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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疤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叁侗岸
知道把地点定在酒吧包厢后,江漫有些不适。
到场后,有人套近乎拍了拍他的肩,说了些二流话,江漫眉间紧皱。他想甩手离场,又记起奶奶说做人要喜怒藏于表,别坏大家气氛,强忍着才没出声。
这场主题名为开放与容纳。
坐到不起眼的位,江漫这才发现,一男一女才能坐。所谓“开放 ”,先一个热身活动,黑夜中,陌生男女对视。
主持者为了强调开放,说女的可以坐在男的腿上增加熟悉度。说开放就是这样,要抛开性别,只做为人来感受。
江漫看到了人群中的不安分。
他听到了,男性低喘声。
江漫身侧,是个惊艳的漂亮女人。
全场男性会时不时她停留她几眼,被这视觉冲击了。
女人却看着江漫。看他眼窝很深,眼皮双层,粉红柔顺的眼睑,五官组合精巧。
一人说:“便宜他了。”
一人说:“你信不信,他们很快勾搭上?”
江漫察觉到陌生热气在左右攀升,垂了眼想了下,便拿起手机,给路柔打了个电话。
——
下一个活动,叫碰触。
主持人提议双方说一下创作音乐时的难度,一边握手,以增进距离。
江漫不耐烦了。
女人突然伸出手:“你叫江漫?”
“我叫苏青,一名流行歌手。”
江漫看了看她的手,眼底沉下来。
他自小学礼节,不让别人丢脸的事尽量不做。除了底线。好比路柔亲他,删完后,就忘记她了,时间也慢慢冲淡那次后对她的排斥。
总这样,他对人这种生物总是不太上心,由此不值得大悲大喜,甚至用心、冲怒和记忆。
想到这,江漫便想:今天试用刚好到期,该让她走了。
苏青的手快僵了。“江漫?”
女人看了看四周,收回手,再看向他。
笑容意味深长。
她说:要不要去一个更宽敞的地方?
话完,大门突然被推开,涌进来的声音暴躁如雷。
“江漫!你给老娘死出来!”





月光疤 十六异常
16
全场,一时鸦过无声。
人们如风吹麦倒,全看去门外。
江漫冷战一下,因他熟悉这高而不尖的声音。
一看去,果然,路柔正直挺地站于门口,神色泼辣。
握话筒的主持人喊了声:“你找谁?”
她说江漫。
苏青看了眼江漫,又看去她。
主持人:你谁啊,这里只有搞音乐的能进…
暗色隐去脸颊的血红,她抬起下颌:“我他女朋友。我不搞音乐,我搞搞音乐的男…咳,反正我找江漫。”
他们见她向江漫走去,一路双眼锋利。她停在他膝盖前,抱臂。
江漫温缓地抬头,与她眼对眼。
路柔低下眼,皱眉,声音很沉:“回家。谁允许你出来看女人的?”
江漫刚入喉的水顿时就呛了,飞快背过身,清雅咳嗽。
偏头,她看去离他一条腿的苏青,这不适的距离和苏青嘴角的挑衅使她笑容拉得温柔。
“请别一直往我男朋友那边靠,谢谢。”
苏青笑了笑,又坐近点:“就靠了,怎么了?”
路柔耸肩一下,扯出个嘴角,比她的笑意更重。“请问你是上嘴唇挨天,下嘴唇着地——没脸吗?”
江漫正坐远,听了,忙清嗓一声。
苏青轻笑:“没本事的女人栓不住,才来找女人麻烦。”
路柔胸腔发笑,笑让怒生了倍,她被苏青激得已忘了来这的初衷,完全沉浸了。
“你惦记别人的,想挖墙,居然还理直气壮?”
苏青立即拿起包,起身,眉眼厌弃。
“就算我想挖墙,怎么了?”
她说你男朋友宁愿聚会也不陪你,你不找找自己的原因?
话落,顿时,路柔盯着她,脸色阴下去,气海无休翻滚。
她最反感、最反胃这类煤气灯式的打压口吻。
借别人钱,别人不还,你的原因,能力不足;被骚扰,你的原因,生活不检点穿着不得体。生活中只要遇到不好,就一定反思自己,为加害行为找足了宽恕理由,更为不自信埋足了无形祸根。
至今,路柔记忆犹新:小时,爷爷重男轻女。放学在小道上跳绳,就被大骂说女孩子家不害臊,是疯子。大人的数落在权威下刀得小孩如此目光卑怯,以致只会检讨自己。那段时间,从小找自己原因,“是我不好”“苍蝇不叮无缝蛋”毁掉了一个女孩活生生的自信。所以,小学,从自卑到自我厌弃到恐惧社交,甚至连叫一声服务员点菜都张不开嘴。
可一个小女孩想跳绳,就跳跳绳,她犯什么错了?!她凭什么要反思自己?!
你犯了错,却要我去自责负罪?
路柔真实脾气挺烈,此刻,看着苏青远去的脊背,她真想一脚踹上去,一顿拳打脚踢,再指着她鼻子说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吗?
你他妈好好找找自己的原因!
但,没有实施,因为她偏了眼,看到江漫一直在等她看他,眼睛深处有渊。
她的烈气,一下萎了。意识到,她只是来…
但临走前,要做全,于是气势十足,她说:“江漫,走。”
江漫:“要不,我再待…”
路柔:“不行!”
主持人:“江漫,你还是回去吧。”
“就是,你回去吧,别等会儿她罚你跪古筝。”
江漫起身:“真抱歉,大家…”
人们看江漫跟在她身后出门,一个一个咬耳朵。
“这女的真凶…”
“中途哪能走的?真败兴。”
“还是让他走吧,这女的…”
……
远离人群,已是夜晚。他们走到一颗老槐树下,她站下,他也站下。
转了身,面对面。路柔垂下眼皮,摸了摸鬓角,说:“对不起…“
江漫一言不发,看着她。
路柔低着下颌,往上看他:“我刚刚说话…有些多余了。”
眼皮上抬,她瞅一眼他,看他平静自若,这种平静使她怔了下,声音越来越弱:“是,是你…说让我找借口带你走…”
江漫弯低点腰,说:“我以为你会说,家里出事。”
她闻到他的气味,仿佛在诱惑她进来,进到他。
把私心藏好,路柔忙摇手解释:“没办法,你说那群人是你朋友介绍的不好离场,可你又不喜欢那样…我只好演得野蛮点,不敢惹那种。”
“一般带你回家的就两种女性,我总不能…”瞄他一眼,“演你妈吧…”
接着又强调说她本性其实很文静内向,这次是豁出去了。她说她很少冲动,一旦冲动了,做的事就离谱,但绝对是无心之举,特别是…
咬重字:喝完酒后。
江漫勾出一个小嘴角,淡得收放很快,美得惊人。
声音平淡:“嗯,走吧。”
抬起手,他又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很短很轻,连亲昵都没反应过来。
江漫朝前走了,她舔舔唇,跟在身后,那儿在无声敲鼓。
走着走着,慢慢,手心盖上,这温热的额头,双眼穿过他的脊背。
他…什么意思?
不出叁步,天,突然下起大雨。
——
雨,声势浩大。
路柔反应快,双手挡在头上,说:“快跑!”
大喊过后,顾不上了,她急得拉过江漫,一路往有遮顶的房子边上跑。
江漫低眼,看向撺住他手腕的一双纤小的女人手,与他的肌肤抵触。
他蹙眉,甩了甩。她下意识握更紧,目视前方。
一路的遮顶很短,路柔跑了好一段也没看到适合的屋檐,直看到一个狭小黝黑的过道口,想也没想,便将江漫塞进去。
等她也进去,才发现,不对劲。
哪是过道。仅是一个只能装下一个人的墙与墙之间的窄小缺口。她一进,就撞进他怀里。江漫的气味,喷涌而来。
他忙推开,说:“我去外面。”
看外面大雨瓢泼,这又窄。忧得她双臂一张,搂紧他的腰,骂他:“上次感冒才刚好,没记性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生病有多难伺候!给我原地站好,你敢出去我就揍你!”
江漫:……
背上的雨大了,她下意识往里贴,手臂收紧。他轻哼一声。
雨声,如石头坠地。阴惨惨的一层层黑色苍穹像要跌下来,乌央央的色调伸展开,风雨播散。
初夏的短袖,两人湿透大半,黏于皮肤。他下颌的一粒雨水,滴在眼皮,她颤了颤睫。
慢慢意识到,怀里紧抱的人,是江漫。
碰不得的,江漫。
空气,突然敏感了。
灯光朦胧,她的骚动,潮一般上岸了。她听他规律的心跳,飘渺的热量上升,指尖下,江漫湿温的腰部细腻,这里,空虚的气味不断下沉。她的湿发吃在唇间,呼吸沉湎于漫长灼灼的火热中。无距离地细嗅,他本体的味道漫进鼻腔。
真受不了。
这种入侵,怎么去扛?
她耳侧,突然一阵温热的气息。是他低了腰。
男性嗓音迷人,令人紊乱:
“你抱太紧了,我呼吸不好。”
闪电又住进身体里,路柔喉咙干涩,想起这声音了——是他,电梯里,是他。
她的情难自禁,她的莫名其妙,一切,都是他的。
这种巧合令她兴奋又痛苦。
江漫见她一动不动,像没听见他说话,他抬起双手,准备推开。
他清楚他的怪癖:强烈的边界感以及自律的规矩使他对碰人和被人碰都有本能的抗拒和厌恶,有时出于礼貌会忍住,但多数能躲便躲。别人说他高警惕、不随便,所以才不打开自己。他认同。
所以现在被抱着,他浑身不自在。
外面透明的、冰凉的、凌乱不堪的雨,氛围如梦。他低眼看她,又看那片雨。
抬起的双手,慢慢地,又放下了。
只因,江漫看到了她露在雨下,湿透狼狈的白净脊背。此时,湿衣显得她小巧的骨骼和腰身格外脆弱,似乎这小东西,一掌放上,就能捏碎。
这种感觉、转念,一瞬间。
贴在腰腹上的女性肉体,使他似乎,突然融进一团温柔的浆液里。软、棉、陷。
还有,说不清的熟悉感。
让他问话的语气,不自觉地压低,诱她。
“你怎么知道我那些习惯?”
她说碰巧。
他靠近了点,耳鬓厮磨。
“是么。”
路柔低下眼,不说了。
她不会说,因为她之前是个偷窥者。
雨突然停了,温度凉下来。
江漫直起腰,渐渐重归白昼,恢复苏醒。
一下意识到,与她的距离过界了。这种莫名感觉残存,仿若着魔、丢控,要沉溺进去,让他潜意识觉得烦,于是推开她的力气重了些。
走得匆匆,他想:今天试用期结束了,回去好好跟她说一下。这个人说谎、好色、不雅、趣味不投,绝不符合靠近他的标准。
路柔被他推得踉跄,扶着墙才没摔倒,明显意识到了他的恼。
看他掠过时的皱眉,她缩着头在身后,心酸地想:
抱他。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走出几步,电话响了。路柔看了一眼,接起,是姜人海催她快点来约定的地方。
叁叁:下章,男配的作用终于要来了。
吃醋之路,开启。




月光疤 十七·酸意
路柔没多想见姜人海。
不是潇洒说分手高兴死了。两年了,为什么现在却又出现?
不知他哪来的缠劲,号码拉入黑名单后,又换新号码打。第六次铃声响起后,路柔的气,就淡了。
姜人海:“见一面,说个话。”
他说好歹我帮你打了一年的热水。
路柔就叹气,问:“还是那家奶茶店?”
那时放了学,要回家,姜人海便拽她书包拎进这家店,点两杯奶茶,坐在最靠墙处,强制她陪他半小时,才回去。
并没什么话,多数与他沉默。
她写作业。他便把头侧趴到胳膊上,看她写作业。
看了一年。
想了想,路柔还是精修了自己。
一个艳丽不俗的妆,勾了眼线,浅色吊带一排纽扣,露了肚脐,一身招摇。倒不是去讨姜人海欢心,是见熟人总不能邋里邋遢去。路柔在意形象,对那几年他叫她“土妞”的事,心底不少抵触,想撑个面子。
走前,她看到江漫的卧室关紧了。
做了饭,他没来吃,菜还在桌上。
路柔慢慢箍紧了包带子,把眼深下去。
她站在原地,自悔刚刚真的太鲁莽了。
他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洁癖、自律、厌恶被人碰。你偏偏去踩他底线,仗着他点你额头那点不一样就飘了。你总这样,给根杆,就往上爬。
活该被冷漠。
——
姜人海要了杯橘子汁,她是牛奶。
两年后,除了个子长了,脸颊轮廓更明了外,他没多的变化,还是浮花浪蕊那面孔,嘴角笑起来玩世不恭。
他说她变化太大。
“这身,不像你。”
路柔:“我穿露点怎么了?”
他比了比她额头:“以前跑四百米,橡皮筋都断了,你的刘海厚到纹丝不动。”
她打下他的手:“你要还我什么东西?”
一段沉默。
路柔静静吮一口牛奶入喉,放下,挑了眼:“你骗我?”
还是沉默。
她拿起杯:“我走了。”
“路柔。”
他没抽烟,但他的声音里有烟后的惆怅:“我们高中那段,算恋爱不?”
“哪里算?”
姜人海笑了一声:“又不要你男人。”
桌下,路柔轻踢了他一脚:“姜人海,你没跟那女的在一起?”
谁?
就你在学校亭子里抱着亲那个。
姜人海抿唇,什么也不说了,晃了晃橘子水。
路柔润润喉,便侧了身,掏出包里作业,明天要交。
又像以前那样。
她写作业,他就看她写作业。
看着看着,会觉得她垂下的睫毛特别好看。
姜人海把下巴放在桌上,伸出手指,横着碰了下她的右睫毛。
路柔瞪他:“干吗?”
指尖发痒,纤维的细腻扫着他。
姜人海的嗓子很干:“你也亲了我,看也没跟我在一起。”
& 我又跟你没感情。&
他问:那怎么样才能有感情?
——
晚九点。
江漫翻开《长安客》,看了几页,没有一个字吸收进去。
他双指轻压眉间,还是把书放回原处。坐在椅上,静默地看向一排排书封,无心阅读。
江漫知道他现在,不太对劲。
这是种又烦、又奇妙的情绪,像一团线,他扯不开,所以越扯越乱,越燥。
六岁那年,江漫陪奶奶回乡探亲,小孩脸还没长熟,睫长,乖巧,坐在大门前板凳上,捧着脸等夕阳,被误作女孩骗到山林里。后来,发了两天烧病才好,从此对肉体亲密有了阴影。十多年,他愈合很多,但养了习惯,下意识抵触人的靠近。
他又独自惯了,情欲很淡,这是第一次被女人这样地抱。
双臂绞着,有点窒息,他呼吸难受。
可江漫没推开,反而在慢慢接纳她的桎梏和触感,甚至,有捏一捏那段脊背的念头。
烦。
江漫正被磨变,这种变是新事物用温水煮蛙般让他在舒适中煎熬。
他无法接受这种变化,他害怕新东西,他害怕这种不受掌控的知觉,他有预感会毁了他坚持多年的自律节制,他要掐掉这种不该有的迷乱。
当初就不该让她来,赶紧让她走。
这想法一下让他舒坦极了。江漫站起身,仿佛找到了解法。
还庆幸,他在迷途知返。
又抽出一本书,翻了两页,字还是没进去,他一直在想:刚刚为什么把手放下了?
分针走了一圈后,江漫得出来了:猫会发春,人会叫床。他归根是人,有无法根除的荷尔蒙,之所以冲动,因为人性需要。
不然还能是什么?好感?喜欢?爱?滑稽,好笑。别了。他根本就没想过这种无聊玩意儿,小学起,他就从不关心这些,决定了一个人过一辈子,绝不让别人参与。他知道这东西多拧巴。
他母亲就这样:一边渴望私有制的占有,一边渴望自由的逃离,一个情字,最后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
绕着书桌走了几圈,江漫的心事并没有拂去。
他踱步到落地窗前,拉开灰色帘子,帘影幽暗,他看看景色。
天上是圆月,乌云咬着它,又将它吐出。淡黄的月光黯淡黑夜,窗前的人赏着,品着。
江漫的情绪渐渐抚平了。安静了。
低下头,他顺势看向通向他家的水泥小路,路灯还亮着。
一男一女,一高一矮,正往他的方向,悠然走来。
女人从男性视角看,身材暴露适当,腰线姣好,是一种天生尤物,得放在床上疼。
男人宠溺又纨绔的笑,趁她不在意,揉乱她的头发。
女人气得拍他肩。
男人握住她的手,她挣开,他霸道地拉近,张嘴说了什么,女人也说了什么,疾言厉色。男人便痞笑,看得出,他情意很浓,目光里全是对女人过分的宽容。
江漫蹙眉:不懂,谈恋爱到底哪里好?这对情侣都九点了还不分开,不觉得腻?
慢慢地,女人走了一段,抬起头,路灯刚好照下,她所有五官都清晰了。
江漫不经意地去看。
一看——
路柔。
路柔?
江漫看她陪姜人海走过叁个路灯,每束光都将人照得轮廓熟悉。
真是她。
他垂下眼,眼很深很深,缓慢地沉下去。
再慢慢抬起眼皮。
清冷的目光,射向两人。
——
路柔接起了电话,低声说了句好,挂了。
她看向姜人海:& 就送到这吧。&
& 下次想去哪?&
& 哪也不去。&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天气:& 最近天气热,你别中暑了。&
& 不用你关心。&
他收好手机。
姜人海一下双掌捧着她的脸,唇用力吻在额上:& 老子就关心。&
趁路柔气急败坏追上来要打,他溜得很快,一面又回头,朝她浪荡地笑。
& 路柔,知道你舍不得你男人。&
& 姜人海!滚!&
& 滚了滚了。&
路柔没去看姜人海走了多远,她擦额,骂他,一边朝前走。
无意瞥到手机时间,显示九点二十一。
她一下疑惑了:江漫不是一般十点半左右才吃水果吗?
手机放进包,她抬头看江家,一眼,看到江漫卧室宽大的落地窗,目光览尽。男性修长的人影于窗中央。
他与她眼对眼,黑夜朦胧了他的表情。
幽暗干净的月光,树林阴森。江漫的气息很浅,但她能感觉出,他的目光凌厉。
路柔停了一会儿,长长叹息:他还在嫌弃刚刚她抱了他。
于是,步子便慢了,她不知疼地咬着下唇瓣。
江漫又反感她了。上次是拉黑,这次呢?
路柔想了一小段路,决定以退为进,同上次一样,等他忘差不多再出现。
今天,是试用期最后一天。
路柔知道他绝对不会留她。所以让他说,倒不如自己开口。
她好歹,要走得体面。
路柔打开院子铁门,直走,左拐,直走,她心事重重,垂着头,慢吞吞地开锁。
门拉开,她抬头。
江漫就站在门口。神色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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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疤 十八.烈吻上
江漫的目光散散地落下,在她单薄的吊带,余光扫过肚脐,表情很淡。
他见她看来,清雅地笑:& 回来了?&
这样的笑,不可捉摸,男性的傲慢与礼貌同时存在。
让她一瞬间,逆回大一初遇:他藏着事,瞒着真实情绪,对她疏离地友好。
路柔心口那儿,猛地被拽了下,只能看着他喉结,有点呆:& 嗯回来了。&
他的喉结上下游动:& 冷吗?&
四月的天,哪冷?她抬高眼,小声& 啊& 了下。
可江漫一下转身了,颈子上的小痣拉长,似乎只是随口来的一句问侯。
转身的凉风,匆匆吹起她的发丝。
在外站了会儿,路柔慢慢进去。到客厅时,江漫已坐在单人沙发,低头阅书,黑发浓密,银质眼镜架着,气质优雅显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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