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很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关关公子
钟离玖玖从客栈分开后,和宁清夜一起往太原方向行进。钟离玖玖本身就是玩鸟的行家,躲避几只猎鹰的追踪轻而易举,很快便离开了幽州辖境,在灵丘县停步,等许不令过来汇合。
灵丘县就在幽州边境线的外面,虽说也被军队封锁戒严,但军队不和江湖人打交道,对江湖人的手段了解不多,专门对付江湖人的狼卫,人手不足只封锁着幽州境内,并没有派遣狼卫来灵丘县,此地巡查要疏松许多。
灵丘县城贫民区的一条小街上,当地走动的江湖人都龟缩在各家客栈里,等待这次朝廷严打过去,勾栏酒肆赌坊都关了,比夫子讲学的私塾还要安静规矩,生怕引来官兵的注意。
客栈的厢房中,钟离玖玖身着水蓝长裙,双手叠在腰间,不停的来回行走,时而看看窗外站在房顶上吹冷风的小麻雀,眼中略显焦急。
宁清夜躺在枕头上,装有玉玺的木盒放在手边,安静闭目凝神。
两人虽然是女子,但也知道传国玉玺的分量,为了不被人发觉,一路来玉玺不离身,晚上睡觉也是睡在一起,轮番站岗避免出了纰漏,可谓尽心尽力。
此时本该是宁清夜休息的时候,瞧见钟离玖玖在屋里走来走去,宁清夜显然受到影响,有点睡不着,偏过头来,声音清冷:
“你都走了一早上了,不累吗?”
钟离玖玖心里发慌,本来不好意思和宁清夜说话,对方先开口,她急忙就走到床边,在跟前坐下:
“清夜,许不令说是甩脱追兵就回来,这都出去四天了,他不会出事儿吧?楚楚还在他跟前……”
宁清夜天生性格清冷,虽说耿直了些,但处事从来不急躁。她平静道:
“狼卫还在巡查,说明没找到要找的人,外面的官兵撤了才是我们担心的时候,外面官兵还在,我们急个什么?”
钟离玖玖知晓这个道理,但是几天下来半点消息没有,宝贝相公和宝贝徒弟都在外面,她心里岂能不担心,一时间只能叹了口气,坐在跟前抖腿。
宁清夜被弄得睡不着,偏头看向钟离玖玖的背影——坐在床边的臀儿圆圆的,把裙子崩的很紧,腰儿纤细,画出来的弧线很好看,充满张力,连女人看了都有些眼馋。
宁清夜低头描向自己,眼中显出几分‘不过如此’的意味,轻声道:
“坐立不安,想你男人了?”
??
钟离玖玖身形微微一僵,被晚辈打趣,脸色稍稍红了下,坐直了几分,故作镇定道:
“清夜,我……我一个女人家,有喜欢的男人,也不算伤风败俗吧?”
宁清夜淡淡哼了一声:“自然不算,不过楚楚那边你怎么交代?”
“……”
钟离玖玖不说话了,虽然很想把宁清夜和宁玉合的事儿拿出来反驳,但这话说出去,宁清夜肯定炸锅,相公回来肯定收拾死她,也只能忍气吞声当哑巴。
宁清夜表面确实很冷,不过心里还是挺正常的。她见钟离玖玖不说话,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让钟离玖玖难堪了,便又开口道:
“我没看不起你的意思,女人有喜欢的男人很正常。世上的好男人不多,许不令算一个,你眼光还是不错的。”
钟离玖玖偷偷撇了一眼,见宁清夜表情认真,不是在吃她醋,便含笑道:
“是啊,宁姑娘眼光更好。”
“我眼光好个什么?我就是眼瞎,才会把许不令当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给绑了……要是当时看准点,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救我的情分我还是记得,虽然他目的有点不纯,贪图我的……咳—”
钟离玖玖听到有些好笑,却也不敢笑,认真点头。
宁清夜说道这里,想起了什么,偏过头来:
“对了,忘记和你说了,在乐亭县的时候,徐丹青给我画了副画,我现在已经是八魁了,估计过些日子就能名传天下。”
钟离玖玖稍微愣了下,在心里扎根多年的疼又重现脑海,不过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含笑道:
“名至实归,恭喜。我早就打消这个念头,不和你师父争了。”
宁清夜轻轻叹了口气:“不争就好,不然我怕你受不了。”
“嗯?”钟离玖玖回过头来,略显疑惑:“什么受不了?”
宁清夜清冷的脸颊满是认真:“你和我师父争了好多年,结果到头来,我师父是八魁,我师父的徒弟是八魁,你徒弟也是八魁,独独你不是八魁。这放在一般人身上都能气死,更不用说你了。”
“……”
钟离玖玖表情一僵,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滔天妒火,微笑道:
“清夜呀,不会说话……嗯……以后就少说几句。”
“我实话实说,你不是不争了吗?还为这个生气?”
“怎么会呢!我生气?呵呵……我生什么气……”
钟离玖玖站起身来,在屋里走了几圈,然后来了句:“我下去吃点东西”,便一头跑出了房屋。
宁清夜挑了挑细长眉毛,调整姿势睡得舒服些,淡淡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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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净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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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交替,时间很快到了下午。
灵丘县外的乡野间,许不令和夜莺停下马匹,抬手与沿途护送的陆百鸣告别。
从平谷出来后,对猎鹰有了提防,只是躲避狼卫不做搏杀,路上要轻松的多,除开东躲西藏跋山涉水,倒也没什么可说的事情。
陆百鸣骑在马上,长剑悬在腰间,一生为剑客,并没有市井百姓的人情客套,只是轻轻抬手:
“一路珍重,替我和许悠那厮问声好,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和他同桌喝上两杯。”
许不令站在马下,含笑一礼:“大舅,我回去就成婚了,真不一起去肃州坐坐?”
陆百鸣很想去,作为许不令的亲舅舅,何尝不想去妹妹坟前祭拜,可朝廷横在两家中间,连见个许不令都得藏头露尾,谈何大大方方的参加外甥婚礼?
陆百鸣摇了摇头:“令儿,江湖人讲究血债血偿,有仇不报非君子,我陆家的仇,我陆家会自己了结,你和许悠不必挂念,江山社稷才是你们该关心的事情。此去一别,若是能再会,只希望不用再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这件事只能你去做,我做不了。”
许不令沉默了下,抬手行了一礼。
陆百鸣勒马转向,走向东方,临行前,又回头看了看站在许不令身后的钟离楚楚:
“楚楚是个好姑娘,莫要辜负了人家。”
?
许不令微微一愣,回头看了眼,钟离楚楚却是表情一僵,低下头去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呃……好,谨遵舅舅教诲。”
陆百鸣微微颔首,纵马扬鞭而去,再无停留。
夜莺站在跟前,眼中有点不舍:“公子,陆家三十六剑我才学个皮毛,要是能多留些日子就好了。”
许不令笑了下,牵着马从山野间走向灵丘县城:“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于一时。走吧,先去和玖玖她们汇合。”
钟离楚楚马上就要见到师父了,情绪又渐渐不对劲起来,距离和许不令拉远了几分,走在了夜莺跟前。
许不令有点担心师徒俩闹别扭,心里还是心疼傻媳妇的,当下劝了一句:
“楚楚,镇子上眼线肯定很多,待会有什么话,进屋和玖玖慢慢聊,别引起了探子的注意。”
这话,显然是担心钟离楚楚克制不住情绪,和师父吵起来。
钟离楚楚带上了面纱遮掩异域容貌,眼神恢复了初见时的平淡: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和师父吵架,她也不容易,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找个相好,我这当徒弟的还能拦着不成……”
“呃……”
许不令点了点头,心里更不放心了。
三人按照玖玖留下来的记号,穿过了灵丘县封锁的空隙,来到了镇子上,很快找到了位于贫民区的小客栈。客栈在一条巷子里,周边房舍简陋,几乎看不到人影。
刚刚走进去不久,站在房顶快冻傻了的小麻雀,就和见到亲人一样飞过来,落在了追风马的大脑袋上,叽叽喳喳,虽然不会说人话,但接触久了,明显能从鸟儿身上感觉道‘你们怎么才来呀?冻死老娘了’的意味。
夜莺连忙跑过去,捧着瑟瑟发抖的小麻雀摸了几下。
许不令和钟离楚楚来到客栈外,还没进去,忽然发现客栈旁边的胡同深处,一个身着水蓝长裙的娇艳女子,孤零零的站在墙角,用绣鞋踢着墙根,嘴里碎碎念着什么:
“八魁了不起啊,姐姐我只是运气不好……”
世子很凶 第五章 师徒重逢
??
钟离楚楚和许不令表情都是一僵,特别是钟离楚楚,她还以为师父在担忧她安危来着,没想到回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争八魁?
许不令察觉不妙,连忙咳嗽了一声:
“咳咳—”
钟离玖玖听见熟悉的声音,踢墙根的动作猛的一僵,默默收了回去,继而转过身来,眼中泪汪汪的,连日来的担忧和思念全写在脸上,急急忙忙跑到跟前,一个熊抱搂住了钟离楚楚:
“楚楚,你没事就好……总算回来了……”
表情确实发自真心,情真意切,但前后转变这么大,显然有点假。
钟离楚楚站在原地,被师父抱的喘不过气来,微微扭动了几下:
“你抱错人了,抱你男人去。”
“啊?……”
钟离玖玖俏脸儿一僵,担忧和思念化为了委屈,还有些许无地自容,放开了手,看着钟离楚楚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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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我……我错了,我和他……”
钟离楚楚转身走进客栈:“我累了,想上去休息,你们聊吧。”
“楚楚……”
钟离玖玖跟了两步,楚楚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钟离玖玖也不敢惹被伤了心的徒弟,只能转眼望向许不令,眼神变成了恼火,抬手就在自己相公腰上掐了下:
“你怎么哄的呀你?都怪你,现在怎么办?楚楚要是不理我了,我这辈子都不搭理你……”
许不令也很无奈,他能把楚楚劝回来都不容易,这两天回来的路上,背都快被楚楚拍断了。可这些话显然说了也没用,他左右看了看,抬手搂住玖玖的腰,低头在红唇了亲了两口:
“乖,上去和楚楚聊聊就没事了,我在外面打了好几天,浑身都是伤,再掐得躺下了。”
钟离玖玖本来想躲,听见这话又停下了,握住许不令的手腕仔细探查,双眸一凝:
“你哪儿来的伤?”
“外伤,在身上,你先去陪楚楚吧。”
钟离玖玖见许不令没事,放心了不少,还是徒弟要紧,快步进入客栈。
只是在楼下纠结了许久,钟离玖玖有点不敢去见楚楚,不去也不行,只能跑进厨房做了碗面,端着上了楼。
钟离楚楚在客栈开了个房间,把包袱放下后,便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一副家长等着孩子来道歉的架势。
片刻后,房门轻轻推开,钟离玖玖笑颜如花,手中捧着热气腾腾的面碗,用脚把门关上,柔声道:
“楚楚,这几天累了吧?快吃点东西补补,看看你脸都瘦了些……”
钟离楚楚坐在椅子上没有动,望向窗外,声音平淡:
“你自己补吧,白天陪着许不令打打杀杀,晚上还得伺候许不令,这身子可怎么吃得消。”
“……”
钟离玖玖脸色涨红,把面碗放在徒弟旁边的小案上,在旁边坐下,眼神躲闪:
“楚楚,你……你怎么这么说师父……”
钟离楚楚抱着胳膊,偏头看向自己的亲师父:
“那我该怎么说你?就为了和宁玉合比一比,连这种……这种事儿都能比,你还有什么不能比的?以后宁玉合生俩儿子,你给许不令生四个?还是八个?”
“哎呀—”
钟离玖玖又急又羞,却又不敢发作,柔声细语道:
“我没和宁玉合比……”
“没有?”
“许不令和你说了?这个混账……有一点点,不过不全是,你知道我的性子,喜欢争强好胜,但也没到那个程度。你不想和宁清夜比,我也只是碎嘴了几句,心里还是更在乎你……”
“你在乎我?你让我衣服穿少点去勾搭许不令,然后又把我拉回来,说什么我脱的露半个屁股蛋儿、我不知羞?你不说我能去?你不让我脱我会脱?”
“那……那什么……你不是说,在肃州脱过吗……”
“你——”
“好啦好啦……”
钟离玖玖无话可说,瞄了徒弟一眼:“我认错行了吧,你骂我就好了,我还是在乎你的……”
钟离楚楚衣襟起伏不定,盯了自个师父片刻后,转身把面碗拿过来,用力拿起筷子,哼道:
“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我和你说清楚,我不可能把许不令叫爹,以后咱们各论各的,我把他当朋友,你爱叫他什么叫他什么……”
钟离玖玖心中一喜,却不敢表露在脸上,稍微抬起头:
“好啊……嗯,楚楚,你……你喜不喜欢许不令?”
钟离楚楚把筷子拍在桌上:“我喜欢什么?我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我生气是觉得你不争气,你哪点比别人差了?犯得着自己倒贴嘛?他给你半个名分没有?什么都没给你,你就把能给的全给了,以后他让你做小,你找谁哭去?都不知道和我这当徒弟的商量下?”
钟离玖玖攥着裙子,自是不敢把强行逼着许不令拜堂的事儿说出来,略显无辜:
“他……他武功那么高,我……我拗不过他……”
“他对你用强?”
“也不是……”
“那就是你主动的,你以前鬼主意一堆,做事从来不吃亏,怎么这次这么大方?不说正妃,你现在侧妃捞不捞得到都难说,没准到了王府就当奶娘,给人家宁玉合奶孩子,长得还比你娃儿胖,哎呦呦~~”
阴阳怪气。
钟离玖玖都快气哭了,却不敢还嘴,毕竟她确实什么都没捞到就白给了,现在见宁清夜都不好意思抬头,更不用说宁玉合了。
听着徒弟训斥,钟离玖玖除了勾了勾耳边的头发,却也说不出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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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侧。
许不令上了楼,没敢去观摩师徒俩的修罗战场,摇头叹了口气,来到清夜的房间里稍作探望。
房间靠着后巷,里面很安静,似乎还没发觉他们回来了。
许不令抬手推开房门,本想进去和清夜打个招呼,抬眼却瞧见宁清夜躺在被褥里闭着眼睛,在熟睡。
许不令本想退出去,不过宁清夜睡梦中并未放下戒心,听见开门响动,便已经握住了身侧的雪白佩剑,偏过头来看向门口。
四目相对。
许不令轻轻笑了下,进入房间关上门,开口道:
“在休息呀?不小心把你吵醒了……”
宁清夜惊醒只是本能,瞧见是许不令没有危险后,思绪才渐渐回到脑海,彻底清醒过来。她坐起身来,蹙眉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一坐起身,身上的厚实被褥滑落,露出了洁白脊背和身前绣着莲花的雪白肚兜,和玉合身上的如出一辙,规模也相差不远,从侧面看去峰峦绝秀,腰肢如柳,配上本就冷艳无双的面容,颇为撩人。
许不令头一次瞧见清夜不穿衣裳的模样,还真没想到白裙下这么有底气,微微愣了下,才连忙转过身去,义正严词:
“清夜,你这是作甚?”
宁清夜孤身行走一般都和衣而眠,不过有小麻雀和玖玖两个在外面盯梢,能舒服点自然也不会给自己找罪受。此时瞧见许不令的反应,疑惑低头,才想起来没穿。
!!
宁清夜脸颊倏然涨红,猛地躺了回去,差点把床板砸断,被褥包在身上,冷斥道:
“登徒子,你给我出去!”
许不令轻咳一声,占了便宜也不好不认账,转身就往出走。
只是还没出门,宁清夜又想起了什么,蹙眉道:“你等等。”
?
许不令顿住脚步,看向清夜:“怎么了?”
宁清夜缩在被褥里,只露出一张冷艳脸颊,蹙眉道:
“楚楚怎么样了?”
宁清夜虽然性子直,但明显是很在乎朋友的,从对满枝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许不令微笑道:“楚楚没事,已经回来了。”
宁清夜柳眉紧锁,扫了许不令几眼,想了想:
“我这几天和钟离玖玖待在一起,仔细注意了下,她好像是真喜欢你,不是贪图你的权势,你放心即可。”
许不令眨了眨眼睛,略显意外:“你注意这个作甚?”
“……”
宁清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注意这个,想了想,翻了个身面向里侧,留给许不令一个后脑勺:
“你是我师弟,稍微注意下而已,还欠你人情呢……登徒子……快出去!”
许不令含笑点头,驻足片刻,轻声道:“好好休息。”
“嗯。”
吱呀——
房门关上,再无声息。
宁清夜面向里侧,被褥裹的紧紧的,手儿从被褥下面探出来,握着雪白宝剑看了两眼,便又安心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世子很凶 第六章 破罐子破摔
夜幕降临,官家宵禁,让灵丘县的年味淡了几分,大街小巷没有百姓驻足,偶尔有官兵持着枪弓大步行过,铠甲摩擦发出‘哗哗—’的响声。
客栈二楼的房间里,许不令坐在桌前,借着油灯看着舆图,挑选合适的路线,尽快赶往太原。夜莺对小麻雀爱不释手,大冬天的陪着小麻雀趴在房顶上当岗哨,一人一鸟从背影看去颇为温馨。
钟离玖玖安抚好徒弟后,从房间出来,回到屋里取了跌打伤药,放在托盘里,来到许不令的房间。
被徒弟训了一顿,钟离玖玖情绪比较低落,原本妩媚动人的双眸,带着几分委屈,闷闷不乐的进了屋,把托盘放下后,并排排坐在许不令旁边,盯着油灯,默然不语。
冬夜光线较暗,昏黄灯火映在羊脂玉般的脸颊上,晶莹粉腻,樱红檀口勾出个‘姐姐不高兴’的弧度,鼓囊囊的衣襟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虽然没有言语,但‘还不快来哄哄姐姐’的意思展露无疑。
许不令放下毛笔,侧目看了两眼,移到跟前紧紧贴着,搂住了她的肩膀,把脸儿转过来面向自己:
“娘子,楚楚说重话了?”
钟离玖玖象征性的扭了扭肩膀,不敢和徒弟顶嘴,当着相公总不能再委屈吧啦,她眉宇间硬气了几分,瞪着许不令:
“死小子,你给我个明白话,我以后到底是老几?”
问这个,显然是方才楚楚的冷嘲热讽,刺激到了钟离玖玖痛处了。白给也罢,好歹和宁玉合平起平坐,可万一许不令这没良心的,回了肃州让她继续伺候一大帮‘姐姐’,或者干脆让她当奶娘,给宁玉合奶孩子,这还得了?
许不令笑容温和,直视钟离玖玖的双眸,微微凑近了几分,嘟嘴。
钟离玖玖可不是好糊弄的小媳妇,抬手就把许不令的脸转开:
“你别想岔开话题,姐姐我为了你,遭了这么大的罪不说,还里外不是人,你不给我个说法,我……我就不让你碰了。”
许不令略显无奈,搂紧了几分:“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哪有什么高低之分,别瞎想……”
钟离玖玖满眼不信:“那我和你姨掉水里,你先救谁?”
“你会武艺……”
“你—”
钟离玖玖瞪着眼睛,差点气哭,跺了跺绣鞋:
“好吧好吧,你们都欺负我,我……我本事大活该是吧?我治不了楚楚,还治不了你了……”说着便拿出银针要戳许不令。
许不令握住钟离玖玖的手腕,和颜悦色:“好啦好啦,怎么和小丫头似得……”
“你嫌我老?!”
??!
许不令表情一僵,微微摊开手:“娘子,你再这样,我动家法了。”
钟离玖玖抬手就在许不令胳膊上掐了几下,气势汹汹:
“怎么?你还想打姐姐?我什么都给你了,发发小脾气你都受不了?来吧来吧,你打死我得了,反正相公不疼徒弟不爱的,活着也没意思……”
许不令头皮发麻,只得捂住嘴,用力闷咳了几声,脸都咳红了。
钟离玖玖叉着小腰的动作一僵,连忙停下了话语,扶住许不令的胳膊:
“你怎么了?”
“没什么,在平谷和司徒岳烬、陈道子遇上,被打了几下狠的,娘子无需担心。”
钟离玖玖眼神微惊,连忙握住许不令的手腕查看——有点岔气,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问题……
许不令摁住放在手腕上的小手,略显虚弱的道:
“外伤,不是内伤,号脉看不出什么。”
医道讲究‘望闻问切’,光切脉确实不够。
钟离玖玖也顾不得发牢骚,扶着许不令站起身来,在床边坐下,然后拿过来疗伤的药物,紧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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