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他爹竟是我自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裴川野
从他知道青龙帮和花月楼的人缠在一起,沈怀璧就没想过要平安走出去。
如果说他一个人还好办些,可这傻小子却一个人千里迢迢跑来找他,也不知道害怕。
好在齐墨出去了,小花是他的良驹,自然是信得过的。
他这一生孤家寡人,痛苦流亡的时候久了,周身也没什么挂碍,唯一一个在意的齐墨也有了着落。
只是那瓣唇,他可能再也亲吻不到了。
多可惜啊。
黎明方破晓,正是天色熹微的时候。
绚丽的朝霞从云层破裂之处而入,层层叠叠地染出金黄的底色,说不出的精妙。
徐毅看着软榻上躺着还在昏迷的沈怀璧,重重叹了口气。
沈怀璧是昨天半夜回来的,是那匹原本给了十一殿下的马把他给载来的。
但想来也奇怪,那匹马是早就给了十一殿下的,前几日齐墨跑出去时,那马也随着他一起出去了。
可马不会说话,另外两个不让人省心的玩意儿都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地沉沉昏睡着。
齐墨回来的比沈怀璧早得多,整个人都像一尾烧红的虾子,微微躬着身子,额上细汗密布,脸颊边有两朵不健康的红。
徐毅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前日他从东大营的车队里一声不吭地跑了出去,还害他惴惴不安地担忧了好几日。
齐墨是去找他们家将军的,这点无疑。
可将军他在江陵啊!人人都对孤身独入一座不受自己管辖的城池避之不及。若不是沈怀璧要去救容大人,他一定也不会去冒这个险,以身饲虎独自进入江陵。
原本他们打算好了,东大营照常前行,等待沈怀璧归来便一切都相安无事了。
可谁知道半路冒出个程咬金来,被齐墨半路截了胡。
徐毅想到这儿,还有些愤懑不平这做事向来没着没落的十一皇子,早就是坑害他们将军的大患,料是如他,也不能不对齐墨产生应有的怀疑。
他的将军那样好,却被那小子拖累的一次又一次受伤
徐毅捏紧拳头,盯着天花板的眼睛像是要把它盯出个窟窿来。
还没等他再些做什么,外面有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带着一丝雀跃的轻声道:徐都统!十一殿下方才醒了!现在正嚷嚷着要来见将军呢!
徐毅一皱眉头,问道:大夫不是说他中了那什么迷药吗?少说也要睡个十天半月的,怎会如此早就醒来了?将军那么强的身体素质,到现在也还没醒呢。
那跑进来的人轻轻摇头,诚实回答道:我也不知十一殿下好大的力气!若不是他才刚刚苏醒,怕是连我们几个人也按不住他一人的!
徐毅点了点头,步子往外踏了一步,忽而回头道:你把咱们将军看好了,别让其他任何人进来。我去看看十一殿下,他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齐墨虽然没有夸张到能把那小厮口中的拦不住做到淋漓尽致的地步,但也是有精神得很。
若不是他太担心沈怀璧的情况,齐墨又怎会如此呢?
他当时自己昏昏沉沉的,已经是人事不知了,但齐墨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还在东大营的队伍里。
毫无疑问,沈怀璧把他送回来了。
那他呢?
他怎么样?
他也回来了吗?
身上可曾受了很多伤?
一咕噜的问号在他心头快速的浮现,几乎要把齐墨原本还没恢复清明的头脑之中蕴含着的疼痛给挤了下去。
周围有人在守着他,齐墨去问,也许是对方看自己疯魔的样子,有些害怕,担心齐墨是否是脑袋烧傻了,竟一句也不告诉他。只是支支吾吾的和他随意应付了两句,打着禀告徐都统的名号,一溜烟儿跑了。
只剩下他在这干净整洁的小屋子里,惴惴不安的等待着。
门嘎吱一声响了,齐墨迫不及待地探头去看时,却看见来人是徐毅。
齐墨想也没想就站起来,看着他还没开口,徐毅冷淡的嗓音就低低响起:将军他回来了,还没醒。
回来了,但是没醒
齐墨的心好歹落下去半颗,关切问道:他可从哪里受到严重的伤么?
徐毅乜着眼看他,半晌,像是觉得好笑一般,嗤道:我以为贵为皇子的十一殿下,向来是瞧不起咱们这些戍守在边关的流放官兵的。
齐墨皱眉,有些弄不懂他说的话了。
徐毅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更感觉到几分荒谬,话中带着的嘲讽语气也就更加强烈了
你不如自己去看看吧。大夫说了,中了这种迷药的人至少要昏昏沉沉的睡个十天半月。可你,你只用了一晚上就复苏过来了。
徐毅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笑:可是我们将军呢?殿下,你每次都嚷嚷着大义为民,要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要创立一个太平盛世。
将军一直站在你身后,帮着你,扶着你,其实是那些可笑的,你却自以为宏大的目标。
可是你在得到的同时,能不能回头看看?看看那个一直站在你身后的将军,他流了多少血?受了多少伤?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啦!谢谢姑娘们一路走来的支持!爱你们!
第34章 与子同袍
东大营应当是在一个临近的城池里面歇脚, 看得出是定了一间很好的客栈。
沈怀璧住的地方,院子里栽了一棵很大的梧桐树,这时正值傍晚, 金黄色的落日余晖从树冠的缝隙中洒下来, 点燃了一整院的风光。
徐毅没有跟着他出来,像是捏准了齐墨不会那么快就释怀, 继续跟个没事人似的跑到将军边上嬉笑玩闹,因此,便放心的让齐墨一人出来了。
齐墨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跑出去的,从徐毅那句话一出口, 那种酸涩的感觉就浅浅驻足心头,再也挥之不去。
从京城来到江北开始,他便给沈怀璧带来了多少麻烦?
自己曾经在京城的时候,就有那些自以为远大的抱负。
要为黎明百姓寻得一个安稳的天下, 要让骚扰边境的蛮族人再也没有办法骚扰边疆。
说起来,他也没有真正庞大的狼子野心。百姓安居乐业, 而他看着新皇齐家治国平天下, 如此便足矣。
可他一朝被流放江北, 应当是父皇早就预料到如今结果,只是不忍看他弱冠之年便忍受颠沛流离之苦, 人生如逆旅, 飘如陌上尘, 让他在绝境之中无处可靠。
可是, 齐墨忘了。
给他在江北的一席之地,给他山雨欲来之前的庇护所,给他能安寝一夕的一方天地,这些都是沈怀璧做的啊。
可他偏偏生气愚钝, 迟迟不觉得。还以为是皇命难为,令沈怀璧不得已才受了他这么个累赘。
从虎头帮到满月坊,再到今日的花月楼,没有一次他不是为了自己受伤,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三五日,过后又重新给他支楞起一方稳固天地。
可齐墨呢?
他只顾着自己的雄谋大略,只顾着自己的国泰民安。
若他回过头看,总能见到一道单薄身影,为他尽力支撑着这方不知何时就会塌陷的天地。
如若不是今日徐毅点出来,齐墨可能永远不会意识到,沈怀璧也是人,他也会很痛。
可是他从来没回过头,在狂风巨浪之前,只有沈怀璧还为他固执地打着一顶单薄的伞。
那种感觉,就像一支尖锐至极的针,刺入他心尖最柔软最娇弱的地方,刺得他鼻子一酸。齐墨仰起头,让还没落下来的眼泪在眼眶中回流,迟迟不让它落下来。
齐墨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树冠间露出来的斜阳渐渐西移,里面还是没有人点起灯来
徐毅不许别人进去打扰沈怀璧休息,一个还昏迷着的人,又怎么能自己点灯呢?
十一?
齐墨被这一声熟悉的称呼叫回了神。
在远离京城的这个地方,叫他十一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还躺在里面的沈怀璧,另一个就是
容叔?!
齐墨生怕是幻觉,急忙用手揉了揉已经发红的眼眶。待他睁开眼面前站着的还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他一厢情愿想象出来的幻境。
齐墨张了张嘴,下一句还没开口,眼眶便红了。
他的那颗似乎已经麻木的心脏在这时却又恢复了知觉,变得酸酸胀胀的,像一颗熟透软烂的梅子,轻轻一掐就能流出许多酸涩的汁液来。
这些天他辗转各地,一直流离失所,京城父皇驾崩,叛乱来的突然,这一切都几乎让他难以接受。
在最早时候,被恶人掳走关在江陵,一直生死不知的容叔却在这时候回来了。现今沈怀璧还躺在屋内的床上昏睡着,也不知何时能够醒来。
好在容叔回来了,这无疑是对他自己最大的安慰。
也许是这段时间过的不好的缘故,容叔看上去消瘦了些,颧骨高高地突出来,把他本来就显得过分消瘦的面颊又缩了一个度。
不过容叔像是没经历过那些苦难一样,和没事人似的,仿佛齐墨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皇子,而他还是朝廷派过来当十一殿下保姆一般的人物。
一切都没有物是人非,没有家破人亡,没有辗转流离,也没有分别苦痛。
容叔笑眯眯地看着他,目光巡索了一圈,像是在打量着他这段时间有没有消瘦一样。
良久,他才开口了:小殿下,您最近过得可曾安好啊?
孩子他爹竟是我自己 分卷(27)
齐墨的嘴唇有些微颤,巨大的喜悦,激动和愧疚击中了他,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扼住了齐墨的咽喉,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来。
我
齐墨挣扎许久,才冒出一个字来。可惜他这话刚开头,就又被容叔打断:殿下,你这段时间受苦了想哭,就哭出来吧。没关系的。
齐墨本来眼眶还有些酸涩,但听他这么说,反而没有要落泪的冲动了。
父死而子立,亘古至今都是这个道理。
若他齐墨还像之前一样肆意妄为,端着个殿下的身份就四处乱晃,眼泪如同不要钱似的就往外送,那他不说对不起养他长大的容叔,也对不起已经在九泉之下的父皇,更何况,他对不起为他受伤的沈怀璧。
沈怀璧还在里面躺着,不知何时能够醒来,而他端坐于室内,身上一点伤也没有,连一块皮都没擦破。
他怎么敢哭?怎么能哭?
齐墨冷下心来,压着声音道:容叔,你回来了。
容叔小心翼翼的觑着他的脸色,见他还是平平淡淡着,并没有露出过多的表情,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齐墨与他相对却无言,过了好半晌,他才道:容叔,是谁把你救出来的?把你抓走的又是谁呢?
金乌西沉,天色将晚。最后一丝落日的余晖将尽,将树梢上重重叠叠的影子拉得长而又长。
容叔开口道:当时离开你而回京城,并非我所愿,只是那时,陛下便飞鸽传书给我,急召我回京议事,还点明了不让带殿下你去。我当时也没多想,跟着就去了。可我怀疑沈将军身边出了奸细,消息走漏给那些青龙帮的亡命掮客,我们一行人走得急,车马也不多,便被他们在半路上拦了下来,连夜掳去了江陵。
那你留给沈将军的那封信呢?齐墨静静的看着他,等他叙述完了,才插上一嘴。
容叔一副了然的神态:那封信?你们真收到了?
齐墨也不带责备,眼里却是凉得劲透:是收到了,信上还说不能让沈将军告诉殿下。
容叔尴尬的别来目光,继续道:我不让他告诉你,其实是有原因的。你当时如此莽撞,我又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关系早就是比亲人还要亲了。我怕你一冲动,就做出什么事儿来,让我担忧,也让沈将军担忧。
齐墨倒也没反对,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青龙帮的人为什么要把你们抓走?你是受人之托吗?
齐墨这句话一出,倒是让容叔有些惊诧起来:你去查青龙帮了?你怎会知道这么多
还没等齐墨答话,他就释然了悟道:也是,你和沈将军出去了这么多次,总该知道些的。青龙帮的人是受他们嘴中的华先生之托,不仅要买我的命,还想把沈将军也给拖下水。
我就是在预知了这个情况之后,才给你们写下的那封信。当时我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本来想着能多活一个就多活一个,不能把你们再拖下水了,谁知你们俩竟都是不听人话的,谁也劝不住谁,现今才落得个这般场面。
齐墨木着脸,像是在听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沈将军在你我不在的时候做了很多。容叔的眸子里刻着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过了良久,他才继续道: 江陵本来就是一块牢不可破的铁板,从我被抓进去到他进江陵城,找人把我带出来,究竟花了多少时间?
齐墨不知道答案,也根本不想知道。
他不是什么黄口小儿,自然知道容叔话里的意思。虽说如今世道动荡,多对人有些提防心是好事儿,可那不是别人,那是沈怀璧啊。
对齐墨来说,他不再是冷冰冰的两个字别人,那是真正有血有肉有温度的一方港湾,一支折伞。
是他,心里想要一直一直守着的人。
齐墨见容叔面有疲色,便善解人意道:容叔,你才刚回来,不要这么劳累。有什么话等你身子好些了再说。我我进去看看将军怎么样了。
齐墨进去的时候,一个不知何时来的大夫正在里面,帮沈怀璧换药。
大夫见到他来,就像是没看见人一样,连眼皮也不掀一下,继续帮昏睡着的沈怀璧换纱布。
齐墨在旁边惴惴不安的看了许久,终究是没按捺住,开口了:大夫,他的伤势怎么样?受了多少处伤啊?
大夫正眼都不瞧他一眼,凉凉道:重啊。左臂的伤口重新裂开,肩胛骨处被两支羽肩射穿,以后射箭都是困难的,更别提全身上下那些细细碎碎的伤口了,你说多少处伤?
齐墨屏声凝气,默默看着大夫帮沈怀璧把药换完。
大夫还是那副冷冷的模样,提着药箱,转身便想走,又被齐墨给拦下来:
大夫他中的那个药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我和他都是同一种迷药,为何我一天就醒来了,而他这么久还是没有动静?
大夫停下脚步,定定看着他:他受伤多,你受伤少,梦里那么沉静,也没有痛苦,你说这要是你,你是想醒来还是想睡着?
齐墨见他又要走,还想问点关于沈怀璧的情况的,可这只手还没伸出去,便被那大夫一掌推开
大夫上上下下的瞅了他两眼,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忽而问道:你是他谁啊?这么关切他?
齐墨一时间真没有找到能够回答他的答案,不由有些结巴:我
大夫抱着胸,面色凉凉:你不知道他肚子里还有孩子吗?要是全天下做父亲的都像你这么不知事,那还反了天了?!
第35章 南柯一梦
齐墨被他这么一吓, 有些结巴,还要伸出手去拦他时,那大夫终于不耐烦了, 皱着眉道:你就是孩子他爹吧?怎么还不让人省心?怎么?别告诉我你们俩就是玩玩, 现在把孩子都玩出来了,我看你们怎么负责!
齐墨手一缩, 脑袋空白了两秒,终于回味过来
他姥姥的!到底是谁弄了沈怀璧?!
猛然的怒火从他心里迸发出来,如一块炽热的岩浆点燃了火花,正在他心底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
那大夫见他沉着脸色, 添油加醋地给他泼冷水:哎哟,我可曾忘了?你是不是以为男子都不会生孩子呢?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任由你心意来乱搞!乱搞可是要负责任的!
等等等等,不对啊!
齐墨拖住大夫的衣袖, 恳切地望着他:大夫,我是从来没有听闻过男子也能生孩子, 这
是不是误判了啊?!
恐怕他在大夫心里, 已经是一个抛家弃子, 不得好死的狗男人,于是大夫望向他的目光愈加鄙夷:
这事是少, 但你也不能说他没有!这世道确实还是女人生孩子比较多。大夫还是没有跟自己的诊疗金过不去, 回答道:毕竟, 喜爱男风的达官贵人们在欢好过后, 都会让男侍服下避子汤,这才没有那么多丑闻露出来。
齐墨眉间碾出了细细一道痕,越来越旺的怒火,把他所有的理智几乎都烧成了灰
沈怀璧知道男子也能怀孕吗?
以他对沈怀璧的了解, 那人自诩为一个大老爷们,自然也不会对这种事情有过太多的了解。
可是如果沈怀璧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那也不应该这么晚才查出来啊!之前沈怀璧受伤的时候就找过大夫来看了,那时候怎么没发现呢?还是说沈怀璧一直知道孩子的存在,却没有告诉自己?!
按照他的性子,像这种对于他来说是累赘的物件儿,沈怀璧是绝对不会往身上再揽个一件半件的。
那,沈怀璧既然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的意思是什么呢?
他也是孩子的父亲之一,沈怀璧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齐墨越想越不对劲,突然心里有一个念头猛的冒了上来
沈怀璧,是不是被别人玷污了?!
不然为何他之前在受伤的时候没有查出来孩子?为何他身体总是羸弱异常?
齐墨握住椅背的手青筋凸起,那可怜的椅子被他捏的嘎吱作响。
他脸色有些白,强行抑住了自己翻涌的心绪,走到沈怀璧床边,静静的看着那张还昏睡着的脸。
沈怀璧,沈怀璧,那个为他遮风挡雨的沈怀璧,那个为他遍体鳞伤的沈怀璧,那个嘴硬心软的沈怀璧,在不管不顾的为他付出一切之后,到头来,等到齐墨回头了,他竟然已经是别人的吗?
齐墨面色青白,突然站了起来
他要去找!找那个祸害了沈怀璧的人!
齐墨说走就走,脚步踩得比谁都快,然而,他刚踏出门槛的那一刹那,躺着的沈怀璧突然有气无力的唔了一声。
这是醒了?!
齐墨非但没有进去,还迅速的缩到了外面,扒在门框上看里面的动静。
沈怀璧终究还是沈怀璧,铁打似的身子,这才仅仅过了小两日,便像是快要醒了一般,出了动静。
齐墨无知无觉的捏着拳头,不错眼珠地盯着那张床。
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去面对沈怀璧。
况且,他现在还摸不准沈怀璧是否知道有他肚子里那个孩子的存在,以齐墨对他的了解,若是现在就贸贸然的告诉他,自己不得被沈怀璧掀出去才怪!
定了定心神,齐墨继续盯着里面躺着的那个纤瘦身影。
好在沈怀璧确实是伤的太重,体力透支严重,再加上药物的影响,只是轻轻挣扎了一下,便又沉浸入恬静的梦乡。
齐墨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低低对自己道:好险。
昔时古人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今日他齐墨开口之难难于跨天堑。
沈怀璧不想知道的,不想告诉的,都只能等到自己以后来和他说了。
齐墨叹了口气,却折身往小厨房走去。
他要给沈怀璧做一碗汤,好歹也补补身子。
与那为他诊治的大夫说得不同,沈怀璧并没有在梦中过得平静异常,没有痛苦。
若是他身上受的伤还好些,他南北征战这么多年,什么伤没见过,还会惧怕这种不会危及性命,只是看起来吓人了些的伤口?
如果是这种伤口,他沈怀璧按照往常,对这种小伤基本上是不以为意的。大男人,什么伤没受过?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如果真的长成和齐墨那些白净纤瘦不见疤痕的模样,那才是对自己生命的亏欠。
可惜,沈怀璧遇到的不是这些不足挂齿的小事。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十四年前,他还在沈家。
那些尘封已久,差点被沈怀璧自己都相信自己早忘了的记忆在这时汹涌地翻动,活灵活现地在眼前放过。
那时他还在沈家,关在府里闭门造车,安心学武。
沈家的过往对于沈怀璧来说,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就比如这时,沈怀璧正在被他父亲罚着倒立。
沈青手中握着一支鞭子,细长的鞭尾在地上扫来扫去。正在倒立的沈怀璧头晕眼花地想,真像他那匹马的马尾巴。
沈青的脸色因为生气而涨起了淡淡的红,甚至有些青紫,他扬着鞭子,作势要打,嘴中还说着威胁的话:你说!为什么考上了还不去?江北军营就这么好玩儿?
那时的沈怀璧还带着点面少的稚嫩青涩,可眼底还是覆上了一层淡讽:我说了,我没想念书。沈将军,你搞搞清楚,是你压着我去念书,压着我上考场,压着我去京城。我不是依了你的心么?怎么还有责罚我呢?
沈青被面前这逆子气的不轻,脸色像一块黑紫色的猪肝:我那你就可以故意溜号,连天家的人都不顾了,跑去东大营搞那什么骑射赛?
要不是沈怀璧手还得撑着地,估计他就要摊开手,表示自己的无所谓了。
他自小不爱念书,怎知沈青沈将军却执意抓着沈怀璧念书。好在他天资聪颖,从来没被沈青因为课业打过手板儿,于是便变着法儿的溜号去东大营习武。
沈青为人不苟言笑,但也没这么惩罚过子息。让人倒立支在地上,一晒就是一中午,等到下午才放他出来。
这个时候的沈怀璧觉得什么都是不顺眼的,专门与沈青对着干,指东就打西,办下了不少啼笑皆非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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