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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很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关关公子
太后没有子嗣,不可能和诞下皇子的嫔妃一样被接去儿子封地享清福,只能孤零零的住在长乐宫中,一住就是十年。虽然宋暨时常会过来请安叫声‘母后’,但彼此没有血缘,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太后没有干政的权势资历,往后的道路基本上一眼就看到了头——约莫就是四五十岁郁郁而终合葬皇陵,在史书上记录一笔便翻了过去。
天渐渐黑了下来,檐角亮起了宫灯,为数不多的宫女在长乐宫内穿行,将一盘盘精美膳食端到客厅之中。
屋里放着暖炉,身着华美宫装的太后侧卧在软塌上,左手撑着脸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宫女下着棋,裙摆搭在软榻上,如同孔雀开屏一般,露出一双小巧宫靴和细腻脚踝。
可能等的久了有些困乏,偶尔还轻掩嘴唇打个哈欠。
倒不是太后嗜睡,而是呆在长乐宫‘颐养天年’,根本无事可做,寻常时候天黑就睡了,多年下来已经成了习惯。
算了算时间,太后朝着殿外看了一眼:“巧娥,许不令怎么还没过来?”
巧娥跪坐在软榻旁边,在棋盘上落子后,柔声道:“其实……太后不该叫许世子进宫的。”
“嗯?”
太后抬起眼帘,打量巧娥几眼,略显疑惑。
巧娥是太后的贴身丫鬟,在淮南长大,自幼受到的教导,便是帮助自家小姐在王侯、皇宫的后宅中争宠出谋划策,分析局势的能力自不用说。
巧娥稍微酝酿了下,才开口道:“坊间盛传‘有藩王图谋大统’,至于是哪一位藩王没有明说,但肃王兵权最重,指的是谁不言自明。而朝堂上又有人说‘圣上想削藩’,虽然圣上从未表露这个心思,但谣言不会无风自起。”
太后略显慵懒的“嗯~”了一声,示意巧娥继续说。
巧娥仔细想了下:“这两个传言,都在挑拨圣上和藩王之间的关系,背后藏着什么婢子也说不清,但必然不是小事……我萧家横跨三朝世代为相,位置很特殊,太后亲近许不令,若是被朝臣猜测我萧家刻意拉拢肃王……”
巧娥明显是在提醒太后不要随便站队,万一站错队可就麻烦了。
可太后早就没了染指朝堂的心思,幽幽叹了口气,把棋子丢入棋篓:“萧家管事的是我二哥三姐,本宫十年前嫁入宫中便是宋氏的人了,叫许不令过来吃饭只是寻常人情世故,随他们乱猜去。”
巧娥犹豫了下:“还有……我萧家涉及甚广,许世子渭河遇伏,还中了已经绝迹的锁龙蛊,背后的势力必然不小……”
太后神色微凝,手肘撑着软榻抬起上半身,蹙眉思索了下:
“你是说毒是我萧家下的?”
巧娥一个趔趄,连忙抬手晃了晃,焦急道:“太后,莫要说这些,被人听到可就麻烦了……我萧家又不是马前卒,从来谋定而后动,岂会干这种落人口实的事儿。”
太后眨了眨眼睛,又重新侧躺在了软榻上,略显无奈:“那不就得了,本宫自有分寸……”
闲谈之间,宫殿外响起了脚步声,宫女走到殿外,轻声道:
“太后,许世子到了。”
太后提起了几分精神,起身准备出门迎接,走到一半又停下,从软榻旁拿起铜镜打量几眼。
巧娥连忙走到跟前,将发髻的少许凌乱收拾整齐,又把宫裙捋平,这才跟着太后一起出了门……
————
话分两头,下午时分,大业坊的后街上,行商走卒来来往往,赌坊勾栏刚刚准备开门。
祝满枝孤零零的在街道上转悠,时而跑去青石巷附近看一眼,只可惜这两天许世子一直都没再过来。
年仅十六岁的姑娘家,又本来就没什么心眼,祝满枝自然是想多了,觉得是不是前天不告而别,惹许世子生气了。
她只是个市井出生的小捕快,连江湖人都算不上,地位和藩王世子天差地别,见了面说话都该小心翼翼,怎么能和许世子耍小脾气……
可许世子不像是那么小气的人,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儿不过来找她了……
祝满枝圆圆的大眼睛里明显有几分失落,在街上转了两圈后,便走到了街角的一个屋檐下,蹲在台阶上,折了根小树枝在地上画圈圈。
虽然年纪不大为人开朗,可祝满枝并不笨,等了两天许不令没过来后,心情便越来越压抑。
回想这些天的点点滴滴——先是在后街上拔剑相助、又在小巷中英雄救美、去白马庄大开杀戒、进入案牍库……
所有的事情好像是巧合,可明显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穿在一起。
从酒楼前遇见开始,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进案牍库’这个目的而发生……
许世子……会不会是在利用我……
念及此处,祝满枝心中猛的颤了下,手上的小树枝压断了,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不会的不会的……
祝满枝摇了摇头,‘嗤—’的笑了一声,觉得自己有点异想天开。许世子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利用她呢。
可笑着笑着,便笑不出来了。
她……好像没用了……
这个想法出现在心头,祝满枝不知为何,鼻子猛的一酸,紧紧抿着嘴,略显稚嫩的脸颊望向了后街的尽头。
怔怔看了很久,街面上人来人往出现了残影,那个一袭白衣的俊朗公子依旧没有出现。
祝满枝咬了咬下唇,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捡起地上的小树枝,继续画圈圈。
没画多久,踏踏的马蹄声忽然在面前停下了。
祝满枝浑身微震,猛地抬起头来。
只可惜,惊喜的眼神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刘猴儿和王大壮牵着三匹马,低头看着蹲在屋檐下的祝满枝,略显疑惑:“满枝,你怎么哭了?”
“没哭……眼睛进沙子了……你们来做什么?”
刘猴儿摊开手,略显莫名其妙:“今天去城外的驿站查案,哥哥俩在衙门外面等了半天你都没来,再不走得被统领骂了。”
祝满枝才想起这茬,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便闷着头翻身上了马,也不说话,回头再次看了眼街道尽头后,便“驾~”了一声,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刘猴儿和王大壮也摸不清小女娃心思,当下便紧随其后,朝着城外行去。
后街茶摊旁,两个带着斗笠的江湖客对视一眼,在马匹的身影快要消失后,丢了几个铜板在桌面上,先后起身解开了拴马桩上的缰绳……
而另一个茶摊旁,一个正在闷头喝茶的汉子,在两个江湖客的身影快消失后,丢了几个铜板在桌面上,起身解开了拴马桩上的缰绳……





世子很凶 第六十章 才华横溢
寒风簌簌,宫灯摇曳。
天色刚黑下来,皇城亥时关门,约莫就是九点左右,时间还算充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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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不令进宫只是走个过场,并没有和太后促膝长谈的意思,吃个饭就出来,说不定还能去仙斋芝淘点胭脂水粉。
倒不是许不令自己要用,今天下午他觉得陆夫人不太对劲,以陆夫人的手艺不可能做出那么难看的袍子给他穿,而且还是在他要入宫见太后之前拿出来。
虽然不明白缘由,不过以许不令的经验来看,事后陆夫人肯定又要幽幽怨怨好几天,不准备点心意恐怕很难脱身。
胡思乱想间,许不令在皇城外下马,已经有宫女在皇城外等候,旁边放着一张步辇。
许不令把马交给了宫门守卫,登上步辇由太监抬着进入了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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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占据了五分之一个长安,内官、宫女、嫔妃、护卫等等,恐怕住了近万人。太后自然不可能住在宋暨的后宫之中,长乐宫位于皇城东侧,是一座单独的宫殿群,又称东宫。
长乐宫占地很大,但因为太后没有子女,冬日之下,有些人影萧条的意思。
与规模庞大的宫殿廊桥想比,一个步辇两三宫女显得很渺小,远远看去只是一个小点在白石大道上缓慢移动。
皇城最高的建筑是太极金殿,而金殿顶端的飞檐之上,一个身材清瘦的老太监,双手拢袖半眯着眼,如同雕刻在金殿屋脊上的瑞兽,纹丝不动。
看着步辇进入了长乐宫后,身着红袍的老太监无声无息的消失在金殿顶端,几个起落间,来到了天子的御书房外,对着窗侧照应出来的侧面人影,微微躬身:
“圣上,肃王世子去了长乐宫。”
御书房内光线比较昏暗,只在御桌前点着一盏青灯,墙壁女子的画像下燃着三炷香。
身着常服的宋暨坐在御案前,看着手中一张诗稿,似是再回忆过往。
听闻贾公公的声音,宋暨回过神来,放下诗稿,平淡道:
“来就来了,母后未曾执掌萧家,对朝政时事的了解也不多,可能只是在宫中呆的久了,想找人闲话家常……”
贾公公缓缓点头,稍微犹豫了下,轻声道:“贤妃和淑妃,也在宫中呆了很久……”
这也算是一个善意的提醒。
前些年皇后病逝,宋暨未曾立后,虽然有两位皇子,但母妃的出生都不算太好难以立后,算是庶子。贤妃和淑妃出身望族,诞下子嗣后便可顺理成章立后册封太子,给朝臣吃下一颗定心丸,免得满朝文武干瞪眼不知日后该辅佐谁。
只可惜,御书房内的宋暨并没有吩咐贾公公通知两位苦等的妃子侍寝,稍微沉默了片刻后,忽然传出一阵轻声念叨: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宋暨的声音沉稳厚重,念到最后已经听不清声音,只剩下一声幽幽叹息。
贾公公微微眯眼,长年伴随天子身边,自是知晓宋暨想起了什么,沉默片刻,躬身一叹:
“圣上,这首词,倒是世间独有。”
“是啊……”
御书房内,宋暨脸色平静看着墙上的那副画卷,手指轻敲桌案,沉默了很久,才继续道:“她以前喜欢诗词,只可惜朕诗才平庸,往往都不解其意,连话也说不到一起……”
贾公公摇了摇头:“圣上当放宽心,老奴先后服侍三位国君,有些事情,时间一久便也看淡了,嗯……此词文采超然于世,但字里行间多了几分伤春悲秋之感,有点小家子气,不似大丈夫所为……”
此言,也算是劝说宋暨不要陷入过去的愁绪中,身为帝王,本就是孤家寡人,岂能留恋红尘情爱。
只是御书房内沉默了片刻,又响起了宋暨的声音: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这一首,可还小家子气?”
贾公公一愣,站在窗下思索许久:“的卢应当是马的名字,没听说过有这匹好马……这两首词,是一人所写?”
“在一张诗稿上,恐怕是的,但没留姓名……单单这两首词,便当得起‘才华横溢’四字,难不成在朕的治下,长安城内还有‘明珠蒙尘’之士?”
宋暨继位后极为重视寒门,不然也不会让大儒办诗会还亲自品鉴诗词,在长安城想出头难,但有真本事想不出头更难。
贾公公回想了一下:“央央长安数十万户,五湖四海入京求功名者更是数不胜数。此人既然交了诗稿,市井间却无半点风声,想来也是求个名气,等着圣上开金口寻他……高人隐士大多都是这副架子,若是自己上门便觉得降了身份,真有本事的人,多半都要上门请个三四次才能出山,否则怎么能叫高人……”
宋暨轻笑了一声,淡然道:“能臣名士,朕又岂会在乎放低身段儿,就怕此人空有诗才,却无半点实学,让朕空欢喜一场。”
贾公公缓缓摇头:“立杆为信、千金买马骨的典故早已有之,圣上诚邀真才实学之士,自会有心怀壮志之辈应邀而来。”
宋暨斟酌片刻,对这个提议倒是颇为赞许,开口道:
“可,明日朝会散去后,准备场宴席宴请群臣,就说朕得一良才龙颜大悦,再和那齐老匹夫透个风,他明天必骂朕玩物丧志,为了三首诗词不该如此大动干戈,名声让人散出去……”
贾公公躬身俯首:“诺!……有三首诗词?”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嗯……此人的几首诗词,倒是把‘郁郁不得志’展现的淋漓尽致,若真是一人所写,其才华确实不容小觑,就是年纪可能大了些……”
“姜子牙耋耄之龄尚且拜相,年纪不是问题,就怕他没真本事……”




世子很凶 第六十一章 佳人如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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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辇摇摇晃晃,穿过曲折游廊,逐渐来到太后的居处。
长乐宫虽然不似天子的后宫那般规矩森严,但也没有宽松到哪里去,男人肯定是不能轻易进出,锁在深宫之中的宫女很多。
人都有七情六欲,长期的性压抑导致这些宫女很向往墙外的生活,也不知是不是听说风华绝代的肃王世子过来了,今天的游廊甬道之间走动的宫女多了很多,见到许不令的车辇经过便欠身一礼站在路边等待,过去后才偷偷瞄几眼窃窃私语。
许不令耳目通达,其实能听见这些个小宫女说什么:
“这就是肃王世子?”
“是啊……长的真俊,要是太后随手把我赏给许世子就好了……”
“做什么春梦……听说许世子力如龙虎,猛的很,你瘦不拉几没几两肉,小心死在床上……”
“死在床上我也乐意……”
……
许不令满脸黑线,对此十分无奈,权当是夸他了。
步辇来到太后寝居的宫殿停下,遥遥便看到身着华美宫裙的太后站在飞檐之下,居家的缘故没有佩戴凤冠,而是一根金簪斜插在凌云髻之间,金簪凤首衔着一粒明珠,双手叠放在腰间,骨子里的端庄贵气不需刻意动作便展现了出来。
太后曾是宣和八魁之一,和许不令他娘齐名,单轮容貌的话世上真不输谁,如今年龄正好身材越发风韵,加上地位的超然于世,和旁边的宫女一对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许不令作为晚辈,自然不可能盯着太后上下打量,不紧不慢走到宫阁前,抬手行了个晚辈礼:“太后。”
太后展颜一笑,很是随和的抬手勾了勾:
“小不令,过来,都是自家人,不用这般客气。”
小不令……
许不令看着地面眨了眨眼睛,总觉得称呼太亲昵了些,想了想:“太后叫我不令即可,嗯……小许也行。”
太后转身走向灯火通明的客厅,举止亲和,便如同寻常人家的长辈亲戚:“当着外人面讲规矩即可,私下里不用这般生分。萧庭每次过来都是哭爹喊娘,以前还在庭院里打滚儿,我倒是觉得挺有意思……”
步履盈盈,裙摆带起阵阵颇具韵律的涟漪。
太后双腿修长,比陆夫人高一些,不过许不令身材更高挑,走在背后还是得稍微欠身。
许不令走了几步,淡淡香风萦绕鼻尖,感觉有点别扭,见太后不客气,他自然也就没客气了,身形笔直跟着行走。
太后说着些家长里短,许不令本着陆夫人的交代,只听不答,偶尔嗯一声,和闷葫芦似的。
太后察觉背后没有回应,偏过头来,微微扬起脸颊:“不令,你怎么不说话?害羞不成?听说你胆子不小啊。”
许不令吸了口气,勾起嘴角笑了下:“嗯……不善言辞。”
“呵呵呵~……男人要大方些。”
太后挑了挑细长眉毛,倒是被这句话逗笑了,走到正厅之中,便在桌旁坐下,抬手拍了拍旁边的椅子。
这世道王侯之家吃饭一般都是分桌的,数个小案摆在屋里,各自坐在一张小案前聚餐,只有平民百姓的家中才是合桌。
太后的屋里放的是一张方案,不是很大,以绸缎作为桌布四面垂下。桌上菜肴不多,却极致精美,几个烛台放在四周角落,正厅中光线很足。
嗯……也算烛光晚餐。
两个人吃饭,分桌却是有点奇怪,许不令想了想也没有说什么,在太后的左手边正襟危坐,微笑道:“承蒙太后款待。”
太后很有长辈的架势,从巧娥手中接过餐具,放在了许不令的面前,偏头看了,柔声道:
“天气冷,把脚伸进来。”
许不令略显疑惑,低头打量一眼,才发现太后将修长双腿连同裙摆一起伸进了桌子下面。他想了想,也把腿伸了进去,才发现桌下面暖烘烘,放着个暖炉,上面有铜罩,踩在上面也不会烫脚,很是舒服。
太后眉眼弯弯,轻声解释:“长乐宫住的人不多,圣上一向节俭,烧地龙太浪费便停了。我在淮南那边长大,天生怕冷,工匠便想出这么个法子,不令应当没见过吧?”
许不令见过差不多的,不过确实没在这个世道见过,轻轻点头:“确实巧妙,这工匠得好好嘉奖才是。”
太后并没有让宫女在旁边伺候,亲自拿起温好的酒壶,给许不令倒了杯酒:
“宫里面长年无事可做,若是过的再艰苦,便呆不下去了……”
清亮酒液落入杯中,丝丝缕缕的酒香散发出来,沁人心脾。
许不令终日与酒做伴,即便不好这口也喜欢上了,抽了抽鼻子,略显意外:“这是什么酒?”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便如同糖果成功勾引到小娃娃的怪蜀黍,微笑道:“断玉烧,就是大业坊孙家铺子卖的,很常见。”
许不令眉头轻蹙,摇了摇头:“我喝了一年断玉烧,味道倒是相似,只是这酒明显好的多。”
太后放下酒壶,声音柔婉:“那是自然,常言‘酒越放越醇’,历经岁月沉淀的佳酿,自是比刚出来的新酒味道好。”
许不令对这个倒是认同,不光是酒,人也一样,陆姨明显就比豆蔻之龄的女子有味道的多。他端起酒杯闻了闻,浓郁酒香磬人心脾,点了点头:
“这个孙老头,竟然还藏着皇城特供,亏的我天天照顾生意……”
太后掩嘴笑了两声,摇了摇头:“非也,孙家铺子一直生意好,就一间小铺子,酿再多又能给几个人喝,买完就没了,有时候先帝想喝都买不着。当年我入宫前,家兄特地买了些,本是准备先帝来我这儿的时候拿出来,后来……反正就是没开封。这么多年送了几坛出去,还剩下两坛。估计世上也只有这两坛十年陈酿,也不知放出去是个什么价钱。”
许不令露出几分郑重,端起酒杯仔细闻了下,点了点头:“恐怕千金难买,太后藏了这么多年,用来款待我实在浪费了。”
太后摇了摇头:“我平日不喝酒,也喝不出味道,这好酒放着更浪费,小不令若是喜欢的话……”
许不令一愣,刚准备抬手拒绝,哪想到太后下一句就是:
“给我作首诗词,我就送给你。”
太后左手撑着脸颊,手肘放在桌面上,微微探身,笑容很亲和,还眨了眨眼睛。
此情此景,倒是真的赏心悦目。
许不令没想到太后在这里等着他,茫然了片刻,便放下酒杯,认真道:
“太后,我自幼愚钝不通诗词一道,那首《风住尘香花已尽》是我让下人买的,这酒看来无福消受了。”
太后眉宇间露出几分失望,幽幽叹了口气:“一首都不行?”
这幽怨的劲儿,和陆夫人有一拼。
只可惜许不令只吃陆夫人这套,对其他人不感冒,摇了摇头:
“我真的不会作诗,太后莫要为难我了。”
太后认真打量许不令的眼神,良久,才半信半疑的开口:“真的不会?”
“我若是会作诗,就用铁锅把自己炖了!”
许不令信誓旦旦的开口,半点不虚。
太后听见这话,“噗—”的笑出声,坐直了身体,摇头打趣:“活煮可是酷刑,你身为堂堂肃王世子,我哪里敢把你炖了……嗯,不过你可不能骗我这长辈,若是说假话,可别怪我找你算账。”
许不令本就不会作诗,诗是抄的,他怕个什么:“太后言重了,我若是会作诗,任凭太后发落。”
太后双眸中露出几分失望,只得作罢,让宫女把两坛陈酿拿了过来,送给了许不令。
许不令婉拒了几次,可太后话出了口自然不会收回去,推来推去最终还是收下了。
接下来就是吃饭,不过席间并没有再说什么特别的,太后问,许不令答,刻意避开了朝堂与藩王之间的事儿,说的都是寻常的家长里短。
许不令还是第一次和太后正面接触,除了赏心悦目之外没什么感觉,也就坐了半个时辰,酒足饭饱后便起身告辞,抱着两坛酒出了宫城……




世子很凶 第六十二章 前狼后虎,恶蛟抬头
祝满枝骑着大马前往长安城东郊的驿站,因为出门的晚,半道上天便黑了,折返之时城门肯定关闭,没有要事也不能让御林军把城门打开,晚上大概率是要在驿站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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