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色霜青(师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则尔
他的言语不够才刚起了个头,这厢,喻澜已经又凑上去,耍赖一般地浅吻了他一记。
“嘘,轻点。”她的唇抵在他的唇边,轻轻地说这话,眼中却是带着慵懒的笑,态度亲昵得仿佛已经合为一体:“别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人,他师父可不是好惹的。”
本还有不满,可一听这话,倨枫的脾气全都没了,心底涌上来的是层层地担忧。“既然你也知道她不好惹,那你还敢打他的主意?”瞥了瞥青玄,他垂下头认真的看着怀中的女子,手指抚入她的发间,慢慢地循着那如缎的青丝而下,更显亲昵,可言语却已是没了方才的任性:“喻澜,不过一具躯壳罢了,有没有也并不是那么要紧。我不想你因为我四处树敌,上一次,你为了替我觅这躯体,就已经得罪了——”
“你不用操心这事了,我心里有数。”喻澜眯起眼,打断他的话,似乎很享受他的这种抚触,可那慵懒神情却已是带上了一分冷凝:“反正都得罪了不少人,再多一个也无妨,只要能为你觅得个足够强大的躯壳,哪怕是将五湖六界八荒的人统统都得罪了又如何,我不在乎。”
“喻澜……”
那一瞬,倨枫有些惆怅,又有些担忧,更多的却是感动。犹记得当初,她是妖界的公主,法力强大,可翻云覆雨为所欲为,而他不过是个平凡人,昙花一现的青春抵不过岁月的洗礼,而她竟是肯为了他放弃一切,陪着他在六界之中辗转,不断更换着躯壳,只是为了保有这一世彼此相恋相属的记忆。
紧紧抱住她,他不住自己能说什么,难得主动地刚要凑上去吻她,可搅局的人却已是出现了。
其实,说来人搅局,一点也不准确,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俩先悄悄潜入了别人的寝房,且还亲密无间地情话绵绵,主人回来了,又怎么算得上是搅局呢?
“两位若是要卿卿我我,劳烦换个合适的地方。”
千色端着一盆温热的水,面无表情地推门进来,见他俩一副黏黏糊糊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厌恶,立马下了逐客令。搁下水盆,她连正眼也懒得多看他们,发现床上毫发无损的青玄,她多少也能猜到这两个妖孽的目的何在,不由冷冷地告诫:“既知我不好惹,就最好离他远些!否则——”扬起眉梢,她瞥向仍旧笑得慵懒的喻澜,言语之中毫不留情面:“喻澜,你也知道我的手段,若真要兵戎相见,你恐怕不是我的对手。”
是的,虽然这喻澜是含蕊的朋友,于赵晟这件事上与她也算是站在同一边,但,这并不表示二人就一定是朋友。
被搅了亲昵,喻澜原本并不在意,她素来是个随心所欲的主儿,几时又在意过这些?可听到了千色警告,她有些不悦了。“本也没打算要怎样,我不过是来看看你的宝贝小徒弟是怎生一个迷人的美男子,竟然能让你这素来目中无人的家伙也能不顾一切地金屋藏娇。”故意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末了,她咧嘴一笑,刻意带点挑衅:“不过,既然你这么说,我倒是就偏想要惹一惹你,如何?”
“喻澜!”关键时刻,倨枫拉住她,也阻止了她的挑衅。倨枫认得千色的“戮仙剑”,自然也知道些千色曾经的风光之事,只担心喻澜会吃亏,便就压低了声音劝阻:“别惹事了,我们走吧”
“惹了我,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千色慢条斯理地捞起水盆里的帕子,轻轻地拧干,面容之上仍旧是一片平静,可说出话不仅意有所指,告诫意味却是更浓:“想想他,没了你,只怕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喻澜脸上的笑消失了。不可否认,千色这这句告诫戳中了她的要害,须臾之后,她轻轻哼了一声,拉着倨枫便出去了。
见着这一双妖孽离开了,千色上前将寝房门关好,这才把手里的帕子浸湿再拧了一遍,坐在床前细细擦拭着青玄的脸庞和颈项。
或许,应该替他擦拭一下身子,这样,他应该能睡得更舒服些。
抱着这样的心思,她没有多想什么,揭了被子便为他宽衣解带,直至裸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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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玄从没睡得这么舒服过,虽然仍旧是一直在做梦,可梦境里,师父笑意嫣然,温柔体贴,并没有平日里的严肃与漠然,他便就痴了,宁肯一辈子就这么看着,哪怕是长睡不醒也好。
若不是那温热的帕子拂过身躯,带来难以言喻的舒爽,或许,他还在梦境里无法自拔呢。可惜,到底是深秋时分,那温热的帕子拂过之后,残留的些微水汽被风一拂,竟然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一睁眼,他便看到床榻前的师父,沉静的面容上依旧没有笑容,似乎正在忙着什么。
一时之间,他还没有从方才的梦境中回过神来,自然也分不清眼前的师父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幻想,直到——
直到师父手中那温热的帕子拂过他下腹的敏感部位,冷风一拂过,他不自觉地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这才惊觉自己竟是未着寸缕,就这么大喇喇地瘫在床上,从头到脚都被看了个遍,也拂了个遍。
“醒了?”师父目不斜视,只是平静地继续着为他擦拭身子的举动,淡然地询问了一声:“好些了么?”
青玄傻傻地看着师父,根本忘了点头,只感觉到她纤细的手指隔着帕子拂过那些敏感的地方,那般小心翼翼,却也令他的心开始难以压抑的狂跳,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甚而至于,他那素来堪比城墙拐的脸,竟然刷地一下就红了!
这样的情况之下,面对自己倾心恋慕之人,他很难阻止身体有正常的反应,一时尴尬无比,整个脑子一片空白,知觉不由自主地随着那帕子一步一步地去了,脱缰的野马一般,怎么也拽不回来。
为他擦拭完了身体,千色拉过被子覆住他的光裸的身躯,转过身,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方才,她其实一直什么都没敢看,只能凭着知觉一点一点轻轻擦拭,偏偏却还得端得镇定而淡然,心里不断地诵着经,这才能让自己没有任何的绮想和邪念。
毕竟,这样的事,她从未做过,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呀!
“师父——”看着千色若无其事地过去拧帕子,青玄拥着被子坐起来,脑中纷纷乱乱,轻轻地唤了一声,声音有点颤抖。
“嗯。”千色应了一下,还沉浸在方才的尴尬中。
“师父——”他又唤了一声,这一次,声音微微扬高了,似乎颤抖得更厉害了。
“嗯?”千色应着,转过身来看他,见他拥着被子蜷缩成一团,那表情甚为可怜,一时之间只以为他是身子还不舒服,便有些急了,即刻回到了床榻边,不无关切:“怎么了?”
“该摸的,不该摸的,您都摸了,该看的,不该看的,您都看了……”青玄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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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色霜青(师徒)》 《黛色霜青(师徒)》_分节阅读_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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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轻轻咕哝了两声,语焉不详,可须臾之后,他抬起脸来,竟是有了几分志得意满,那颤抖哪里是因着不舒服,分明是有些激动,终于将那酝酿了许久的话语脱口而出:“您可不能始乱终弃,定要对青玄负责呀!”
千色一时之间被他的言语和反应给搞得啼笑皆非,正打算要起身,却被他一把给拽住。“要如何负责?”看他那一脸期待的模样,她颇为无奈,只好故意板着脸,蹙起眉看他。
“不如就让青玄生生世世做您的小郎君?”他忽闪着眼睛,把那可怜相越发做得入木三分,仿佛她一旦不留情的拒绝,就是十恶不赦,就是罪无可恕。
千色真真是哭笑不得,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能低低叹一口气:“你就这么想做为师的小郎君么?”
青玄坚定地点点头。“瞧瞧那九公主,她身边不就跟着个趾高气扬威风凛凛的小郎君么?”他厚颜无耻地将喻澜与倨枫拉出来做例子,言语之中处处是骄傲:“唯有本事大的女人,身边才能跟着小郎君。”
青玄这话若是被倨枫听到,定然会咬牙切齿地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而千色纵然知悉真相,在如此情况下,面对青玄这般的厚颜,也唯有保持沉默。
见千色没有回应,青玄有些无趣,撅了撅嘴,突然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满脸迷惘:“师父,最近,我总觉着有些奇怪。”
“嗯?”千色并没看他,误以为他还在想着那些不正经的玩笑,便就随口答了一句:“奇怪什么?”
“最近,我似乎变厉害了。”青玄看着枕边那朴实无华的乾坤剑,也看越觉得诡异:“就因为这把剑。”
以前,他一直使用师父的“戮仙剑”,通常都是以御剑魂的方式较多,极少持剑,可这乾坤剑却不一样,每一次拔剑,他都能感觉到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那剑柄上涌过来,在四肢百骸之间流窜,往往挥剑时,那强大的力量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一如在幽冥司,他也不知当时是哪里来的力量,竟然能与北阴酆都大帝相抗衡!
看来,当日师尊将这把剑给他的时候,就似乎已经预知了这个结果,才敢将师父的安危交托于他。
“这是一把上古的神兵。”顺着他的视线,千色也看向那把乾坤剑,心里的疑惑并不比他少,却只字不提,只是宽慰:“它能在你手中发挥威力,这是缘分。”
“可我总觉得,每次一拔剑之后,我好像就变了一个人似的。”青玄仍旧迷惘,百思不得其解:“说不清那种感觉是怎样的。”
千色微微一笑,下一瞬,竟是说出了连自己也没有预料到的言语:“不管你怎么变,你总还是为师的徒弟。”
青玄不由自主地一愣,尔后,极快地竟反应了过来,正色道:“师父,您说错了。”
“哪里错了?”千色微微挑眉,眼中有着疑惑。
她倒是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她的徒儿,她会竭尽所能地保护他,这有什么不妥么?!
“你应该说——”青玄突然凑近了她一些,嘿嘿地干笑两声,纠正道:“不管怎么变,我总也还是您的小郎君!”
听他总将“小郎君”一词挂在嘴边,千色免不了更加尴尬,不知该如何回应,便就轻咳两声,挣脱他的拖拽,起身给他找来了干爽的衣裳。
“师父。”结果千色递过来的衣裳,青玄又唤了一声,语气中带着点点愉悦。
千色怕他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心里纵然忐忑,也只好耐着性子问:“还有什么事?”
见师父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青玄笑得更深了。
“你答应我的事,几时做到?”
果然又是惊人之语!
“你——”千色免不了头疼,知道自己若是再这么敷衍下去,说不定会引来更惊人更直白的询问,只好期期艾艾地应答,不仅声音压得很低,就连表情也带着难堪的羞窘:“这事,你总要给为师些时间斟酌斟酌,到底不只是两个人的事,你我名分又是师徒,牵涉到了整个神霄派的颜面与声名,若是就这么匆匆忙忙,太过仓促,总归不太合宜……”
听千色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这些话,青玄一下就乐了。“师父,你是真的在考虑与青玄成亲的事么?”他心里如同吃了蜜糖,说不出的甜,可却偏偏还要装成一副迷惑不解的表情:“可我说的不是这个。”
“嗯?!”千色这下彻底傻眼了。尴尬和难堪都不知是一点点,简直是铺天盖地,几乎要将她淹没!平素里的镇定和淡然瞬间失了效,她的脸一下便就红了,火辣辣的烧着,咬着唇,垂着头,全然不知所措。
“我是想问,师父在玲珑局中不是答应要做件红衣与我做成亲的喜服么?”青玄含着笑,一字一字缓缓地询问,极难得地看到千色脸上红霞一般绯色,越看越觉得迷人:“几时做呢?”
“为师明日就去选布料吧。”
沉默了半晌,千色总算开了口,娇靥之上的绯红层层晕开,越染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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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青玄才刚起身就迫不及待地催促千色同他一起上街去选布料,那急切的模样,比即将成为新郎倌的赵晟更焦躁。
千色素来顺着他的意思,更何况是应了他的事,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便就无言地应允了。
可谁知,他拉了她出去,却并不是急着去布庄,而是进了宁安城有名的“月老祠”。
据说,这“月老祠”香火鼎盛,信男信女甚多,但凡订了婚期的青梅竹马,或者是新婚的夫妇,都会来这月老祠中拜祭一番,以谢月老的红线姻缘。而千色和青玄去得早,整个“月老祠”里静悄悄的,并没有别的人在。
“师父,我一直有样东西想送你。”
仿佛是早就有了计划,青玄拉着千色站在月老的神像之下,从衣襟里掏出了一件东西来。
那是一根木簪。
虽然早前,他也曾经送过她一根极朴素的梨木簪,但,这一根,显然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的。
光滑的金星紫檀簪,那细密的纹理中能极清晰地看到一缕一缕的金线,簪头上嵌着雕得极精细的白玉花,看得出是一刀一刀慢慢刻出来的,而那簪尾上垂挂的流苏玉珠,或许并不是什么稀罕的质料,可却颗颗都磨得晶莹剔透,翠绿欲滴,轻轻晃动便就发出簌簌地声响,极为动听。
没错,这是青玄亲手做出来的,不只木簪和玉花是他一刀一刀雕成的,就连那些玉珠子也是他采了原石来,在溪边一颗一颗慢慢磨成的。
其实,这根簪子只用了他所磨的一小部分玉珠子,剩下的那些,他打算亲手给缀连起来,为师父做一顶凤冠。
如此一来,成亲之时,他穿的喜服是师父亲手缝的,而师父的凤冠,也会是他亲手做的!
他希望,他能穿着她亲手裁制的喜服与她成亲,也希望她能戴着他亲手做的凤冠成为他的妻子。
“我听说,约下婚事,是需要信物的。”笑眯眯地将那根玉石流苏簪子簪在千色的发鬓间,看着那发簪点缀出了千色顾盼的神韵,青玄便显出了一分得意。“师父可有什么信物与我交换么?”
无数次想象过师父带上这簪子的模样,如今看来,果然合适。
千色一直有些错愕,直到感觉那簪子簪到了发间,有些微沉甸甸的感觉,这才回过神来。
要交换信物么?
她淡淡一笑,突然踮起脚,双唇极快地在青玄的唇上轻轻一啄,尔后便转身出了月老祠。
只余下青玄愣在当场,好半晌之后回过神,这才惊喜地笑着追出去。
(咳咳,更了,这一次看得爽快吧,尤其是擦拭身子那一段,色女们是不是浮想联翩呀?看在我如此勤快的份上,戳戳潜水的,都出来冒冒泡换换气吧!婚事定下了,青玄做的那根簪子如下,很漂亮吧,呵呵?!可以尝试自己diy一下哦,夏天戴上,绝对拉风!!!)
55 红喜缎
远远地,看到青玄与千色在月老祠中旁若无人的亲昵举止,紫苏站在树荫之下,明知自己与师父此次前来是有要务在身,着实应该掩人耳目才对,可还是忍不住恨得咬牙切齿。
“他们竟然——”蹙着眉,她鼻翼微微翕动着,一时之间想用些恶毒的言语形容这肆无忌惮的二人,可又碍于风锦站在自己身旁,不敢随便造次。思及自己上一次因肆意妄为着了青玄的道,为风锦惹了麻烦,她便更是又气又恨,只能强咽下恶气,忿忿地指责:“分明是师与徒的名分,枉顾伦常也就罢了,如今竟是公然这般寡廉鲜耻,伤风败德,他们到底要置神霄派的颜面于何地?”
说着这话时,紫苏暗暗地偷看了一眼风锦,却见风锦一脸的平静与淡然,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太过在意,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复杂起来。若是风锦因此事而生出怒气,她固然是高兴的,说到底她自然是看那青玄师徒相当不顺眼,恨不得师父也和自己同仇敌忾。可若真是如此,她心里又免不了酸涩,毕竟,那说明风锦还在意千色。她说不清自己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似乎是一边在言行上唾弃着青玄与千色,可心底却又不知是哪根筋错了位,居然暗暗地有一丝钦羡。
是的,她一定是哪根筋错位了,否则,又怎么会对那伤风败德的师徒俩有钦羡之意?可实实在在的说,她对师父,的的确确是有着异于常人的情愫,只是,这种情愫不容于世,也不容于理,所以,她只能压抑着,隐瞒着,羞于对人言。
不过,眼下风锦这般无动于衷,倒让她有些吃不准了,思来想去,也不知风锦究竟是打的怎样的算盘。
眼见着那数千年如一日的血般的红衣与裙裾,风锦虽然还能将情绪藏得滴水不漏,可心里到底是掀起了滔天的波澜。
千色与青玄之间的情意,他之前一直当做是青玄对千色的痴缠,即便是青玄曾在长生宴上口出狂言,以他对千色的了解,这青玄再如何死缠烂打,至多也不过和白蔹分量相当,应是不会动摇到千色的芳心的。可是,方才的那一霎,他看得如此清晰。
那一吻,主动的竟是素来清冷的千色——
本以为流言永远是流言,却不想,流言,竟然成了真。
他只觉自己的心瞬间便被狠狠地扎进了什么钝器,剧烈地抽痛着。尤其,当他看到青玄那惊喜异常的表情,一种无力感突如其来地灌入身躯。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将背脊挺得那般直那般僵硬,他也不知自己的表情为何能那么平静而淡然。
若说心痛的滋味,他不是早就承受过了么?
这么些年过去了,他总以为自己已是放手了,参悟了,看透了,即便是有伤口,也早该结痂了,痊愈了,可为何此刻却像是被掀起了皮肉,在那旧伤口上狠狠撒了一把盐,腌渍得连痛觉也几近麻痹?
若是当初没有放手——
若是当初没有放手……
可是,这世间,哪里还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许久许久,他一言不发,直到那一双璧人消失在眼界之中,他才淡淡地收回视线,只是径直向前,对紫苏道了一句:“眼下,别让那双妖孽逃脱才是正事。”
一时之间,那烁金的东升旭日倾泻而下的光芒,沿着他的身形轮廓投下暗暗的阴影,在朝霞中幻出了一圈光晕,如同神祗一般凛然而高贵,可是,那阴影之中,却是带着谁也不曾明了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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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集的布摊子上,青玄心不在焉地听那卖布的婆子天花乱坠地吹嘘着,说什么“百年老号,童叟无欺,自家这红绸缎是所谓的“喜缎”,买了缝制嫁衣喜服最是合适”,可眼却是忍不住频频地瞥向千色。
此时此刻,千色神情平静而淡漠,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软滑的红绸缎,正认真地听着那卖布婆絮絮叨叨,看模样倒似乎真的是打算要仔细地挑选布料。
青玄免不了有些窃喜,却也有着说不出的担忧。他并不寄望于师父一无所知,毕竟,就连他也发现了那来者不善的两人,师父又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呢。当然,如果师父的平静真的是出自对那人视而不见,那倒的确是值得庆贺的喜事一件。可是,若师父只是强作平静,内心翻涌,那么——
“师父,刚才月老祠外的不是——”看着那修长的青葱玉指在红绸缎上轻轻拂过,衬得那本就白皙的肌肤玉一般剔透,他心念一动,喉结忍不住微微滑动,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将自己的疑惑脱口而出。
“为师看见了。”千色垂着眼,冷淡地应了一声,截断了他接下来的所有话。
青玄一时有些哑口无言,从千色这简简单单五个字的回应中,一下子便听明白了许多许多。
抚摸着“喜绸”的手指略略顿了顿,千色那举止像是选定了要用的布料绸缎,可实际上,那举止昭示的却是完全不同的疑云,就连唇缝中挤出的言语也和布料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们所去的方向是宁安王府。”
安宁王府?
难道,风锦和他那恶婆娘徒弟也是因着赵晟的事而来的?
那一瞬,青玄刚刚因着千色的言语而松了一口气,可那担忧立即又转移到了赵晟的身上。“师父,那我们还是即刻回安宁王府去看看吧。”越想越有些心难安,青玄伸手去拉了拉千色衣袖,不待千色有所回应,便就转身要走,显出了几分急切。
不管怎么说,赵晟与素帛经历了这么多事才得以在一起,眼见着便要成亲,可以携手一生共结连理了,若是平白地又遭破坏,岂非遗憾么?
千色抬起眼来,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些微难得一见的调侃:“怎么,青玄,你不要成亲的喜服了么?”
虽然风锦和紫苏出现得甚为蹊跷,但她并不认为这师徒二人出现在宁安城是要来找赵晟的麻烦,毕竟,九重天和九重狱素来不和,赵晟身份特殊,即便是触犯了天条,这事也理应由北阴酆都大帝自行处理,依照昊天的性子,应是不会让风锦来插手此等吃力不讨好之事的。退一万步说,就算风锦与紫苏师徒真的是来找赵晟麻烦的,也无妨,喻澜不是在宁安王府中么,以她的狂妄自大与目中无人,又怎么可能让赵晟被伤到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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