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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疤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叁侗岸
江漫,我是不是说过不准插手她的事?
你是健忘,还是,你根本就不在乎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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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沉蓓提了一筐鸡蛋,路柔看江漫自然地收下。
她半遮半露地说出心思了:你是不是跟她有事?说完,她有发现江漫的表情沉下来,暗示她别无理取闹。
这个上午,女人去集市,男人去河边,谁都不搭理谁。
路柔走进集市里一家茶店,坐靠街的一桌,点了柠檬茶。她想起了吴婆那句话。
心涩地笑了下。
他们再不应该,她年纪大点,又怎么了?这谁拧得清感情的事儿?它能跨越性别,甚至超脱物种,更别说年龄、伦理和阶级。
她能理解。
沉蓓还有生活磨难后的美,教人怜悯,更让男人心疼。怜悯过了头,就能变成怜爱。
中午到了,十二点过一分。
“我饿了。”江漫打电话来。
听她不说话,他也沉默了一分钟,才慢慢说:“我跟她没事,我说过很多次了。”
“江漫,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她问。
情话,江漫一向说不出口。譬如我永远不会烦你,你最可爱之类,只能硬邦邦回一句“没有”。
听路柔长长的不回声,江漫默了一会儿,把嗓音放沉了。
“乖乖,回家了。”
仿佛咬着她耳朵说:我想你了。
她抿着唇:“嗯。”
真觉得自己心大,明气着呢,还想着今晚床上也要让他这么叫。
路柔决心把神经变粗一点,尽量不去敏感。
譬如不去想那一桶偷偷给沉蓓的牛奶;不去想他和沉蓓曾一起参加村里团体音乐赛拿了奖;不去想他只有在性爱时才对你亲热;不去想他忽视你第一时间跑向了古筝。还有,不去想他从来不说他爱你。
女人的神经太细了,也不好。
什么事都要拿来判定他到底爱不爱我,路柔觉得,会把人搞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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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饭,江漫向她解释了昨晚从沉蓓家出来的原因。
路柔意识到她又理解错了他。
晚上睡觉,她一直盯着墙面,眼神虚焦。江漫突然问为什么第一感觉不是信他。
路柔也在想为什么。
好像他从没给过她一份承诺,他说过不结婚。而她已经23了,离30还有7年。
他无心工作,不求婚姻,爱游山玩水觅知音。7年,还要这样宽容他没责任心地继续耗着你吗?
翻了个身,平视他,路柔的话堵在了喉咙:江漫,我感觉你随时都能无所谓地弃掉我。
你的表现让我怎么信你没有可能会爱上别的。
“江漫,我以后不会乱吃醋了。”临睡前,她对他说。
是的,她决定了要神经大条。
当再看到江漫和沉蓓在院里说话时,她开始平静地略过了,晚上也不问什么了,也不再对他提要求。
江漫有几个学生,男女都有。若有女学生来请教,她不再一直守在周围盯着他们。她会沏好茶招待,然后自动走开,去远远的地方闲转。
若有人问她和江漫的事,她也不再说江漫是她的。她只是淡淡一笑,说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啊。
在山甘上街买菜,以前她一定会揽他手臂,黏着他,哪怕江漫说这样不自在,太亲密了。现在她会识趣地离他半米远,给他自由的空间。
这时,路柔发现爱他的力气正跟着年纪一起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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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夏火,山甘有节日。
大概是一群人拜什么神,保佑平安一类。村里划出一片区域,晚上有焰火表演,她和江漫一起走进活动场地,最后是他和一群人玩得开心,和他的学生们聊得欢快。
看见熟人和好友,江漫松开了她的手,说他去那边一下,把她忘在陌生的人群中。
当时人真多,他们挤来,挤去,她再也找不到江漫在哪。
其实也还好,被弃在人群,又不是第一次了。
幽幽火光闪在脸上,路柔远远站在一颗树下,她看到了江漫,但没再兴奋地跑过去。
眼一撇,她平静地看向其他。
路柔看到有个年轻男性着急地划开人群找他女友,很快找到,他将她抱起,转了个圈,又弹弹她额头。两人牵着手又进入人群。
抬手,路柔摸了摸额头。
她喊了声江漫,我先走了。
她知道他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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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柔走出焰火区,走过两条小路,还好有路灯。
拿出手机,发现10分钟前江漫就一直打她电话。手机静音了。
她关机,手机放进兜,边看晚景边走回家。
一分钟后,江漫突然从背后抓住她的肩,她吓了一跳。转身,看到江漫脸色和这夜一样黑。
他口气尽量温柔:“你去哪了?我一直再找你,电话也不接。”
她垂低脸,轻声说:啊?你找我?
“你乱跑什么?怎么不说一声就走?”着急让他语气上火。
“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问过我愿意吗?”她淡淡地问,“江漫,我不能见你朋友是吗?”
江漫一愣,这才发现他做错了事。
“下次不会了。”他弯低腰,似乎要吻她。“对不起…”
她偏头躲开。沉默一下,“还没刷牙。”
他也沉默了,抬起了身。
江漫越觉得最近她不太对劲,似乎要跟他划清某种界限。黏他的次数少了,也不再乱摸他。他后知后觉,发现路柔已有两周没主动索吻了。
怎么就似乎不再渴望他,江漫的后背发了一阵凉。
“你最近,怎么了?”他干涩着喉咙问。
她说:“没怎么。”一个转身,“我累了,我想回家睡觉。”
“那回吧。”他牵上她的手。
她回握了,这让江漫暂时心安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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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过了叁四个店,路柔的声音轻轻响起:“江漫,我们时候回北城?我不想在这了。”
“…山甘不好吗?”
“如果我要回北城,你会一起回去吗?”
“山甘,不好吗?”他又问了一遍。
这晚十点,江漫说想来一次。路柔说五天一次,还不到时候。
预支下次的。江漫说完,没等她回答便压住她,吻得很深很强硬,手也毛躁,特别是她心脏那,他抓得紧紧的。
进入她身体后,野蛮地占有着,江漫仍烦透了。他本去打个招呼,只说几句话,全程就2分钟,说完转身,这小骨头就不见了。
找了好久,电话也不接,他连忙回朋友那儿问有没有见过路柔。他们说好像看见了,指了个方向。
江漫一看,果然是她。
越到她那儿人越多,他艰难极了挤出,跑着才终于追上她。
他确有私心——不想让她见年轻男性。学生里其中一个,长相很好。还因虎女人的梦话里,说她要个粘人的弟弟型男友。
当时又气又担心。气她怎么就扔下他走了,又担心她出意外。
对于她的不对劲,他以为她亲戚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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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她翻身的声音,江漫僵了下身体。他慢慢看向她。
平时做完,路柔都会喜欢抱他的腰入睡。
这次,她拿背朝着他,身体隔他很远,很远。





月光疤 五十六:山甘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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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 五十六:山甘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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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后,路柔老站在窗边,昂出去望天。
偶尔干净朗彻,无云;偶尔黑云累聚,压得人心闷。
五月时,他们便搬了家。原租处房东因拐卖儿童罪入牢,妻离子散,房东的弟弟要过这房。
现租在村中唯一的四层楼中,住顶楼,衣锦回乡的老郑五年前建的。半年前,山甘因美景在网上火了,游客渐多,老郑便改成了民宿。
一楼大堂,中间是沙发、电视,看上去是个普通人家的客厅。
顶楼四间房,两间常空着,一间偶有人住。路柔他们住最靠右里,正对东升的太阳。
一厅两室,一是卧室,另一间则是江漫的私人室,是他创作的圣地。在旧房那会儿,他也有个。
江漫不许任何人进入,包含她。
七月后,他会“闭关”一周五六次,除了饮食和入眠不轻易出来。早六点,他进去后,路柔会长长看着这门,悄无声息。
他每一次锁门声,对她都是一次抛弃。
出来后,江漫洗漱完倒头就睡,与她一句话不说。
路柔会默默打量这具男身。她时常寻找这副躯壳里过去的激情岁月——她曾经那么迷恋的皮肤、骨架乃至呼吸,来劝自己继续留下。
并不多说什么,任着他,路柔很尊重他对兴趣的热爱。
他生活的发展都是为了它,以至忽略了站他背后的人也贪心他的热爱。
——她理解。
只有一次,她在他锁门前问江漫,你有多久没陪我走走了。
江漫正处于“巅峰”状态,焰火节的寓意与氛围给了他前所未有的灵感,他计划了一系列曲作,约两叁个月才完成,不想任何人中断。
“抱歉,你找别的人陪,好吗?”他无措地看着她。
这时,路柔便会望天。天空的幽蓝她看不够。
她有强迫过江漫不“闭关”,陪她逛街。但最后两个人没有一个是开心。
一望天,就是几个小时。然后做饭、洗碗,睡觉,一天就过了。在山甘,大多日子都这样。
路柔想起在北城,领导程哥问她以后想做女强人啊。她说我就是,语气里很是自信,对自己怀着另一种期许。
“你永远不回北城吗?”有次,她对着门问。
江漫怎么也不肯回她。
下午出门,有风来,路柔闭上眼睛,整个视界陷入黑暗,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
十年后,她会怎么样。
仍困在这儿只能做饭烧菜吗?
路柔阖紧眼,双肩垮下去,像被什么往下拖着,太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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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江漫忙到忘了她生日。
那天清早,路柔看他进去,看他草草吃完午饭,看他匆匆又进去,半眼都没留意她,只留下句晚上不吃了。
哪怕问问。譬如,问她今天怎么心血来潮化了妆。
譬如,问她桌上怎么多了几样她爱吃的菜。或者,今天怎么那么容易笑。
镜前,她觉得这妆瞪着她,仿佛在嘲笑她蠢。
晚上八点左右,路柔敲了那扇门,江漫没回。她又敲了敲,江漫仍旧不理。第四次敲叁下,他才打开门,神色淡淡的,问她什么事。
“没什么事。”
他闭了闭眼:“虎女人,我还有事。”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有事没做?”她抵住他的关门,眼神幽幽的。
“睡觉时再说吧。”他急着回去,没功夫与她儿女情长。
“我要你现在说。”她低吼一声。
“你要闹?”
“你觉得我在闹?”
他揉了下眉心。“你没看见我有重要的事要做?”
“就他妈搞那点烂音乐?”
江漫怔了一下,双眼沉下去。“说话干净一点。”
路柔重重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极深。她飞快冲到他桌前,拿起那迭写满韵律的白纸,双手双指拧在中间。
“你敢!”他吓了一跳,朝她冲来。
“你以为我不敢?”她冷冷说。
“路柔!”
她的双手先是分两半撕,再一条一条地撕,最后横着撕。那迭纸,像棉絮一样飞舞,不一会儿,地上落成白花花的一片。
江漫一把扯过她手中剩余纸张,路柔身子没稳住,摔在了地上。
“你能不能控制一下你的脾气?!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你发什么疯!”他愤怒极了,握纸的双手都在颤抖,青筋暴起。
路柔把头埋进膝盖间,等他怒视时,才抬起了头。江漫看到这束受伤得空洞的目光,心里一颤。
走过去扶起她,等她站稳后,他打量地上的一片狼藉,从东看到西。那是他废寝忘食,历时一两个月从早到晚的心血,是熬到深夜的冥思。上面每一个音符都只能灵光乍现,再也无法复原。
慢慢地,江漫阖紧了眼。
他冷着脸说:“出去。”
路柔不停地捏着手指,上面还有笔的墨味。她沉默地走出去。
五分钟后,她又走进来,蹲下后一点一点捡起地上碎纸,全放进一个空盆。
“我叫你出去,听不见?”他的声音又轻又狠。
她僵了下捡纸的动作,又继续放。原本她想解释或说是道歉的心思一下荡然无存。
江漫越看那些碎纸越烦,直接出门,以轻视的沉默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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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散心了两天,两天没回家,别的地方住下。
江漫下午回来时,没见路柔在客厅,也许在卧室。
走去卧室,依旧没有。他默念也好,省得看见她就想起前两天的糟心事。
卧室床被整洁,被人打理得井井有条。他看她枕头上有一个小小的柔软的凹印,他似乎能感到那里的温度,忍不住去抚摸,轻轻地,将脸颊贴住它。
他想他绝不会就这样原谅她。
隔了很久,江漫才有勇气走进私室。明亮的黄炽灯下,地上干干净净,桌上有一块地方白得灼眼。
他走过去,轻轻拿到眼前。
这些纸一张张用透明胶带粘得丝毫不差,每条裂缝都认认真真被粘紧,甚至指甲盖般的纸片也粘上去了。整整二十多页,她全部完整地复原了。
傻女人。她一个人干的?这得花多少时间。
江漫是跑着去找她,打电话,挨家挨户叫着她的名字。但音讯全无。
“晚上回来。”她回短信。
于是江漫回家等待。
直到看她被别的男人送回来,有说有笑的。




月光疤 五十七:山甘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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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 五十七:山甘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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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被王婶留下吃饭,路柔也不想回家。
又看会儿电视剧,见天色已晚,路上没灯,王婶让大儿子送她回家。
热情难却。手电筒照亮前方,他们一路尬聊,她疾步地走。直到路柔看到家里窗户的灯,亮着,步子才放慢了。
开门后,周围静得束手束脚。
她立在门口,江漫站她正对面五米左右。双目碰撞,两人沉默以对。
空气中的眼光,双双汹涌,一瞬间又归于平静。
沉默几分钟后,路柔先动,绕过他走向卫生间。沉默就延到了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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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进被窝,侧睡着。
江漫后来躺下,中间隔出一道楚河。他侧过脸看她的脊背——忽高忽低,呼吸均匀。
她就在那,可他似乎能感觉到她正在离他远去。
又是约半个小时的静默。
两人没有什么话可以找来说了,你想你的,我做我的,看上去就像几十年的老夫妻,房间里有一种激情耗尽后的默契。
路柔观察着窗户,江漫突然抱过来时,她抖了一下。他力气好大,强拢她到他雄厚的怀中。
“明天我们去镇上玩。”他说。
因触到她的身体,江漫心里的烦躁才渐渐淡下去。
他搞不明白,两人怎么闹到了这么厉害。
沉蓓有新对象后,他几乎全避开她,从没与沉蓓单独见面,偶尔说话,也是沉蓓主动、他全程敷衍。后来见路柔不太对劲儿,江漫更觉得莫名其妙,没想她醋性大,连老年人的沉蓓也乱想,七月后,便将女学生也遣散了,那些才十五六岁。
江漫感觉心抽得麻麻的——亵老渎幼,他怎可能是这种人?
一个路柔,就已使他站在他的对立面,应付得够呛,怎还有半点心思再去了解其他女的?
为什么不信我?这虎女人。
他可真想捏碎她,那些粉末就装兜里,随身带着,省得她每次睡觉故意离他越来越远。
这时,江漫觉得真是遭了,仿佛被她控制了一样。她荒谬到要他远离任何一个女性,无论年龄,他居然也顺着她。
但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
“前两天的事,我们都忘了。”他犹豫下,又对她说。
6 岁起,江漫就将命奉献给了古筝。音乐创作视作大过一切,这是深扎近二十年的信仰。那二十页纸只是纸,是其他人眼中没用的字符,是垃圾、是废品,但却比他的命根还重要。
要是别人这么把他的心血毁于一旦,他绝对杀了他。
可看她小只的躺在他身旁,慢慢地,江漫莫名气消了。他认输地发现,自己舍不得她离开。
“不计较了?”她淡淡的。
他想了想:“…以后心情不好,也别太冲动。”
她沉默半久,耷下了眼:“对不起,是我不该撕你的东西。”
说完,路柔便陷进了更深的沉默。
江漫听她道歉,心头反而更不安了。
意识到她又不对劲儿,他张张嘴,却说不出口,只能再抱紧点。顶多,脑袋轻轻拱了拱她的脖子。
别的男友,也许张口闭口宝宝贝贝,别气别气,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但不要自己生闷气,我心疼等等。姿态要多软就多软,话有多甜就多甜。
有时,女人只是在需要一个态度。你哄哄她,事儿就容易谈开了。
她想江漫,要你为我放低一点姿态真的很难吗?
路柔永远记得那天她是如何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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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你怎么了?”他突然才想探明。
路柔不再像过去般会解释原因——江漫,你忽略我太久了,还忘了我生日。这意味着之后她会原谅他。她不会再擦掉他的不好。
她说江漫,我想嫁人了。
江漫一愣,还没做好决定,声音缓缓:“我们这样不好吗?你还要我…”
“放心,不嫁你,我知道你不结婚。”
一把大锤砸在胸口,一瞬间,他几乎眼冒金星,更紧地拥贴她:“那嫁谁?”
“反正不是你。”
为什么?他问。
半久的静默后,她说:江漫,也许…我会爱上第二个人。
“你开玩笑呢?除了我你还去爱谁?以后别说这种话。”江漫的声音低得骇人,语气非常强横,手指却虚弱地抓紧她的袖子。
他烦躁她提出可能要离开他了,这口气无比认真。
当她是在为前两天的事说的气话。路柔爱他,他再清楚不过。大学那时他去南边演出,她经常跑叁百公里,四个小时,只为见他一面,说几分钟的话。毕业分手以后,也是她先找他和好,也是她陪他来穷苦的山甘。
这样爱他的,他没有第二个。
“路柔,你让我再想想。结婚…”他把声音放得温柔极了。
“你不怕我爱上别人吗?”
他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不可能。”
江漫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他抓上她的腰,说睡了,明天我带你去玩。生怕她再说会爱上别人的鬼话。此时,他的心口跳得无比慌张,蹦蹦蹦,好像将遇害一样。
镇里有家烧烤,挺好,她爱吃。江漫开始漫思,心渐渐平下来。还有什么?陪她去看几身衣服?中餐馆也不错。
想了很多,突然有什么从脑中闪过。
他停了几秒,才艰难地开口:
“那天,是不是你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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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柔以为她会委屈透了,为他那话流两颗泪珠子。但她却在平静。
江漫一遍遍轻柔地摸她头发。
“对不起,我的错。”他说。语气自责。
进入创作状态后,需要极度安静,一关就是好几个月,如同入魔。那时便什么都不管不顾,脾气也易燥,一旦被打扰,还容易发火。
江漫才意识到他很久没关心她了,每日都她在操劳。
意识到事件起因其实是他,他还对她发脾气。江漫捏着她指头,说话变轻了,极力把错误补回来。
“对不起,那时候我太沉浸了,不是故意忘的,也不该对你语气不好…”
他啊,又想补回来了。
“有些事,她能理解,但不表明她就能接受。”路柔看着墙面说。
江漫捏她手指的手僵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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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们没去镇上。
江漫去河边抓螃蟹给她。她最爱的。
路柔看他脚滑摔进水里,浑身狼狈,脸上溅满泥,她心疼了一下,也一下就过去了。
河里被搅得泥水浑浊,没注意,江漫被水里一块玻璃划伤了脚,血在水里散开。他藏着伤口,让她回家给他拿衣服,还讲了许多要求:不要白色,裤子要宽松,上衣不要紧身的…
她走了。
江漫小心地扯出玻璃片,用纸捂紧,见血流得少了,又进入水中。至于为什么不让她知道,或许因为螃蟹离约定还差五只,他说过要为她抓那么多。
不然,她永远不会原谅他。
螃蟹上桌后,他见她只吃了一个,便双眼放空地看着碗。
“不好吃吗?”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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