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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珑阙上,浮华三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梦见稻谷
四儿一进门便掩上屋子,转过身,两手往胸前直直一揖,喜形于色,“恭喜二爷,”接而又苦下脸,皱起眉毛,“只是如此却有些难了”
周奉见他眉毛一会儿扬起一会儿耷下也不说明白,沉下脸,“什么乱七八糟的,别给我猴都看到什么了,快些个一一回来”又喝他,“再弄玄虚,仔细一顿棒头。”
四儿遂收起笑脸,急忙恭敬答话
原来四儿回去,正赶上看一出好戏。
话说灵眉与郝氏求情,恳请允她与那传闻中的奸夫王大有、还有告发的人对质,郝氏本来犹豫,灵眉见状连连顿首,“求大奶奶给小妇人做主,对质之后,无论结果,小妇人一力担当,不然实在不服。”
郝氏想,我便让他们对质一回,若是确有其事,一则服众,二则显得我持家作风宽谨,三则届时将他两个皆当众重重处罚,威慑他人。若真无其事,一则她虽是二房家家里的,至今也未见那二嫂子与她说话,这杜家的将来必记我的恩,二则阖府看着,必赞我有手段,持家能分是非。总归是于己有百利无一害,末了还能与太太一个明白交代,因此站着想了一想,答应了灵眉。
随即唤人仍将她锁在柴房,并使人看着,灵眉对着郝氏盈盈拜倒,因手缚在后头,起身颇为艰难,郝氏再细看她一眼,那大眼儿肿得核桃一样,想是夜里不知流了多少泪水,又奇从今早到现在,倒没有见她如一般无知妇人那样哭嚎哀泣。
谁知灵眉喉中早堵得什么一样,只是生生全掐在里头,抬眼望去,一双双眼睛都是嫌憎唾弃,她想,我自是爱哭,但做什么要在你们面前流泪。
果然众人散去,柴门儿将一闭上,灵眉小姐立歪倒在柴堆上,泪水儿滚滚而下。
春巧正在做活,忽然听说大奶奶找她,问来传话的妈妈,亦不知具体什么事儿,只让她速去前厅议事的屋子。春巧忙整整衣衫,随那人去了,一路上想,不知奶奶因何事找我,难道是我举报有功,叫我去领赏的越想越差不离,不禁美起来,“也就是我,方能想出这等巧法,又能把那杜家的骚货扫地出去解恨,又能得赏”当下脚步轻快,暗赞自己真好手腕儿
到了前厅,有人引她进屋磕头,春巧行礼起身,一旁带她的田嫂子向郝氏禀道,“这就是春巧。”
郝氏正端起一杯茶,略抬眼皮,见底下站着的丫头穿着随常青布衣裙,藏青掐牙背心子,和府里其他下人一般的打扮,不过那腰带扎得甚紧,越发勒出杨柳条儿一样的细腰,鬓边插着的花儿也比其他人的红些,郝氏放下茶盅,轻轻皱起细眉,问,“你就是春巧”
春巧垂首站着,哪里看到郝氏皱眉,听主子奶奶问话,连忙答道,“正是奴婢。”
郝氏问,“就是你举告的杜家媳妇与王大有私下有奸”
春巧见果然问的这事,满心喜欢,喜色窜上眉梢,再连忙答道,“是。”
郝氏问,“你怎生发现的他二人,说与我听听。”
那春巧便将自己如何因与灵眉同从金陵被买来,故而如何常去她住处玩耍,如何又不巧发现的男人信物,一一说了。说的是有根有据,严丝合缝。
郝氏听完嗯了一声,叫她站到一边。春巧原以为整件事自己编的圆溜,讲完后很可以打赏的,谁知旁边连个赞叹话都没有,登时心下有些惴惴,收敛了些形容,站到一旁。此时边上有个媳妇咳了一声,她刚才紧顾着心里得意高兴,这时候发现一屋子人却静得很,鸦雀无声,春巧背上无来由一颤,冒出汗来。
紧接着郝氏命人带上灵眉,灵眉望见春巧,她自家原先也已猜到几分的,深看她一眼,苍白着脸跪下。
郝氏将刚春巧讲的略说了一遍,她说一句灵眉摇头否认一句,最后双手伏地叩首道,“春巧说的全无属实,奶奶明察。”
郝氏问,“她说偷见你把信物藏到砖缝里,也无此事”
灵眉略顿了一下,想到那夜被自己藏在砖缝里的恩人长袍,但事到如今,唯有一并否认,因此咬牙回道,“并不知砖里缘何有物。”
春巧在旁边看了大半日了,那郝氏灵眉主仆二个一问一答,好不齐整。其实郝氏问话纯属正常,但春巧做贼心虚,只恐露了馅儿,此时见大奶奶对灵眉和颜悦色,再比对刚才对自己的态度儿,越听越慌,待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道,“贱人胡说,你明明把一个布包藏在炕前的砖头缝里”
郝氏正与灵眉问话,未料她旁边插嘴,登时吊起眉毛,旁边一个婆子上来拽住春巧,也是一掌落下,“大胆的奴婢,哪里轮得到你插话。”那春巧被摁着跪下,委委屈屈落下眼泪。
此时底下已跪了两人。郝氏一个眼色,有人架上屏风,门厅之间的帘子掀起,年轻点的媳妇皆低下头,房门口一个男子双手被绑,跪在地上,声音垂头丧气,“小的王大有,拜见大奶奶。”
郝氏问道,“王大有,你可知罪么”
王大有回,“小的知道错了,望奶奶开恩,宽恕些则个。”
别人听到王大有还可,只一人一听这声音顿吓得魂飞魄散,呆在那里不知所措,待听到头顶上婆子喝一声,“咄,奶奶让抬头,还不把脸抬起来”这人浑身发颤,勉勉强强抬起,却是脸孔雪白,一脸的冷汗。
郝氏命灵眉春巧抬起脸,此时一见那春巧形容便明白了七八分,再看王大有,他先看向灵眉,满目惊艳,随即看到春巧,却是看一眼便低下头,脸有愧色。郝氏挥挥手,门帘重新垂下,她冷喝一声,“何春巧,还不说实话吗”
春巧顿一个突软倒,交代所有事实。原来她自被分配到下房,眼见登高无望,但已识得男人滋味,活闲时不免寂寞。后来巧合,与这常被使唤给女仆们采买物事的王大有见到面,两个一见倾肠,彼此都对了各自脾胃,因此偷偷地有了三两回奸。为行事安全,她皆告诉那王大有自己姓杜,是绣房的丫头。
谁料男人无常,这王大有也是个风流的,春巧从别处听说他还与别的女子有情,更有甚,正预备向那女子家求亲,春巧恨得咬牙,想那周奉二爷戏我也就算了,你个没头没脸的下作车夫也敢来耍,偏又遇上灵眉与周奉之事,她想若是捅破周奉灵眉两个之事保不齐还成全了他们,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偷梁换柱,把王大有的信物塞到墙缝里,再偷得灵眉绣的一两个帕子送给他,诬他二人通奸。
事情水落石出,四儿连说带比划,转述得无比生动,一口气说完,嗓子眼里直冒烟,周奉用扇子点点下位上的茶碗,四儿喜道,“谢爷体恤,”双手捧起咕嘟咕嘟灌下,酣畅异常。
这边周奉听了四儿言,也如大夏天饮了雪水般,将从昨晚上起到刚才心中的积郁之气一扫而光,手里的扇子轻摇,吹开眉梢嘴角,那四儿饮完茶,抬头一看,二爷眼也开了,嘴角轻笑,薄薄的丹凤眼皮轻挑,风流的气儿深到骨子里。
四儿暗中羡慕,心想,这样的笑,怎的我笑出来就是,二爷笑起来却这样好看,若是一般小娘看到,定魂儿也勾走了。又想,看爷那样子儿,那杜家娇滴滴的小娘子,怕是跑不远了。
探病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真相既出,阖府听闻莫不又奇又叹,唯贞良心里比别个又多了一丝儿愧疚,暗道自己不该听风是雨错疑灵眉,无论如何,总是为她洗脱冤名感到高兴,又甚慰她没有给家乡抹黑。
第二日一早,郝氏来给太太王氏请安,正经把这事来由说了,末了垂首道,“这事儿虽是何春巧一人陷害,但终归府内还是有丫环与外头小厮通奸的事儿,说到底是我掌管府内事务,出此纰漏,请太太责罚。”说罢欠身要跪。
一边的老妈妈忙将她扶住,太太颜色淡淡的,也没说罚,也没说不论,郝氏本以为自己那样说,太太定要抚慰,因毕竟是她拿住的真凶、查明的真相,但见她淡然无语,心里头不禁惴惴。王氏停了一会儿,吩咐下人,“你们去把二房、三房的都叫来。”郝氏闻言更是一跳,唯恐她要藉此拿出一些家中事务来分给她们管,此时心急,恨自己刚才没有真跪下。
一会儿贞良与三房陈氏到了,各自坐下,王氏环顾几个媳妇,大媳妇郝氏家是临近登州知名的大富商,与自家可说是门当户对,她眼头活、心眼多,一进门便帮衬自己料理家务,心思活分的人难免有些小伎俩,除此之外大面上都是好的。二媳妇贺氏不去说她,小门小户的穷苦女孩子,看材料儿不错,很会看人眼色,想她在家时服侍那样一个爹很不容易,模样儿也周正秀丽,只是配奉儿一想到这,饶是已经决定接受贞良,王氏心中还是微微一堵,皱皱眉,目光落在三媳妇陈氏身上。要论,陈氏的出身是三个里最特别的,父亲是太医署八品医丞,官不大,但毕竟是京里人,常在宫里和各王公贵族家中行医,好歹与贵人们有些面熟。只是这陈氏生性单纯腼腆,不堪重用。
三个媳妇都已坐下,王氏在她们身上扫了一圈,问道,“让你们来也无他事,昨日大嫂查清何春巧陷害他人通奸一事,你们都可知道了”
陈氏立时点头,说知道了,贞良看看她,又看看王氏,也轻点点头。
“嗯,”王氏抿了口茶,继续道,“咱们家不是官府人家,与那豪富之家也不能比,他们规矩大,家法严,我们这样的,下人们未免有些良莠不齐。”
她声音平淡,音调和缓,但自有一股主家多年的老成笃定,郝氏等三人均敛眉低目,都不抬头。
王氏顿了一停,又继续,“这次竟出了丫头与小厮私自通奸的荒唐事体,更有甚者,还诬于他人月君”郝氏连忙站起,王氏道,“这样的刁奴,还留着做什么你昨日就该捆了卖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不用回我。”
郝氏微微一呬,连忙应下。
王氏冷笑道,“你们年轻,特别是三嫂,不知道有那一等奴才,或脸刁嘴贱,或心高眼浅,又或是善于滑皮偷懒,正经做活不行,拨火起哄架秧子样样精通,今天陷害同事,明日就能调唆主子。你们年轻媳妇脸嫩心软,遇上些皮厚腹黑的坏种子,一个脸薄、一个心里头不过意、又或是厌了怕了烦了心道我一个主子不犯着与她计较,更纵然得她胆大妄为。
这一次,难为大嫂能不畏辛苦麻烦,查明真相。月君,”郝氏忙又重新站起,王氏点头,“这一次很好,你需继续料理好后续。”又对贞良陈氏道,“刚才我讲的,你们都听清楚了各房里要有那样的刁奴,你们能料理的自己料理,不能料理的交给大嫂,莫要让我再听到见到,再骂你们不能辖制”
贞良陈氏闻言忙也起身,齐齐应是。
出了门,郝氏得了太太赏赞,几个媳妇婆子忙围上来巴结,郝月君满面春风,与她们略说了几句,一人上来问道,“奶奶,何春巧自当卖了,不知那姓杜的娘子如何处置,还请奶奶示下。”
郝氏想了想,道,“她虽说无错,但毕竟生的太好了些,你找个好些的下家,也使人卖去才好。”那人回道,“知道了。只是杜娘子今早发了高热,现正炕上躺着”郝氏微皱皱眉,“那就等她病好了再说罢,”走了两步又回头,“你们好生给治着,莫糊弄了人命。”
灵眉确实病了。昨日事情查明后,因还未回太太,没有定论,郝氏命人仍将她送回柴房看管,半夜起便发起热来,早晨看守的媳妇进去时,灵眉已歪倒在柴堆畔,人事不知。
原来这叶灵眉自小最是娇生惯养,出嫁一年亦是锦衣玉食,半点儿苦没曾遭。后首大水丧亲,人生遭此变故已是巨大打击,为救原先家中老妈妈的孙子性命卖入周家,虽有衣食房屋聊做温饱,但哪经她夜夜伤心,吃也只吃些菜叶儿薄粥,已然亏了底气。
此次春巧陷她与人通奸,灵眉虽脾性温和,但最是冰清倔强,昨日恳求郝氏、加之





珍珑阙上,浮华三梦 分节阅读_9
当众与春巧王大有对质,她可说是拼了命来与自己一个清白,私下里内心受的羞辱煎熬有如海崩山塌,接二连三的大小变故袭来,普通人也难禁得住,更别提她那样娇弱的身子,怎能不被冲垮。
且说贞良从太太那里回来,坐在屋中,想到刚才妯娌们一同出来,郝氏艳阳底下仰首挺胸、众人簇拥的光辉样子儿,不禁心内暗生羡慕,亦有些自惭形秽,想我是什么样的出身,她又见过什么样的世面,她便比我多些大方得体也是应当的。转念又想,无论出处,大家现下都是这家里的媳妇,况二爷这样能干,我若太杵,别会牵累了他,给他丢人。看太太刚才的话头儿,是喜欢那能干会做的,我需好好学来,甚么时候也做得一两件才好。
正胡思乱想中,紫烟挑帘子说二爷回来了,贞良连忙收起心思站起,一出门,果见他刚刚进屋,紫烟正给他除外衣递毛巾揩汗,贞良问道,“大毒的日头,你怎么就回来了,”帮着脱去冠带,又问,“中午在家吃吗”
周奉解去颈边一枚纽扣,皱眉打扇,“不要摆我的,我一份东西忘在家中,拿了就走。”
贞良笑道,“甚么东西唤四儿五儿来拿就是了,也值你跑一趟。”
周奉往里屋走去,不耐烦道,“你知道什么”
他这一句说的响,语气极不耐烦,碧烟紫烟两个在堂屋里站着,都听见了,碧烟前晚因着贞良受了周奉两句哑巴排揎,此时脸上便有些兴味儿,那紫烟装着没听见一样。贞良握着冠带,当着丫环面被他没好气,心中总有些无味,一时听他里屋又唤,“进来给我换件外衫,”这才进屋。
贞良默默与他更衣,一会儿想到一事,便简单把晨间之事说了,末了道,“杜嫂子现下病了,好歹她与我一场主仆,又是一个镇子里出来的,病好了便要离开,我想让花嫂子去照顾她一两日,直到病好,你看怎样”
周奉听说灵眉病了,颇感意外,想想道,“你是这院子里的女主人,这样的事你安排就是了。”说罢重戴上冠带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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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奉晚间回家,天已黑透。本欲直接回房,忽记起中午贞良与他说起灵眉生病一事,不知现下怎样了。周奉想,小娘子那样娇滴滴的样子,遭此大难,不定前两日怎么被那帮虎狼婆子蹂躏,定然有些委屈,现在她病了,我既与她有意,去瞧瞧也是应当的,于是便命四儿去问她住处。
一会子四儿回来,领着周奉到一处偏屋,原是因灵眉生病,郝氏怕过给别人,单在这犄角处给她一间屋子,周奉看四周都黑灯闭火的,倒是清静,瞅一眼屋里,“有人吗”
四儿回道,“刚才没人。”周奉轻骂,“滑皮狗儿,门外守着。”说罢推门进去。
屋里委实没人,有一股久无人居的淡淡霉味,黑压压的看不清东西,周奉向前两步,脚下一绊,差点摔倒,四儿在外听到响动,轻问,“爷,没事吧”听里间无声,便重猫到廊下守候。
周奉黑暗中呆了一会,待适应后方慢慢向前,看清刚才绊到自己的是一方凳,可喜旁边桌上还有一烛台,他燃起烛火,心道我这样费心费事地来看你,也算很对得住你了,别人哪劳动得了我这个
灵眉躺在土炕上,身上盖一层薄单,周奉举起烛火,昏黄的烛光下,小娇娘眼睑下两个圆大的黑影,整个人看起来无比憔悴。周奉再细细打量四周,这土炕上铺的都是稻草,墙没有抹,黄黄的一片土色,因光线暗淡,被单也看不出干净还是肮脏,他素来喜爱洁净,此时心中一阵泛恶,再看看炕上躺着的小人,虽容色惨淡但仍难掩其丽色,强压住心内不适,把烛台搁到边台上,轻轻坐下。
越看越觉得这杜家的小娘美丽,这一世见过许多美人,也经过许多,其中不乏有比她还要艳丽,剩下的,起码也比她现在香,比她干净哪个像她这样,汗湿披散的头发上还插杂着些许稻草,周奉不由“嗤”地一笑,伸手将那稻草一一摘去,脑里回想到上回她掩着胳膊娇斥他“出去”那娇滴滴又羞又窘欲要哭出来的样子见过那许多,哪一个也没能像她这样软,这样娇,这样逗得人心痒。
灵眉正自昏睡,因发热烧得面颊通红,她又发噩梦,又是大水那天,梅香前一刻还在轿外与她说话,顷刻间就被人潮大水卷走,四周无边无际的大水压来,自己伏在一块轿板上浮浮沉沉,睡睡醒醒,只恨当日不曾死去。
“梅香,快跑”眼泪哗哗从紧闭的眼中滑落,一会儿又皱眉轻喊,“不是我,我没有”周奉看得心怜,抬手帮她揩去眼泪,灵眉微微睁眼,娇唤了一声“娘”便又睡去。
周奉怜不尽的,索性整个手掌上去抚摸灵眉昏睡中红烫的脸蛋,但觉指下肌肤无比细滑,刚刚她唤的那一声、那一眼又那样娇气可爱,他不禁心内酥麻,把那手掌一路向下,直至轻轻掀开被单一角。
灵眉被单下只着了一件贴身小衣,此刻汗湿透了贴在身上,胸前玲珑顿现,周奉知自己是在偷香,心跳更速,往上瞅瞅,小娇娃还兀自昏睡,半点没觉,他本还有些担心她多日未洗澡会有不雅味道,此刻掀开被单,萦绕鼻端的只有女儿家淡淡清香,哪有半分不爽气息,当下手指轻颤,俯身将她小衣剥下。
烛光昏黄。
静谧的美人着上身,睡梦间已将自己最美好隐秘的东西呈现出来,奉人眼前,那样无辜,那样纯净,又那样诱人,那样淫艳。薄薄的一层汗液将她身上润出一层光滑的湿意,她梦里仿佛有知觉一般,知道自己正被陌生男子欣赏窥看,玉臂微微向内合拢,像是要抵挡,却把两个嫩桃儿一样的乳圈的更翘更挺,那两道秀气的眉微微蹙起,眼睫紧闭,高烧引起的火红面颊热烫照人,一派羞涩。
周奉喘息渐浓,竟没敢立刻下手,面前的小人太纯洁,也太美好,鼻子里突然热热辣辣的,他低下头,捧起一团粉圆,含住顶端。
花嫂子再回来时,见那房门紧闭,屋里头烛蜡却烧短了一截,再回身细瞅,炕沿边上搁着半盏清水,土炕上的灵眉呼吸深一时、短一时,双唇红艳湿润,花嫂子以為莫不是刚才她自己爬起来倒水喝,也不多想,赶紧就着自己刚打来的温水与井水勾兑,潦巾子与她再次擦身。
梦碎
鸡叫第二遍,四儿从被窝里爬起,十五一过天光的晚些,屋里头晨光微弱,四儿两脚将一着地,鼻头一酸猛窜上个喷嚏,躺在边上的五儿也醒了,问道,“起这么早。”
四儿哦了一声,五儿却醒得实在,又问他起这么早去做什么,四儿含混道,“给二爷办点事情。”
这四儿猢狲,五儿却更比他还要猴些,撑起身笑道,“你别糊我,谁不知道二爷交给你的那点事,是不是让你去找那贩人的候大麻子,寻思买杜小娘儿呢”
四儿已叠好床铺,转身也笑,“属你精,非要说出来。”
五儿撇嘴,声音里带了些不凉不淡,“二爷毕竟疼你些,体己事都找的你。”
四儿笑笑,“毕竟我是四,你是五,你崽儿但越不过我呢”推开屋门,想想又回头道,“仔细你的嘴,漏了信儿你便六七八九十下去罢”五儿吐吐舌头,重缩到被窝里头,“知道啦,四哥”
一早上周奉晨起,贞良已经起身梳洗,预备早膳。他也不想叫人,自己坐起来回想昨夜半宿绯梦,心里头竟有些缠绵的意思。一会儿紫烟进来给他更衣,见他眉眼含笑,神色清新,抿嘴笑道,“二爷昨晚上好梦。”
周奉笑斜她一眼,“大胆的丫头。”
紫烟面皮微微一红,转身向衣橱,周奉却自己过来,她忙让过,周奉捡出墨绿色暗绣牡丹缺胯袍一件,这袍子直裾、圆领,腰间革带和领都是黑色,露出里见半圈白色内衫,那紫烟又给他顶上梳上发髻,两根玉色飘带垂下,衬上他高高的身量,结实的膀臂,浓眉凤目,虽不是时下流行的苍白脆弱的美男子,但这样浓烈的颜色到他身上,却有一派雄性勃勃的男子气魄。
紫烟知道他于衣食方面极其讲究,当下跳出一双白底革皮靴出来,周奉此时嘴边却还有昨晚偷香带来的妙意,指着里间一双秋香底晕间缂花靴,鞋面绣着并蒂莲的靴子道,“就它却好。”
贞良打发走了周奉,花嫂子进来回话,贞良问灵眉病势怎么样了,花嫂子回道,“昨儿下半夜头热退去,今早也没有再发,想是没有凶险,只是杜家妹子身体还很虚弱,请奶奶求大奶奶,再调养两天再、再让出去才好。”
贞良听罢点头,“有劳你了,”见她面上有祈求之色,又道,“你有什么话,说吧。”
花嫂子扑通跪下,含泪道,“本来,主人家的事,我一个奴婢没有说话的地方。只是杜家妹子身世可怜,人又娇弱的很,在这里,上有太太、大奶奶、奶奶宽容恩惠、下有我这样一起出来的,好歹还能有个照应,若是这一去,落入个虎狼之家,她又是那样的容貌,那样的脾性求奶奶跟太太与大奶奶说说,便让她留下吧”说罢深深叩头,泪流不止。
贞良想到灵眉素日里的好,也流下泪来,拿帕子拭泪勉强道,“不是我没有求情,只是她这一次触了家中忌讳,别的错都还好说你且放心,大嫂也说了,定给她寻一个好一点的人家。”
花嫂子见多说无益,只得起身告退。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道,“今早在屋里捡到一块玉佩,甚显贵重,看着不知是否妹子所有,请奶奶一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通体碧翠的坠子来,递与贞良。那贞良一见,端详片刻,忽而大惊失色,脸儿也白了,攥紧坠子问她道,“这东西你哪里捡的”
花嫂子见她霎时变了脸儿,神色凝重,心下也慌了起来,忙低头道,“在炕边上。”
贞良再问,“还有别的甚么物事吗”
花嫂子忙抬头摆手道,“没有了,再没有了。就这一块,我早上给她擦身时看到落在草里的,昨晚上灯暗,没有看见”
贞良攥紧坠子,脸上似喜似悲,忽而腾地站起,“快带我去瞧瞧”花嫂子不明所以,但主人娘子发话,不敢迟疑,连忙扶住贞良,两个一起往灵眉居住的柴屋走去。
灵眉业已醒来,卧在柴草上不知归处。她自是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又有人为得她做什么规划,也不知贞良带着花嫂子正匆匆往她这里赶来,躺在炕上,头脑尚有些昏沉,想到自堕入奴婢下流,自身命数便如草芥,心中恸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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