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抗日Ⅱ
作者:样样稀松
穿越,失忆,民国,抗战,颠沛流离,出生入死,缠绵爱情……种种不可思议、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发生在了黄历的身上。
在那个民族危难的年代,在作英雄与汉奸之间,只有一个缝子留给他——把忠与奸全放在一边,低头去作行尸走肉,浑浑噩噩地苟延残喘。
而黄历,本想平凡,却摆脱不了传奇人生的宿命。让我们一起与他去感受历史的脉搏,在血雨腥风中享受那温情恬适,在战斗烽火中陶醉于那儿女情长。
一个人的抗日Ⅱ 第一章 山里人家
第一章 山里人家(《》)
1936年上半年,在中国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发生了很多震惊中外的大事:中国中央红军陕甘支队与陕北红军组成中国人民红军抗日先锋军,东渡黄河,开始东征;二二六事件倭国青年军官发动政变,未遂;张学良与周恩来密谈合作抗日业;国民政府颁布中华民国宪法草案;影片《风云儿女》的主题歌《义勇军进行曲》迅速传唱全国……
在这纷乱复杂、大事频繁的世道里,偏远山区有一位不速之客降临了。然而,就好象大海里扔进了块小石头,连小小的波浪都不会激起,更不会引起人们的丝毫注意。谁能知道他会在几年后声名大震,令小鬼汉奸闻名丧胆。
山东昆仑山一带,到处是连绵的山峦,一眼望去,象锯齿牙,又象海洋里起伏不平的波浪。山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繁茂稠密的草木,人走进去,连影儿也看不见。
在数不尽的山洼里,山坡上,山麓下,点缀着如同星星一般的村庄。村子的大小不一,有一两家三四家的,有十几家几十家的,也有少数一百家以上的。村子的周围都长满了树木,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只要看到远处一片灰蓬蓬的树林,那就是个村庄了。
这条沟叫栗子沟,从沟口曲曲折折地上去,越走越高,越走越窄,石头越来越多,田地越来越少,直到半山腰的沟掌,足有十二三里。
沟掌虽然地少石多,却也住着一户人家。紧靠着山坡是用石头垒起的一小块一小块的梯田,有的要垒丈把高,再一篮一筐地把土从山下背上来填成平地。在这高高低低的梯田里,高粱、谷子、豆子、玉米都快熟了,斜坡上长的是绿油油的萝卜、蔓菁,不能种庄稼的砂沟里栽的是满是柿子树、枣树和栗子树。
张老锁怀里兜满了西红柿从地角站了起来,满是皱纹的脸和裸露着的胳膊,晒得黑黑的,和他周围的石头泥土一个颜色,但腰板还是挺直的。他看了看偏了西的太阳,用他那沙哑的声音向豆荚架后面喊道:“还没摘够吗?珍娘。”
“够了!”从豆荚架的绿叶丛里露出一个年轻的女人的脸,衣服虽然是粗布所做,但裁剪合体,显出她那清晰而苗条的身材,乌黑的头发盘成圆髻,再配上五官匀称的瓜子脸,十足一个俊俏的小媳妇儿。
珍娘答应了公爹一声,就提起满满一篮豆荚,走了过来,兜起衣襟,把张老锁摘的西红柿接过来。
珍娘提了菜跟着公爹往家走去,走到前面的张老锁突然停下了脚步,手搭凉棚向坡下望去。珍娘也看到了,年轻人眼力好,一下子就看出是自己的男人回来了。
“把菜放下,你去迎一迎小锁。”张老锁向她翘了翘下巴,说道:“在坡下溪水里顺便把野物收拾干净。”
哎,珍娘答应一声,将菜往地上一放,兴许是心急了,几个西红杮象球一样在地上乱滚。
“快去吧,我来捡。”张老锁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催促道。
珍娘抿了抿嘴角,脸上多了些红晕,低声答应着,向坡下走去。
张小锁左肩上扛着头野狼,还有只山鸡,右肩背着老旧的,腰里拴着火药葫芦,兴冲冲地来到溪水边,将猎物扔在地上,笑眯眯地望着从坡上走来的妻子。
成亲也有几年了,可这媳妇儿论年龄才二十出头,戳在那就跟水葱儿似的,在小锁眼里简直比年画上的美人还好看。以至于小锁经常暗自寻思:这是我老张家哪辈子做了有德性的事了,能娶上这么一房媳妇儿。
珍娘走到近前,轻轻地白了小锁一眼,嗔道:“怔怔的直着两眼,傻乎乎的样儿。”
嘿嘿,小锁干笑两声,挠了挠脑袋,伸手去拉珍娘,嘴里说道:“来,看我今天打到什么了,山鸡,妞妞最爱吃的。”
珍娘一甩手,脸红红的,“洗洗手啊,又是鸡毛,又是血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媳妇儿总是爱脸红,就象刚成亲时那样,这更让小锁心里痒痒的,总有稀罕不够的感觉。对珍娘,他确实是疼爱得过分,只要媳妇儿开口,就是天上的月亮,他也要想办法去摘。平常,也是曲意温存,珍娘的一个开心的笑容,都能让这傻小子高兴半天。
张小锁讪讪地收回手,走到溪水边,蹲下身子,洗了两把手,又象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将猎物拉过来,洗剥起来。
“这把刀是那个,那个胖子的?”珍娘好奇地问道。
“是啊!”张小锁晃了晃手中的匕首,说道:“这玩艺,真带劲,不仅飞快飞快的,还能锯、锉、剪、刺——嗯,是他告诉我的。”
其实张小锁并没有说全这匕首的功能,这外观是匕首,却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它既是匕首又是手枪,是“隐形”武器的一种,能够连续射击四次,能起到出其不意、以奇制胜的效果。
“那个胖子——不是个平常人。”珍娘凑到丈夫身旁,随手捡起根树枝,轻轻拔拉着水面,有些担心地说道。
张小锁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缓缓说道:“爹经的事儿多,看人也准,他说既然把人背回来了,不管他是红胡子,还是被打劫的富家子,能从黑石谷里跑出来,就不是一般人,治好伤就让他走,得罪了反倒不好。都怪我,多管闲事,惹你烦恼了。”
“咱人虽穷,可不象地主老财那样生就见死不救的黑心肠。”珍娘有些气恼地说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说错话了,珍娘,你莫生气。”张小锁忙抖擞着两只湿手,急着辩道:“我知道你是怕受了牵累,前些年的事情——唉,那人处处透着古怪,我这心里也不踏实。你是心慈面软,菩萨心肠,顶好顶好的好人,我这心里明白着呢!”
珍娘看着男人急得脸都涨红了,脸色慢慢缓和下来,张嘴说道:“其实他也挺可怜的,差一点死了不说,现在连自己是谁,家在哪里都记不得了,你说,他家里人老不见他回去,该多着急呀!”
“是,是很着急。”张小锁忙不迭地附和道。
“他的东西虽好,咱一样也不要,免得招惹祸端。”珍娘自顾自地说道:“那刀,你也尽早还给人家。”
“还,还,回去就还。珍娘,你就别再生气了。”张小锁使劲点着头,可怜巴巴地说道。
嗯,珍娘轻轻应了一声,走上两步,掏出汗巾,给丈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嘿嘿,张小锁咧开大嘴,象喝了蜜水似的,笑着说道:“珍娘,你搭把手,帮我拉着这狼腿。”
珍娘抿了抿嘴,蹲在张小锁身旁,伸手去拉狼腿。张小锁冷不丁一把将珍娘搂过来,“叭唧”一声,在珍娘那红润的脸蛋上,重重地耍了个响乖乖。
哎,珍娘惊叫一声,伸手就推,可张小锁的胳膊又粗又有力,将她箍得紧紧的,自己男人粗糙的脸比她的还要热,象一块烤温的烙铁,在她脸上来回轻轻地熨着,熨着。一股股热气直冲她的耳垂,那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喃喃地说道:“珍娘,你可真好!真好……”
一个人的抗日Ⅱ 第二章 失忆加穿越
第二章 失忆加穿越(《》)
实际上,很难形容,黄历的感觉,象是一个人在将睡未睡,快要进入梦境那样,一切全迷迷糊糊。然后,忽然之间,他真的进入了‘梦境’,到了另一个地方,变成了另一个人。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另一个人又是谁。
穿越,本就是件离奇的事情,再加上失忆,就更让人产生亦幻亦真的时空错乱之感。虽然他完全忘记自己以前的生活经历,包括姓名、身世等等,但对于现在的陌生环境,民国二十五年的时间概念,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不知道是哪里有问题。
而且就连自己的名字,黄历也想不起来,尽管他非常迫切地想知道,但这对他来说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当然,没有名字也是件很不方便的事情。于是,现在他勉强算是有一个名字了,虽然这名字是一个小屁孩给起的,恶俗得很。叫,叫皇历,黄历,就因为他认识一本破皇历上的字。
坐在椅子上,黄历在暖暖的阳光下昏昏欲睡,或者已经睡着了,直到近在咫尺的一声“咣当”声响过,他才霍然睁开了眼睛。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摔倒在地,手里的木盆扔到一旁,洒了一地的水。小女孩哇哇地哭叫,一条三尺多长的蛇在离她不远处昂起了丑陋狰狞的烙铁头,吐出了红信子,正要发出快速的一击。
不远处,张老锁已经扔下了菜篮子,惊叫着跑了过来,但毒蛇的头已如闪电般地探出,咬向倒在地上的妞妞,似乎一切都晚了,悲剧即将发生。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木棍恰到好处地飞了过来,直接击中了毒蛇的脑袋,毒蛇被打出两米多远,在地上翻了个滚,昂首而起,吐出分叉的舌头,发出了愤怒的“嗞嗞”的响声,再次向前游动。
趁着这个延缓,黄历已经快步走了上来,他的伤还没全好,这几步快走,已经让他的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黄历挡在妞妞身前,微微下蹲,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毒蛇,手自然而然地虚握成爪型,护在胸前。
嗞,毒蛇再次发起了凌厉的一击,蛇头飞快地射向黄历的脸部。然而,比它速度更快的是黄历的手,他的手以不可思议的准确和速度,象鹰爪般猛地抓住了蛇的颈部,瞬间发力一掐一扭,力量非常大。蛇头后的颈部的地方是蛇的三寸,打了三寸后,蛇头部会马上缺血,所以会暂时昏死一段时间。
张老锁跑了过来,用力几脚将黄历甩在地上的蛇头部踩烂,后怕地抱起孙女妞妞,哄着安慰着。
黄历走了几步,费力地捡起刚才打蛇的木棍,那是张老锁给他削的手杖,今天却派上了大用场。
“谢谢,谢谢。”妞妞不哭了,张老锁才想起上前表示感谢。
黄历忍着伤口疼,咧嘴笑了笑,说道:“这没什么,只要孩子没事就好。”
“大兄弟真是好身手。”张老锁很是钦佩地说道:“这种蛇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又叫七步倒,不仅有毒,而且速度快,一般人是制不住它的。”
这蛇的动作是很快。黄历眨眨眼睛,却又联想到了别的方面。刚才他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和动作,这是否能把它们同自己的过去联系起来呢?什么样的过去能使他具有刚才所表现出来的技能?冷静而迅捷的反应,闪电般准确的动作,他是从哪里学到的?
黄历又开始苦思冥想起自己的过去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的经历,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这些种种,将他的脑袋搅成了一锅粥,刚才想到的一点眉目,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他的头又开始疼了,这显然不是伤痛的原因。一只手揉着太阳穴,一只手拄着木棍,他蹒跚着向屋内走去。他需要躺下来,他需要安静,他需要再次从随身携带的物品中找到些线索,虽然他已经多次尝试过这样做。
张小锁和珍娘高高兴兴地回到家,却被妞妞和张老锁的讲述吓了一大跳。
“非得再去弄条狗不可。”张小锁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有些懊悔的说道:“即便比不上原来的阿虎那么厉害,那么通人性,也总能起个看门望户的作用。”
“妞妞吓着没有?摔着没有?”珍娘象每个母亲一样,忙着检查,忙着询问女儿的情况。
“没事儿,妞妞没事儿。”妞妞到底是山里孩子,虽然也受到了惊吓,但转眼便似乎忘记了,挥舞着小手,笑嘻嘻地说道:“胖叔叔很厉害,一棍子就把蛇打得老远,等蛇再扑上来,他就这么,这么伸手一捏,就把蛇捏死了。今天我还让胖叔叔教我认字,那皇历上的字他都认识呢?”
珍娘摸着妞妞的小脸蛋,故意绷着脸说道:“娘不是告诉妞妞,不要去烦胖叔叔吗?怎么不听话呢?”
“我没有烦他。”妞妞晃着小脑袋说道:“他坐在外面,很发愁的样子。妞妞便去问他,想起来名字没有,妞妞这么小都记得名字的。”
唉,珍娘轻轻叹了口气,童言无忌,可对那个胖家伙,可能又是个刺激。
“我们——是不是应该去谢谢他?”张小锁试探着询问珍娘。
“算了,现在不要去。”张老锁摆了摆手,望着屋子说道:“他可能又想起了什么,就不要去打断他了。等到吃饭的时候再叫他吧,小锁,你再去弄点药,刚才打蛇,动作猛了点,我担心他的伤口又要渗血了。”
嗳,张小锁答应一声,将收拾好的猎物背进厨房,又转身而去。珍娘向黄历住的屋子瞅了瞅,转身进厨房做饭。
两副逼真的塑胶面具,一支带着消音器的usp手枪,一串万能钥匙……这些都是他身上那件超薄防弹背心隐藏的口袋里装的东西。黄历一样一样翻看着自己的物品,仔细想着,试图寻找到关于自己过去的线索。可惜外衣在山林中被刮成了碎片,里面的东西应该比这些更有价值,或许有什么皮夹子,证件之类的。
他伸手抓起了手枪,翻弄着,注视着,回忆着,但似乎很失望。停顿了半晌,黄历开始动了,他的手指熟练灵巧地在武器上移动。不到三十秒钟,手枪已经全部拆卸完毕。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技能之一是对武器具有渊博的知识。黄历愣愣地坐在那里,这个结论并不是今天刚刚得出的,而是他早就有这方面的预感。但即便是这样,对他来说还是没有收获,他无力地向后躺去……
黄历虽然沮丧,但因为打蛇救人一事,使得张老锁一家对他的态度更好了起来,而他受过严格训练的强健体魄也使他的康复速度快得令人惊讶。
一个人的抗日Ⅱ 第三章 十里铺
第三章 十里铺(《》)
这里是最靠近张老锁家的小村子,但也有十多里地,而这里距峰流镇又有二十多里,正象一个中转站。
“这里叫十里铺,有三十多户人家。”张老锁笑着对黄历说道:“都是穷苦人,才愿意穷帮穷,我们经常托他们从镇上捎买些东西。”
黄历拄着根手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呼呼直喘粗气,指了指村子,说道:“老,老伯,你们先去,我可得歇一会儿。”
不远处有一个水洼,几个男孩子赤条条地在里面凫水、嘻戏,很高兴、很热闹的场面。
珍娘背着妞妞,只向那里瞟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脸还有些微红。
“也好。”张老锁点了点头,指着村子说道:“村子不大,那有棵大槐树的便是孟老头家,很好找,你歇好了便去。”
“好,好。”黄历抹了把头上的汗,连声答应。
本来张老锁的意思是让黄历在家里休息,可他因为失忆的缘故,总是搞清楚以前的事情。到人多的地方,换个环境,没准能想起什么,基于这种心理,他便非要跟着来。可这身体还没复原,十几里的山路便让他休息了三回,而且现在还上气不接下气。
风轻柔的吹着,天上晴得没一块云彩,黄历慢慢调匀了呼吸,歇得差不多了。
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个瘦弱的小孩子,边走边不时低头捡起地上的碎树枝,扔进背后的筐里。慢慢地走到了水洼边,这个小孩停住了脚,天很热,看样子他也很想去水里洗洗玩玩。
几个光腚的男孩子看见了,嘻嘻哈哈地喊叫起来。
“来,小变儿,叫我们看看,又变了没有?”
“小变儿,脱了裤子下水吧!哈,你不敢脱裤子!”
叫小变儿的孩子沉默着,转身走开了,背影显得很孤寂。
黄历笑了,童趣真是让人羡慕,简单而快乐,等到长大了,心思多了,负担重了,也就少有这开心的笑容了。
他慢慢站起来,慢慢地向村子走去。快乐是别人的,自己的,还要自己去寻找。
村东头有个荒废很久的破窑,平常很少有人过来。叫小变儿的孩子走到那里,绕了一下,来到了窑后,那里有一个水坑。犹豫了片刻,她脱光了衣服,跳下水去……
“救命——”,黄历霍然停步,四下张望,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也出了问题。
又是一声,很微弱,但黄历已经知道这是真的,而且足够他判断出声音的来处。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到破窑,顺着水声来到了水坑旁。
水坑不大,但水却很深,小变儿一下去就没了顶,喊叫了两声,便灌了一肚子水,只剩下胡乱的扑腾,且力量越来越小。终于,她的手抓住了一根棍子,求生的本能立刻让她死握不放。
黄历伸着拐棍,将小变儿拉近,伸手将她提上了岸,穷人家的孩子,有一身遮体就不错了,自然不会有什么内衣之类的东西。所以,黄历无意中看到了小变儿的身体,也明白为什么男孩子们欺负他了。男的欺负女的,从小欺负到大,好象是挺正常的事情。
一棵榆树象伞一样撒开枝叶,从树叶儿间的空隙中透进来的光线,斑斑点点的洒在小变儿的身上。
这是一个又瘦又小的姑娘,最多只有七、八岁的样子,穿着很破的不合身的衣服,一双小脚没有穿袜子,套在一双破鞋里。刚控完水,她的小脸蛋显得更消瘦、苍白,怯生生的默然无语。
“没事了吧?”黄历和蔼地说道:“快回家吧,小孩子可不能单独玩水,很危险的。”
小变儿轻轻点了点头,默默地背上小筐,抬头看时,黄历已经向村子里走去。
被踢嗒踢嗒的脚步跟随着,黄历走进了村子。十里铺三面是山,房子顺着南山根排下去,象一条蛇一样睡在山麓下。街上没有几个人,院门也多是敞开的,在这山沟里,是没有贼的,穷人家也没有贵重物品什么怕被偷的。
“等等,你等等。”小变儿突然加快脚步跑了过来。
“怎么了?”黄历停下来,不解地问道。
小变儿指了指旁边院子里的枣树,说道:“我摘枣给你吃,谢谢你。”
“不用了——”黄历刚说完,小变儿已经跑进自家院子,在手心吐些唾沫,动作很利索地爬上树去,黄历只好站在树下等候。
山里的孩子爬树是特长,不会爬才会惹人笑话。可这回偏偏不巧,小变儿兴许是心急,也兴许是鞋不合脚,刚蹬上第一个横枝,脚一滑,把一只鞋滑掉了。光着脚,枣树皮扎的很疼,上也不好上,下也不好下。
黄历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托住她的腰,将她抱了下来,笑道:“非要爬树吗,可以用竿子打呀!”
小变儿穿上鞋,说道:“用竿子打会把枣叶打坏,我爹会看出来的。”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黄历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笑道:“我不吃枣,不过你的心意我领了,我要走了,咱们以后再见。”
采药的孟老头家在村子的最西北角上,后面紧靠着山,再没人家了。还没进院,便能听见里面传来的说笑声,隔着半人高的院墙,黄历看到张老锁和一个老者坐在树下,正在热烈的交谈。
“来了,来了。”张老锁抬头看见黄历,笑着起来招呼道:“快进来坐。”
黄历率先抱拳拱手,这些日子倒把这最简单的礼节学会了,向那老者致谢道:“这位就是孟老伯吧,多谢您送药,才让我又活了过来。”
“这位兄弟多礼了。”孟老头站起身,还了一礼,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请坐请坐,看见你有好转,我心里也高兴啊!”
孟老头满头的银发,前额很宽,额头上刻着深深的皱纹,皱纹里蕴藏着严峻的经历和饱经沧桑的折磨。灰白间杂的眉毛皱在一起,目光在黄历的脸上滚来滚去,嘴角浮现着和蔼的微笑。他的神态,他的笑容,让人油然而生亲切的感觉。
一个人的抗日Ⅱ 第四章 失魂症的疗法
第四章 失魂症的疗法(《》)
院墙周围堆垛着陈年的麦秸、秫秸、高粱楂子,一只毛腿老母鸡在鸡窝里红着脸张慌的叫了几声,然后跑出来在草堆旁找食。
大槐树底下荫凉得很,孟老头特意拿出了自己不知珍藏了多久的一点茶叶,沏上茶水。黄历慢慢地喝着,觉得倒不如山间的泉水甘甜。
“你的伤好得很快,比我想得还要快。”孟老头看过黄历的伤,捋着胡子很自得地说道:“不是夸口,我配的外伤药虽然不出名,可是顶好使的。想当年,老锁的腿被镰刀砍了,都见了骨头,就是用了我的药好的。”
“没错,没错。”张老锁见孟老头的眼神瞟过来,赶紧点头附和道:“那时我还以为这腿要完了,没想到抹了孟老头的药,好得可是利索。”说着,为了加强效果,他还撸起裤腿,让黄历看那道长长的伤疤。
“孟老伯的医术确实高明。”黄历赶紧恭维了一句,然后皱着眉头问道:“孟老伯,您说我这——”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儿的毛病能治好吗?我现在连自己原来姓甚名谁都忘了,很是烦恼。”
孟老头抿了口茶水,缓缓说道:“要说这方圆百里,我敢说识得你这病症的,也只有我这个老家伙了。当年我师父曾跟我提起过一次,说这叫离魂症,或叫失魂症。他行医一辈子,也只见过一个。我呢,碰见你了,也算是造化。”
这老头儿,不说能不能治,倒象是见了稀罕物一样高兴。黄历苦笑着问道:“孟老伯,这病能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