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已成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曼倩天涯
她霍然站起,因速度过快,血液上涌,身子微微一震,几乎跌倒。她一手扶住头部,一手取了钥匙,出门而去。
傅青纶见到林之若,并无惊讶之色,把她让进自己的房间,也不问她来意,只是默然望着她。
林之若道:“我想请你继续为唐馨补习。”
傅青纶平静的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林之若恳切地道:“你们之间的感情问题,我不想管。我只是想请求你,帮助唐馨把学习成绩提上来。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同学,我们不能看着她毁了自己的前途。”
傅青纶闷声道:“辅导同学,你一向比我更合格。”
林之若道:“除了唐馨。如果我能帮助唐馨,一开始就根本不会让她滑落那么多。上次期中考试,唐馨的名次已经落入红线,于老师和我一起商量,认为如果连我也不能帮唐馨,那唯一可能有作用的人,就是你了。事实证明非常有效,这次期末考试,唐馨已经回到中线之上,虽然有五个人没有参加考试,也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傅青纶被她吓了一跳:“于老师也知道这件事?”
“当然。所以你帮助唐馨补习,不但是私人友谊,还是官方授意。你得全始全终,不能半途而废。”
傅青纶看着她,沉吟良久,忽然道:“听说当初你给唐馨出了十计,只用了三个,就撮合了我们?”
林之若作了个擦冷汗的动作:“这,这个她都告诉你了?怎么,狡兔还没有死,你不是就想把走狗烹了吧?”
傅青纶道:“你放心,我不是勾践,只是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你说。”
傅青纶凝视着她:“如果有一个人,你明知道不该去爱,不能去爱,却不得不爱,该用什么办法?”
林之若踌躇了一下,道:“你这样说,想必是两个人之间有不可克服的阻碍,即使在一起,也未必开心。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不去开始。”
傅青纶道:“如果这个人明明知道不可以,却克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呢?”
林之若正色道:“任何人的一生,都有不得不克制的愿望,感情并不是一个特殊的理由,可以让人任意而为。我送你孔子的一句话:‘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傅青纶沉默半晌,道:“你确定你明白我的意思?”
林之若坚定的回答:“我确定。”
傅青纶望着她,神色变幻不定,最后终于道:“好。我答应你,去给唐馨补习。不过,你必须在场。”
还君明珠双泪垂
林之若傅青纶等人离开后,班级里好像突然空落了很多。唐馨固然是神思不属,连程辉也提不起精神,百无聊赖的叹息:“无敌最寂寞。”
孟繁星虽然表面上一如既往,心中却暗暗嫉妒唐馨和程辉可以那样公然表达他们的失意。而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理由,可以看着那个空出来的座位发呆,可以肆意思念那个离去的身影呢?
好不容易熬过了期末考试,孟繁星每天计算夏令营队员们归来的日子。李凯回来次日,他便约了程辉去探望。从李凯那里听到林之若生病的经过,他的心都揪了起来,恨不得立刻身生双翅飞到她身边。
连一向没正经的程辉都同情的道:“林之若那个性子,得了这个病,还不生生把她闷死?不如我们去探望她吧。”
李凯摇头:“回来的时候于老师叮嘱林之若去找她父母,看看是否需要休学,林之若已经应承了。这个时候,恐怕她已经去了上海。”
程辉意兴索然:“走了也好。她生着病,一个人在家,万一一时想不开,横剑自刎,那我从此真的变成独孤求败了。”
李凯道:“我们可以去找唐馨。林之若就算走了,也会和唐馨说一声的。”
程辉反对:“你没看着这两周她坐立不安的模样。傅青纶刚回来,让俺妹子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吧。”
李凯嘴角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
孟繁星回到家中,忐忑不安了好几天。万一她没有去上海呢?万一她不想让父母担忧,独自呆在家中默默忍受呢?万一她真的休学,从此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呢?有好几次想找到林之若家去,甚至已经到了她家楼下,终于还是转了回来。如果家里真的没人,还好一些。万一见到了她,说什么呢?我惦记你的病情?我想关心一下你竞赛的情况?我怕你情绪低落,所以特地来陪伴?我希望你不要休学,一直呆在我的身边?还是,直接坦白,说我实在太想念你了,所以忍不住来找你,哪怕百分之八十的几率,迎接我的是紧锁着的铁门?
似乎没有一个借口是完美的,没有任何嫌疑的。
他恨自己怎么当初没有想过要林之若的电话,否则,一个电话打过去,轻松的不经意的问候一声,该有多么自然。
正在他几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去敲一次林之若的家门时,程辉和李凯却找了上来。
程辉一进门就嚷:“傅青纶这小子太不是东西了,唐馨对他那么好,他居然对不起她。”
孟繁星惊诧莫名。李凯赶紧解释:“我前两天给唐馨打电话,她都不在家。后来她妈妈说她在林之若那里,还给了我林之若家的电话,我才知道林之若没有去上海。我给林之若家打电话,好半天唐馨才肯接电话,还带着哭音,说她这几天心情不好,不出来玩了。我又问林之若,她说唐馨和傅青纶闹了矛盾。”
孟繁星暗暗佩服李凯的勇气,问道:“那也不见得他们就分手了啊?以前他们不是也常常闹矛盾吗?”
李凯摇摇头:“这次不一样,我感觉得出来,肯定是很严重的。”
孟繁星道:“就算是严重,你怎么知道是傅青纶对不起唐馨呢?”
李凯胀红了脸:“我知道。夏令营的时候,我就看傅青纶不对劲。”
孟繁星心道:“焉知不是你看傅青纶的眼光不对劲?”这话却不能说,只听程辉在旁边摩拳擦掌:“傅青纶敢欺负我妹子,这分明是不把她娘家人看在眼里!咱不能饶过他。走,你们俩怎么说也是唐馨的老同学,该出手时就出手,跟我一起去揍他一顿!”
一向内向沉静的李凯,居然也有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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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已成空 色已成空_分节阅读_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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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样子。孟繁星又好气又好笑:“程辉疯,李凯你也跟着疯了吗?就算是傅青纶对不起唐馨,那也是人家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感情的事本来就没有什么是非,要分要和都是人家的自由。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你们凭什么去打人?”
李凯嗫嚅道:“我为唐馨不值。”
程辉见打架无望,转而提议:“不如我们去看望唐馨?”
李凯踌躇:“就怕她不想见人。”
程辉忍不住道:“哈,你们都是君子,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揍傅青纶不行,难道安慰安慰小妹子也不行?走,大不了我来叫门。”
按响了林之若家的门铃,来开门的,赫然是傅青纶。程辉怔了一下,挥拳就向他脸上打去。孟繁星赶紧一把抱住,程辉还在挣扎:“别拦我,让我教训教训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林之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听在孟繁星耳中有如天籁:“程辉,你要么乖乖进来,要么出去撒野,别在我的地盘上闹事。”
程辉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林之若还真有三分畏服,当下住了手,冷冷哼了一声,推开傅青纶,走进了客厅。
孟繁星跟着走进来,一眼看见林之若正从放在地板上的一个垫子上站起来,垫子前散落着一些书籍纸张,似乎比上次见到时略略清瘦了些,精神和脸色倒是都很好。靠窗子的地方,放着一张书桌,唐馨垂首坐在桌边,把玩着自己的钢笔。身边的座位,有人刚刚坐过的痕迹,明显是为傅青纶而设。
李凯打量了一下桌子上摊着的理化题集,脸色很不好看。
孟繁星迟疑了一下,上前迎住林之若,道:“你不用起来了。听说你有病了,我们特地来看看,你现在还好么?头还是很痛么?”
林之若就势坐回垫子上:“多谢你们关心我,我就不起来了。你们自便,喏,那边有沙发。”又向正趋近唐馨研究她神情的程辉叫道:“程辉,你不要骚扰唐馨。傅青纶正帮她补习呢。”
程辉闻言,果然放过唐馨,走过来弯腰打量着林之若,道:“李凯说你病得很厉害,在大街上晕倒了,怎么我看你犀利不逊平时,风采更胜往昔啊?”
林之若道:“你今天才发觉么?我就是蒸不烂、煮不熟、炒不爆、压不扁,响当当一粒铜豌豆。”
程辉直起身来大笑:“怪不得每次和你说话之后,我都牙齿发酸。”他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啧啧赞叹:“林之若,你家条件很好啊,布置得很有品位。”
位在新区,林之若家是新式的三室一厅格局,客厅和厨房都比老房子的要大。江蓝既有时间金钱,又有上佳的审美眼光,房间装潢得很是独特。
林之若道:“都是我妈妈布置的。”
程辉摇头晃脑道:“我就知道没你什么事。”他抚摸着客厅一角的钢琴:“如果这琴是为你买的,那就不是对牛弹琴,而是捉牛弹琴了。”
连一直垂首不语的唐馨都扑嗤一声笑出来。程辉益加高兴,也不问林之若的意见,自行推开每个房间的门向里窥视。孟繁星好奇,也跟着他去看。从布置上看,一间是林谦诚和江蓝的卧室,一间是书房,最后一间放着单人床和书架,则是林之若的房间。墙壁贴着粉色带白色百合图案的墙纸,床单和窗帘也都是粉色卡通设计,对着床靠墙放了两个带着玻璃拉门的沉重书架,上面暗沉沉的摆满了书籍,隔板上还贴着分类目录。靠窗放着一张宽阔简单的木纹书桌,上面只有一个笔筒,一本翻开的书,和一个手提式录放机。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更没有女孩子们通常喜欢的明星画报填充玩具什么的。
程辉道:“看看,这分明是母亲和女儿领地争夺战的牺牲品。看墙壁窗帘,你会以为进了贾宝玉的怡红院;看书桌书架,分明就是贾探春的秋爽斋。”
孟繁星不答,眼睛却在室内的布置上流连不去。这就是她平时生活的地方?她就坐在那张桌子前看书学习?就在那张床上安然睡去?她可会寂寞,可会思念,可会向窗外呆呆凝望,可会做色彩缤纷的梦?
程辉想视察一下林之若的书架,刚要迈步,林之若已经叫:“程辉,你究竟是来探病还是来侦查人家隐私的?”程辉嘻嘻一笑,拉着孟繁星退了出来,来到林之若面前,拿了一个垫子,试图学着林之若的姿势坐下,腿却怎么也弯不过来,不禁佩服的道:“林之若,你在练什么功夫?”
林之若微笑道:“这不是功夫,这是佛教一种打坐的姿势,叫跏趺坐。据说是最容易入定的一种姿势。我能坐,是因为小时候练过柔软体操。一般人虽然开始不容易,但是多加练习也可以做到。”
程辉叫道:“你越来越高深了。怎么突然学佛悟道起来?你又没有死了林妹妹,不用看破红尘吧?”
林之若解释道:“滨州武术学校的名誉顾问南先生很推崇静坐,认为静坐可以通气脉,调经络,长期坚持,能强身健体,益寿延年。他老人家现在已经七十余岁高龄,耳聪目明,无疾无病,而且最厉害的,无论冬夏,只穿一袭长衫,不受冷热之侵。我答应了……答应了医生不做剧烈运动,所以想出这个办法来代替。”
程辉惊叹:“那不就是传说中的内功?”
林之若微笑:“还不止如此。清心静坐,一念不生,保持意识空明朗照,还可以减轻病痛,开发智慧。如果能够坚持不懈,成仙成佛也是可以的。”
程辉不信:“越说越神了。啥时候你白日飞升,别忘了跟我说一声,让我扯着衣角沾沾光。”
林之若认真地道:“西游记中吴承恩曾经叹道,世人都是为名为利之徒,更无一个为身命者。真要追求,焉知神仙菩萨不是人做的?岂不闻一念悟时,凡夫是佛;一念迷时,佛是凡夫。只要能割舍爱恨贪嗔,不执着,不痴迷,已经是菩萨境界。”她看看唐馨,见她正伏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
程辉道:“你是不是看别的方面说不过我,跑来研究宗教了?我就不信,你能完全没有爱恨贪嗔,超然物外?”
林之若叹道:“正是因为我有爱恨贪嗔,恐惧忧虑,并且为之苦恼,才会试图寻找超越和解脱的办法。如果不是因为头痛,我可能永远都意识不到,在命运的巨轮之下,我是这么的软弱,这么的不堪一击!也永远不会对生命存在的意义和原因提出质疑和反思。真正无坚可摧的意志,一定是来自对自身彻底完全的了悟和掌控,包括能够控制生命基本的欲望和情绪。所谓壁立千尺,无欲则刚;天地所以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程辉道:“那不就是四大皆空的意思?不过,像你这样的人,出家倒好,免得留在滚滚红尘中,摧残男人们可怜的自尊心。”
林之若凝视着他,道:“你知道四大是什么东西?”
程辉一时噎住。
林之若哈哈大笑,打破了严肃的气氛:“程辉,你先回家多读几年书再来吧。”
孟繁星见他们两个告一段落,关心的道:“林之若,你现在头还痛不痛?我们这么多人,会不会打扰你?”
林之若微笑:“也痛也不痛。”
孟繁星愕然:“怎么说?”
林之若莞尔:“看着满地的学习资料,的确痛的厉害,不过看到你这么关心我,就不痛了。”
孟繁星红了脸,呐呐地说不出话。却听程辉道:“哈哈,你不要欺负我们听不懂。这个又痛又不痛的典故,我可是知道得很清楚。”
孟繁星诧异:“什么典故?”
程辉终于握到了反击的机会,眉飞色舞:“听说过禅宗的六祖惠能吧,就是写下了著名的‘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那个?”
孟繁星和一直默默坐在旁边,心不在焉的翻着林之若地上的书籍的李凯,都点了点头。连本来因为尴尬,装模作样继续学习的唐馨和傅青纶,看他们说得热闹,也都围了过来。
程辉道:“这个惠能后来自己开山立派,有很多弟子来投奔他学佛法。其中有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孩,叫神会,一见到他就问:‘和尚坐禅,还见不见?’惠能看这个小孩这么顽皮嚣张,就用禅杖打了他屁屁三下,问他,‘我打你痛不痛?’神会回答:‘亦痛,亦不痛。’这是禅宗很有名的一段对答,后来这个神会就成为惠能最出色的弟子。”
林之若笑道:“你虽然讲的不错,但未必明白其中真意。我问你,痛是为何,不痛又是为何?”
程辉狡辩:“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痛是不痛,不痛是痛。”
林之若微笑摇头:“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好学而不求甚解,怠矣。”
傅青纶忽然道:“我来试试看。痛是生理的感觉,不痛是心理的反应。修行高的人,不会轻易为外界刺激心动,所以虽然生理上是痛的,心理上却可以仿佛春风过耳,不萦于怀。就好像一个人看小说入迷的时候,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常常充耳不闻,甚至腿坐麻了,手烫到了,都不会有感觉。只不过一个是定力比较高,一个是被小说分散了注意力罢了。佛经里有舍身饲虎,割肉喂鹰的故事,应该也是同样的道理,不过更趋于极致一些。”
林之若惊叹:“傅青纶,想不到你不但聪明,于佛法也大有渊源。”
傅青纶凝视着她,道:“你在省城说过的那个陷阱的比方,也是同样的道理吧?你如果自己落入陷阱,可以毫不在乎,照旧过你的日子,因为你痛可以当作不痛;可是如果别的人落入了陷阱,你就要跳下去救,因为他的痛苦是真正的折磨。”
林之若沉声道:“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那么如果有人就在你面前掉下了陷阱,你会不会跳下去救呢?”
傅青纶苦涩的道:“我自救尚且不暇,有什么能力去救别人?”
孟繁星隐隐猜到了他们正在谈论什么,不禁向唐馨看去,却见她茫然盯着傅青纶和林之若,神情一片惘然,不由得在心底微微叹气。
李凯进来后一直疑惑,不明白傅青纶和唐馨怎么会在一起,偏偏两个人坐在桌子那边,仿佛专心学习不问世事的样子,这时候逮着机会,问唐馨道:“上次你说心情不好,究竟怎么回事?”
唐馨瞟了眼傅青纶,低下头抚弄着衣角不语。
傅青纶坦然道:“我和唐馨分手了。”见李凯眉毛一挑,好像要说什么,抢着道:“不关别人的事情。是我觉得我们两个并不合适。唐馨只是一时想不明白,她真正需要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他深深看着李凯,李凯一腔怒火不知道怎么就熄灭了,咕哝了一声,别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
程辉却道:“唐馨,是让傅青纶给你赔礼道歉,还是让他缺胳膊少腿,你说一句话,哥哥我给你做主。”
唐馨这两天本来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听到他这话,又羞又窘,又伤心又委屈,脱下腕上一串琥珀手链,向傅青纶怀中一摔,掩面跑了出去。
林之若顾不得头痛,一跃而起,顿足道:“程辉,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赶紧追了下去。
程辉犹自振振有词:“伤口化了脓,不捅破引流,怎么能好?我这是休克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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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
因为江蓝和林谦诚不在,整整一个暑假,林之若家几乎成了大家的活动基地。虽然名义上大家是在陪伴因头痛而不宜参加室外活动的她兼一起学习,为即将来临的高考厉兵秣马,但事实上更像是一堆蝗虫,呼啸来去,把江蓝精心布置的客厅弄得乱七八糟,把满冰箱里的饮料水果变成垃圾果皮。
一起出去吃过几次饭之后,唐馨提议大家自己动手,又经济又有趣。身为主人,林之若义不容辞下了厨房。
第一天,方便面煮香肠。
第二天,方便面煮青菜。
第三天,香肠煮方便面。
第四天,当程辉愁眉苦脸预报菜单“青菜煮方便面”时,林之若却笑吟吟的端出了清水煮方便面,同时宣告,香肠和青菜都已告罄。
程辉发狠道:“我就不信吃不上你林之若煮的菜。”拉着孟繁星去菜市场走了一圈,拎回了十几塑料袋,从青菜到肉类到鸡蛋到熟食,应有尽有,向厨房的地上一扔:“林之若,你随便选两个人给你打下手,弄出一桌菜来,不成问题吧。”
林之若爽快地答应了,叫了孟繁星和李凯进厨房,把两个人指使的团团转。她倒是快,把运筹学原理发挥得淋漓尽致,不浪费一分一秒,半个小时就弄了六菜一汤出来,卖相居然不错。金黄的是鸡蛋,碧绿的是油菜,乳白的是豆腐,深褐的是烧鸡,青嫩的是黄瓜,绯红的是酱肉,清亮的是莲子银耳汤。
程辉兴奋的搓着手:“就凭这桌菜,林之若要是将来嫁不出去,我无条件接收。”
孟繁星拿了饮料,大家团团坐定,林之若满面笑容,慇勤劝请。程辉先夹了一筷子拍黄瓜,刚放进嘴里,又一口吐了出来:“林之若,你家现在食盐倾销啊?就算想把我腌成咸菜,现在也还不到季节啊。”
唐馨道:“不就是咸了点么,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之若平时又不下厨,分寸掌握略有差池,很正常。”她尝了一口,不言不语,捂着嘴跑进了厨房,马上传来哗哗的放水声。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再动筷子。林之若依然满面笑容,慇勤相让:“来,第一个吃螃蟹的是英雄。”夹了一块鸡蛋放进程辉的碗里。程辉小心翼翼研究半天,只见色做金黄,香气诱人,怎么看都是很完美的一块煎鸡蛋,终于放心,咬了一口,哭丧着脸道:“林之若,拜托你告诉我,你怎么能把一块鸡蛋煎得外表如此美丽,里面却还是原始的液体状态?”
林之若故作诧异:“这不是传说中的煎鸡蛋的最高境界么?居然被我无意中练成了?”
孟繁星审视良久,终于相中了油菜,选了最小的一片,咀嚼了一会儿,咽了下去。程辉喜道:“这个总是没有问题了。”夹了最大的一棵,咬了一口,几乎噎着:“林之若,青菜是要炒熟了吃的。”
林之若满不在乎:“生吃好,不破坏维生素。再说,我还是用热油烫了一下,做足了杀菌过程的。”
唐馨从厨房出来,李凯盛了一碗汤给她,见她拿着汤匙,颇为踌躇,自告奋勇先尝试一下。喝了一口,报告:“很不错,清淡可口。”唐馨受了鼓舞,刚把手中的汤匙送到嘴边,喝了第二口的李凯赶紧摆手阻止她:“喝汤就好了,别碰那银耳,还没煮好呢。”
傅青纶别有见识:“这烧鸡酱肉都是熟食,林之若不过切了切而已,总不至于有什么古怪。”夹了一块酱肉,果然并无不妥,只是味道似乎怪怪的,和以前吃过的不太一样。
林之若察觉了他的疑惑,笑吟吟的问:“我独家制作的酱汁,味道如何?”
傅青纶嘴里塞着肉,说不出话,程辉代他问道:“为什么要加酱汁?”
林之若反问:“没有酱汁,怎么能叫酱肉呢?”
程辉伸往烧鸡的筷子停在半空:“那烧鸡呢?你该不是放火上烧过吧?”
林之若愧疚的道:“没有,我嫌麻烦,只是放在微波炉里烤了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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