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镇山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沉吟
【队伍】白羽:那什么是天劫?
【队伍】叶观止:问我?你确定?嘿嘿,劫数么……就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必然要遭遇的困难和必然要解决的问题。所谓劫数躲不过,就是你明知前面是个坑,也得往下跳。比如你那二货师傅,当年非得跑去封印血巢,谁都拉不住。也比如守谦,依他的性子,总归要跟我们下去。当时的情况,也只有他能断后,所以他受了伤。
叶观止大概很久没用队伍频道聊天,吐槽直接被组队的所有队友看到了。
【队伍】陌寒:……
【队伍】白羽:……
叶观止却继续刷屏——
【队伍】叶观止:我当时可劝过你啊,换骨之劫在即,你却非要出关去金陵。好在你活着回来了。
【队伍】陌寒:脱胎换骨,不是那么好过的。脱去的不止是形骸。我在地下七十五年,其实是一种心神洗练。可惜你没和我一起去,不然你也能走到这一步了。
【队伍】叶观止:……你不如直说我贪生怕死。
【队伍】陌寒:我可没这意思。我只是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既然终究要过这一关,不如做好准备主动解决。
【队伍】叶观止:你当时是打定主意,以为自己不会死。可要不是白小羽带着她的凤凰蛊来,你就死定了!
话题扯到白羽,她立刻歪楼——
【队伍】白羽:所以,脱胎换骨就是所谓格式化?
歪楼成功——
【队伍】陌寒:如果你指的是这个,那就是格式化了……
陌寒微笑,空手按在玉清玄明的剑刃上。嫣红而温热的血,无声沁出肌肤。
【队伍】叶观止:你居然……居然……真的变成了一个活人!
[末世]镇山河 第38章 论幽月乱花与青莲钥之关系
温热而鲜红的液体,无声流淌过玉清玄明锋利的剑刃,却没有留下一丝血痕。血珠坠落在地面上,被尚未消退的积雪吸收。
叶观止一跃而起,顺手立下隔音结界。握住陌寒的手左看右看,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白羽却抱着剑一动不动,疑惑的目光,落进陌寒深邃的眼眸。
陌寒轻轻一笑:“或许,这才是脱胎换骨的真正含义。我将获得新生。”
白羽压低声音:“也就是说,你再一次死去,就永远也救不活了,是么?”
“是。”他点头确认,星光下纯黑色的眸子里仿佛飘起一丝捉摸不定的倦意:“活着的人,终将死去。谁也不能例外。”
白羽眉峰更紧。
陌寒轻笑,声音很低,语气里却没有一点遗憾的味道:“就算永生不死,我也不会轻易选择死亡。能死多少次,对我毫无意义。”
叶观止放下陌寒流血的手指。他左看右看,又下意识地看了看白羽,扯着嘴角叹气:“可惜没有奶妈……”
白羽挑眉,不置可否。
陌寒原本伸着的手突然捶了下叶观止的手心,笑:“如果哪一天,你不再担心没奶妈,你就能脱胎换骨了。”
叶观止耸耸肩,“我觉得这样挺好。我走我的路,别人爱咋咋。和你似得,规划来筹谋去,然后闹得把自己关在地底下?简直作!大!死!”
陌寒轻笑,不答。
他曾经听惯了叶观止时不时的吐槽。时隔七十五年再次听见,却恍如隔世。
七十五年的时间。如果不是他们都迥异于常人。当他在凝固的时间中猝然惊醒的时候,他恐怕已经垂垂老矣,甚至葬入黄土了吧?
游戏里的相遇,只是一场萍水相逢。隔着虚拟的网络做一场兄弟,只是对荒芜人生的稍稍慰藉。可正如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带着游戏来到这里;他更没有想到,他和叶观止,会成为真正的朋友。
言笑不忌,倾盖如故。
并肩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一路走来,却恍然惊悟,那已然是另一处风景。
“你在地下是怎么过的?”叶观止自带转移话题技能。陌寒不答,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点伤人,立刻转移阵地。
陌寒无意识地叹了口气,看向无垠江天:“很难形容,就像卡在登录界面。完全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原本还有一点知觉,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后来我试图找出口。可是……”他轻轻一笑,笑容里是一片坦然,“说到底我应该谢谢持盈,不是她,我也不能重获新生。”
“持盈死了,三年前。”叶观止少有的言简意赅。
陌寒叹了口气,摇摇头,“可惜了……”
“是啊。”叶观止随声附和,“太可惜了。不然我们又能多一个大高手!这条路太难走了,最终成功的可能性也太渺茫。可我们却有这么多人,还契而不舍地试图找回那条通天的路。”
白羽安安静静地听他们谈话,没有乱插一句嘴。此刻却有一点疑惑。
陌寒立刻看了出来,问:“怎么了?”
“什么叫‘找回那条通天的路’?还有……”白羽顿了顿,瞥向叶观止:“云大人到底是谁?再卖关子,我以后单独屏蔽你的消息!”
这是对付叶观止的杀手锏!
陌寒失笑。
叶观止苦恼。
“第一个问题,就是原本有一条可以通天的路,好像叫建木——我老人家记性也不好,应该是这个名字——但现在找不到了,原因未知。第二个问题,云大人的全名——姬姓,轩辕氏,云隐。他不姓云。不过大家一直这么称呼他,也没人知道为什么。这个问题其实没有什么意义。你非要我说,我说了,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呢?满足好奇心?听个无聊故事?”
白羽抿嘴。叶观止干瞪眼。于是大眼瞪小眼。
陌寒忍着笑两边安抚道:“好了,说这个确实没有意义。倒是,你们得回答我一个问题,现在是几几年?”
“二零一四年一月一日。”白羽看着陌寒无意中流露出的倦容,心情有些沉重。
陌寒一怔,良久:“原来这么久了。”
叶观止苦笑:“已经超过了我们原来的时间。我后来找过家人。原来老家的小院子还在,门窗,桌椅,菜地,竹篱笆,甚至我小时候跌跤嗑过的石砖都在。可住在那的人家我一个都不认识。就像我从来没有存在过。”
有浩荡的江风吹过,卷起纤长的发丝。星光倒影在江水中影影绰绰,恍然如梦。
“你已经存在了。这个世上自然不会有第二个你。”陌寒环顾四周,淡淡笑问,“这里还是金陵?”
白羽点了点头。
陌寒微讶:“才七十五年,原来的老城都没了?”
叶观止飞快答道:“新城区当然被炸了。血巢被炸上天,我们才能下来找你,不然根本进不去!”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袖里翻出一块莲花玉玦,正是他打开地宫大门的那一块。“哝!这是韩老头特地从那谁谁的坟里刨出来,专门给你开门的。据说两边的机关是一起建的。所以钥匙形状一样。”
白羽隐约猜到地宫的机关应该与帝王陵中的机关构造一致,毕竟都出自一个人的手笔。想必那位击杀了阴阳师,又盗出玉玦的韩老先生,也是一位奇人。
陌寒的神色却有一点奇怪,拿着那青莲花玉玦反复看了半天,道:“你觉得,这玉玦像什么?”
叶观止非常肯定:“青莲花。”
白羽笑倒。
陌寒无奈地看了白羽一眼,道:“难道不像七秀双剑‘幽月乱花’剑柄上的莲纹么?虽然,大小有些出入,颜色也不同,但幽月乱花剑柄上的莲花瓣并不对称,两朵莲花合并在一起,纹样就有些相似了……”陌寒用手遮住了一半莲花,将玉玦扣在玉清玄明的剑柄上,缓缓抬头——
叶观止陡然站直,问:“千真万确?”
他只认得自己的重剑,别的门派的武器长什么样子,有什么花纹,从来不去研究,也根本就没那闲心去研究这种东西……如果他是这种性格,可能当年就会选万花、纯阳,而不是现在这个抱剑观花的藏剑了。
陌寒严肃点头:“千真万确,我画过所有橙武的立体渲染图。当然,也不排除原本就有这种纹饰,被化用在武器上。”
叶观止神情莫测,闪烁的篝火在他明亮的眼眸中掠过难以辨别的光影。
白羽瞬间想明白了什么,咬着下唇没有出声。
陌寒长叹:“那是明朝的地宫。莲钥只是一个机关。”
叶观止眸中的神彩渐次暗淡:“我知道。”这句话,他说的格外艰难。
而后不发一语,抱着重剑,望着远方……纯净的星光从高远的天宇中洒落。沐浴在星辉水影中的叶观止,五官深刻分明,身姿挺拔匀称,却独独抽离了一丝生气。
陌寒沉默地看了他一会,似乎也被勾起了轻愁。九十多年天涯永隔,却在这种时候找到了似是而非的痕迹。真耶?幻耶?谁能说清。就算存着一丝渺不可及的念头,支撑起风雨飘摇的生命,又能如何?
可他身侧,还有一道关切的目光,从未离开过。
白羽望着他。
隔着无尽江风。
人生被无数相逢与离别切割地支离破碎,穿越了两个不同的世界,却遇到了相同的人,这,算不算命定的缘分?
而他与她,都不是随意的人。
他会在危机四伏的水底紧紧拉住她的手,却不会在星光盈野的野晚单独坐在她身边。有时候,这非关情爱,只关尊重。
[末世]镇山河 第39章 论赤霄红莲之铸造
白羽坐在断裂的墙基上,灰白的粉末倾了一地。橙红色的砖石露在积雪中,反而衬托出一点喑哑的明媚。
通红的火在身后灼灼燃烧,风拉长了一片片影子。倒下的梧桐树,在跳跃的火光中延伸出自由的枝丫。就像它还活着的时候,风里仿佛能听到硕大的叶子发出清脆的声响。而现在,清脆的只有它枝干燃烧的声音。
“你是怎么过来的?”陌寒轻轻倚向身后凹凸不平的杂物堆,全不在意那些硌人的砖石。
白羽仰着头,看着陌寒逆光的身影,自嘲地笑了笑:“大战出玄晶呀,千年难遇的事情也被我碰到了。然后,我就带着玄晶来了。”她伸手拂住被北风吹乱的长发,平静的叙述,“玄晶说,这里是副本00001,当时,我以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想到你们都在。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们a了。就真的江湖再见,再也不见……”
陌寒没有动,安静地听白羽叙述。
篝火的那一边,守谦无声无息的躺在梧桐木上。守仁在东边守夜,守静已平静地睡在一边。
篝火的“噼啪”声混杂在呜咽的江风中。却反而有些难得的宁馨。
“我来之前,已经开九十级了。”白羽的神情中隐着遥远的回忆,在温暖的火光中神采奕奕,“新的副本,新的剧情,新的地图。一开始那段时间真是鸡飞狗跳,大战本大家都打不过,开荒还在叫80橙武队。”
陌寒轻笑:“那你的玄晶还没有打成橙武么?”
白羽点点头:“我没有浮屠陨铁。这是新的小铁。不过金陵城的主线任务给了好些,我给你看看——”
白羽说着,就要从包裹中取出浮屠陨铁,却突然神色一僵,陌寒立刻注意到,问:“怎么?”
“没什么,小铁消失了。”白羽的语气却没有多少惊讶,隐约猜到了什么,拨弄着手腕上的沉沙玄晶。
那是一只明黄色的手镯,迎着篝火看去,晶莹的镯子里好似沉淀着亿万星河。对着篝火看,却只是一片温润的黄色,不含一丝杂质,纯净得反而像一块普通的有机械玻璃。
沉沙玄晶一动不动,就像之前的嘻闹卖萌只是白羽的幻觉。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做声了呢?似乎是从叶观止出现的时候?
陌寒没有说话,从她手腕上取下了这块玄晶,仔细打量。
白羽迟疑道:“或许,是玄晶自己吸收了小铁?它之前也吸收过元晶,沉睡了半天。从我收到小铁开始算,也快有一天了。”
陌寒道:“我和叶观止的剑,都是直接带过来的。或许在这个世界里重新打造橙武,会有你意料不到的效果。比如,它可以吸收这里的元晶……所有橙武都可以成长。玉清玄明也是。”
陌寒拔出长剑,玉清玄明柔和的光芒洒在刺骨的寒风里。白羽却觉得眼前绽开一片片素净的雪花。
剔透如雪,亦飘渺如风。
外形还是一把剑的模样,却仿佛被注入了一缕生机。
【附近】玉清玄明:……你好。
公屏上闪出一串白字。白羽却看见这把剑扭捏得飘起来,围着她转了一圈。
陌寒看到白羽惊讶的表情,脸上浮起一丝笑意。他托着化成镯子的玄晶,亲手替她戴上,道:“或许,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拿到剑了。也许不需要两百块小铁。”
“是么?”白羽笑,“我的赤霄红莲,已经加入了元晶这个变数,或许将来还要收集什么稀奇古怪的材料……”
陌寒缓缓拂过玉清玄明雪亮的剑刃,道:“这把玉清玄明,后来加了天山雪水、昆仑碎冰和一大把蜀玉。当时背包里所有属性合适的材料都打了进去。为此我和叶观止,走了大半个国家,爬上了几乎所有能上的雪山。铸剑也是一种修行。如果当年没有力求完美,我恐怕就死在金陵城下了。”
白羽默默托住下颌,听陌寒缓慢而沉稳的话语,轻轻散入长风。
后来。她和他聊了很多,关于新开放的副本,关于纠结的剑圣和坑爹的跳莲花,关于马嵬驿的扫图,关于恶人谷全通浩气盟怒刷浩气七星,关于阵营指挥的回归和无数场攻防。
说到月暗星沉,风云寥落。
倦意从心底袭来,耳畔有温柔的话,像玄武湖的浪涛一样送入心底:“早点休息吧……”
是的,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一件事接着另一件事。她强撑着精神,还没得到片刻安歇。
在这片炮火肆虐过的废墟上,冬夜里森冷的江风狂野地刮着。她居然真的睡了过去。
陌寒看着白羽安睡的模样,嘴角卷起一丝微小的弧度,即使背着光,脸上的倦意也难以掩盖。
叶观止从杂物堆的顶上跳下。陌寒看了熟睡的白羽一眼,确认她没有被惊醒后,示意叶观止不要再发出响动。
叶观止轻轻跨过凌乱的废墟,凑到篝火面前。用只能私聊——
【私聊】叶观止:她休息了?
【私聊】陌寒:嗯。
【私聊】叶观止:你真的没问题?
陌寒疲倦地抬首看着他,缓缓摇头。
【私聊】陌寒:我没事。大约是时间太久,不习惯这样的身体。
陌寒把右手伸向光源,透过篝火,他瘦长的手指好像有些微微透明,甚至能看到淡蓝色的血脉和苍白的骨骼。
【私聊】叶观止:你现在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人,还陪那丫头聊这么晚,我都没好意思说她。赶紧休息。我来守夜。
叶观止难得克制了自己的本性。起身走向四周,万籁俱寂,鸟雀不闻。江水拍岸的声音远远传来……
陌寒皱着眉向后一倾。
【私聊】陌寒:这么多年没睡觉,哪里还睡得着。现在是什么情况?
叶观止侧过脸颊,长身而立。明亮的火焰照亮了他半张轮廓分明的侧脸,另一半沉默在黑暗的江天里。
【私聊】叶观止:怎么说呢?就像原本稳定的世界,突然闯入了另一条轨迹。有的人不经修行,就能获得力量。他们不受我们的戒律约束,也没有新的法律去约束他们。末法时代被终结,旧的秩序被打破,新的秩序尚未建立。真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后果。更何况,原本蛰伏的东西纷纷出世。能降服它们的人又都不问世事。就算天塌下来,他们也不会动一根手指头吧?
陌寒沉默了片刻,叹息。
【私聊】陌寒:如果这就算天塌了,那天塌过的次数也太多了。你还记得,羿在射日之前,杀了多少作恶的精怪么?如果原来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呢?
【私聊】叶观止:……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和云大人的口气一样!非常讨厌!
陌寒沉默了片刻,看着手指间无声滑过的风。
【私聊】陌寒:……你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终止了谈话。叶观止沉默地看着江水。星辉如梦,摇落寒江,千里水波粼粼如霜。他身后却陡然传来一阵咳嗽——
“咳咳……”陌寒压低了声音,却依然惊醒了白羽和浅眠的守仁。他摆摆手,掩住唇,低声道:“没事,睡吧。”
白羽却已经没有了睡意。皱着眉试试了陌寒的额头,惊呼:“你发烧了!”
叶观止一个箭步冲过来:“不会吧……你穿的太少了,大冬天这么玩不发烧才怪!”
陌寒苦笑,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了那个寒暑不侵,刀剑不惧的身体,冷不丁来这么一出,还真是意料之外,“真是……麻烦。”
叶观止冷笑:“别介,你这脱胎换骨恐怕还没玩完。没道理过了换骨天劫,还能感冒发烧。至少按你的修行,不会出这种问题。”
白羽已经掰着手指,苦恼地寻思:“到哪里去寻棉衣?还得吃饭,还得喝水,还得……”
“好了别数了——陌寒,你这段时间,就纯当体验一下正常人的生活吧……”叶观止无奈地耸耸肩,“弄不好我们三个,以后都得来这一出。”
白羽摊手……看着陌寒身上单薄的道袍,道:“要不多套几身衣服?我存着好几套外观呢。”
陌寒眉毛一跳,立刻道:“没事,不用麻烦了。”女装的外观或许很好看,穿在男号身上,那就得看人品了,天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
叶观止窃笑。
不远处,守仁已经被惊醒,却一直疑惑地盯着远处——一道凌空飘浮的光点,缓缓移来。“那是什么?”他拉起了打瞌睡的守静,微微提高了声音问。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叶观止高深莫测地撑着下巴颏,试探道:“鬼?真要是鬼来了,还不知道谁怕谁呢!”
陌寒看了他一眼,淡淡:“别乱说了,有人挑着灯笼,看形容,好像在哪里见过。”
待那灯笼走近,叶观止忽然语气一沉:“……张屯溪……是他。”
众人都没有动,张道长一身萧索,踏过茫茫废墟。风霜清奇的脸上,写满了疲惫。走进这处火堆时,他抖落下一身黑暗,原本苍老的脸上更添几分无奈。却不料猛然看见陌寒正坐在篝火旁,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震惊。
陌寒颔首:“久违了。屯溪。”
道长神色凝重,继而长叹:“能看到前辈安然无恙,屯溪已了却平生一憾,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各自寒暄。张道长才苦笑着想要说明来意,尚未开口。北方黑色的天空下,突然蔓延出无数明亮的光点。遥远的苍穹上似乎传来不绝于耳的嗡嗡声。张老道突然闭口不言。看着一片片连绵的光,像一颗颗坠落的星辰,有条不紊地落向江北。
所有人都在等他解释,他的神情却有些冷:“那是新上任的军委……魏将军去世还不到一天。”
[末世]镇山河 第40章 论路漫漫之多艰
“这么快?”叶观止冷笑:“看来早就准备着呐。”
张屯溪疲惫的笑了笑,将手中灯笼搁在凹凸不平的石砖上,缓缓道:“也许吧……诸位可知道,现在的江水,已经不能喝了?
叶观止猛地一拍脑袋,道:“呀!水里有毒!”
陌寒与白羽对望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张道长长叹了口气,以缓慢而沉重地语气道:“水中尸毒蔓延。金陵以下,沿江两岸,所有水源都受到污染。误喝毒水的人数已无法统计。最糟糕的是,喝了毒水的动物,已经出现尸化……”
守谦挣扎着坐起来,扶着梧桐木的枝桠,急问:“金陵城余下的人呢?还有能喝的水吗?”
张道长摇了摇头:“没有……这里地处平原,水网丰富,尸毒流散太快。找不到可以饮用的水源。别说灌溉作物,等储存的罐装水消耗殆尽,整个城市就要断水。”
断水有多可怕?白羽没法想象。人不喝水,支撑不过三天。一旦水源断绝,整个金陵,恐怕真的要变成一座空城。将军的死,岂非毫无意义?
叶观止指着天空中尚在盘旋的飞机,道:“他们总会带水来吧?”
张道长苦笑,抬起苍老的眼睛:“带了,又如何呢?”
这句话反问得尖锐,意有所指,又无可奈何。叶观止沉默了片刻,仿佛不甘心:“有办法从上游取水么?或者净化?或者……喝完了再补救?”
他的语气,连自己都不确定,最终颓然地闭上了嘴。
陌寒执剑起身,看向大江东去的方向,道:“现在,你们面临断水。沿江所有饮用毒水的生物都会出现尸化。那下游的城市呢?”
张屯溪肃容:“求援信号发了无数条,大家都自顾不暇,哪里能派出救援队伍。将军去了,谁也不敢乱担责任。新任的军委么……”他抬头望了望北边微亮的天空,道:“得看来的人是谁……”
江水依旧在拍打着江滩,哗哗的水声似是永无止歇。“物竞天择……”陌寒声音极低地吐出这句话。白羽就站在他身边,瞬间脸色煞白。
叶观止略远,一走神似是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陌寒沉重地看着他,缓缓道:“物竞天择……或许你说的是真的。熬不过这场劫难的所有人,都会倒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众人神色一冷,都不做声了。木材在烈火中发出轻微的爆鸣,隔着冰冷的江风,却传不来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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