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已成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曼倩天涯
此后的几天,因于老师住在教工宿舍,王晓晶又忙于应付课程,没有精力照顾林之若,傅青纶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她身边,陪她上课,为她打饭,和她一起自习,她不学习的时候便陪她聊天。
林之若高烧虽然退了,身体不再虚弱,头痛却持续不去,略为剧烈的动作,就捧着头皱眉。看着她咬得发白的下唇,傅青纶心痛不已,去找于明雷,建议再带林之若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于明雷独自带着几个半大的孩子在外面,责任重大,不敢疏忽,果然带着林之若和傅青纶又去了一趟三院。
门诊的医生听了情况,也觉得很蹊跷,建议他们去挂专家门诊。好不容易排上了一位头痛专家的号,专家简略询问了一番,又要求他们去做ct。一番折腾下来,林之若几乎要崩溃了,于明雷和傅青纶一再鼓励,才又去排队。
专家看了片子,问林之若:“你头部是不是最近曾经过激烈的碰撞?”林之若诧异的点头,紧张的看着他。专家道:“你这个个案比较特别。从病征上看,是血管神经性头痛和偏头痛的混合,多发于女性,一般而言,都有较长时间的病史,或者家族遗传,像你这样高烧后突然发作的很少见。”他指着片子:“你看,你靠近这个血窦的地方,有一大片淤血,并没有压迫神经,所以本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我推测是造成了颅内压的改变,所以引发了血管性头痛,可能又次生性的引发了激素水平的突然改变,而造成偏头痛。你前面发高烧,可能也是这片淤血引起的。”
林之若看着片子,也分辨不出哪里是淤血,哪里是正常组织。旁边的傅青纶忍不住问道:“那有什么方法治疗呢?”
专家道:“关于偏头痛,目前医学界别说起因,连一个公认的诊断标准都没有。据经验,头痛持续时间从几年到几十年不等。有些患者会在生产或者更年期的时候不药自愈,但也有人本来没有,在这个时候突然得的,因而一般的看法,是由于激素的波动造成的。虽然市面上有很多药,但是没有一种能够通过临床测试证明真正有效。我建议你如果痛的厉害,可以吃普通的止痛药,比如阿司匹林。但注意不能长期或者过量服用。至于淤血,”他提笔龙飞凤舞的写了几行字:“这是一个促进淤血吸收的方子,照着吃,三个月复诊一次,短则半年,长则三年,应该就差不多了。在此之前,注意不能剧烈运动,尽量避免嘈杂和闷热的环境,保持情绪平和,不要大喜大悲,否则都会加重病情。”他抬头从眼镜上看着林之若:“你还是学生吧?几年级了?”
“秋季开学就上高三了。”
医生同情的道:“如果学习紧张,我建议你休学一年。以你目前的疼痛程度,很难集中注意力,就算留在学校,成绩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从医院出来,于明雷和傅青纶担心林之若的病情,都闷闷不乐。林之若勉强笑道:“我妈妈一向想把我塑造成一个淑女,却从来没有成功过。这下好,不能剧烈运动,不能大悲大喜,淑女得不能再淑女了。我妈妈下次见到我,肯定会觉得上帝听到了她的祷告。”江蓝在上海,结识了一群基督徒,经常去教堂参加他们的活动,虽然还没有受洗,也已经是耶稣的半个信徒了。
于傅二人谁也笑不出来。于明雷问林之若要不要中止夏令营的培训,被林之若断然拒绝:“已经上了一半了,不能前功尽弃。再说,反正要痛,回去就不痛了么?”
傅青纶也同意:“林之若父母都不在江城,回去更让人担心,不如留在这里,只要学习上注意放松,至少还有我们可以照顾她。”
在剩下的一周里,于明雷频频看视,其他同学嘘寒问暖,傅青纶更是把林之若照顾的无微不至。林之若一生中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关怀,要不是剧烈的疼痛,几乎要觉得生病实在是很美好的一种经验了。
为了减少震动,除了上课,林之若尽量留在寝室里。傅青纶拿了自己的学习材料,时刻陪伴着她,直到其他同学晚自习归来,才回自己寝室。凝视着林之若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已经越来越深地陷入爱慕的无底深潭,却不想也不愿自拔。
周三晚上,夏令营的主办者组织了一场电影,选了年轻人最爱的动作爱情大片,为终日沉浸于紧张学习中的学生们提供一次放松的机会。尽管下午林之若已经一再督促他一定不要错过,晚饭后,傅青纶还是拿了书本,准备去林之若的寝室。
出门前,李凯冷冷的道:“你对林之若还真是关心啊。”
傅青纶一愣,道:“她现在病的厉害,很多事情不方便,需要人陪。”
李凯意味深长的道:“如果唐馨知道了,肯定会很心痛的。”
心痛什么?心痛林之若罹病,还是心痛自己的行为?看着李凯的背影,傅青纶心里一乱。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过唐馨了,甚至当林之若谈笑间说起唐馨,他虽然尽量用正常的态度应和,却不肯真的让那个名字扰乱他和林之若之间难得的和平友好。
甩了甩头,他把这个名字再一次压下去,心绪又一次集中在那个曾经朝气蓬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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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已成空 色已成空_分节阅读_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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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让人嫉妒,现在却连甩头这个动作都不敢做的女孩身上。
林之若正倚在床边看一本武侠小说,见他进来,无限惊讶:“你怎么这么固执?我只是头痛,又不是心脏病患者,一个人呆一个晚上不会有事的。”
傅青纶不想和她争辩,故意去看她手中的书:“《七种武器》?你好像很喜欢看武侠啊,不像别的女孩子,都看言情。”
林之若合上书,微微一笑:“我只是觉得,和言情小说中单纯到脸谱化的世界相比,武侠小说更像现实的世界。”
“怎么说?”
林之若道:“你不觉得,嫉妒和贪婪,比刀剑更锋利?偏见和愚昧,比毒药更可怕?靠金钱和权力为所欲为,压榨百姓,比靠武功横行天下,欺男霸女更龌龊下流?”
傅青纶道:“这种说法倒是很新鲜。好像大部分人都觉得刀光剑影的武侠世界,要比男亲女爱的感情世界更虚幻一些,更远离现实一些。”
林之若道:“这不能用和现实的近似程度来衡量。就好像李白说‘黄河之水天上来’,大家都知道那是夸张,不会相信黄河水真的是从银河里掉下来的,但是夸张中另有一种真实,让我们活生生感觉到了黄河万里奔流的气势。如果李白说‘黄河之水从喜马拉雅山来’,倒是离事实更近一些,可是不清楚黄河发源地的人难免受了误导,以为黄河来自世界屋脊,而不是青海的巴颜喀拉山。”
傅青纶道:“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道理。要不是高一地理会考,我听了这话,也会弄错的。”
林之若道:“武侠和言情也是一样。武侠小说里,踏雪无痕,剑出人死,大家都知道那是假的,是幻想,不会跟着练。言情小说则不然。爱情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它只是加以夸张和渲染,把爱情写成生命的狂欢,生活的意义,有了它,平凡变成绝美,平淡生出激情,柴米油盐都是浪漫,琐碎庸俗统统绚烂多彩。不谙世事的少女,很容易因此对爱情怀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把爱情当成生活最重要的目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无论什么样的丑小鸭,一定会有一个人,把你看成最高贵最美丽的天鹅,无比深切的爱你,终生陪伴你,不离不弃,生死以之。而如果她们仔细观察这个世界,或者是亲身经历过世事之后,就会发现,爱情只是人类许许多多欲望需求中的一种,高尚的爱情,只有高尚的心灵才能够享有和保持。而无论什么样的激情,都终将在岁月中归于平淡。两个人不能够永远执手相看,为爱沉醉,而必须携手同行,共同追求下一个目标。”
傅青纶来了兴趣:“那你以为,真实的爱情,应该是什么样呢?”
林之若道:“我以为爱情和任何一种事业一样,需要建设和经营,努力和付出,坚持和等待,耐心和智慧,宽容和谅解。当然,也和事业一样,要成功,或多或少都是需要一点运气的。”
傅青纶继续问道:“那你觉得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林之若敏感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其实我本人对爱情是不太乐观的。我觉得如果不是出于感情上或者实际上的需要,比如受不了孤单寂寞,已经爱上身不由己,或者是喜欢家庭和小孩,大可不必主动追求爱情。一个人内心充实,事业圆满,自由自在,无牵无挂,一人吃饭全家饱,到处能安即是乡,多好啊。”
傅青纶坚持:“如果,假设,你必须选择一个人,你会用什么样的标准呢?”
林之若沉思:“首先,这个人必须善良。一个不善良的人,即使为了我抛弃全世界,我也会躲得远远的。因为受激情驱使,违反本性的事情,是不会持久的。其次,他得有一定的智慧和理解力。如果不能交流沟通,别说爱情,就是做朋友也很吃力。”
“就这些?”
林之若想了想,又加上:“他最好心胸宽广,能够容纳新事物和新思想,能够不断从经验和教训中提升自己。我相信人随着年龄增长,除了经验和皱纹,智慧也应该随之增加。如果我已经走出很远,伴侣却还在原地踏步,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傅青纶道:“符合这三个条件的人很多啊。”
林之若笑:“所以我说,爱情不是唯一,而是一个或大或小的集合。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符合那个集合的标准的任何一个个体,都可能擦出火花。不过,”她想了想又道:“对于我来说,可能还有一个条件,就是这个人必须深切的爱着我。即使我爱上一个人,他如果不爱我的话,我也不会去争取的。可能我内心深处,总是觉得爱上一个人本身并不能赋予我干扰他人生活的权利。就好像自己掉进了陷阱,非要把别人扯下来陪她,是不道德的。而如果是别人掉下了陷阱,我心甘情愿跳下去陪他,感觉至少对他人有所帮助,是一种正当的行为。”
傅青纶听见自己心中有一个声音在说:“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符合你所有的条件,此时此刻就坐在你面前,深深陷入而无法自拔,你真的会跳下来陪他吗?”他不敢开口,生怕一开口,那个声音就会汹涌而出,再也无法收回。
衣带渐宽终不悔
少年得志,意气风发的林之若,突然得了头痛,仿佛孙猴子戴上了紧箍咒一般,无限郁闷。身体似乎不再属于自己,不再受意志的控制。她想要奔跑,想要蹦跳,想要酣畅淋漓的大笑,想要肆无忌惮的学习,把一本厚厚的教材不间歇的从头看到尾。可是剧烈的震动,长久的思考,都会使头痛变得不可忍受。她只能尽量平稳的移动,尽量交替着学习和休息。
然而,少年的天然的生机,使得她仍然充满希望。她不肯想像这将会是终生的折磨,她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噩梦,期待着一切的痛苦不过是瞬间的错位,等待着噩梦醒来,天旋日转,世界复原的那一刻。
阴天的午后,灰暗的云层低低的直压到头上,却偏偏不肯下雨,分外的气闷。林之若觉得太阳穴里的血管跳的铮铮作响,单手按着脑袋出了房间,想要买支雪糕解解暑热。刚到楼梯口,就被前来找她的傅青纶拦下,不由分说,自己跑了下去。吃着傅青纶买来的雪糕,她闷闷的道:“才一个头痛而已,我就变得这么没用。要是像张海迪那样全身瘫痪,我肯定活不下去,非得自杀不可。”
傅青纶温柔的道:“你不会的。很多人可能都会,包括我在内,但你一定不会的。我所认识的林之若,是一个面对任何艰难,身处任何困境,都从容自若,积极主动,活得潇洒而且精彩的人。”
林之若失笑:“让你这么一说,我就算做不到,也要努力去做了。”
她望着窗外的阴云,道:“今天晚上的夏令营闭幕酒宴,我是一定要去的,听说每桌酒席都好几百元,我还没有吃过这么高级的酒菜呢。”她转向傅青纶:“要活得主动潇洒,第一件事就是自立。我必须得习惯带着头痛生活,你答应我,以后不要总当我小孩子似的,寸步不离的照顾。”
傅青纶想了一下,答应了:“但是有一个条件,你不能逞强去做不该做的事情。比如说,我知道你以前有晨跑的习惯,但是从此以后,除非得到医生的同意,你不能再跑步。”
林之若痛快地做了承诺,当下便拉着傅青纶下楼去散步。傅青纶反对:“快要下雨了。”
林之若笑道:“管它呢,要不然你带上伞。记得刚来的时候,看到北面有一个公园,里面一丛玫瑰着实开的漂亮。我一定要去探望探望。”
傅青纶被她感染,果然拿了一把伞,监视着她小心地下了楼。才出了校园,几道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轰隆隆几声炸雷,仿佛就在头顶滚动,黄豆大的雨点,突然就哗啦啦的漫天撒了下来。傅青纶把林之若拉到伞下,笑道:“你看,你威力多大啊。一下午都没有动静,你一出来,就雷鸣电闪,这等声势。”
林之若得意地道:“没听说过云从龙,风从虎么?说不定我是齐天大圣转世,天上的雷公电母,四海龙神在向我欢呼致意呢!”她把手伸出伞外,任雨水冲刷,高兴地道:“这雨下得真好,把刚才的闷气一扫而光,连呼吸都顺畅了好多。”
傅青纶见雨越下越大,不由得担心:“要不我们转回去吧。你要是被淋了,再发烧就不好了。”
林之若道:“你没听我说过,从小到大,除了这该死的头痛,我连感冒咳嗽都很少么?况且,”她调皮地一笑:“正因为雨狂风骤,我们才要去问候一下花儿们,是否‘绿肥红瘦’啊。”
傅青纶怔怔的看着她。一场大病,林之若清减了不少,和平时比,似乎多了点楚楚可怜的味道。然而笑意流转之间,又分明是原来飞扬灵动的神采。他心中柔情辗转,又怜又爱,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林之若位置略略靠前,看不见他的神情,只道他不高兴,慢下脚步,恳切地说:“我并不是不知道好歹。我病倒这段时间,你对我的照顾,对我的好意,我都知道,都记着。从小到大,连我爸爸妈妈算在内,从来没有人这样细心这样体贴地对待过我。我不说,只是因为我不知道怎样表达我的感动和感激。这几天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一生一世也报答不了。”
傅青纶听着她低沉的诉说,只觉得天上的闪电一条一条,仿佛都连通着自己的神经。酥酥的,麻麻的,让人不能说话,不能动弹,然而无可比拟的舒服,酣畅,令人迷醉。
林之若见他不出声,继续道:“刚才不听你的话,并不是我任性,实在是我不能再委靡不振,任头痛把我局限在三尺卧室之内了。你对我这么好,会明白,会体谅,是不是?”
傅青纶低声道:“是的,我明白。”
林之若听着他声音沙哑而颤抖,诧异的转过身来,看见他目光如醉如痴的盯着自己,俊秀的面孔上,仿佛隐隐流转着一道柔和的光彩,照亮了伞下阴暗的空间。她不敢逼视,赶紧转过身去,情怀激荡,久久说不出话来。
晚上的酒会,果然衣香鬓影,热闹非常。能容纳几百人的大厅里,摆了几十桌丰盛的酒席。除了参赛的学生和带队的老师,教课的教授以及省城大学的几位领导也都出席了,同学们纷纷上前去给自己讲课的教授表示感谢兼告别。大厅一角,还摆放着卡拉ok,好多同学和老师点歌演唱。mtv的画面和歌词,通过十来台悬在空中的电视机,转播到了每一个角落。
林之若和傅青纶等人也分别去给各自的授课老师敬了酒,才纷纷落座,又敬于明雷老师。于明雷不胜酒力,几杯一过,就脸红红的,说要去外面吹吹风,临走前还不忘了警告林之若不要饮酒。
李凯居然也手持酒杯,大发感慨:“两周一晃而过,好像发生了很多事,仔细想想,却又好像除了学习,什么记忆都没有。”
高夏笑道:“就你这个书呆子才会这么说。我倒是觉得,夏令营生活很丰富多彩呢。”又推傅青纶:“你唱歌好,不如也上去,为咱们江城代表队献唱一曲。”
林之若看着大厅中纵情饮酒玩笑的上百个同龄人,想起自己就在这短短两周内,从一个健康明朗的少女,变成了动辄得痛的病人,不由感慨万千,道:“我倒是想起了一首歌,很能代表我此刻的心情。只可惜我唱不出来。”
傅青纶问:“什么歌?如果我会,我替你去唱。”
林之若看了他一眼,道:“周华健的刀剑如梦。”
傅青纶推开椅子,走了出去。不一会儿,麦克风里传来他的声音:“下面这首歌,献给我心目中最坚强的女孩。她忍着巨大的病痛,坚持全程参加了这次的夏令营。在这里,我祝她早日恢复健康,愿每一天的太阳,都照耀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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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静了一下,随着音乐,傅青纶低沉浑厚的歌声响起:
我剑何去何从,爱与恨情难独钟。
我刀割破长空,是与非懂也不懂
我醉一片朦胧,恩和怨是幻是空
我醒一场春梦,生与死一切成空
我哭泪洒心中,悲与欢苍天捉弄
我笑我狂我疯,天与地风起云涌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
爱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随风
狂笑一声长叹一声,快活一生悲哀一生
谁与我生死与共
王晓晶仰慕的望着傅青纶的身影,悄悄在林之若耳边道:“傅青纶唱歌的样子真帅,怪不得唐馨对他那么着迷呢。”
林之若微微一笑,心中却深深不安。自从下午的出行,对傅青纶那天晚上握着她的手不放的那份心意,她已经再无怀疑。当初,她惊讶于清风山上傅青纶对唐馨的突然表白,曾经试图警告唐馨。可是被突然而来的巨大幸福冲昏了头脑的唐馨,哪里听得明白她委婉的提醒?林之若的担心,几个月后才渐渐被唐馨的幸福和甜蜜冲淡。而现在,这份担心终于变成了事实。就算她可以拒绝傅青纶,就算傅青纶不提出和唐馨分手,敏感多疑的热恋中的少女,难道真的会觉察不出异样么?唐馨期期心许、痴痴迷醉的爱情,难道就真的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仿佛一场春梦,醒来一切成空么?
在母亲的悲剧之后,林之若非常的不愿意另一位她喜欢的女子,也被爱情的失意所折磨。可是,她又能怎样做,才可以减缓唐馨将要面对的痛苦呢?
第二天便是决赛。林之若一改以往的雷厉风行,答得特别缓慢。虽然如此,交卷之后,还是觉得支持不住,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出考场。
于老师和其他同学都已经等在那里,焦急的向化学考场里窥视。高夏关心的问:“你们考场里没有冷气么?你怎么出了一头的汗?”林之若举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疲倦地问:“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于明雷道:“你再坚持一会儿,还有一些手续要办。”
林之若拒绝了傅青纶要代她办理的提议,行尸走肉般,跟着大家退宿舍,打行李,领取纪念品和文化衫,最后所有夏令营成员集中到主楼前合影。傅青纶一直跟在她身边,关切地望着她的脸色,她却冷淡的沉默着。
从省城到江城有两个半小时的长途汽车。头痛加上刚刚下了考场,比较疲惫,林之若晕得七荤八素,连来的时候没什么事情的王晓晶也脸色苍白。傅青纶坐在她们前面,不时回头观察,见状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瓶晕车药,让两个女孩就着汽水服下。
于明雷老师称赞道:“这次夏令营,傅青纶表现很好,细心周到,主动帮助照顾同学,很有班长的风范。”傅青纶窘迫不语,听到身边的高夏附和,前排的李凯却似乎冷哼了一声。
药力很快发作,林之若昏昏睡去,一直到了江城,才被于老师摇醒。
林之若并没有像于老师叮嘱的那样,向父母通报病情,因为觉得于事无补,徒然让他们担心忧虑。她借口要准备秋季开学之后的数学竞赛,独自一个人留在了江城的家中。
她最担心的事情很快发生了。回到江城才两天,唐馨就眼睛红红的来找她,说傅青纶和她分手了。林之若问什么原因,唐馨委屈的抽泣着说:“他说我们根本是一个错误,他对不起我。”
林之若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好搂着唐馨,默然不语。
唐馨伤心欲绝了好几天,也不见有好转的迹象。林之若督促着她学习,她一忽儿乱猜傅青纶变心的原因,一忽哀哀回忆两个人在一起的细节;刚刚还在信誓旦旦要忘掉傅青纶,奋发图强,转头便又咬牙切齿,要报复傅青纶的绝情。
林之若掷笔道:“唐馨,你这样下去,别说报复傅青纶,连大学都考不上。前途都没了,还谈什么爱情,什么复仇?”
唐馨绝望地道:“我也想忘了他,专心学习,可是我控制不住,总是想着他,想着我们在一起的情形。我真恨自己不争气。”她突然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臂。林之若赶紧拉开,却见她洁白柔嫩的皮肤上,已经留下了两道紫红的牙印。
林之若叹道:“罢了,罢了,我不逼你,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唐馨哭道:“我也知道,这样下去,我的成绩就完了。考不上大学,我不但对不起我自己,更对不起我爸爸妈妈。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啊,怎么办,之若,要不,你打我一个耳光,看能不能把我打清醒一点?”
林之若摇头道:“那怎么成?岂不是成了暴力虐待?”她想了想,道:“唐馨,你留在我家。我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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