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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gb、bg)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Narcisse
灰(gb、bg)
作者:Narcisse

灰(gb、bg)





灰(gb、bg) 厌
阮童对穆彧舟的印象很糟糕。
她膈应他那副谄媚的样子。自记事起便被迫接受着太多带着目的地讨好,大多是来自父亲的中年伙伴,沟壑纵横的皮肉强行堆砌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捏细嗓子发出“慈爱”的声音,都让她感到不适,更多的是厌烦。
但她明白那是属于他们的“生存宝典”,中年人为了生活,脸皮抛在地上,被人来来回回踩了几番又能怎样呢,吃到嘴里的热饭,孩子成功步入别人挤破头也进不去的重点中学,还完房贷,只有这些,才是真的。
阮童感谢她爸,让她大概率这一辈子也不用为这些发愁。她无需切身体会这些人生疾苦,但遗憾的是,她是一个无法抛却感性的人。选择活成一个纨绔子弟对她来说或许会更轻松,但她却扭曲地热爱共情这世间辛苦活着的每个人。所以,即便她对那些谄媚感到厌烦,还是会对那些中年人报以一个微笑。
但穆彧舟不同,一个16岁的男高中生何苦要那么低贱地刻意讨好别人,他并不会从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同龄人中获得什么好处不是吗?他实在是太过小心翼翼了,讨好别人的样子就像是一条在街边流浪许久,饥肠辘辘的可怜小狗,迫切地向路人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展示自己的乖巧。拼尽全力地在地上打滚、哈气,累得半死,也不过只博得了一点点喜爱,却依旧希望自己被喂饱、被拯救。
那些不学无术的坏小子把自己的作业推给他的时候,他笑着收下。被他们拿钢笔敲头催促着快点写的时候,他也只是点点头,连声应好。
阮童觉得他那没底线的样子很贱。
在阮童看来,如果他不是缺爱极了,就是抱着些她无法察觉的坏心思。但他的讨好实在是没收获到什么“爱”,所以阮童便自动把他归类到第二种可能性里了。
穆彧舟有一头柔软的栗色卷发,皮肤白皙透亮,面颊永远泛着丝丝红晕,眉眼弯弯,黝黑的眸子里仿佛盛着一汪春水,两叁颗小痣均匀的分布在眼角、眉弓,增添了几分媚态。
边瑶和阮童说穆彧舟这种又纯又欲的美人儿铁定是个能男女通吃的好手。阮童听完只是笑笑,没露出什么情绪,却不知在心里暗骂了几遍“贱”字。阮童摸不清心思的人,她总是抵触的,尤其是穆彧舟这种性格上就和她犯冲的人,她更是控制不住地去讨厌他。
说来也奇怪,六十个人的班级,穆彧舟会讨好其余五十八个人,甚至可以说,对他们算是有求必应了,却唯独离阮童远远的。同窗一年半,穆彧舟连一句话都没同她讲过。阮童有时候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厌恶,所以躲得远远的。可据边瑶口述,穆彧舟开学第一周就开始对其余五十八个人展现自己的舔狗本性了。高一的第一个学期,那时候,自己对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适应新环境对自己来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和同学社交更是天方夜谭,只和边瑶这个同桌关系还算亲密,和他交集甚少,更别提会对他表现出什么厌恶地情绪了。
这样一想,阮童更讨厌他了,她讨厌这种被当成例外的感觉,即便她不喜欢被讨好,但被讨厌更让人觉得挫败。
阮童以为,她和穆彧舟的关系大概就是这样了,穆彧舟把她当空气,她把穆彧舟当贱人,相安无事地互相讨厌着,毕业之后,各奔东西,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直到,她无意撞破了穆彧舟最大的秘密。




灰(gb、bg) 陷
那天是星期六,因为第二天上午是学校规定的公休日。所以和往常一样,班里的同学在最后一节晚自习上到一半时,就开始躁动不安,盯着黑板上面的时钟倒数着打响放学铃声的时间。
阮童倒是没什么感觉。她一向作息规律,即便放假在家,也不会熬夜。对娱乐八卦、热播韩剧之类的更是不感冒,所以家里对手机的管制也很宽松,自然也不会像别人对周六的夜晚充满期待。
放学铃响起。阮童收拾好书包,把椅子倒扣在桌面上,解下系在桌腿上的垃圾袋后,往前门走去,想看一眼贴在门上的值日表。
“哎,阮童,你去哪儿啊?直接从后门走小楼梯下去啊,不然的话还得绕一大圈儿。”阮童闻言回过头,看见边瑶正用疑惑地眼神看着她。
“哦,我想看看值日表,我不记得我是哪天值日了。”
“害,就这事儿啊。”边瑶听后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和阮童凑近了点儿后又小声说道:“不用管啦,你看,穆彧舟不是正扫着地呢吗?没人做他也会做的啦。”
阮童顺着边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穆彧舟果真如边瑶说的一样,拿着把扫帚,一点点的清扫着地面,时不时地还会抬起头,主动和从自己旁边走过的同学微笑着道别。
阮童看着他的笑容,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穆彧舟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抬头向她这边看过来。却在视线相撞的下一秒有些局促地低下了头,睫毛颤动个不停。
阮童看着他的一系列情绪变化,猜想他或许是看到了自己蹙起的眉头或是眼里的厌恶之情?尴尬地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心底竟升起了一丝诡异的愧疚之情。
“哎呀,你想什么呢?快点走吧,我还着急回家追剧呢,我都一周没和我的欧巴相见了,好想他!快走快走,别磨蹭!”
边瑶边说边拖拽着阮童往外走。阮童还想说点什么,比如,如果是她今天要值日的话,她并不想让穆彧舟帮她,她自己可以做。不过看着边瑶着急的样子,她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任由边瑶把她拉着下了楼。
到了学校正门口,边瑶大声地和阮童道别:“童童,你明天把英语卷子拍给我呗,我追剧不想写了,爱你哦!”
阮童无奈地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往前走几步,正想抬手打辆出租车。忽然,心神一凝,她想起她的英语卷子最后一节课就已经做完了,临走前被她塞进了书桌里…
“唉……”认命的叹口气,阮童转身往教学楼走。
一中叁个学年的教学楼是独立的,阮童走到操场中央的时候,抬头望了一眼远处的叁栋教学楼。除了高叁的教学楼还在亮着,高一高二的教学楼已经全黑了。
空无一人的教学楼,都市传说的量产地。
哎…
蹲下身,从书包里翻出舅舅给自己的警用防身手电筒,狠狠地跺了几下有些发软的脚,快步跑进了教学楼。“快去快回,快去快回,没事的。”阮童在心里为自己打着气。
漆黑寂静的走廊,只有阮童一个人的脚步声。
一楼、二楼、叁楼。“还有一层就到了”阮童心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嗯……不要…”
阮童顿了一下,暂时停下了脚步。她好像隐约听到了哭泣的声音?




灰(gb、bg) 问
阮童以为是楼梯间里有人在哭,怕打扰到情绪不好的同学,她放轻了动作,轻手轻脚地快速从四楼的安全出口拐进了走廊。
可声音却再次在不远处响起。
“求你了,别在学校这样…”微弱的哭泣声夹杂着暧昧地喘息敲入阮童的耳朵。
阮童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虽然不常上网冲浪,但平日里和姐姐一起看得电影也不少,她顿时脑补出了这样的话语是在什么样的情境下说出的。
“靠,居然在学校偷情,胆子够肥的啊……”阮童心想。
阮童关了手中的手电筒,放进书包的侧兜里。她可不想做一个社死见证者,还是这种级别的社死。她现在只想赶紧回班里拿完卷子就跑路。
然而,她却发现,她越往走廊深处走,越靠近自己的班级,那暧昧的声音就越大。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她甚至听到了肉体碰撞的声音……
阮童这时候已经想拔腿就跑了,她欲哭无泪,脑子里乱成一团。
居然还是自己班的同学?神啊,救救她吧。
阮童已经不想坚守自己遵守诺言这个道德底线了,边瑶爱借谁的抄就借谁的抄吧,她不想拿了,她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下定决心,转身就走。
“砰…”阮童浑身一震,眼看着自己的手电筒从脚边一直滚到走廊深处…
阮童错愕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书包侧兜,果然摸到了一个大口子…她才想起早上匆匆忙忙跑进学校大门的时候,那时人太多,自己被挤到大门旁边,往前走的时候确实感觉自己的书包被大力的扯了一下,但当时也没多想,现在想想,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坏的…
不过现在想起来也没用了…
“谁!谁在走廊!”一道男声在教室里响起来。
阮童此时整个人已经石化了,耳边只有“嗡嗡”的声音。
“给我出来,偷偷摸摸的,当什么缩头乌龟!”屋里的男声再度响起。
阮童听着当事人这叫嚣的语气心里也不爽了起来。
教室偷情还有理了?
气哄哄地几步走到门口,压下把手就一脚踹开门。刚准备破口大骂,却在看到眼前的场景时,整个人呆住,所有脏话都噎在喉咙。
穆彧舟。
大家口中的老好人,小天使,小美人。
她嘴里的小贱人。
正一丝不挂地被隔壁班的混混头子压在桌子上,脸上满是鼻涕和泪水的混合物。身上布满青紫的牙印,屁股里还埋着一根鸡巴。
阮童愣了一会儿后回过神,在男人低俗的骂声中反手合上门,一言不发地走到自己的座位,移开凳子,拿出书桌里的卷子。
“你他妈的干什么呢?臭婊子。”
把卷子装进书包里。
“和你说话呢,聋了?还是哑巴了?没看见大爷和我小情人办事呢吗?这么没眼力见儿。还是说你想一起来啊,小骚逼。”肮脏的生物笑得淫邪、张狂,笑着笑着下身又用力挺动了几下,滑腻的水声便再次响起来。
肮脏生物身下的穆彧舟从阮童进来开始就紧紧闭着眼,即使被凌虐的厉害,也不发出一点声音。
小情人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应该识趣地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毕竟她尊重每一种感情,就算是穆彧舟,她最讨厌的人,也是一样的,她都尊重。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只是情侣间的互动的话,她当作没看见就好了吧。
从书桌里摸出来黑色的物件,放进裤袋里。
“穆彧舟,他是你男朋友吗?”




灰(gb、bg) 贪
穆彧舟终于睁开了眼,似乎是没想到会被那个人问这样的问题,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好像更红了。
“问你呢。说话啊?”阮童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
“你他妈谁啊?我不是谁…”
“不是。不是。不是!”肮脏物种的话语被少年尖利的喊叫声打断了。所以肮脏的物种愤怒了,抬手就要扇身下的少年。
“兹——-”
电流穿过肉体的声音生动又有趣,蓝紫色的火花在暗夜里闪烁,很美丽。却在照亮了少年被肮脏生物入侵的逼穴和被凌虐至暗红渗血的性器时,让人心悸。
“砰——-”
肮脏的物种翻倒在地,浑身痉挛的打着摆,头上流下暗红色的液体。
“狗逼东西,让你他妈、他妈的叫个不停,你是想和你妈一起去见祖宗吧,烂肉。”阮童冷笑着踢了踢它的脸颊,鞋面却被沾了点口水,很脏。但手头也没什么清洁工具,只好勉强解决一下。移动到它的肚子狠狠地踹了几脚,擦擦干净。
阮童解开束缚着少年的绳子,对着他晃晃手里的刀,刀尖对着地上痉挛的那坨秽物:“需要吗?还没用,干净的。还是想用电击枪?都可以。”
“正当防卫,不用负责任。”阮童补了句。
穆彧舟摇摇头,蹲在地上有些吃力地捡着散落的衣物。待到慢慢穿好后,才指着还在痉挛的那滩烂肉问:“他怎么办?会死掉吗?你会有事吗?”穆彧舟抓着少女的衣角不住地颤抖,看向你的目光充满了惶恐和担忧。
“不会。见义勇为,阻止他对你的不法侵害。”阮童放轻了语气安抚着眼前的人。“而且,我刚才发短信告诉我舅舅了,他一会儿就带人过来了。会妥善处理好的。”
“舅舅?”穆彧舟小声地发出了一声疑问。
“对啊。哦,我忘记说了,他是警察,所以别担心了,会很好的解决的。”
穆彧舟闻言点点头,似乎松了一大口气。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反应过来他还抓着异性的手,变得有些局促。慌忙的松开手,之后又开始一言不发的把头埋在膝间,浑身颤抖个不停。
阮童看他副可怜相,知道他是觉得自己讨厌他才会这样,心里也有些愧疚。本能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想措辞安慰几句。却在听到他的抽噎声时,慌了神,一阵慌乱中竟改成了怀抱他的姿势,不过此时阮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想让他不要太过害怕:“别哭别哭,一会儿警察就来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别怕。”
“你是不是看到了。”穆彧舟弱弱的声音从怀里传来。
阮童安抚地动作顿了下,抱着他的力度不自觉地大了点,声音也低了下来,有点窘迫地说道:“嗯……是看到了。但是我不会和别人说的,你放心,这不是你的错。”
“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很恶心吗?现在更恶心了吧,我就是个怪胎。”少年的语气充满自嘲。
阮童被这句话震住,他居然真的知道自己讨厌他……
阮童一时间不知道该给出什么样的回答,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不喜欢撒谎,我之前是有些不能接受你的一些待人方式的。但是今天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是受害者,是他对你实施了不法侵害,这和你并没有关系。就算是你的待人方式,也并不能因为我不喜欢就被定性为是错的,每个人性格不一样,所以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你都不用把这些强加到自己身上。”
穆彧舟听着阮童的话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我说的不是这件事啊…难道你没看到吗…我…我的下体…你不嫌弃…不害怕吗?我这样的人很少见吧。不男不女…”
阮童愣住了,他说的是他是双性人这件事?
“什么不男不女?”阮童打断他。“如果是这件事,你更不用担心,我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生理上的缺陷也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你不需要因为这个感到自卑自责。而且…而且你也并不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双性人。”阮童说完这句话后,沉默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道:“所以,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嫌弃你,更不会害怕你…知道了吗?”
“明白了…”少年扣着手指,小声应着,面颊微微泛红。
“嗯。那我们先等着我舅舅来吧。”阮童同他说着话,松开抱着他的手,矮下身来,坐在他的身边。
空气凝固了几秒。
“我可以躺在你怀里吗…”穆彧舟张口问道,声若蚊蝇。
“嗯……啊?你说什么?”阮童惊讶地转过头,看着少年酡红的面颊,微微张嘴。
“我…我有点冷,而且好困,能不能…能不能在警察来之前,我先躺在你怀里。”
阮童看着穆彧舟湿漉漉的眼睛,第一次明白为什么边瑶说穆彧舟男女通杀了…
“可…可以的。”
“谢谢你。”
穆彧舟躺在阮童屈起的双腿和上半身组成的狭小空间里,双臂紧紧的环住自己。
阮童看着他发抖的身体,摸了摸他的手臂,凉得惊人。便赶忙脱下外套盖在他的身上,圈着他的手也更紧了些。
穆彧舟觉得好温暖,柔顺剂洗过的外套,少女柔软的小腹,从衣服下摆跑出来的,独属于她的馨香,都那么美好,那么温暖。
穆彧舟贪婪的吸食着。
他好想和她更近一点。
可是太快的话会被发现的。
真的好爱她。
吸食着爱人的气息。
好幸福。




灰(gb、bg) 木头(1)
打从出生开始,他就是父母口中的祸星,亲戚眼里的怪胎。他们说他是人妖,说他不男不女。小时候,他觉得害怕,他知道那是很恶劣的词汇。长大了,他总是想,为什么人们总要刻意的去区分性别呢?男生或是女生就必须得有什么分别吗?他们不都是人吗?吃饭,生活,学习,为什么非要区分他们,给他们圈定一个框架。他觉得愤怒,他想就是因为这些愚昧的人,所以他才会被认为是怪物,是肮脏的东西。因为他对于他们来说没法分类,所以他们就要把他扔在不可回收的垃圾箱。
可没有人生来就想被扔进垃圾箱的。
小的时候,他总是委屈的想,自己不是爹娘费尽心思才求来的吗,算命的老瞎子算了一遍又一遍,家里的女娃娃生了一个又一个,不就是为了等一个男娃吗?
他有“命根子”,他是“男孩”,能给家里续香火。可爹娘为什么不欢喜呢?为什么就只是因为自己又多长了个洞,他反而过得比那些姐姐更艰难了呢?他长得漂亮,性格也乖巧,即使被爹娘、乡里乡亲叫祸星,说他把全家的福气都夺去用来生这张好皮相了,他也能对着他们笑得比谁都甜,干活干得比谁都起劲。
他做村里最乖最勤快的娃,这样还不够吗?
老天爷说:不够。
爹娘还是会因为他多吃一口饭、少干一点活而打他、骂他,山上的野果子他吃了都会挨一顿拳打脚踢,大冬天让他穿着单衣在雪地里跪着更是家常便饭。姐姐们也还是会扒了他的裤子,看他光着屁股求她们把裤子还给他的卑贱样子哈哈大笑。
还好他“命好”,四十度的高烧不吃药也能挺过来,姐姐扔在猪圈的裤子他也找回来了,没被猪顶死。
他觉得自己挺适合活命的。
于是他想,做村里最乖最勤快的娃还不够让大家喜他的话,那他做村里最乖、最勤快,学习也最好的娃,就会被爹娘喜了吧。
他背着自己用破布缝成的书包,用着姐姐用剩的铅笔头,每天乖乖去上学。他会提前帮老师把黑板擦好,帮同学把桌椅摆好、擦干净,然后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认真的看书。他想,他一定是村里最努力读书的娃娃了。
可老天爷觉得他不够努力。
老师上课不会点他的名字,看到他举着手、用充满希冀的目光注视着她,也会当作看不见,不会叫他站起来回答问题。来福会每天把粉笔灰倒进他的饭盒搅拌,因为他的饭盒里只有米汤,笨蛋小孩偷笑着,以为这样就不会被发现。兰花会带着她的叁个妹妹围成一个人圈把他困在里面,边叫喊着“小人妖”,边来来回回地转圈奔跑,他被她们来回撞啊撞,踢啊踢。等她们玩够了,笑哈哈地跑掉了。他躺在雨后泥泞的地上,抬头看着天空,想象有一天他会变成一只小鸟,不用飞得很高,但会飞得很远很远。想着想着,视线模糊了,地面变得更加泥泞了。
会有那么一天吗?
他不知道。
但他依旧会乖、会努力。
他没得选。




灰(gb、bg) 孤岛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阮童觉得自已快要抱着穆彧舟一起沉入这片黑暗中时,手机终于响起来,她慌忙的拿起手机接听。
舅舅的声音被警笛声掩盖至模糊,遥遥地飘入耳中,阮童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就像乌云过境,阳光刺破云层,按灭屏幕的瞬间,她甚至觉得周遭的寒意都消散了些。
接下来便是一阵兵荒马乱,刺眼的灯光,来回进出的警员,昏迷着被铐起后抬上担架的混混头子,保安,校长,主任,也闻讯匆匆赶来,安抚声,训斥声交杂在一起。
阮童觉得脑子快要爆炸,低头看了看怀里早已清醒过来的穆彧舟,他却只是低垂着眼睫,看不清神情。身上还是很凉,阮童抬起手盖住了他的耳朵。
他没动,也没说话,没有像方才只有两个人时那样,露出脆弱或是感激的神情。就只是在她的怀里蜷缩着。蓝黑相间的外套盖在他身上,被分明的骨骼顶出崎岖的曲线。
穆彧舟好像变成了一座灰暗的岛屿。阮童心想。
坐在医院走廊,阮童低头盯着白色鞋面上的褐色污渍,时不时稍稍偏头看一眼诊室的门,仿佛真的可以透过那块泛黄的毛玻璃看清里面的人。穆彧舟走进诊室时的慌张神情让她一刻也无法松懈下来,手机浏览器里,那些有着明晃晃的“强奸”“猥亵”标题的文章,她数不清自己到底反反复复点开了多少遍。左下角的那个隐蔽的返回键,她也不记得自己是在读到第几行时,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按下的。
怕面对,怕看到那些文章里她、他,或是他们都没有得到救赎,她怕自己会再次目睹飞鸟的坠落。
许多年过去了,阮童再一次被自己的感性摧毁,再一次坠入世俗的地狱中饱受煎熬。
阮童清楚的知道,那个混混头子就是个定时炸弹。总有一天会爆炸。在未来未知的某一天。把穆彧舟的生活炸的稀巴烂。
穆彧舟从诊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他站在阮童面前,很近,近到阮童可以闻到他身上碘酒和药膏混合的味道。阮童收起了凝视窗外电线杆上麻雀的目光,回过身来仰起头看着他,良久。才开口道:“饿了吗?”
穆彧舟摇摇头不说话。阮童看着他脆弱的神情,想起舅舅昨晚同她说穆彧舟一直处于一种封闭的状态,除了她,别人碰他的时候他就躲得远远的。想要录口供的话,以他现在的状态来看还是有一定难度的。舅舅还是希望她能多帮帮穆彧舟,只有让他走出来,才能解决之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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