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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二月二
玉露心是七上八下,一双手不知不觉揪住了衣角,越来越用力把衣角的扭的不成样子了:她当然知道淑沅不是无缘无故把奶娘留在府外,虽然她不清楚淑沅是因为什么奶娘留在府外的,但是她真得怀疑姑娘是想起了点什么。
她几次看过去,都感觉姑娘和从前不太一样了,或者说和在金府的三年不一样了,倒有几分原来在沐家为姑娘时的模样:那个时候她们姑娘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奶娘一句话就给打发了,但是身契却又不给奶娘,那就等于是奶娘永远被握在了她们姑娘的手里:奶娘没有做什么对姑娘有愧的事情还罢,如果有了姑娘岂会干休?!
自姑娘出生伺候到现在的奶娘,姑娘打发的时候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到打发她的时候呢?玉露的心狠狠的被捏了一下子,疼之外还有慌乱。
淑沅依然看着手里的花不发一言,她在等,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她相信自己可以等来自己想要的答案;因为,她了解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她们真得不是坏人。
只不过,人都是会变得;有的人可能是多少年里慢慢的改变,而有的人改变只在一霎间。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玉露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刚刚姑娘说了,老爷和夫人还要找她们的,到了老爷和夫人面前绝没有她们姑娘这样好说话吧?至少,她和姑娘还是有情份在的。
玉露终于再也挺不住双膝点地:“姑娘,婢子的嫂嫂给婢子相中了一门亲事,婢子还没有给姑娘提及。不是婢子的意思,也不是父亲的意思,自从母亲去世后,家里家外的事情都是嫂子做主……”
淑沅的眼睛终于转过来,目光落在玉露的身上,平平淡淡的看着她没有开口,安安静静的听着她说下去;就像,不管玉露说什么她都会相信,可是玉露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最后伏在地上哭泣抬不起头来。
“你终究还算有一丝的心,也不枉我们主仆多年。”淑沅开口了,声音平平的没有半点的恼怒。
她开口是开口了,说的话并不多,一句后就又闭上嘴巴,只是拿眼睛看着玉露。这是给玉露机会:她不问只听玉露来说,看玉露倒底还有几分心。
玉露已经把事情说了出来,心头的那块大石块移开,反倒不再瞻前顾后的怕这怕那,如今那是心一横跟着她们的姑娘一条道走到黑了;心定来,她人也就平静下来,用袖子一抹脸抬起头来:“婢子,错了。”
淑沅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她还在等。
“嫂子说,南府那边的大爷看上了婢子,还有老姑奶奶的叔婆母对婢子赞不绝口,据婢子的嫂子说,那是老姑奶奶的叔公公的意思;可是老姑奶奶都多大年纪了……”玉露咬牙:“嫂子却说就看婢子了。”
淑沅只是微微皱眉没有说话,低下头看向手里的花儿:再娇艳的花儿离开了花茎都会很快失了水灵劲儿;就算这朵花留在茎上,又能水灵几天呢,它倒底是离开了原株。
玉露是深知她们姑娘的脾性,知道她的话姑娘生了疑心:她是有主子的人,嫁娶之事其实并不一定要由父母做主的,更何况是长嫂呢。
“姑娘,婢子的身契签的不是死契,言明婢子的终身要由父母来做主;那可能是父母的、父母的怜惜;”她说得有些苦涩,因为卖了儿女的又有几个肯一心一意为女儿着想,倒是有不少爹娘贪图的是那一笔聘礼:“却不想给了婢子的嫂子一个把柄拿捏住婢子动弹不得。”
“婢子的嫂子还说,他日婢子到了婚配的年纪,她和兄长来求老太太或夫人,到时候连赎身的银子怕是也不会要,还会赏些银子给婢子添妆。她说,如果想要过好日子,就听她的。”
“她让婢子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法子跟着姑娘到园子里去,不要让云雾跟着,到时候再想法子离开一会儿;等到婢子再回去的时候,再回去的时候……”她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等到她再去的时候,淑沅就晕倒在地上。
之后她当然不敢说出来,更不敢对人提及,每天提心吊胆而且愧疚难当,天天跪在月下为淑沅祈求上天;可是在人前又不敢表现出半点的不同来,这些日子来她也真得难熬了。
淑沅这才轻轻的对着花吹了口气,嗅着那飘起来的花香:“怪不得。我就说怎么可能是我一个人去园子里,还刚好就晕倒了,无人知道我是如何晕倒的。你说你离开了一会儿,那你回去的时候没有看到什么?”
“婢子吓坏了,除了想叫醒姑娘外还大叫救命,没有注意到其它;嗯,”玉露目光凝住:“在婢子回去的时候,没有看到姑娘的时候,好像在灌木丛那边看到一个背影,像是府里的仆妇。”
“后来被姑娘吓到,婢子也就忘了此事儿。”她看着淑沅脸色有些发白:“没有人问婢子,老太太还是爷,谁都没有问过婢子此事,婢子那时候也是六神无主,更怕姑娘醒来婢子要如何答姑娘,也没有想起把此事告诉给爷。”
淑沅垂下眼皮,看着手里花,看了一会儿一瓣一瓣撕下来丢在地上:“你的身契不是死契,会是谁告诉了南府的大爷和老姑奶奶的叔公公知道呢?不然的话,他们岂会打你的主意,又怎么可能给你嫂子发财的机会?”
玉露的脸色猛得一变。
不等她开口,淑沅把残花丢掉:“把这些花丢出去。以后,我房里不要摆放花了,还是让它们长在树上吧。原本就该长在树上的东西,偏要剪了下来,再好看其实也不过是残花。”
玉露应了一声,抱起花瓶出去,踏出屋门时回头看向淑沅,发现自家姑娘站起来立在长几前,看着那柄如意出神:她的姑娘,其实和原来为姑娘时也有些不同了。
她的心刚刚在豁出去时还定定的,此时没有听到她们姑娘一句原谅,也没有得到一句处置,反而又高高的提起来。
如果此事发生在沐府,淑沅第一个会想到的人就是姨娘:那些妾侍里也不是个个都是坏人,但是时常生出害人心思的却也是她们。而且她有身孕在身,被害的倒在地上晕过去——如果不是玉露及时赶了回去,她会只是晕倒吗?
淑沅的后背微微发冷,她真得不知道。所以她知道自己没有看错玉露,这个丫头还真得有那么一丝心,几年的主仆情谊不是空话一句。
她深深一叹,在金府之中她就是妻,她这一房里没有妾;如果说是娄氏的话,淑沅想到她那张脸虽然有点点的厌恶生出来,但还是无法说服自己那会是她做的。
就算两个共拥一夫,就算娄氏不喜欢金承业待她太过亲近,或是太过迁就、关爱于她,但那只是很平常的反应:娄氏不会存心来害她吧?
她和娄氏是两房,除了金承业更欢喜谁一点外,她们之间没有其它冲突才对:各房得各房的利益——当然,如果大房一直无所出,赵氏和淑沅百年之后,她们这一房的钱财也当由金家某个男子执掌。
因为淑沅是长房,她们不可能无房的,太不吉利;因此,不管她生不生得出,大房是一定要有男丁的。所以娄氏害了她也得不到好处,还要冒着诸多的风险:除非娄氏是笨的,或是娄氏丧心病狂。
但是淑沅再不喜欢娄氏,也不认为娄氏笨到如此地步,更不认为她是个疯子。
那,会是谁在指使玉露的嫂子在做事?
淑沅看着如意想:如果她有个万一,或是孩子有个万一的话,谁会得到好处?!想到议吕府的亲事时,老太太曾提到南府——他们想要过继他们的子孙过来北府。
那,会不会是南府的人做的?如果她的孩子出了问题,可还有瑞人在,他就算再不得长辈们的欢心,他也是金家的骨肉:不过,此时的瑞人同样是生死未卜。
淑沅的手指扣在了长几上,发出“卜卜”的声音,她却没有听到一点儿。
“怎么就你自己在房里?丫头们呢,真真都是皮痒的,是应该……”赵氏踏进来,看到淑沅的时候左右瞧了瞧,很是不满。
淑沅见礼:“是我打发她们出去了。我又帮不上忙,让她们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怎么样了?”
“我听承业说,你要照顾瑞人和芳菲?”赵氏没有答淑沅的话,一对眼睛紧紧的盯在淑沅的身上:“你是怎么想的?从前我已经同你说过,孩子的事情我自有安排,不用你来管。”
“这是老太太的主意,再说你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身孕,理应好好的……”
淑沅收起了那微微的笑意,迎着赵氏的目光轻轻的,但是字字清楚的问道:“瑞人和芳菲是夫人照顾的吧?”问是问句,但她用的是极确定的语气。





齐妻 18.第18章 人家的东西
赵氏听到淑沅的话后愣了愣,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她和淑沅已经做了三年的婆媳,对这个儿媳妇说不上十成十的满意,但还能过得去。
最主要的是一点就是,淑沅从来不曾违拗过她;不管淑沅有什么打算,只要她开了口是淑沅自己份内的事情总能让她称心满意。她之所以看淑沅只是过得去,就因为非淑沅自己的事情,淑沅并不会为她去赴汤蹈火。
再相比后进门娄氏的那张巧嘴,赵氏才对淑沅有些怨念。但她知道淑沅能嫁过来全是因为她那个早过世的丈夫,再加上沐家虽然不贵但是很有些银子——三年以来淑沅可没有少贴补她银钱,不然的话她岂会感觉淑沅还能过得去?
因此,刚刚淑沅那句话说出来,她直觉是自己听错了。淑沅再如何也不可能对她这个婆母说出那等样的话来。
淑沅看着赵氏欠了欠身子,脸上带着一丝笑:就是那种媳妇面对婆母时的谦卑之笑;可是她嘴里的话并没有改变,看着赵氏的眼睛这次提高一分声量:“瑞人和芳菲两个孩子,平日里都是由夫人来照顾的,是不是?”
赵氏的脸拉长了:“淑沅,你眼下的病是没有好但也没有什么大碍了,说话做事就不要认为可以为所欲为——不是你有病做什么事情,我们这些长辈都可以容忍的。”
“是,夫人。”淑沅轻轻的答应下来,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可是她垂头之后就又抬起头来:“如今两个孩子病成那个样子,孩子那边夫人您真得能走得开?”又是一句软中带硬的话,刺的赵氏皱起眉头来。
淑沅却还没有说完:“夫人您是两个孩子嫡亲的祖母,瑞人又是我们房里现在的独苗一根,相信夫人定是疼爱有加。孩子们生病夫人也是心痛难当的,夫人平日里事情就多,一时顾不及孩子生了病大家都能明白的。”
“夫人您也不必太过担心与伤心,孩子们自然会吉人天象。”她看着赵氏的眼睛:“说起来此事还是我这个媳妇的不是,身为晚辈理应为夫人分忧分劳的。”
赵氏被淑沅的话堵得心口发闷,可是她总不能对淑沅说,她并不在乎孩子们的死活吧?事实上她的确是不喜欢两个孩子,就算瑞人是男孩子她也不想看到他。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两个孩子,只是把他们丢给了府中人去照顾便不再过问,哪里想过会有今日?不管怎么说,她这个祖母总有个不慈的罪名儿,不要说对外人如何,就是对族里也不好交待。
因此淑沅的话再夹枪带棒她也只能当作没有听到。
“咳。那个,我身体也不好,整日里不是头痛就是身痛,所以两个孩子那里……,没有想到有那等欺主的东西!”赵氏把错推出去后,拿出帕子来摆弄两下又收了回去:“老太太的意思你是知道的,瑞人他们自会……”
淑沅看着她微笑:“夫人,老太太对两个孩子生病的事情,嗯,有什么意思?”她看着赵氏笑意一点一点淡下去:“不管他们母亲是谁,也不管他们母亲是好是歹,都与现在的他们无关。”
“孩子是无辜的。既然是我的儿女,我身为母亲不管不顾到头来有个什么的话,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她把话挑明了:“以后,两个孩子就搬到我这茶香院来。”
她没有同赵氏商量的意思:“就这样吧。夫人您是去看看两个孩子如何了,还是去看看老太太有什么意思——我想,这事儿总要有个说法的吧?”
赵氏的脸色微微一变,站起后犹豫了两下:“淑沅,你父亲那里可还有那‘天香’,你那舅父今年想要换个好差,他那上司就极爱好茶……”原来,这才是她来的真正目的。
淑沅蹲下去:“此事我要问过父亲才知道。天香价比黄金,每年也不过产上几斤而已,怕是不会有什么剩余。我会代夫人问问父亲的。”她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赵氏有所求前来,但是刚进来时却还是盛气凌人,开口就让淑沅少管闲事儿:哪有半点有求于人的模样?
她沐家不缺好茶,但是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并不能因为出自她沐府就不值什么银子了,就应该拿出来平白给人去换好处:并非她不想帮赵氏,只不过她认为不能一口答应下来。
凡事都要让人清楚她所求于你的事情,予你而言你付出了什么;不然的话他不会领情还不当什么,长此以往你有力所不能及之事时,他只会对你生出怨恨来。
哪怕你给了他千百个好处,只要有一样没有遂他心,所有的好在他心里不存半点,只会恨你不帮他:他才不会替你着想半点。
就像天香茶一样,价比黄金的东西并非只是银钱贵,而是有银钱你也买不到!如果是沐家人送予他人几钱,那人肯定会对沐家大生好感,但是赵氏开口的时候那么的理所当然,便让淑沅心中生出不快来。
她不知道以前自己答应过赵氏多少次类似的事情,但是自现在开始她不想再那样下去了;可以助赵氏也要让赵氏知道不管是物还是钱,沐家都不是大风吹来的。
赵氏脸一黑:“旁人当然难得,天香却是你们沐家独有的好东西,年年都会留些的,有什么为难得?是你不舍得,还是你父亲不舍得?”
淑沅还真得没有想到一句话而已,赵氏那里已经要翻脸了:就算是我们沐家人不舍得又什么不对吗?不要说你是白要,就算是有人拿着银子来买,那还要看我们沐家要不要卖予他呢!
她一直感觉赵氏相比汪氏不够精明,相比孙氏不够大气,却没有想到赵氏会是如此的人:唯利是图?!
“夫人,”淑沅站了起来:“听人说您这几天胃口不太好,只有在吃了那南府大伯娘娘家所弄的那种酸丁时才能好些——今儿我打发人给南府的大伯娘说一声儿,让她给娘家打招呼予我们多弄一些过来备用。”
赵氏的眉头皱了起来:“我和你说的是天香茶的事情,你来和我说什么酸丁!淑沅,那酸丁虽然不值什么银子,但倒底是人家的东西,我们岂能空口白牙的去要?”
淑沅欠欠身子:“夫人慢走。”
赵氏的脸色再次一变,如今看起来已经有些发黑了;但是她看看淑沅最终没有发作出来,一甩袖子气乎乎的踏过门槛。
倒底是有气不能出,她又回过头来:“你要照顾那两个孩子,此事你是想也不用想。不说老太太那里,府里上下、就算你闹到族里此事也没有商量余地。”丢下一句话她才踩着怒气走了。
淑沅看着她的背影沉吟起来:为什么?
瑞人和芳菲是庶出,在她入门之前就出生了,的确是对她有些不好;因此金府当年那么对沐老爷交待也能说得过去,权当作是金家人不想委屈了淑沅。
但是现在呢?不说两个孩子眼下如何,淑沅只是提出要照顾两个孩子尽一尽她身为嫡母的本份,没有半分的不妥:对于金家人来说理应是欢喜的,根本没有阻拦的理由。
可是自金承业到赵氏,他们却是一口就拒绝了,且赵氏还要特意来一趟说此事:老太太那里也不会同意——原因啊,金承业也好赵氏也好,谁也不曾给她一个理由。
瑞人和芳菲两个孩子怎么了,为什么金家人好像不愿意看到她接近他们呢?要知道,她淑沅从来没曾照顾他们,也就不存在错待孩子的事情:金家人怕什么?
这事儿,怎么看都都太过蹊跷,根本就无法讲通。
碧螺在外面探头,淑沅看到她让其进来,问清楚孩子如今不太好,大夫开了方子说要过了今天晚上才能说好与不好。淑沅叹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根本帮不上忙。
又听说老太太叫了罗宋氏过去说要处置于她,便歪到在床上:这些事情也用不着她操心了。
去看两个孩子也只是一时好奇,一时赌气,却没有想到看到两个孩子那么的可怜;到现在她还记得那双大的惊人的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她。
她是有身孕的人,劳神费力闹到现在自然乏了,因此躺下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金承业进来的时候看着淑沅沉睡的脸,不自禁的抚了抚脸:那一掌带着风声落在脸上的感觉,他怎么忘得了?说句心里话,他被打的时候当真极生气,不是抱着孩子他会不会还手打过去他自己也不确定。
但是现在他当然知道自己是该打的,怨是不怨了,可是淑沅打他时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深深的印在他脑子里,只要一静下来他眼前就会闪现。
淑沅自睡梦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呆呆的瞧自己的金承业,她的脸上就一红:虽然已经是三年夫妻了,可是她面对金承业时真得只是刚刚认识没有几日。
她慌忙坐起来:“可是要用饭了?”
“不是。”金承业伸手扶住她:“原本是要用饭的,可是因为瑞人和芳菲……,要晚一点给岳父岳母洗尘。我只是过来和你说件事情。”说着话他就坐到床边上。赵氏听到淑沅的话后愣了愣,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她和淑沅已经做了三年的婆媳,对这个儿媳妇说不上十成十的满意,但还能过得去。
最主要的是一点就是,淑沅从来不曾违拗过她;不管淑沅有什么打算,只要她开了口是淑沅自己份内的事情总能让她称心满意。她之所以看淑沅只是过得去,就因为非淑沅自己的事情,淑沅并不会为她去赴汤蹈火。
再相比后进门娄氏的那张巧嘴,赵氏才对淑沅有些怨念。但她知道淑沅能嫁过来全是因为她那个早过世的丈夫,再加上沐家虽然不贵但是很有些银子——三年以来淑沅可没有少贴补她银钱,不然的话她岂会感觉淑沅还能过得去?
因此,刚刚淑沅那句话说出来,她直觉是自己听错了。淑沅再如何也不可能对她这个婆母说出那等样的话来。
淑沅看着赵氏欠了欠身子,脸上带着一丝笑:就是那种媳妇面对婆母时的谦卑之笑;可是她嘴里的话并没有改变,看着赵氏的眼睛这次提高一分声量:“瑞人和芳菲两个孩子,平日里都是由夫人来照顾的,是不是?”
赵氏的脸拉长了:“淑沅,你眼下的病是没有好但也没有什么大碍了,说话做事就不要认为可以为所欲为——不是你有病做什么事情,我们这些长辈都可以容忍的。”
“是,夫人。”淑沅轻轻的答应下来,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可是她垂头之后就又抬起头来:“如今两个孩子病成那个样子,孩子那边夫人您真得能走得开?”又是一句软中带硬的话,刺的赵氏皱起眉头来。
淑沅却还没有说完:“夫人您是两个孩子嫡亲的祖母,瑞人又是我们房里现在的独苗一根,相信夫人定是疼爱有加。孩子们生病夫人也是心痛难当的,夫人平日里事情就多,一时顾不及孩子生了病大家都能明白的。”
“夫人您也不必太过担心与伤心,孩子们自然会吉人天象。”她看着赵氏的眼睛:“说起来此事还是我这个媳妇的不是,身为晚辈理应为夫人分忧分劳的。”
赵氏被淑沅的话堵得心口发闷,可是她总不能对淑沅说,她并不在乎孩子们的死活吧?事实上她的确是不喜欢两个孩子,就算瑞人是男孩子她也不想看到他。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两个孩子,只是把他们丢给了府中人去照顾便不再过问,哪里想过会有今日?不管怎么说,她这个祖母总有个不慈的罪名儿,不要说对外人如何,就是对族里也不好交待。
因此淑沅的话再夹枪带棒她也只能当作没有听到。
“咳。那个,我身体也不好,整日里不是头痛就是身痛,所以两个孩子那里……,没有想到有那等欺主的东西!”赵氏把错推出去后,拿出帕子来摆弄两下又收了回去:“老太太的意思你是知道的,瑞人他们自会……”
淑沅看着她微笑:“夫人,老太太对两个孩子生病的事情,嗯,有什么意思?”她看着赵氏笑意一点一点淡下去:“不管他们母亲是谁,也不管他们母亲是好是歹,都与现在的他们无关。”
“孩子是无辜的。既然是我的儿女,我身为母亲不管不顾到头来有个什么的话,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她把话挑明了:“以后,两个孩子就搬到我这茶香院来。”
她没有同赵氏商量的意思:“就这样吧。夫人您是去看看两个孩子如何了,还是去看看老太太有什么意思——我想,这事儿总要有个说法的吧?”
赵氏的脸色微微一变,站起后犹豫了两下:“淑沅,你父亲那里可还有那‘天香’,你那舅父今年想要换个好差,他那上司就极爱好茶……”原来,这才是她来的真正目的。
淑沅蹲下去:“此事我要问过父亲才知道。天香价比黄金,每年也不过产上几斤而已,怕是不会有什么剩余。我会代夫人问问父亲的。”她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赵氏有所求前来,但是刚进来时却还是盛气凌人,开口就让淑沅少管闲事儿:哪有半点有求于人的模样?
她沐家不缺好茶,但是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并不能因为出自她沐府就不值什么银子了,就应该拿出来平白给人去换好处:并非她不想帮赵氏,只不过她认为不能一口答应下来。
凡事都要让人清楚她所求于你的事情,予你而言你付出了什么;不然的话他不会领情还不当什么,长此以往你有力所不能及之事时,他只会对你生出怨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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