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的肖像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我由于潜行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遇到尸鬼,不动声色的用法术和武器解决,因而没有遇到大规模的尸鬼。但我的那些同伴们犯了大错,从我事后找到的录音资料来看,他们显然大吵大嚷,不把这些已经沦落为低下野兽的凡人放在眼里,他们冲入尸鬼群中,肆意妄为的屠杀着尸鬼,每个人都沉浸在剿灭异端的快感之中。但这些尸鬼是无穷无尽的,面具,那是一场天灾。
我曾经漂洋过海,那是一次九死一生的经历,作为血族是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穿越海洋的。在我强烈的要求下,我曾经的主人将我封印在水晶棺材中,并在船底制造了一间透明的空间,好让我在迷离间目睹大海的美景。
我见到过那上苍发怒的天威,巨浪如同神的巨臂一样从天地相接处升起,以千万吨的力量将巨轮上下抛动,我曾经深深震慑于自然的力量,同时感到自己身为血族的渺小。在七年之前,在伦敦的街头,我重新感受到了那一切。那无以伦比的绝望,那渺小蝼蚁面对巨神的畏惧。
我爬到大本钟的顶端,一阵劲风吹过,吹散了血雾,我见到了无数尸鬼如海浪般纷涌而来,将那些战士——血族精英或黑色骄阳团团围住,他们杀死一个尸鬼,其余尸鬼会变得暴怒起来,当他们杀死第二个尸鬼的时候,暴怒会持续增长;当尸鬼的暴怒达到顶峰的时候,我见到尸鬼们的速度如同猎豹全速奔行,力量大的仿佛灰熊一般。即使每一个血族杀死了十个尸鬼,二十个尸鬼,甚至五十个尸鬼,但那简直是杯水车薪,简直是沧海一粟。
血族的战士们被撕成碎片,连吸血的时间都没有;黑色骄阳的士兵的盔甲被扯烂,随后被尸鬼们咬伤,成为新的尸鬼。有些血族的人施展潜行术,如我一般偷偷溜走,但有一种特别的尸鬼,它们东张西望,鼻孔翕张,似乎凭借嗅觉来找人。于是那些逃脱的血族也被抓住,即使竭力抵抗,依旧难以逃脱厄运。
你说的没错,我的忠仆,我十分幸运,能够碰巧透过浓厚迷雾,见到这样的场景。我连忙用大本钟旁尸鬼尸体上的血液涂抹全身,随后从高空跳落在地,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我知道这场战斗注定失败,我们甚至连墨慈的脸都见不着,就已经接近全军覆没的惨状了。
我遇到了一群幸存者,黑色骄阳部队中的皇冠明珠,他们被称作黑血屠夫,据说拥有血族的体质,却是毋庸置疑的人类。他们带着火焰喷射器——能在顷刻间喷射出上万度的高温;火箭发射器——能够一次发射三枚追踪导弹,毁灭二十米之内的一切;小型高速机枪——每分钟射出六千枚尖锐银弹;穿着内骨骼铠甲——足以提供钻石般强韧的防御以及上天入地的敏捷。
他们惊讶于存活下来的我,通过用手势交谈,我们很快达成一致,认为即使如他们这样千锤百炼的部队,在此地也无法存活下去,能源与弹药将成为他们的命门。而如今剩下唯一的希望,唯一的解决手段,就是启用政府的备用方案,用核弹来一次彻底的清洗,将已经沦陷的伦敦彻底夷为平地,让亚克·墨慈的野心彻底毁灭——用天灾来对付天灾,用灭绝来对付灭绝,用诸神的火焰来对付地狱的魔王。
核弹的威力能毁灭整个伦敦,但他们——人类的高官——必须确信一件事——亚克·墨慈仍然存在于伦敦,至少得找到他的下落。换言之,我们必须找到这个恶魔,不动声色的目睹他的真容,随后将这一情报通过无线电发报出去。
如果墨慈已经离开此地,世界各地将陷入恐慌之中。如果他已经前往别处,我们则将那个地方也用核弹摧毁,无论是布莱顿、坎特伯雷还是其余地方,无论那儿是否受到墨慈法术的感染,黑暗与光明的世界必须付出牺牲,就像截肢手术一样,用痛定思痛的决心挽回可以挽回的一切。
我们不知该如何是好,这简直是荒谬至极的要求,先不提我们有何种手段找到魔神,我们甚至连存活下来的希望也所剩无几。但出于对死去同伴的内疚,我决定留下来殊死一搏,哪怕我会因此死去,我也不会在乎。我几乎一生都在侍奉该隐先祖,我将用我的信念和性命作为赌注,作为我不灭信仰的证明。
就在这时,我们在血雾中看见了一个人。
他没有像所有人类那样戴着防毒面具,而是裸露着面容,穿着白大褂,带着忧郁的神情,走在血狱般的街头。
那些尸鬼没有留意他,甚至是刻意躲避着他。我见到他,顷刻间发现他并非血族,而是活生生的人类,他的眼睛并没有血族的痕迹,牙齿正常,而且脸颊上受到的一丝伤口也并没有在缓慢痊愈。
他走到我们面前,用英文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但我用手机录下了他说的话,后来翻译出来,他正用英文古语说:‘我知道如何找到墨慈,虽然机会仅有一半,而且有性命之忧,但这恐怕是唯一的机会了。‘”
面具的肖像画 十九 染
血腥玫瑰谈起这人的时候,仿佛突然变成了懵懂的小姑娘,语气激动,声调上扬,那是令人嫉妒的爱意,让敏感的我感受到了恐慌与失落。
我问:“此人到底为何方神圣?居于此等炼狱,为何能够游刃有余?”
我的女神发出由衷的叹息,说:“我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但在那一天,在那末世般的绝望之中,他仿佛是我的该隐从地狱中派来的救世主,我在那一刻才无比确信该隐的神恩。
那人说:‘除了你之外,存活下来的血族都已经撤离,他们有些人比你更加强大,但也更为狡猾。而你并不明智,居然莽撞的留下来。但正因为如此,你也成了我们唯一的希望。‘
他当时依旧说的是英文,我一头雾水,只能发蒙似的看着周围的人。他看了看我的脸,忽然改用中文说:‘你是此刻伦敦唯一活下来的血族了,如果人类真的打算用核武器解决危机,如果他们真的需要定位墨慈的下落,只能依靠你了。‘
我犹豫的朝四周看看,内心挣扎,但想起曾经在高处目睹的景象,我知道自己毫无选择,我点点头,说:‘我答应你了,但我们该怎么做?‘
他说:‘墨慈是通过心灵感应来操纵所有的尸鬼的。这些尸鬼因而能够知道墨慈的存在,这是一种双向的效应。我们需要一位志愿者,感染墨慈的病毒,同时维持神智的清醒,通过这种心灵感应,从而定位墨慈的行踪。‘他将这话用中文和英文反复说了两遍。
在场的所有人都用猜疑的目光看着此人,但他的话语中有一股镇定,一股令人信服的说服力。我知道那并非血族的法术,而是他与生俱来的信念和气质。我仔细打量着他的脸,却看不出他的国籍、种族和经历,我能断定他是人类,但他从何处而来?为何墨慈的感染法术奈何不了他?我却毫无头绪。
我说:‘但。。。。看看周围吧,人类无法在这样的病毒控制下维持神智。在伦敦,我们有上百万的小白鼠,你见到过成功抵御感染的例子吗?‘
他神情凝重,双眼望着血雾缭绕的天宇,苦笑着说:‘所以,我们需要让一位血族感染这样的病毒。‘
我顷刻间明白他在说什么了,但我心中依旧有疑问,我说:‘血族不会感染任何疾病,我们的体制天生对此免疫,更何况墨慈的法术本就是由血族本身的血液改造而来,那样的做法徒劳无益,等于是要让感染牛痘的人得上天花。‘
他的目光中满是智慧,仿佛看透了一切,他说:‘在剑桥大学的维治科勒化学研究院中发明了一种血清,这样的血清能够让血族能够感染任何疾病,就如同普通人那样,效果持续约一分钟。我此刻就携带着这样的血清,一旦我将其注入你的体内,你将在短短几秒钟内发生变化,先是成为凡人,随后将成为尸鬼。这原本是用来克制亚克·墨慈的杀手锏。‘
他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吃惊。
我后退一步,说:‘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说:‘你可以认为我是维治科勒研究院的幸存者,也可以认为我是一个天大的傻瓜,一群妄想着能创造神祗的疯子之一。‘
黑血屠夫的士兵抽出手枪,瞄准此人的脑袋,他们的队长厉声喝问:‘是你,是你们复活了亚克·墨慈?‘他说的是英语,但我顷刻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人的眼睛湿润了,泪水从眼眶中流下,他喃喃的说:‘是的,是的,我们是一群蠢货,一群杞人忧天的妄想狂,一群被自我恐惧而折磨的盲从者。我们听到种种传闻,相信了耸人听闻的传说,以为该隐仍然游荡在凡间,以为莉莉丝将要复活,以为十三元祖正暗中操纵着世界。我们这些凡人将束手无策,仿佛待宰的羔羊。于是我们想到了亚克·墨慈,这位曾经的血族叛徒。我们找到了《血夜圣契》的秘本,找到了最隐秘的章节,我们用其中描述的仪式和地图找到了封印亚克的石棺,我们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付出无数的心血,终于让他复活了。‘
这些话由于是回答队长的,所以他说的是英语,我当时希望他用中文再说一遍,但他偏偏没有,所幸我将其录音保存了下来。
他用清澈而哀伤的眼神看着我,突然跪倒在地,拉住我的手说:‘我求求你,本国女孩儿,最勇敢的血族,我求求你救赎我的罪孽。如果我的理论失败,我会亲手杀死你,随后一同与你前往地狱的。这些黑色骄阳的士兵们会帮助我兑现誓言。我知道这要求极端无礼、自私和残忍,但我只能。。。。只能祈求你的慈悲。‘
我伸手抚摸着他的脸,笑着说:‘你废话太多啦,罪人,我早就默认了你的方法,来吧,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欣喜若狂,手忙脚乱的从背包中取出一个小冰箱,这小冰箱不知用什么能源驱动的,但其内部寒冷的仿佛北极的苦寒,连我这样的血族都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他从冰箱中取出血清,一边熟练的做着准备,一边说:‘你很聪明,血族女孩儿,知道用尸鬼的血涂抹自己,知道用潜行避开最危险的路段,但你其实走了大运,因为墨慈制造的尸鬼并不仅仅是依靠嗅觉和视觉来判断敌我的。‘
我问:‘那它们是如何。。。。?‘
他说:‘它们依靠感知环境的变化——气味儿、声音、视觉、味觉、风向的变化以及人脑中散发出来的微波——这种种的一切,被我们统称为信息素,这就是墨慈的尸鬼侦测敌人的方法。‘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又问:‘那你之所以能够避开那些尸鬼,正是因为。。。。?‘
他笑着说:‘如果我们活下来,我一定传授你这样的方法,我的大脑能够控制躯体,模拟出令尸鬼们误以为是同伴的信息素,这些信息素覆盖了我身体周围十米半径,所以,只要你们呆在我身边,只要墨慈没有亲自操纵尸鬼们行动,我们将安然无恙。‘”
——————
女神阁下的话令我激动的几乎神经错乱,我将手伸入嘴巴,狠狠咬下,让剧痛压抑我狂乱的喜悦。我想:我的理论是正确的!我所设想的自我认知和信息素传播理论已经证实可行!天哪,我真是个天才,真是个大天才!
但同时我也深感不安,因为这领域显然已经有人涉足,而且那人的研究显然比我领先了许多。我梦想中宗师的地位,我不为人知的秘密花园,我孤独的狂欢节,此刻已经有了他人的踪迹,因而在刹那间变得如此拥挤不堪,如此令人压抑。
女神阁下惊讶的看着我,问:“你又在发什么神经?你为什么要咬自己的手掌?”
我歉然道:“在下情绪激动,急切间想要体会女神阁下昔日的种种磨难,故而有次出格之举,还望女神阁下宽宏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
她打断我说:“你知道吗?你刚刚的动作很像那一天发生的事。”
我也不问什么事,连忙说:“巧合,那定然是巧合。”
她似乎觉得我的反应有些好笑,叹气说:“你紧张什么?算啦,让我继续把那天的事说完——
那个人挽起我的袖子,将血清注入我的体内。我体会到了急剧的变化,身体内对鲜血的渴望顷刻间烟消云散,我变得无比虚弱,可又觉得无比新鲜,我觉得空气中充满着生命的活力,我觉得自己仿佛从坟墓中爬了出来,重新成为了活生生的人。
他警告我说:‘由于你之前在身上洒了尸鬼的血,你马上就会被感染,小心,这将是一场极端艰巨的意志考验。‘
他说的一点儿没错。
在顷刻间,我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在无边的血池中,血池掀起滔天巨浪,而我如同蜉蝣在天地间那般无助。随后,某种东西侵入我的体内,我大声尖叫,竭力反抗,但剧痛感和撕裂感涌入我的脑海,将我的身体搅得一塌糊涂,那仿佛是被强·暴般的屈辱,仿佛被初拥时的无奈。
在苦痛之后,莫名的平静与快感悄然产生,我仿佛落入了情·人的怀抱,我仿佛回到了父母的身边,我仿佛在享受一次久违的缠绵,这一切让我忍不住想要屈服,就此成为亚克·墨慈的傀儡和玩物。
就在我朝着无边地狱堕落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手拉住我的手,十指缠绕,紧紧相握,我恍惚睁开眼睛,看见那人平凡而亲切的脸。他张开嘴,在我手掌上用力一咬,留下深深的齿痕,让我的鲜血缓缓流淌,挽回了我片刻的清醒。
他念道:‘太清入心宁,练神而气灵,随我游星列,玄光现宫廷。‘
这似乎是本国的古诗句,霎时如同清泉般流淌过我的全身,墨慈的控制开始土崩瓦解,我的意志开始燃烧,我灵魂的火焰又开始绽放光热。
我睁开眼睛,望着那人关切的脸,但却并没有真正看到他。我的目光越过重重建筑,纵横的街道,弥漫的血雾,海洋般的尸鬼,在某个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我见到了一张冷峻的脸,一个裹在斗篷中的身影。
亚克·墨慈从躺椅上站起,嘴角露出笑容,似乎在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他也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
我愣愣的听着她的话,觉得心头泛起巨山般的阴影,倒不是因为她故事的发展,而是因为那人默念的诗句。
那是我独创的语言,用以驱散杂念的咒语,每一次都是随兴的创作,很少有重复的时候。
那个人,他念得诗句,与我之前的杰作一模一样。
也许我应该告他抄袭,这个无耻的骗子。
但我很快想起来,这家伙吟的诗句,比我早了至少七年。
面具的肖像画 二十 裂
女神阁下丝毫没注意到我杂乱的念头,她继续着她那段往昔的记忆,她说:“我就像见到了神启的光芒一样,连忙叫嚷:‘我找到他啦,我找到他啦,他还在伦敦,也许正坐在白金汉宫之中。‘
黑血屠夫的队长连忙取出对讲机说出一顿鬼话,大意是说——目标确认,位置在皇宫附近。随后他挥一挥手,对我和那人喊了几句话。我自然一窍不通,但瞧他模样,似乎是让我和他们一同撤离。那人翻译说——核弹将在十五分钟内坠下,摧毁整个伦敦以及周围三公里的地方。那是最新型的核弹,又被称为恒星弹,威力并不比以往的核弹要小,但产生的辐射对于人体而言影响并不严重,可却能让血族灰飞烟灭。
我当时想:凡人对我们血族一直怀有深深的戒备,他们似乎一直在暗中准备与我们作战的武器。
但那时情势危急,我可没空计较这些乱七八糟的杂事。他们说出警告之后,启动外骨骼盔甲,顷刻间狂奔起来。那速度宛若驾车疾驰一般,即使身为血族,我依旧惊诧于人类科技的力量。
我转过身,拉住那位研究人员的手。他似乎知晓内幕,而且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本事,我不能让他被核弹的爆照波及,我必须保护他幸免于难,他很可能是这次行动最为宝贵的收获。
我看这他,他也看着我,我俩愣了几秒钟,我突然觉得有些滑稽,笑着对他说:‘凡人,你再不跑,我可要把你打昏带走啦。‘
他突然踏上一步,来到我身边,速度很快,我几乎来不及反应。他伸手搂住我的腰,用鼻尖抵住我的额头,温柔的吻了吻,说:‘不,现在还不是离去的时候,再观察一下墨慈的动向吧。‘
我觉得朦朦胧胧,刹那间全身心的被他所吸引,这让我感到不解,因为我可是血族,也是笃信该隐的教徒,怎么会对凡人心动呢?但那感觉如此奇妙,仿佛天经地义一般,我呆在他身边,觉得如此甜蜜而安全,似乎一时间连核弹的事儿都无足轻重了。
我察觉到一股烈风从耳畔刮过,声音产生了扭曲,仿佛音速战机从头顶呼啸而过,我以为核弹来临,心里惊慌至极,因为我绝对想不到它居然来的那么快。
我错了,那不是投递核弹的使者,而是血族最后一位日行者,有史以来最强大的血族之神——亚克·墨慈。
尚在疾奔的黑血屠夫部队骤然停下脚步,十位士兵举起枪械,对准那位出现在眼前的人。我后退一步,想要尖叫,但喉咙却在收缩,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墨慈穿着黑色的长袍和斗篷,斗篷连着漆黑的帽子,将他的脸遮住了大半,但透过阴影,我见到了一张忧郁而威严的脸,他非常年轻,似乎是街头随处可见的年轻人,但他的眼睛——该隐啊,我根本想象不出在尘世间能见到那样深邃而美丽的眼睛,那就像是星空汇聚成的宝石,仿佛被血液浸泡了一万年的结晶,在那双夺魂的眼睛注视下,我几乎背弃了我对该隐的信仰。
黑血屠夫们瞬间展开了攻势,甚至连这人是谁都懒得弄清楚,此时双方距离太近,用重型武器反而碍事,他们一半的人用冲锋枪扫射,一半人用受过基督圣水祝福的长剑斩杀,十人汇聚成一股暴躁的狂风,带着残忍的势头向墨慈猛攻过去。
我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了墨慈的动作产生的结果。那些士兵引以为傲的盔甲出现巨大的窟窿,外泄的能源诱发闪电,转眼间将外骨骼盔甲变为一对废铁。墨慈在原地消失,可很快又出现在离我们大约十米左右的地方。
我此刻才注意到,他的手掌正如同液体般缓缓变化,由某种锋锐的刀刃变回常人的手。那手上残留着士兵们的内脏和血液,逐渐融合为墨慈躯体的一部分。
黑血屠夫们的死状各不相同,似乎墨慈有着独特的审美观。有的人被拧掉头颅,有的人挖去心脏,有的人成了一滩肉泥,有的人成了一团肉球,墨慈用我无法捉摸的速度做到了眼前最残忍的屠杀,那是诸神才能创造出来的艺术品,是降临凡间的神迹。
在那一刻,在远古的魔神面前,凡人的科技与原始人手持的木棍石矛差别甚微。
我跪倒在地,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但我并不想要抱怨,更不想露出胆怯的丑态——能够死在魔神的手中,我怀疑世上能有谁比我更加光荣。
但我没有死,因为那人拦在了我的面前,我听见墨慈用英文说了几句话——当时我听不懂,此刻我依旧不解——他说:‘你要对我的新娘做什么?‘
那人笑了笑,说:‘只有这样,你才不会继续逃避我,墨慈。听着,听着,我有一个计划,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而不是这样漫无目的的破坏。‘
墨慈露出凶残的表情,说:‘离她远一点,魔鬼,你知道她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吗?‘
那人平静的说:‘无比清楚,墨慈,无比清楚。‘
他们就这样对峙着,大约僵持了十秒钟左右,但对我而言,那一刻所感受到的煎熬与困惑足以持续一生。
下一秒钟,我抬起头,发现墨慈已经捏住了那人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另一只手则刺入了那人的心脏,似乎在盘算着该如何残忍的实施刑罚。
我终于恐慌的大叫起来。
我觉得眼前闪过耀眼的光芒,强烈的气流将我远远吹开。这一次,我见到墨慈的手臂掉落在一旁,而墨慈远远沿着街道直飞出去,整条街道的路面被他划出一条笔直的裂缝,延伸长达两百米以上,而两百米开外的商场也被剧烈的撞击轰塌了一半。
墨慈的伤势转瞬痊愈,我勉强见到一道黑光穿过半空,被黑光撕裂的空气向两旁炸裂,激起咆哮而疯狂的暴风。我的同伴则化作一道白光,与墨慈碰撞在一块儿,随后开始绕着墨慈周旋,似乎在寻找迂回的策略。
我瞪大眼睛,觉得自己仿佛在见证一场天与地之间的战争,两个不应该存在于世上的异象突然起了冲突,肆意破坏,也许在下一个心跳间,整个伦敦将被他们两人夷为废墟。
墨慈占据了上风,那人无法战胜他,但墨慈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虽然不断的重生着断肢,但他的行动逐渐缓慢下来。我意识到他也有极限,他丧失的血液需要得到补充。
而那人,那位我心目中的救世主,他却丝毫不知疲倦。但他的麻烦在于,他的伤口持续不断的流血,伤势在不停的加重,那都是些致命伤,但他却完全无暇顾及这些,仿佛那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
墨慈终于将那人抓住,浑身变化出骇人的黑色牢笼,将那人死死困住。那人挣扎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真是悲哀,墨慈,你输了。‘
这话似乎十分荒谬,因为他已经深陷绝境,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无法挣脱墨慈的黑血束缚。但墨慈却一点儿也不敢低估他,他抬起头,似乎听到了某种远方的声音,他说:‘那是什么?又是飞机?‘
那人叹了口气说:‘你沉睡的时间太久啦,不知道人类已经具备了连诸神都惧怕的力量,这是核导弹,能够将整个伦敦燃烧殆尽的天火。‘
墨慈似乎紧张起来,喊道:‘她。。。。。她也。。。。。?‘
那人笑了笑,说:‘救她吧。‘
墨慈与救世主同时望着我,我突然觉得身体被托了起来,我见到一只庞大的乌鸦将我背在翅膀当中,张开双翼,哀鸣一声,以不可思议的灵巧和迅捷冲入空中,穿破血雾,翱翔在黑暗和明月之下。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