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看泉听风
这样的气高严能忍吗?绝对不能!故太子殿下很干脆的把反对最激烈的一个御史拉下去狠狠的揍了一顿,然后指着被打的半死不活,又被剥去官服永不录用的御史说,谁要是再反对,就是跟他一个下场!于是大家都平静了。因为太子已经说了,谁要是想死谏,他会帮他们备好棺材,甚至还让史官在场,随程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绝对不会漏下半点细节,让他们死的壮烈!太子都这么说了,谁还敢在开口?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太子打一个朝廷官员不算什么大事,可太子打敢于直谏的御史就容易被人按上心胸狭窄之名,更别说这件事还牵扯到了陆希,顾婉如就更担忧了,太子之位本来就来的有点名不正言不顺,要是因这件事引起众大臣的不满怎么办?顾婉如一面思忖着,一面去书房找夫君,这些天阿劫也不知道干什么,整日整夜的窝在书房里,几乎都快以书房为家了。
“阿如,你怎么来了?”阿劫正在书案上奋笔疾书,见妻子来书房了,不由诧异的起身。
“我听丫鬟说你已经好几天没怎么休息了?”顾婉如让丫鬟将灵芝汤放下后,就示意下人退下。
“也就两三天罢了,放心吧,我没事的。”阿劫接过妻子递来的灵芝汤喝了一口。
“你写什么?”顾婉如好奇的往书案望去,“肃太子讳囧,字元亮,帝长子也。母曰方皇后,生而岐嶷,帝爱重之……时江阳王薨,肃太子、蓟王至汤泉行宫,觉变,遽反走,蓟王追之杀肃太子……”看到“蓟王追之杀肃太子”之时,顾婉如脸色彻底变了,“阿劫你就不怕被太子知道。”
按理天子是不能看当朝史,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你前段时间还给肃太子定了谥号。”顾婉如担心丈夫会触怒高严。高囧是太子,他死后肯定要有谥号,论理高囧本身并无大错,可自古成王败寇,故礼部官员给高囧的谥号大部分皆为戾、厉、灵这种恶谥,最好不过悼,偏偏就阿劫死心眼的定了“肃”字,太子妃一眼就看中了这个谥号,太子也选用了,可焉知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古死时上谥,等过了几年后又改恶谥的前例也不是没有,说不定太子目前只是想安抚前太子下属的心呢?谥号的愁云还没从顾婉如的心中散去,阿劫如今又直言不讳的将太子刺杀肃太子的事写进史书里,还大肆赞扬肃太子,他真不要命了吗?太子再喜欢阿姑,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要是他迁怒了阿劫怎么办?
“这是我该做的。”阿劫对着妻子微笑,“我是史官。”史官就是要写真实发生的事,他赞同姑父篡位,姑父不篡位等着陆家的就是万劫不复,但写史跟他自己的想法无关,他要写一个真正的大兴朝的历史。
顾婉如蹙眉,她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自古圣心难测,太子现在不在乎,但将来呢?当今太子殿下还真算不上君子。
“放心吧,殿下不是这种人,肃太子固然是人中龙凤,可殿下他是真龙天子!肃太子不可能压制住太子。”不得不说阿劫对高严还是非常了解的,他完全不屑去抹黑高囧,因为他比高囧更厉害。
“他今天早上还打了御史呢。”顾婉如说。
“那是他活该。”阿劫道。
“活该?”
“对,活该。”阿劫笑着说,“皇太孙和云南王尚未成亲,太子身边除了阿姑外也无其他侧妃,就算让他们住在太极殿又如何?哪里值得那些朝臣如此辩驳?他们不过只是有意试探殿下罢了。”自古皇帝和权臣都是此消彼长的关系,皇权强、世家弱;皇权弱、世家强,甚至可以篡位。高严杀兄逼父才夺得天下之主的位置,站在大义角度他私德有亏,而崧崧和山山的居所,又是高严执政以来第一次跟朝臣对着干,只要高严在这时候稍稍表露出一点点的示弱,朝臣就能打蛇随棍上,一步步的对他紧逼,最后将高严牢牢的压制,高严当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顾婉如也不是不懂国事之人,没看清这件事的本质缘由,只能说她关心则乱。阿劫见顾婉如还是有些疑虑,又给她加了一道保证,“放心吧,阿姑当着太子的面亲口对我说,无论他们做了什么事都不需要给他们隐瞒。”陆希上辈子就喜欢历史,也偶尔也会上上历史论坛看看历史八卦,最恨的就是后期皇帝随意篡改史书,把原有的历史真相掩盖,现在轮到自己她当然不会允许。
听说有陆希的保证,顾婉如心落了下来。
“而且——”阿劫顿了顿,“皇太孙到底住哪里也不算什么大事,我倒是觉得殿下可能还会做一件更让人吃惊的事。”
“什么事?”顾婉如被丈夫说的原本稍稍放下的心再次提起来了。
“不知道。”阿劫老实的摇头,他又不是那种对帝皇心思摸的一清二楚的人。
顾婉如现在倒是想开了,反正天塌下来还有太子顶着呢,“阿劫,昨天长伯来找我,说是现在想来族学上学的人越来越多,我想着要不我们再划一片良田出来归入族中,供族里族学之用,不拘姓不姓陆,只要有心来读书都能附学,横竖就是多出些笔墨粮食。”太子妃重视教育,以皇家的名义在各地开了不少义学,陆家作为她的娘家肯定也要有所表示。
阿劫点头,“好,就把我们的那片水田划到祖产里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
夫妻两人正商量着,就听宫里来传话,说殿下招齐国公入宫议事。夫妻两人面面相觑,太子怎么想到招他入宫的?他只是史官,一般要找也是找陆中书吧?阿劫匆匆梳洗了,换了官服随着内侍入宫,刚到太极宫阿劫就见陆纳迎面朝自己走来,“父亲。”阿劫连忙行礼,阿劫虽然过继到了陆琉一房,但陆琉在时就没有让阿劫改称呼,用他的话说就是难道改了称呼就不是他孙子了?所以阿劫私底下都是称呼陆纳父亲的。
“阿劫?”陆纳看到儿子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但心里稍稍诧异,太子怎么连阿劫都叫来了?
阿劫心里则想着,难道太子要说另一件大事了?他倒不是未卜先知,而是高严先前曾隐晦的提过将来要他替自己做一件事,阿劫思来想去都想不出除了写史他能做什么?两人入内室的时候,都吃了一惊,因为在座的居然全是陆家人,而且全是陆家德高望重的族老。
“殿下。”两人上前行礼。
“嗯,坐。”高严示意他们坐下,对他们说了一句让陆家人惊愕不已的话,“先生临终前的遗愿是能葬于修陵,但因各种缘由,这桩遗愿一直耽搁至今,我也一直觉得愧对先生,现在我想让先生和汝南长公主合葬。”
作者有话要说:唔,终于开始了
玉堂金阙 216平定
高威偏瘫在床,口不能言而国不可一日无君,高严很快在众人拥护下一跃成为太子,代替高威暂理朝政。不过因为高囧的丧事和高威的身体,高严并没有住在太子东宫,依然住在蓟王府。
陆希是日日去高威宫中侍疾,不过她只是待在太极宫里的偏院,并没有出现在高威和高后面前,高威和高后没一个想看到她,她也不想加重高威的病情,只能尽量不出现在他们面前。但是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她每天来了后,就自动去偏院待着,看看书写写字。想着以前进宫时跟高后说不完的话,但现在的无言以对,陆希不是没感慨,但她也清楚,哪怕将来高后肯跟她说话,两人也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感情了,有些裂痕存在了就永远无法弥补。
“大娘子,谢家送了帖子过来,王夫人想求见你,还让人送了一份礼单过来。”春暄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摆放着一封请帖和一张礼单,王夫人是谢太子妃的母亲。
陆希接过礼单翻了翻,“来送贴的人有说什么吗?”
“他们说大娘子若是这段时间实在没空,可以等过上一段时间在见王夫人。”春暄说。
高囧被杀、高威中风,高严现在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天下之主,谢家先前站错了队,现在会这么摆低姿态也不奇怪。陆希并不准备对谢家有什么大动作,谢家只是眼光不好,每一次都是站错队,最后血本无归,他们也没对高严有过什么不好的举动,何必斤斤计较?“就定在明天下午吧。”陆希说。
春暄应了,提笔替陆希写下回帖,陆希则端起宫侍泡好的茶水,轻啜了一口,翻起了祖翁留下的笔记,她最近是真迷上祖翁对史书的点评了,每看一次就觉得受益匪浅。
陆止被宫侍引进的时候,就见陆希怡然的翻着书卷,不由失笑皎皎的慢性子也不知道像谁。
“阿姑你来了。”陆希起身迎接,让宫侍给陆止上茶,把书签夹入书卷中合上,“阿姑,你身体好点了吗?”陆止年前的一场病休养到现在。
“好了。”陆止叹气,“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了。”
陆希莞尔。
“年年呢?”陆止问。
“在学堂读书呢。”陆希说。
“你舍得?”陆止挑眉,她这侄女宠女可以算宠的无法无天了,过年都快八岁的小丫头还被她整天搂在怀里心肝宝贝的叫着,简直就是第二个元澈。
“是她自己要求的,她说她要多认识几个小朋友。”陆希也很忧伤,孩子大了就不要妈妈了,“不过我这些天也没空教她什么东西,让她去学堂也好。”以前陆希不让女儿上学是因为她有空亲自教女儿,现在她是真没时间了。
陆止道:“你要是不放心,为什么不让她来陆家学堂读书?”
陆希摆手,“这丫头娇气任性,去陆家读书还不是麻烦阿如?”如果年年将来不嫁到顾家,把她送过去也无所谓,但是她将来是阿如的媳妇,还是保持距离好。陆希已经打定主意,她要给年年建公主府,不为其他,就不想女儿遇到太多的婆媳问题。公主府的位置可以离陆家近一点,只要不是天天住在同一屋檐下就好。
“也是,她毕竟以后是阿如的儿媳妇,两人还是离远一点好。”陆止也是结过婚的,很明白儿媳妇跟婆婆的关系,婚前感情再好的儿媳妇、婆婆,婚后都不一定能和平相处,“我听说你要崔家的大娘子接到京里来?”
“崧崧过年也有十六了,过两年也该成亲了,我想先把阿平接来,也教她两年,等两人成亲我也能享享福了。”陆希说。
“你才几岁?这么早就想享福了?”陆止摇头,她到底有没有一点即将成为皇后的自觉?
陆希只是笑,没说话,很多事她不好跟阿姑说。
陆止注意到陆希眼下似乎有些青色,“皎皎,这些天辛苦你了。”
陆希道:“也没什么辛苦,辛苦的是阿姐。”
“要是没有你,高丽华这些天也没那么舒心。”陆止历经三朝,见惯了风雨,怎么不知成王败寇、人走茶凉的道理?高囧死了也没几天,他大部分势力就纷纷倒戈向高严,甚至还有不少人对高严歌功颂德起来。高囧如此,同样的高威也会遇到这种情况,虽然他现在名义上还是皇帝,但已经是一个失去意识,不能动的皇帝。高后打了高严一巴掌,没大肆宣扬,可也大部分人都知道了。要不是皎皎天天来太极宫,高后在宫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那是我该做的。”撇开朝堂争斗,高威和高后对她和孩子们真心没话说,杀了高囧一半是无奈,陆希不求她现在的行为能让他们原谅自己,她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陆止心里暗暗一叹,这种心结也只能自己想开,她换了一个话题,“皎皎,谢家的王夫人有来求见你吗?”
“我已经跟她约了明天下午。”陆希见陆止主动提起,也顺着她的话题问,“阿姑,你知道她是为什么而来的吗?”
“应该是为了肃太子妃来的。她想见肃太子妃。”高囧谥号定为“肃”,故大家都成谢氏为肃太子妃,陆希为太子妃。
“要见肃太子妃?那也没有必要送这么厚的礼,还特地登门求见,她年纪也不小了吧?”陆希说。
陆止道:“他们还想问你想怎么处理肃太子妃吧?”陆止个性洒脱,对着侄女也不讲究说话艺术,直接说出了谢家的顾虑,“他们担心肃太子妃会殉葬。”
“殉葬?”陆希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再说哪有正妻殉葬的。”自古权贵下葬就有殉葬的惯例,但殉葬的人选基本不是奴隶就是小妾,怎么可能有正妻殉葬的?陆希再一想恍然道:“他们担心我会对肃太子妃不利?”
“谢家也是担心肃太子妃。”陆止感慨道:“他们家这几十年运气真不好。”就是老选错人,导致家族一次次的受打击。她年纪大了,又经历了三朝,有些事早看开了,谢家也没做什么大事,就在皎皎面前替他们说几句好话,她也不认为皎皎会去为难肃太子妃。但谢家要是这么问皎皎,皎皎性子再好都会生气吧。
陆希点头道:“我知道了。”陆希也没生气,谢家见识过了高严的手段,会认为他们会斩草除根也不奇怪。
陆止和陆希说了一会话,见时辰差不多了,就先起身离去,这时间高严也差不多该下朝了,太子夫妻恩爱,饮食起居皆在一起的消息已经不是新闻了,她也不方便打扰。刚离开偏殿,就正巧遇上前来的高严,陆止忙行礼,“殿下。”
高严对陆止颔首,“阿姑。”对陆希的亲人,高严一向比较客气。
陆止离开宫中的时候,看着御花园经年不变的景色,怅然想到这宫里经年不变的也就是这些花草树木了。
高严走入寝殿就见陆希站在门口笑望着他,“阿兄,你来了。”陆希吩咐下人把午食端上来,高严顺势搂住她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亲,“我说了多少次了,以后我要是来晚了就别等我。”
“我又不饿。”陆希揽着他的手,以前她不怎么跟高严一起进食午餐,他那时候大部分在官署,现在他基本在太极宫外殿上朝,然后在书房处理公务,一开始接受政事,千头万绪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理,只能跟着朝臣慢慢学,有时候就会忘了吃饭。陆希担心他这样身体会坏掉,劝了好几次都不见他长记性,陆希只能以自己饿肚子来提醒高严他该吃饭了。
高严看着室内放置了各种陆希惯用的摆设,抿了抿嘴,“皎皎,以后你别来这里了。”
“为什么?”
“他们又不见你,你何必来见他们冷脸呢?”高严脸色很不好,他从来不否认他姓高,高威和高后是他的亲人,可真要说感情,也就如此。
陆希亲了亲高严,“阿兄,我没有受委屈,现在还有谁能给我委屈受?”
高严听了眼底露出笑意,他拉着陆希坐下,亲自给她舀了一碗肉汤,皎皎最近吃荤吃的越来越少了,见陆希喝了半碗汤后,才对她说:“我准备再过就让父亲搬去汤泉行宫。”
“阿兄你要登基?”陆希诧异的问,“来得及准备吗?”
“不是登基,是让父亲去行宫休养。”高严说,原本他的意思是横竖他老爹也死的中风了,哥哥也杀了,早点登基也好,省得夜长梦多,但身边所有的幕僚都死命的劝他缓一缓,他只能暂时放下。
陆希对这种朝堂大事从来不评价,“阿兄,我听说西平王要回京,为什么?”她问高严,西平王被她逼出了建康去了驻地,为什么阿兄现在让他回来了呢?
“是我让他回来的。”高严说。
“他回来干什么?庆祝你当太子?”陆希有点不可思议,两个多月前阿兄才刚篡位,他远在西平,怎么可能知道建康的消息?阿兄会因为自己当上太子让他回来庆贺?这笑话太冷了。
“他——”高严犹豫了下,“你知道高昂吗?”
“你说以前的四征将军那位?”陆希说。
“对。娄氏之所以能让人去弹劾陆家就是他让人做的手笔,让崔氏女来找你也是他的手笔。”高严说,“西平王后面也有他的手脚。”
“他想干什么?”陆希困惑的问,“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好处大了。”高严一笑,“他就等着我跟高囧自相残杀,想趁着朝局不稳坐收渔翁之利。”
“他依仗的是什么?”阿兄跟高囧都是因为他们都是高威的儿子,方皇后生的嫡子,这高昂甚至还不是高家人他凭什么?
“就是老三。”高严说,“他一直在派人控制老三,想等我们都斗死了,拥立老三当皇帝,他们不是亲家吗?”高严没说的是,他很早之前就防着有人在他篡位后,会借着老三的名义反他,所以派人一直看着老三,原本是想让下属直接先下手为强,杀了老三一家再说,可后来想想他要是这么做难受的肯定是皎皎,就让人留情了,没想到这一手下留情居然拖出了高昂这条线。
“……他真深谋远虑。”陆希讪笑,“然后你让人救了西平王?”
“对,我让他先回京。”高严说,在他没登基之前,这几个兄弟还是都在京里比较好,“我想让父亲搬到汤泉行宫去休养,阿姐她也会去,年年和我们住在太极宫,崧崧住在东宫,山山就住在蓟王府吧。”高严说,按理皇后是住在椒房宫的,不过他是肯定不会跟陆希分开这么远住的。
陆希摇头,“不要,让崧崧和山山都住在太极宫,太极宫又不是住不下。”东宫、蓟王府这样的话,两个儿子要住的有多远?她一个月能见他们几次?
“好。”这方面高严一向不会太违背陆希的意思,太极宫够大,足够他们一家五口住了。
陆希则明白她这个举动,估计会被言官喷死,但无所谓陆家啥都缺,就是不缺打嘴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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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金阙 219登基(上)
大兴启元六年冬,建康难得下了大雪,崔康平披着羽缎斗篷一走出房门,就觉得寒风刺骨,她忍不住轻轻的呵了一口白气,当她远远的看到朝自己走来的伟岸的身影之时,她脸上泛起了甜蜜的笑容,“夫君。”
高岳快步上前,握住了妻子的手,“我不是说了吗?这么冷的天气,不要老是在外面等我了。”
“不过就一会会,不碍事的。”崔康平说。
高岳一边扶着妻子,一边抹着她的肚子,“今天孩子还乖吗?没闹你吧?”
“还好,今天没怎么闹。”崔康平慈爱的抚摸着肚子,“阿娘教我跟孩子一起玩后,他每天闹我的时间也固定了。”
高岳掀起锦帘,同妻子一起入寝室,“阿娘生了三个孩子,肯定有经验。”
“对。”崔康平让人打热水给高岳梳洗,夫妻两人肩并肩的坐一起亲热的共进朝食。两人成亲后,崔康平跟高岳早上一直是两人一起进食的,这也是陆希的要求,她一向认为孩子成亲了,就要以自己小家为主,她也不喜欢媳妇老围着自己,大家都有自己的事,但是晚饭还是一家子在一起吃的。两人一起进完朝食,净口后各自捧了一杯热茶说话。
“阿崧,家翁跟二弟也要回来了吧?”崔康平关切的问。
“还有四五天吧。”高岳握着妻子的手,“阿平这些天辛苦你了。”耶耶不在家,阿娘难免有些抑郁,他公务繁忙也不能陪阿娘,就妻子和年年陪着阿娘了。
崔康平笑道:“我有什么辛苦的,说来还是阿娘照顾我呢。”崔康平说的是心里话,她想她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善事,积了不少福才能嫁到这样的人家。她入门后大家就手把手的教她应该处理宫务,还让她跟阿崧分出一个宫室居住,也不要她整天晨昏定省,甚至家翁没去北地打仗的时候,她还时常鼓励他们夫妻去近郊游玩,他们夫妻感情增进这么快跟大家这么促进不无关系。她有了身孕后,曾想过要给阿崧找两个侍妾,都被大家阻止了,阿崧也说他们家不兴这个,公婆和夫君这么对自己,崔康平感激在心,照顾陆希和高年年自然分外精心。
高岳理了理她的鬓发,柔声道,“你也有孕在身,别太辛苦了。”
崔康平靠在丈夫肩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太孙、太孙妃。”夫妻两人正说着贴心话的时候,宫侍进来传话道:“太子妃请你们过去。”
高岳和崔康平对视了一眼,这些天天气不好,崔康平又有了身孕,陆希就不让她早上过来了,一定要她中午暖和的时候去她那里,还让高岳下了朝多陪陪妻子,所以两人早上没去太极宫。高岳起身,给妻子披上斗篷,“你坐肩舆去。”
“好。”
夫妻两人到太极宫内殿的时候,就有一名红衣绝色小少女站在殿门前翘首望着门外,一见高岳和崔康平来了,小少女明媚的桃花眼一亮,提起裙摆仿佛小百灵一般,欢快优雅的朝他们走去,“大兄、阿嫂。”
“年年。”崔康平笑着拉着小姑,“怎么在外面?不怕冷吗?”
“我不冷。”高年年亲昵揽着崔康平的手,“阿嫂,今天司从母让人送了不少好玩的东西来呢,还有给我小侄子做的衣服。”
“什么好玩的东西?”姑嫂两人说笑着进内殿,陆希正坐在上房,手里翻着几件小衣服。
“阿娘。”高年年蹭到了阿娘怀里,陆希搂着自己的心肝宝贝,含笑看着儿子、儿媳妇,“又没外人,别多礼了,都坐下吧。”
“阿娘这是什么?”高岳注意到陆希手中的几件小衣服似乎有点不同。
“你们自己看。”陆希递给儿媳妇。
崔康平一入手就觉得手中的小衣跟寻常有些不同,她困惑的递给丈夫,高岳摸了摸,低头想了想,“阿娘,这就是你一直说的棉袄?”
“对的。”陆希道:“我已经让人给你们做了几件衣服,这衣服跟丝绵差不多保暖,不过比丝绵便宜多了。”丝绵要养蚕,养蚕还要种桑树,这桑树也仅有江南一带种植的多些,平时也就达官贵族能穿这种保暖的衣服,棉花却不同,它属于经济作物,只要日照足的地方就能种。只是大兴本土只有木棉,并没有可以纺织的木棉,偶尔出现几株棉花都被人当成观赏性花卉。陆希在蓟州的时候,就想着棉花抗冻性了,正好他们跟天竺也有贸易往来,所以让人引进了棉花,顺便还把棉花的处理技术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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