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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很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关关公子
张薄言也是恼火了,怒目道:“宋英,你有圣旨就拿出来,肃王世子和本官自然会领命;若是没圣旨,你这就是明目张胆的犯上!别用圣旨在路上来搪塞,这说法叫假传圣旨,没人认。若是再胡搅蛮缠,不用许世子动手,本官先调兵过来把你拿下了!来人,把人家姑娘带出来!”
两个副手都快吓死了,哪里敢耽搁,连忙出去跑向了衙门后方的大狱。
宋英脸色阴沉,只是官场不是江湖,武艺再高也得按规矩来,没有圣旨光靠自身能量,一百个他都斗不过藩王之子,总不能真凭借武艺硬抓许不令,那张薄言估计真会调兵过来给许不令解围,免得西凉军出乱子。
稍微思索了下,宋英退开一步,让开了道路:
“许世子,卑职劝你在幽州城暂住,否则日后不好向圣上解释。”
许不令拔出单刀,冷冷扫了宋英一眼:“我许家只听天子调令,你算个什么东西?”说完后,大步走出了议事厅。
宋英咬了咬牙,却是无可奈何……





世子很凶 第六十三章 一家人
“喂!喂!我真死了啊,有没有人呀……”
衙门后方的大牢内,钟离楚楚垫着脚尖从小窗口张望,碧绿双眸在火光映衬下晶莹剔透,宛若两颗亮晶晶的绿宝石。只是这双漂亮的眸子里,此时只有慌张和担忧。
从宋英的话语中,钟离楚楚已经明白自己是诱饵,把她关起来,只是想把许不令引过来罢了。虽然不明白大玥朝廷为什么会对肃王世子动手,但钟离楚楚知道这绝不是小事儿,帝王将相之间的算计远比江湖狠辣,要么没事,有事就必然是赶尽杀绝的下场。若是因为她自作主张跑来幽州,忙没帮上,反而把许不令给害了……
钟离楚楚越想越怕,脸色又白了几分。彼此相识以来,她便发现自己尽在给许不令惹事儿,在肃州害的许不令独创黑城被千军万马追杀,在洪山湖害的许不令孤身剿匪受伤,到了幽州还是如此。
虽然这些不是她的本意,但结果总是害的许不令为她犯险,说是把许不令当做朋友知己,可这哪里是朋友该有的样子,完全就是个恃宠而骄不省心的惹祸精!
钟离楚楚眼中满是自责,生怕许不令正在外面浴血厮杀,又或者已经被朝廷抓住了,可她被关在这铁牢房里,除了无助等待别无他法。
好在无助的等待没有持续太久时间。
很快,张薄言的副手便小跑过来,手里拿着钥匙打开锁链,在门外点头哈腰赔罪:
“姑娘,此事于张大人无关,您出去后可莫要乱说话,我们也不想抓姑娘你,但是有心无力,您的白骆驼都是张大人自掏腰包喂的长白山人参,可半点没亏待……”
副手如此诚惶诚恐是有原因的,想巴结帝王公候,最简单的就是讨好掌权者宠爱的妻妾,一个枕头风下去事儿基本上就成了一半;反之也是同理,宰相肚里能撑船,宰相夫人可不一定。万一这姑娘出去就和肃王世子哭闹叫委屈,肃王世子为了安慰美人,指不定就随手抓两个人砍了。
钟离楚楚也分不清幽州官府和狼卫直接的区别,对她来说都是一伙儿的,见有当官的过来,她急忙趴在小窗口紧张询问:
“你们把许不令怎么样了?你们要是敢乱来……”
“哎呦!姑奶奶,我们能把肃王世子怎么样,张大人脑袋都差点被摘了,您快出去吧,不然小王爷得发火杀人了,我们可没亏待您,千万要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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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楚楚见官吏态度这么卑微,心里稍微放松了些,牢门打开后,连忙回身抱着自己的小包裹跑了出来。
副官陪着笑脸,躬身走在前面带路:“姑娘你慢点,不然小王爷瞧见,还以为我们怎么亏待你了……”
钟离楚楚也不好接话,快步穿过幽深走道,来到大狱的高墙外,骤然明亮的光线让人根本看不清东西。
钟离楚楚用手遮住眼睛,稍微适应光线,便瞧见许不令站在戒备森严的大狱外,一袭白衣如雪,手提单刀面色桀骜,‘我不好惹’四个字几乎写在脸上。
“许公子!”
见到许不令,钟离楚楚担惊受怕的情绪全爆发了出来。顿住脚步,眼圈儿一红,各种情绪萦绕心头,模样就像是被放出少管所的问题少女,瞧见家长在外面等着,既想念又怕被责备,不太敢过去。
大狱外,许不令听见声响回过头,见钟离楚楚安然无恙,心里稍微放松了几分,抬手勾了勾:
“傻站着做什么?过来。”
“哦……”
钟离楚楚眼里有点委屈,小跑到跟前,低声道:“许公子,对不起,我……我又连累你了……”
许不令扫了眼周边的狼卫和狱卒,并未多说,吹了声口哨唤过来追风马,翻身上马,伸出手来:
“上来。”
钟离楚楚稍微愣了下,知道这是让她共乘一马,可这里人多眼杂的……
钟离楚楚终究没和许不令确认关系,稍微犹豫了下,回头看向后面的大狱:“许公子,我的骆驼……”
许不令还得甩脱狼卫的跟踪,怎么可能带着匹跑得慢的骆驼。他附身一把抓在钟离楚楚的腰带上,把钟离楚楚直接给提到了怀里坐着,轻夹马腹往街道上走去:
“以后不准骑骆驼了,回肃州我给你找匹好马。”
“呀—”
钟离楚楚身体一轻,继而便坐在了许不令的怀里,心里又惊又羞恼,本能的想要躲闪,可瞧见许不令盛气凌人的目光,也不敢反抗,只是紧绷着身子:“许公子,你……骆驼跟了我好多年了……”
许不令手持缰绳,双臂环着钟离楚楚,面色依旧桀骜不驯,不过嘴上轻声说了句:
“听话,别耽搁时间,得速速离开,不然就走不了了。骆驼以后过来取,官府会当祖宗供着的。”
钟离楚楚自是不明所以,不过瞧见许不令的眼神,她也不好再多说,低着头坐在许不令怀里,轻轻‘哦’了一声。
踏踏踏——
骏马穿过道路,官吏在旁边点头哈腰恭送,驻守大狱的官兵分立在两旁,虽然没人敢正视,但眼底明显都充满艳羡。男儿谁不想鲜衣怒马怀抱美人,可把当代唯一的八魁抱在怀里满街跑,世上能做到的估计也就不到一手之数,不少人都在心里感叹一句‘大丈夫当如是也’。
钟离楚楚不是第一次和许不令亲密接触,上次在黑城外的沙漠里逃窜,被许不令抗在肩膀上飞奔,风吹起裙子屁股蛋都漏出来了。
但那时候是荒郊野外没外人,这次大庭广众之下坐在许不令怀里,脸上明显有些窘迫,绷直身子尽量不和许不令靠在一起。
许不令瞧见钟离楚楚脸色略显愧疚,轻轻摇头。他和玖玖成了夫妻,那玖玖的徒弟自然也是他徒弟,当下轻声安慰:
“楚楚,你不用自责,这次是我的原因,把你连累了。”
楚楚?
钟离楚楚听见这么亲昵的称呼,略显疑惑,不过也没有介意,摇头道:“是我没注意藏好行踪,被狼卫找到了,不然也不会被狼卫当做诱饵……朝廷怎么会针对公子?”
“到了安全地方再说吧。”
“哦……”
钟离楚楚见此也没有多问,想了想,微微回过头:
“许公子,谢谢了。”
“都是一家人,谢什么。”
一家人?
钟离楚楚愣了愣,表情拘谨起来——这……这是指我和他是一家人?我们好像还没有那什么……难不成藩王世子娶姑娘不用和对方商量?这也太霸道了些……
钟离楚楚本想说些什么,可犹豫了下,还是抿了抿嘴唇,低着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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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衙门外的街道上行人入织,周边乡镇的百姓簇拥在街头挑选着年货,偶有发现衙门里面动静的闲汉探头打量,也马上被外面的卫兵轰开了。
距离衙门半条街的一条巷子里,两个充当岗哨的狼卫被打晕了过去绑在一起,钟离玖玖和宁清夜穿着狼卫黑衣,趴在一起盯着周围的动静。
视如己出的乖徒儿被抓了,钟离玖玖心中自然担忧,不过瞧见许不令提着刀进衙门的嚣张模样,心里又稍稍松了口气,只是仰着脸颊眼巴巴望着。
宁清夜也有师父,明白若是自己出事了,师父会有多担心,虽然对钟离玖玖有些小意见,此时还是出声安慰了一句:
“你不用担心,许不令很厉害,在长安城都是想杀谁就杀谁,这里几个小官奈何不了他。”
钟离玖玖听得出宁清夜言语中的安慰,她虽然和宁玉合不对付,但对宁清夜挺亲近,小时候还想让清夜当徒弟来着。她微笑了下:
“许不令本事大着,我自然不担心,只是怕他出手太重,闹得不好收场。”
宁清夜微微点头,在房顶上趴了片刻,见衙门里没有大开杀戒的模样,也放松了几分。
两个人独处了片刻,宁清夜忽然想起上次的事儿,偏头询问道:
“在陡河口镇那晚,你发现什么奇怪地方没有?”
钟离玖玖微微一愣:“呃……此话怎讲?”
宁清夜对人情世故反应比较迟钝,但脑子可不傻,这几天已经分析出一些问题了:
“那晚你和我说过酒葫芦的事情后,第二天一早许不令就拿着酒葫芦过来了,不过最后换成了送剑。”
钟离玖玖眨了眨眼睛:“是嘛?可能是正巧他要送吧……”
宁清夜摇了摇头,眼中带着几分怀疑:“不可能,我起初去了许不令的房间,准备和他聊天,但是敲门他没有回应,是夜莺开口说他已经睡着了。以许不令和我的关系,不可能对我如此冷淡,若是对我冷淡,第二天一起来就不会送我东西,只能说他当时没在房间里,又不想让我知道他不在屋里……”
完了完了……
钟离玖玖瞪大眼睛,没想到宁清夜这直肠子的姑娘也能把这些弯弯道道分析清楚,她心思急转,连忙抬手打断了宁清夜的话语:
“别瞎想,我给许不令开了几样安眠的药物,真睡着了,不是不想见你。”
宁清夜略显茫然:“行走江湖逃难,你给他开迷药?”
钟离玖玖认真点头:“你又不是大夫,懂个什么?”
“……”
宁清夜总觉得那晚有古怪,扫了钟离玖玖几眼,也没有再瞎想,只是认真道:
“我事先和你说好,你那些歪门邪道的伎俩,最好别用在许不令身上,他是我师弟兼救命恩人,让我发现半点不对劲,可不会顾忌彼此情面。”
钟离玖玖无言以对,什么叫‘我那些歪门邪道的伎俩?’,明明是那死小子的歪门邪道伎俩全往她身上招呼好吧,什么抱着趴着骑着侧躺着……可劲折腾人。
这些话显然不好意思当着宁清夜说,钟离玖玖也只是含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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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踏踏——
马蹄踏过长街,很快从街口转入了小巷子。缉侦司没理由扣下许不令,跟踪也不能光明正大,只是各处暗哨彼此轮班盯梢,确保许不令不会消失在视野内。
许不令进衙门前,已经布置好了退路,让钟离玖玖和宁清夜在此处接应,便是拔掉岗哨防止被狼卫察觉。
离开狼卫视野后,许不令便加快了马速,快步来到了房舍下方。钟离玖玖和宁清夜披着狼卫黑衣,从房舍上一跃而下落在马匹上。
“师父!”
钟离楚楚瞧见亦师亦母的钟离玖玖,双眸中满是惊喜和委屈,忙的从许不令马上跃起,落在了钟离玖玖背后,抱住了钟离玖玖的小蛮腰:
“师父!吓死我了……”
“死丫头……”
钟离玖玖这两天担心坏了,瞧见徒弟安然无恙后,抬手就在钟离楚楚的张力十足的屁股上打了几下。
啪啪——
“都让你在船上等着,谁让你过来的?本事没有光会惹祸,要是出了岔子,你让我以后怎么活?……”
话语严厉,不过其中的关切也发自心底。
当着许不令的面被师父打屁股,钟离楚楚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住了钟离玖玖的手:
“快走吧,我知错了……”
说着看向面色清冷的宁清夜,微微颔首:“宁姑娘,你也在啊。”
“好久不见。”
宁清夜向来言语不多,颔首示意后,便把狼卫三件狼卫黑衣递给许不令和夜莺。
五个人都换上了狼卫的装束,迅速朝幽州城外行去。
钟离师徒共乘一马,神色各有不同,钟离玖玖为了掩饰和许不令的关系,目不斜视一副严师做派;钟离楚楚坐在后面,则是偷偷瞄着许不令。
许不令自然能感觉到楚楚的目光,但刚和玖玖洞房,给他十个胆子也不好意思和楚楚姑娘眉来眼去,只得做出一副冷峻不凡的模样,和宁清夜并驾齐驱走在了前面。
钟离楚楚知道宁清夜和许不令的暧昧关系,见许不令离开衙门后,又开始对她不冷不热,碧绿双眸中不禁露出几分失落,刚刚重逢的喜悦也被冲淡了,默默的把脸颊靠在了师父的后背上,不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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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章合一,今天状态不好,连以前剧情都记不大清,稍微调整一下,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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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很凶 第六十四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衙门的议事厅内,再无方才的忙碌景象。
大鱼直接把鱼饵都给带走了,宋英这个渔夫自然高兴不起来,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阴沉,以遮掩对目前困局的束手无策。
张薄言端着茶杯同样面色低落,不过心里明显乐开了花,只要许不令把人带走了,那事情就和他没了关系;哪怕真有圣旨会过来,没到之前他也不可能调动人手,反正事后差事办砸了也是缉侦司的问题,得罪宋英,总比现在瞎献殷勤被肃王世子砍了强。
司徒岳烬抱着九环刀,坐在宋英身侧。作为一代江湖枭雄,又和朝廷走的近,自然明白宋英的难处。朝堂便是如此,皇权至上,王权次之,诸侯王身上的蟒袍也就比龙袍少一个脚趾头,除开天子不需要听任何人调令,若是没有这特权,凭什么人人都想着封王封侯。
司徒岳烬只是过来帮宋英办事儿,许不令都大摇大摆走了,他好像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当下开口道:
“宋大人,肃王世子已经走了,你可还有安排?”
宋英手指轻敲椅子扶手,沉声道:“司徒公再等上一等,圣上的御令马上就到幽州,届时还需司徒公鼎力相助,事后朝廷必然会记司徒家的人情,给予厚报。”
司徒岳烬点了点头,对这话没有评价。朝廷让江湖人帮忙办事,帮了不一定有什么实际好处,但不帮肯定有灭顶之灾,陆、祝两家就是最明显的例子,他司徒家江湖地位再超然,也跳不出天下这个大箩筐,除了唯命是从又能如何。
宋英沉默了下,又看向张薄言,试图继续施压,让张薄言调动幽州的军队和捕快衙役拦着许不令,毕竟他过来只带了十几个狼卫,不可能限制许不令的行动。
只是张薄言官做到这个位置,早就成了官场老油条,瞧见宋英抬头,便叹了口气:
“宋大人,本官理解你的难处,但没有天子御令和辽西都护府的兵符,根本调不动兵马,强行调遣若是边关出了岔子,那掉的可不是一两个人的脑袋,整个幽州官场都得被连坐,宋大人你也理解理解我不是……”
宋英轻拍椅子扶手,却也说不出什么,他总不能和许不令一样把刀架在张薄言脖子上强行调兵,那样即便抓住许不令有功,事后算账言官都得把缉侦司给拆了。
闲谈两句的功夫,跟踪的狼卫便进来报告消息,眼线被拔许不令失去了踪迹。
宋英听见这话便脸色微怒:“许不令果然有蹊跷,若是自己没问题,岂会火急火燎甩掉眼线。张大人你再拖,若是让许不令逃出了幽州……”
张薄言摇了摇头:“宋大人,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无缘无故派人盯着人家,人家肯定得甩开,不然和被扣在幽州有什么区别?再者人家肃王世子封地在肃州,肯定会走,还能在幽州常住不成?”
“你……”
宋英算是明白了,张薄言不瞧见圣旨,就不可能调动人手。
几个人就这么干瞪眼,从早上一直等到了中午,好在八百里加急不分昼夜的赶路,也没有让宋英等太久时间。
晌午时分,衙门外马蹄匆匆而至,驿使背着圆筒尚未停马便飞身落下,冲进衙门高声道:
“急报——急报——”
宋英听见声响蹭的站起身来,飞奔至衙门外接下圆筒,打开圆筒拿出几封密信,扫了眼后又跑回议事厅,把其中一封丢到张薄言怀里:
“速速调人,再耽搁半刻钟以抗旨论处。”
这时候张薄言自然不敢再磨洋工,连忙站起身展开信纸,扫了眼后脸色便是一震:
“封锁幽州全境?这……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宋英有了天子御令,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腰间雁翎刀出鞘,冷声道:
“来人,脱了张薄言的官袍……”
“诶诶诶!宋大人,我现在就去,来人!通知幽州守备营全军散入幽州封锁所有官道码头,即日起严禁出入,违者不论身份就地格杀!”
“诺!”
早就准备好的各阶官吏,急忙跑出去,将命令传递到整个幽州……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冀州、青州、青州水师、辽西都护府也收到同样的命令,沉寂多年的大玥东北部,几乎实在一瞬间进入了战时戒严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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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阳郡城外,距离郡城四五里的矮山上,冬日的飞雪落在白茫茫的山林间,山道崎岖,乡野妇孺提着香火篮子慢慢行走,去山顶上的玉兴观上柱香,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对于即将蔓延到整个天下的巨大变动浑然不觉。
玉兴观只是个小道观,两近院落比长青观大不了多少,只有一个老道士日复一日守在这里。此时道观后方供香客暂住的厢房内,陈道子身上包扎的绑带,面向空旷山野盘坐在蒲团上,闭目调养着伤势。
菩提岛的恶战,楚王这边的人全灭,陈道子难以抗衡心存死志的厉寒生,只能弃剑遁入海中逃离,即便如此,身上也中了厉寒生三掌。厉寒生内外兼修皆至大乘,这三掌可比许不令那几下狠,直至现在脸色依旧时红时青,显然受了内伤。
对于从菩提岛退走,陈道子心中并没有什么不耻,他并非楚王死士,只是给楚王帮忙,眼见大势已去不可能把命也搭上。不过丁元、陈冲肯定已经死在了岛上,武当山也在楚王眼皮子地下,需要楚王的庇护,肯定也得给楚王一个交代。
离开乐亭县后,陈道子便给楚王送了密信,交代玉玺已经被厉寒生所得,然后在这里等待,看看楚王还有什么吩咐,如果没有,那就可以打道回府了。厉寒生拿到玉玺,现在恐怕早就离开了幽州,楚王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再抢回来,这也算是个场面话吧。
不过让陈道子没想到的是,在接头的道观里等了不过几天,楚王的使者便过来了。
冬日大雪纷飞,玉兴道下的山野间,一个身着道袍的人影以极快的速度从崎岖山壁行来,身若鸿雁踏雪无痕,几乎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到了陈道子静养之处。
来人明显也是道士,不过和全真教的黑色道袍不同,身上的道袍承紫色,绣有八卦图,较为艳丽,龙虎山天师府的装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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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道子睁开眼帘,扫了一眼后,轻轻皱眉:
“张不正,你好像来晚了。”
龙虎山张不正和武当山陈道子,被江湖上合称为‘道门双煞’,彼此自然认识。如今的剑道三魁道门占了两个,皆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人物,陈道子主杀伐战绩很多,张不正则是轻功出类拔萃,综合能力很强,但极少下龙虎山,所以名气比陈道子要小一些。
天下间目前的八个武魁,陈道子、陈冲、司徒岳烬、许不令、张不正、祝六、唐蛟、燕回林。除开北齐的燕回林,剩下的人基本上都快忙完了,张不正此时过来,确实算来晚了。
张不正在山崖旁停下脚步,黑色胡须随风而动,眼角略显无奈:
“我也不想蹚这趟浑水,但是躲不过去,楚王请我过来,陪你再走一趟。”
陈道子知道楚王和江湖枭雄都有联系,能请张不正出山并不奇怪,但玉玺已经丢了,想去追厉寒生可不容易,即便能追上,面对祝六和厉寒生联手,他们两个道士也没什么胜算。
陈道子略微思索了下,开口询问道:
“去什么地方?”
张不正在陈道子跟前坐下,从怀里取出了信封,递给陈道子:
“你自己看。”
陈道子接过信封打开,仔细扫了下,面色微微一凝:
“真杀?”
张不正点了点头:“朝廷封锁幽州、青州、冀州,缉侦司近千狼卫倾巢而出,明显是认为玉玺在许不令手上,想抓住许不令。许不令若此时身死,朝廷撇不开关系,肃王必然进军关中道,朝廷孤立无援之下,楚王便可顺势入长安勤王。宋暨气数已尽,吴王蓄势待发,楚王手上没玉玺,想要继承大统只有此法。”
陈道子听见这话,眉头紧蹙:“若是此举失败……”
“最好别出乱子,楚王抢玉玺已经和肃王、吴王结仇,若是等待吴王起势给许不令证了‘清白’,肃王肯定不会让楚王入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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