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梧桐疏影
不一会,他便来到了杨澜等人所在的偏院,虽然,人手不够,周游仍然在院子门口安排了一个小二,方便侍候杨澜,同时,也有避免闲杂人等前去打搅的意思。
见到院门前有人,那个中年人皱了皱眉,一路行来,也只有这个院子门外站着小二,若是说其中没有问题,他绝不相信。
他皱着眉头思索片刻,转身离开了。
过了一会,他再次出现在院子前,这时,他的衣衫已经变得有些污浊,上面留着一些油渍,还被酒水淋湿了一块,脸也变得通红,全身都是酒气。
他摇摇晃晃地朝偏院行去,脚下踉踉跄跄,嘴里还嘟哝着,乱七八糟地不晓得在说着什么,言行举止,十足醉汉一个。
他来到了院子前,径自向院内闯去。
那个小二忙拦住他。
“客官,此地是东主的家眷用膳之地!”
“嘿嘿!”
中年人脸上露出一丝傻笑,嘴边挂着一丝口水,他张着嘴,浓烈的酒臭迎面扑来,小二忍不住掉过头,中年人趁机闯了进去,店小二急追过来,直到追到水池边才拉住了那人。
这时,那中年人便与杨澜,陈光等人打了个照面。
随后,店小二赶到了,他一边笑着向杨澜等人致歉,一边强行将那中年人拉走,这个小插曲很快便过去,杨澜他们并没有将此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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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明 第二十章 过往恩怨
内城南门,仍然是那间小杂院。
外面是个集市,极其的喧闹,时常有牛马鸣叫声,人们的吵嚷交谈声越过院墙传了进来。
屋内,还是那两个人,仍然是一人站立,一人半跪,木窗半开,疏淡的白昼之光透窗而入,落在窗前那两人身上。
“确定了?”
“是!”
半跪在地上那人应道。
“那天晚上出现的穷酸书生的身份已经确认了,他叫杨澜,之凤梧,河间府肃宁人,今年十八岁,今科举子,北直隶解元,家境一般,并非大富之家,也不是官宦后人,进京只有十来天,主在朝阳门附近的一个小院里,他交游不广,进京后基本上都是关门谢客,除了陈光和新开业的江南春东家周游外,很少有人到他府上拜访,前两天,他曾经出门前去拜访礼部左侍郎夏新权,当晚,还随夏新权去赴了督察院监察御史江日彩大人的酒宴。”
那个半跪的人颇有些手段,他的人盯住杨澜之后,很快就把杨澜近期的行踪打探清楚了,虽然有些疏漏,不过,在这么短的时间能搞清楚这些,这些家伙的能力的确不错。
“嗯!”
站立那人点了点头,焦黄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他来到窗前,坐在一张椅子上,随后,跷起二郎腿,一脸惬意。
“那书生住的院子是谁的?”
半跪那人沉声答道。
“院子挂在陈光名下,不过,依小人之见,那院子多半归李进忠所有,李进忠前段时间冒险出宫特地与杨澜见面,两人关系必定匪浅!”
“是吗?”
那个脸色焦黄的中年人沉吟了片刻,那双吊脚眼眯成了一条线,跷起的二郎腿微微抖动,手指在窗前的木桌上囔囔地敲着。
过了一会,大概十来次眨眼的时间,他的睁大了眼睛,对着跪在地上那人说道。
“这件事情你办得很好,继续派人监视那个书生,千万不要被那厮发现,另外,把你手下的兄弟集中起来,将他们安排在一个地方,家伙备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用上。”
“小人明白!”
半跪在地的那人低下头,斩钉截铁地应道。
“就这样吧!你先退下去,我会很快和你联系。”
“是!”
半跪在地那人向他磕了个头,随后,站起身,背对着房门向后退去,到得门口,方转过身打开门走了出去,然后,把门掩上。
那人走后,原本高坐在椅子上的那厮立马站起身来,他向前两步,来到通往里间的那扇门前,随后,神情恭敬地躬身肃立着,沉默着没有说话,就像在等待什么似的。
过了一会,里间传来了一声轻咳,随后,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中正平和,毫无特色,让人过耳即忘。
“徐福啊!你小的李进忠是哪儿人氏吗?”
“秉大人!”
那个叫徐福的中年人加大了弯腰的幅度,由三十度变为了四十五度,他的声音再无起初的嚣张,而是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小的听兄长说过,那李进忠乃是河间府人。”
“你兄长?徐贵吗?对了,我记得他做过邱乘云的掌家,邱乘云则是孙暹的亲信,李进忠和邱乘云都在御马监当过差,都为孙暹效力,你兄长知道李进忠的底细这很正常!”
停顿片刻,屋内那人想了想,继续说道。
“我想起来了,你兄长就是死在李进忠手里,不然,你也不会这样尽心为我办事,杀了李进忠为你兄长报仇,不就是你最大的心愿吗?”
“大人明鉴!”
徐福提高了声音。
“的确,小的想杀了李进忠为兄长报仇,不过,能为大人效劳,乃是小的三生修来的福分啊!”
“呵呵,你这张嘴啊!真会说话。”
里屋那人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知道你兄长是被李进忠害死的,不过,他们之间的恩怨究竟是怎样结下的,闲着无事,你给我说说。”
“是!大人!”
徐福蹙起眉头,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将那段恩怨讲述了出来。
这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魏忠贤入宫没有多久,因为耐不住宫内的苦寒,想出宫去做事,捞点银钱,他准备求孙暹帮忙,外放到那些矿监手下去做事。
所谓矿监,也就是矿税太监,专门为皇帝征收矿税的太监。
四川重庆府有一个银矿,那里的矿税太监名叫邱乘云,他曾经做过孙暹的总管,孙暹耳朵软,耐不住李进忠的请求,便给了李进忠一封推荐信,让他前去重庆府投靠邱乘云,帮他做事。
然而,那时的李进忠行事比较恣意妄为,不经意间,他得罪了邱乘云在北京的总管徐贵,徐贵对他怀恨在心,知道这事后,便派人快马给邱乘云送了一封信去,在信中大肆诋毁李进忠。
当李进忠兴致勃勃地到达重庆府之后,迎接他的并非大把大把的雪花银,而是一顿臭骂和毒打,邱乘云派人将李进忠绑起来,关在黑屋中,不给他饭吃,准备活生生地折磨死他。
就在李进忠痛不欲生的时候,宣武门外文殊庙的主持秋月和尚云游到了重庆府,他和邱乘云有交情,同时也认识李进忠,知道李进忠的遭遇后,他心存慈悲,便向邱乘云求情,让他放了李进忠。
邱乘云为了替自己的后世积德,便应了秋月和尚之情,还给了他盘缠,把他逐回了北京。
之后,李进忠搭上了太监马谦的线,在他的推荐下,准备到甲字库当差,这时,徐贵又开始做事了。
他向大太监王安进言,告发李进忠,说他时常出宫赌博嫖妓,王安是个比较自律的人,讨厌下面的人不守规矩,于是,发了雷霆大怒,幸好,李进忠在王安身边也有朋友,很快得到了讯息,在他和马谦的多方奔走下,总算是保住了这个差事,这个时候,他也知道背后是徐贵在使坏了。
再加上,邱乘云在重庆府差点弄死了他,李进忠与邱乘云,徐贵主仆的梁子就算是正式结下了。
经过这件事后,李进忠痛改前非,改掉了许多做地痞时的坏毛病,变得勤于任事,又用贪污来的钱财结交了许多大太监,和一个叫魏朝的太监结为了兄弟,成为了王安的心腹。
在他的怂恿下,王安对邱乘云的印象极其不好,再加上,邱乘云为了收税,无所不用其极,逼死了宣抚使马千乘,马千乘是秦良玉的丈夫,秦良玉是重庆少数民族的土司,于是,邱乘云激起了民愤,这件事闹大,最后邱乘云被召回了北京,这个时候,他的依仗孙暹已经告老回家了,在王安等人的逼迫下,邱乘云因为贪赃枉法被下到了诏狱,死在了狱中,徐贵作为他的头号打手,自然也逃不脱干系,他死得比邱乘云还早。
当然,在徐福的讲述中,自家兄长对李进忠的逼迫自然是简略带过,重点在于兄长的死是在李进忠的策划下,王安的能量影响下造成的,他与这两人又不共戴天之仇,正好,屋内那人是王安的政敌,所以,他才甘心为那人效力。
“这样啊!”
听完徐福的讲述,屋内那人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我就为你先出一口气吧?李进忠是河间府人,那书生也是河间府人,两人关系匪浅,杀了那书生,李进忠也会心疼一下吧,他若是因为悲痛失了方寸,我们说不定还会有下手的机会!”
“多谢大人!”
徐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连磕了几个响头。
“通知小的们,做事吧!”
说罢,里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有人在远去,待那脚步声消失后,徐福从地上爬起来,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在屋内焦躁地来回走动,双拳紧握,眼角微微抽搐,目露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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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明 第二十一章 逝
李进忠掀开门帘,从屋中走了出来,一股冷风迎面扑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忙将双手环在胸前,吸了一下鼻子,低声咒骂了一句。
这该死的天气!
白天虽然出了太阳,气候明显转暖,然而,黄昏时分,太阳落下地平线,黑暗笼罩大地之后,气温陡降,寒气随着夜色袭来,无孔不入。
紫禁城很大,宫殿林立,雄伟辉煌,住在这里的人,除了那些天潢贵胄之外,没有人敢于高声喧哗,行走之间,也不知不觉地垫着脚尖,说话也是轻声轻气,这些生活在皇宫中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要想活得长久,务必要谨言慎行。
入夜之后,各个宫室都挂起了灯笼,点燃了烛火,除了冷宫,整个紫禁城变得亮亮堂堂起来,然而,给人的却是一种极其冷清的印象。
李进忠的工作很简单,负责皇太孙朱由校的生母王才人的膳食。
万历皇帝不喜欢太子朱常洛,朱常洛一直活得战战兢兢,谨言慎行,生怕越雷池半步,在这种情况下,朱常洛也没有立什么太子妃,身边只有几个才人,选侍,其中,王才人为了他生了长子朱由校。
不过,他却并不喜欢王才人,他宠爱人称“西李”的李选侍,他有两个选侍都姓李,人称“东李”的李选侍负责抚养他的次子朱由检,“西李”生了个女儿,并没有生儿子,故而,她对王才人份外嫉恨,不许王才人和朱常洛经常见面,又派宫女和太监监视王才人。
李进忠因为年轻的时候学过厨,在兄弟魏朝的大力举荐下,王安派他前去负责王才人的膳食,在当时,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好差事。
太子朱常洛地位不稳,皇太孙朱由校自然也被人看低了一眼,因为“西李”的缘故,朱由校并没有专门的老师来教他读书,那些侍候他的内侍也极不尽心,在这些人中,也只有朱由校的乳母客氏乃是真心对他,等李进忠来了之后,他又多了一个对他不错的人。
李进忠没有因为王才人和朱由校受到冷落而别起心思,相反,他做起事情来比以前更加勤勉,除了将王才人的膳食处理妥当,还时常陪朱由校玩耍,给他讲宫外的民间故事,陪他做木工活,这些不是他的分内事,他坐起来依然毫无怨言。
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打算,所以才刻意接近朱由校吗?
有这样的缘由,然而,这并不是唯一的缘由,甚至,它并不是主要的缘由。
万历皇帝仍然健在,不过五十余岁,太子朱常洛也不过三十多岁,要等到皇长孙朱由校登基为帝,除非黄河变清。
这便是那些内侍在底下的悄悄话。
李进忠没有少听这样的对话,他也认为那样的话有道理,不过,他仍然勤勤恳恳地服侍王才人和朱由校母子,之所以如此,无非心生怜悯罢了。
怜悯!
是的,就是怜悯!也许没有人相信,然而,李进忠自己清楚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过了今夜,这份怜悯或许会更加丰富吧?
李进忠抬头望了望天,天空一片漆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他长长地叹了叹气,迈开脚步,出了院门,沿着走廊急急地向前行去。
王才人已经病了好几天了,这几日,基本上滴水未沾,颗米未进,一直在用人参汤吊命,看这情况,过不了今夜了吧?
朱常洛今夜留宿在“西李”那里,王才人病倒之后,他只来看过一眼,随后就再也没有来了,李进忠刚才麻着胆子派人往“西李”那边去给朱常洛报信,说是王才人恐怕过不了今晚了,然而,他得到的回复只是淡淡的一句,知道了!
其实,在这样做的时候,李进忠颇有些提心吊胆,他生怕惹朱常洛不快,朱常洛虽然并没有太子应有的地位和尊严,不过,要弄死他李进忠,不比踩死一个蚂蚁困难多少。
一边尽量放轻脚步,一边尽量加快速度,李进忠低着头,心中暗自庆幸不已,若是能让他重新再选择一次,或许他不会再这样做了吧?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究竟是怎样了,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要知道主子们的事情,哪里是他这个奴才可以插手的!
王才人病倒之后,李进忠也就忙的不可开交,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刚刚才抽空回屋小睡了半个时辰,然后,被随身的小太监叫醒,这又急匆匆地赶往王才人的居所。
也不知道杨澜现在的情况怎样?菊花馆的那批刺客没有杀了自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些天,他又忙着服侍王才人,根本没有时间去追查那批刺客,如果,那些刺客查到了杨澜的身份,事情就糟糕了!
就算有多着急,自己也是无能为力啊!
只能寄望老天爷保佑了,希望那批人寻不到杨澜的踪迹,希望自家的乖孙能够平安无事吧!
不多会,李进忠便来到了王才人的住所前,这是一间不大的宫室,有几个内侍站在宫门前,这几天,大家都累坏了,有的内侍站在那里,靠着柱子就进入了梦乡。
李进忠轻咳了一声。
有人瞧见了李进忠,忙把身边的同伴叫醒,对于这些低级内侍,李进忠并不怎么刻薄,他也是从下面爬上来的,自然知道底下人的辛苦,只要不是很过分,他都不会说什么。
“怎么啦?”
李进忠这话问得没头没脑,不过,领头的那个内侍非常机灵,他上前一步,在李进忠耳边轻声说道。
“大爷,小主子进去许久了,一直没有出来。”
李进忠点点头,由于起得很急,他的衣衫有些凌乱,有几颗扣子甚至扣错了,他正准备整理衣衫,将扣子重新扣过,手放在扣子上时,他突然停了下来,迟疑了一会,他放下手,就这样衣衫不整地往里面行去。
就在他刚要进屋时,一个中年宫女从里面行了出来。
那中年宫女的相貌普通,身材比较丰腴,一张鹅蛋脸,显出了几分富态,如今,在她的脸上挂着悲戚的神色,只是,无论怎么看,这悲戚都显得不那么真实。
这人便是朱由校的乳母客氏,一个本该在朱由校断奶就送出宫,却因为某些缘由留下来的民妇。
在宫内,太监和宫女有时候会成为假夫妻,称之为对食,客氏对食的对象正是李进忠的结义兄弟魏朝,再加上两人都服侍朱由校,因此,彼此之间非常熟悉。
客氏朝李进忠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两人交错而过,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巧合,李进忠和客氏的身子在交错的时候摩擦在了一起,李进忠的心激灵了一下,想要避让,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这样做,反而故意往那边挤了挤,这样做的时候,他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
当李进忠跨入殿内后,那笑容迅速在脸上消散,一股怎么也掩饰不了悲戚浮现在脸上,他的双眼隐含泪光,一边抽动着鼻头,一边弯着腰,小步向前行去。
一帘轻纱形成了一道屏风,将里间和外屋隔离开来,一个瘦弱的身影正跪在轻纱前,他身着黄色的袍子,袍子很宽大,笼在他身上,使他的身子显得更为瘦弱,从背后看上去,显得格外的无助。
“嚓!”
夜空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白光照射进屋,随即,天空传来一声巨响,宫殿似乎都抖动了一下,李进忠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往后退了半步。
跪在地上那人正是皇长孙朱由校,他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面容稚嫩,非常的苍白,就像涂了许多白粉一般,他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目光毫无焦点,闪电也好,炸雷也好,似乎对他都没有影响,他仍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纹丝不动。
突然,从轻纱后传来了一阵哭泣声,哭泣声最初显得低沉,随后,渐渐拔高,两个宫女从里面转了出来,跌跌撞撞地,她们来到了外间,跪在了仍然跪在地上的朱由校身前,泣不成声。
朱由校长叹一声,缓缓起身,掀开布帘,行了进去,不多会,从里面传来一声悲凉的叹息。
“你们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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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明 第二十二章 雨夜厮杀(上)
“毕拨!”
油灯内,灯芯发出了一声脆响,灯火摇曳了一下,黯淡下来,随后大盛,顿时,室内亮堂了几分。
薇薇放下手中绣了一半的锦帕,将绣花针别在上面,抬起手,揉了揉因为专注的凝望而变得酸涩的眼睛,她张开嘴,打了个哈欠,举起双手,伸了懒腰。
现在已经是亥时三刻了吧?
薇薇站起身,来到窗前,将木窗轻轻推开,天空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油灯的灯火从室内穿过打开的窗子跳跃着扑向窗外,只推进到四五步远,便被黑暗吞噬,无论它怎样挣扎,终究无法再进一步。
薇薇立在窗前,出神地望着那片黑暗,想着自己的心事。
幼年的事情她已经记得不怎么清楚了,只记得肚子总是很饿,经常吃不饱,父母的面貌虽然模糊的,却仍然记得他们终日愁眉苦脸,很少有笑容的时候,后来......
后来发生的事情,她差不多忘光了,只记得哥哥张落带着她离开了那个虽然破烂不堪却仍然能遮风挡雨的茅屋,那个她称之为家的地方,她的父母?反正从此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怎么了?
无论如何都记不得,只要去回忆,脑袋就疼得很。
然后,就是颠簸流离的流浪生活,过着有一顿无一顿的日子,直到遇见了刀疤六,被那厮收留。她哥哥张落认为找到了归属,每天过得很是快乐,然而,她却没有哥哥那么高兴,她害怕看见刀疤六,每次刀疤六见到她,眼神就有了变化,目光紧紧地定在她身上,就像饿狼一般,极其的贪婪,这目光让她极不舒服,虽然,她不怎么知道那目光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直到遇见了公子,她才真正觉得了安全,每天晚上都睡得很安稳,不会从噩梦中惊醒,虽然,有时候午夜梦醒,她也会担心这或许是一场梦,梦醒了又会回到那担惊受怕的生活中,每当这时,她都希望杨澜能陪在自己身边,即使是不在他身边,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想到这里,薇薇嘴角泛起一丝微笑,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不过,不一会,那目光又变得冷清起来。
可惜,自己却不能为公子分忧,一点忙也帮不上,每当想到这,薇薇便忧心忡忡,心情极其低落。
她虽然随着哥哥张落,杨凌,以及阿牛等人在跟着杨澜学习格斗术,但是,她并不喜欢学习这些杀人术,只是,她认为若是她学得很好,公子也许会很高兴吧?
为了让杨澜高兴,薇薇还在私下里瞒着所有的人学习绣花,虽然手法笨拙,指尖上尽是针孔,但是,这个时候,她总会去想杨澜收到她这张锦帕的情形,就算公子不说话,只要像平时那样摸摸自己的脑袋就好了。
薇薇咧开嘴,甜蜜地笑了起来,目光满是期望。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掠过夜空,天地之间,一片雪亮,随即,空中响起了一声霹雳,整个北京城都在霹雳下抖动。
“啊!”
薇薇发出一声轻呼,面孔变得煞白,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向杨澜的房间跑去,脚步挪动两步之后,方才停下。
这么晚了,公子早已入睡了吧?莫要去惊扰他!
就在这时,房门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敲门声停下,杨澜的声音温和地响起。
“薇薇,睡了吗?”
“没有!”
薇薇慌张地答道,奔到桌子前,将绣了一半的锦帕收了起来,随后,跑到门前,打开房门。
杨澜短衫打扮,腰间别着佩剑,在他身后,张落,杨凌一左一右地站立,两人手持腰刀,神色紧张,左顾右盼。
瞧见这一幕,薇薇的心跳顿时加快了速度。
“薇薇,你先到小婉屋里去,然后,紧闭门窗,哪儿都不要去,无论听见外面有什么响动,都不得出门,明白吗?”
杨澜脸上仍然带着微笑,目光却冰凉如雪。
“嗯!”
薇薇慌乱地点点头,正要出门,想了想,突然奔进房间,将绣了一半的锦帕藏在怀里,然后,再匆匆跑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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