怂恿,白道灵立刻缴械投降,端起一只烤鸡狼吞虎咽,像是这辈子被吃过一顿饱饭,白道灵满嘴流油,酒足饭饱后心满意足地摊在床上。
接下来的几天,陆邪时不时就给白道灵带些吃食去,白道灵吃完就将剩下的藏床边,好在陆邪带的都是些糕点之类的东西,容易储存也不容易坏,每到饭点,白道灵都毅然决然地叫宫人将饭菜撤下,一眼也不看,半口也不沾。
宫人见白道灵一连七日都未进食,心中忐忑的很,偏偏首领没什么表示,便也只是劝了几番。
一连几天脚不沾地,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陆邪来看他时左右一瞧,发现对方竟然胖了。
白道灵惊地从床上跳下来,连忙凑到水盆前借着倒影看了看,何止是胖了,简直满面油光!
白道灵深觉自己这戏要穿帮,忙叫陆邪去搞点青黛和白面来,陆邪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隔个一两天拖着病体往他这跑就算了,这下还得给他找易容的材料。
虽然有些难度,但陆邪还是从宫人那里神不知鬼不觉地顺来了画眉的青黛和涂面的□□。
白道灵连夜给自己赶工出一张命中带煞的脸,乌青的面容看了叫人恨不得夺门而出。
陆邪一脸难以言表的神情,但到底是没忍心给白道灵泼冷水,反倒是白道灵对自己的手艺颇为满意。
不得不说,这张脸倒是比陆邪这个真正将死之人的面色还要骇人。
这日,白道灵正在床上啃陆邪带给他的鸡腿,啃地正尽兴,殿外的宫人忽然传道:“首领。”
声音不轻不响,正好吓白道灵一个激灵,方才还啃着鸡腿这会儿忽然兵荒马乱起来,好在白道灵藏东西藏惯了,在首领踏进来的前一刻白道灵便将鸡腿藏到了枕头下。
首领刚一进殿里,动作微不可查地一滞,随后阴沉多日的眼神忽然就松了下来。
“白道长,我听闻你已经七八日没有吃东西了?”首领坐上榻,和床榻上的白道灵正对着。
白道灵双眼失神,半个身子像没了骨头一样软在床边,假意撑了一下身子,没撑起来。
“姜灵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和他父母交代……”白道灵半死不活地答。
首领慢悠悠地踱步上前,替白道灵整好了衣衫和被子,又去拿白道灵身后的枕头,白道灵话没说完,见状急急停住伸手拦住了首领的手。
首领挑眉看着白道灵,白道灵眼神躲了一下,讪讪道:“怎么好麻烦首领,我自己来,自己来。”
白道灵慢腾腾地摆着枕头,其实压下去的眼神一直瞟着身旁的人,不料对方忽然掀开自己的被子,手一抖,枕头掉下床榻弹了两下,露出藏在里面的鸡腿和床边的糕点。
白道灵头皮发麻,好像一口鼎直直地像他压了过来,首领仿佛笑了一声,微微俯身盯着白道灵的嘴角,道:“道长,嘴边的油还没擦干净。”
被偏执师尊套路后(穿书) 第三十五章 寻回
苦情戏被拆穿,首领丝毫没有要放人的意思,倒是城中的鬼族开始更为肆虐,白道灵掐指算了算,现下离那场灭顶之灾越来越近,先前不知为何,那些鬼族好像平静了一阵子,以至于原本十七日以后就会爆发的鬼族到现在为止还没闹出太大动静。
变故往往只需要一个契机,鬼族在黑暗中潜伏数日,终归不甘寂寞,一股脑地冲出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烧了好几座房屋。白雾飘散的凌晨,当闻风而来的百姓聚集在这堆废墟面前时,只剩下几点火星在空中飘扬。
白道灵听见宫外的风声,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连靴子都是边跑边穿的。当极具冲击力的场面大喇喇地闯入眼帘时,白道灵一阵发蒙,脑中顿时空白。
这片地方的百姓他打过照面,最东边那家被烧地面目全非,听闻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孙子从火场中逃生。
白道灵挪动一步,脚下传来烧焦的木板脆裂的声音,置身于这片废墟之上,耳边充盈着百姓哭喊和悲怆。
“白道长,那鬼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有人问,可白道灵不知该如何答。
倘若把鬼族的来历和即将爆发的事实告诉他们,他们会怎么做?收拾东西立马出逃?哭天抢地枯坐等死?
无论是哪一个都不能解决鬼族的问题,那些由战乱而生的野鬼,终归需要一个宣泄之处。
等不及了。
这场由鬼族引发的灾难必须尽快结束。
白道灵仓皇闭眼,转身踉跄离去,几点未灭的火星从他的发间飘过,又落到微微晃动的袖子上,迅速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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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邪的身形几近枯槁,白道灵见他时都吓了一跳,赶紧又开了几个方子去抓药,陆邪这身子只要少了一味药便立刻泄了气,比掐指一算还准,白道灵仔细瞧了这几日给的方子,发现确实少了一味,也怪自己这几日又是演苦情戏又是为红颜薄命的公主伤神,竟然在陆邪的药方子上犯了糊涂。
好在陆邪那条命还是保得住,陆邪强撑精神,又同白道灵说起祭祀事宜。
“祭祀是唯一的法子,你也看到了,城外百姓民不聊生。”陆邪的声音倒还算清亮,只是面色透着久病不愈的苍白感。
“总会找到办法的,”白道灵底气不足,眼下除了祭祀打开神界之门,再无万无一失的办法。
陆邪无力地扯了下嘴角:“这样拖下去只会死更多的人,你当真要拿城中百姓的命去打赌吗?”
白道灵怔楞着,这话不大入耳,却是事实。
鬼族是超脱六界之物,因死而生,由怨而聚,一旦爆发,城中百姓连五日都熬不过。
陆邪说的不错,他不敢拿城中百姓的命去赌,可他亦不愿用陆邪的命去换。
白道灵几近崩溃,摆在面前的两条路黑洞洞的,让人望而却步。肩上的担子愈发沉重,压得他胸口一窒。
宫外不断有百姓伤亡的消息传来,待白道灵再次出宫,城中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街道上毫无生气,所有人都闭门不出,门窗紧闭,以往热闹红火的饭馆子不开了,招牌都掉了下来,偶尔零星一点纸钱飘过,萧瑟悲凉,这样静的街上,连尽力掩饰的抽泣都清晰可闻。
白道灵眼见一位身披素稿的女子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烧着纸钱,嘴里默念着什么,白道灵听不清,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生怕那位女子回过头瞧见了他。
——分明他之前还说过,这场灾祸不会演变至此。
他满心恐慌踏进了幽族首领的殿内,这是他第二次主动来这儿,心情却大不相同。
首领端坐案前,镇定自若的神态不再,反而眉宇间萦绕着戾气,久而不散。
白道灵拱手,深吸了一口气,道:“首领,祭祀可收鬼族。”
首领搁下手中的笔,抬眼时眼神分明闪了一下,而后波澜不惊地道:“道长尽管去办便是。”
白道灵:“但我有一个请求。”
首领:“但说无妨。”
白道灵:“此次祭祀需要一对新婚之人,方可打开神界之门,请武神下界收服鬼族。”
首领垂首不再看下面的人,沉吟半晌:“新婚之人?”
白道灵硬着头皮道:“是……这对新人需在祭祀大典上完婚,祭祀完成后终生守护皇陵。”
“道长可有人选?”首领不为所动。
白道灵提起一口气,终于说出压在心口的两个名字,“姜灵和陆邪。”
首领手中的笔一滞,纸上迅速晕开一团墨,静了片刻,他道:“那便去办吧。”
首领不再多言,白道灵松下一口气拱手退下,直到走出殿外,被吹来的风一惊他才猛地感觉背后湿冷一片。
他方才在殿内扯了慌,祭祀根本不需要什么新婚之人,祭祀完成后也不需要守护皇陵,他胡编乱造一通只是为了让首领把姜灵放出来,好在祭祀时偷梁换柱。
祭祀之事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重启祭坛后,滇国的百姓几乎每日都要前来祭拜一番,自记事起这个祭坛就伴随着他们,这种历经岁月打磨出来的信仰无比坚定。
三日过后,祭坛上早已布置妥当,只缺鲜血的灌养。
宫中,陆邪在白道灵的注视下系好最后一个结,一身的喜气,连面上的病态都冲淡了几分。
相比白道灵一脸的苦大仇深,陆邪反倒轻松,他半开玩笑道:“我的新婚之日,你可别耷着脸扫我的兴。”
白道灵笑不出来,于是扯了个比鬼还可怖的笑出来,陆邪看不下去急忙打断了这个笑:“罢了,你还是别笑了。”
白道灵的脸立马就垮下来了——陆邪不说,这笑他也撑不了多久。
这日前白道灵去瞧了眼姜灵,姜灵被人不知从那个犄角旮旯里带出来,整个人瘦地不成样,白道灵见了大为心惊,知道姜灵一身的伤病于是连忙把了脉又去抓了几服药。
抓药的时候白道灵忍不住在心中叹道:这两人正不愧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连病都得一起受着。
白道灵自然没将祭祀一事对姜灵说得太明白,特别是陆邪的部分,姜灵问起,他只拿糊弄首领那套话来搪塞:祭祀需要一对新人打开神界之门,新人礼成,神界之门自会大开,届时神明下界,斩妖除魔,鬼族将在人界销声匿迹。
白道灵这样说了,姜灵自然也这样信了,祭祀的准备事宜很顺,可对白道灵来说却是日夜煎熬。
终于到了祭祀大典的日子,先前闭门不出的百姓不约而同地涌向祭坛,首领的车驾在前,身后跟着十里红妆。
白道灵被众人簇拥着,端坐在轿上,日头正高,似乎已经为都城打开了一扇天窗,可白道灵只觉得刺眼,他轻轻阖上眼,让日光直白地打在脸上,刺痛辛辣,耳畔是吵杂的祈福声,白道灵的心口却堵得慌。
终于落轿,白道灵从轿上下来时远远看见首领已经端坐在祭坛下方,有些人天生就有做帝王的命,只要他人往那儿一坐,便有一股让人不得不臣服的威严。
身后的十里红妆将天都染红了,白道灵看着那架红的艳丽而扎眼的轿子颠簸着靠近,便觉得那红很刺眼,于是干脆双眼一闭,什么也不看了。
闭了半晌,眼前的光线似乎暗了,察觉到有人靠近,可还未等白道灵睁开眼耳边便响起低沉的嗓音:“我从不信仰神祗,也不祭拜神祗,但这次由不得我不信。”
都城中的鬼族将还未稳定下来的国家搅得天翻地覆,所有人都诚惶诚恐,首领也不例外。
白道灵睁开双眼,直直对上对面人的眼神,“信则有不信则无,首领若是有了自己的信仰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首领笑笑,这次是真笑了,笑意直达心底。
“白道长可愿意做幽族的神祇?”
白道灵蓦地听到这一句,眼皮一跳,“什么?”
“你可以建无数座道观,你的弟子会遍布整个国家。”
白道灵半张着嘴,心中还未将对面人的一席话消化完便骤然听见一阵骚动。
二人同时放眼望去,原是新娘被新郎牵出了轿子,人群一时大噪,但碍于祭祀的秩序也没有闹出太大动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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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太子飞升到滇国国破、幽族入城,宋亭以一种局外人的身份经历了他们的悲喜。
局外人总能看清很多困局,但却无能为力。
宋亭一直以来被这种无力感所围绕,这场祭祀他早有预料,他与师尊看到的幻境早在几百年前就真实地上演,可当他带着所有人的情绪再去看这场祭祀时心中多了许多苦楚。
他跟着人群向新娘和新郎的方向望去,红盖头遮盖的面容是姜灵,这场祭祀中真正的新娘不是魏倾,而是姜灵。
轿旁立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姑娘,但小姑娘看着一点也不喜庆,满脸的悲怆,一张白面红唇的脸显得有些诡异。
宋亭一眼就认出了川川,可为何最后新娘却变成了魏倾?
心念飞转之间,脚下不停跟着人群穿梭,他碰不到身边的人,旁的人也瞧不见他,因此他在人群中来去自如,但不知是不是走得太疾太快了,宋亭忽地感觉脚下一软,那种麻木的感觉自胸腔开始蔓延,很快席卷全身。
宋亭捂着胸口大口喘气,渐渐蹲下来,他暗自调动灵力,却是一阵死寂,半点回响也没有。
灵力已经枯竭,五识开始抽离,眼前一阵模糊,连触觉也不甚清晰了。
宋亭眼前发黑,有些绝望地想道:师尊眼下不在身边,这一劫怕是难捱。
却不料,一阵清风扫过,宋亭只觉得那阵心慌顿时好了许多,眼前也不再铺金花儿了,他抬眸,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在他手背。眼底逐渐清明,宋亭看清来人,白衣紫衫,仙姿佚貌,双眼上的白绫平添一丝清冷,但他勾着嘴角,蹲下身子与宋亭平视。
温润之声犹如雨后清风,“真是让我好找。”
※※※※※※※※※※※※※※※※※※※※
师尊回来啦!
感谢追更的小可爱~
被偏执师尊套路后(穿书) 第三十六章 落俗离世
宋亭感觉一股温凉的气息自师尊的手心蔓延过来,心口的麻意一阵阵消退。
“师尊……”
“别说话,试着调动真气。”
宋亭照做了,发现体内的灵力运转自如,再无任何不适。宋亭再次抬眸看向师尊,感觉到白绫后那双带着笑意的眼。
宋亭:“师尊,你是怎么进来的?”
柳知故揉揉宋亭的软发:“自然是跟着你进来的。”
宋亭骤然想起刚进入幻境时有人急促地喊他的名字,原是师尊在唤他。
柳知故在与魏倾交手时心中莫名不安,刻意留意着身后祠堂的动静,魏倾眼见敌不过便想逃,她的元神受了重创,只怕逃也逃不远,柳知故没再管她,任由魏倾仓皇而走。
柳知故只身推开祠堂的门,宋亭立在一排灵位前,双眼空洞地盯着蜡烛,再也没了平日里那种光亮。
柳知故脸色一变,急忙点了宋亭几个穴位,宋亭随即软软地倒下。不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柳知故锁着眉扫了一眼祠堂,那刺眼的猩红格外引人注意,循着那条血迹走去,入眼便是铺天盖地的鬼画符。柳知故一眼就看出了这是招魂的符咒,应是魏倾所画。
地上躺着一块碎裂的玉佩,里面的黑影早已无踪。
宋亭被寄生于玉佩中的滇国百姓和幽族人的怨气带入了回忆的幻境,怨气并非一日而成,玉佩中的怨念也不止一人,因此进入幻境的人会看到不同人的回忆,若是身陷其中的情绪无法自拔,进入幻境的人也将被困于回忆的幻境中,无法醒来。
柳知故冷冷地丢下那碎掉的半块玉佩,转身回到宋亭身边托起他的身子,宋亭的元神已不在体内,空荡的躯壳让熟悉的回忆刹那间不可控制地涌上来,柳知故强迫自己凝神,只身进入幻境寻找宋亭的身影。
宋亭在不同人的回忆中穿梭,光怪陆离的景象几乎吸引了他所有的视线,柳知故比他晚来一步,幻境中的回忆如同破碎不堪的铜镜,如同大海捞针一般,不知寻了多少个日夜。
直到这次祭祀大典,宋亭那抹身影才重新回到柳知故眼中。柳知故急急走上前去,却见宋亭缓缓蹲下身子,面色发白,柳知故动作一滞,随后脚下愈发急促,心中如同万蚁噬心,待双手覆上那宋亭的那片寒凉,心中的慌乱才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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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亭自知自己的灵力是个无底空洞,虽然师尊的灵力能缓解一阵,但若是不尽快将副本任务完成,再多的灵力灌入亦是扬汤止沸。
二人顺着人群走,那日祭祀的场景重现,只是这次在他们面前的,全是活生生的人。
姜灵的轿子落下,里面的人似乎缓了一会儿才从轿上下来,待姜灵伸出一只皮包骨头的手,陆邪的眼神蓦地一沉,随即紧紧握住了滞在半空的手,轻轻一带,姜灵便被陆邪揽到了身旁。
他们的新婚上没有满座的宾客,没有喜上眉梢的喜娘,更没有熟悉的双亲,祭祀途中诡异的曲调是他们新婚的唢呐,城中百姓的祈祷是对他们新婚的祝词,一切喜庆的氛围都显得诡谲怪异。
红盖头下的姜灵并不知道这场祭祀背后的猫腻,待众多巫师将他和陆邪团团围住时,他蓦地听见陆邪俯身在他耳畔轻轻道:“对不起。”
姜灵心头一颤。
对不起什么?
不待他张口,一阵天旋地转之感袭来,几乎让他瞬间就失去了意识,感觉有人在拉他在拽他,可仅存的一点意识让他死死拽住陆邪那红色的衣角,手指被人一点点掰开,力气在不断抽离,手中蓦然一空,姜灵的心沉到了黑暗中。
这一幕被宋亭瞧地清楚,他看见巫师将姜灵迷晕,看见姜灵拽着陆邪的衣角不肯放手,看见陆邪一点一点将姜灵的手掰开,分离的瞬间陆邪的眼中分明不舍,却又无可奈何,紧接着另一位新娘被塞了进来,整个过程下来不过眨眼的功夫,祈祷的百姓没有发现,被巫师挡住视线的幽族首领也没有发觉,唯有陆邪和白道灵二人对视的一瞬才碰撞出心领神会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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