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看泉听风
“你是错了,但是错的不是这件事。你和阿叔为什么要整顿陆家的那些故吏?不就是担心会发生这种事吗?此事不管你到底做了什么,总会爆发的,你不让他们放高贷,他们早放了,如果你今天不查司家,那七条人命或许会永久的按下去。哪怕不是二年前发生的,照着卞家的行事,只要卞家不除,过几年依然会发生,这是不可避免的。”袁敞极为实际的说,“你想除掉卞家,就一定要动这些故吏。”
世家和故吏一直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故吏依靠世家发家,世家依靠故吏在朝堂上站的更稳,故吏对世家来说,就是一柄双刃剑。陆家的那些故吏,都是陆说、陆璋在时提拔的,那时候的陆家可以说得上是权倾天下,掌控者牢牢把握这一切,那些故吏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可随着两人的相继逝世,前梁覆灭、以及新朝对陆氏的打压,此时的陆家已经不需要那么多故吏扶持了,陆家现在所需要的就是低调的休养生息。这些故吏已经成为陆家目前最危险的一个毒疮,万一不小心被人挑破,中毒的不仅仅是那些故吏,同时还有陆家。所以陆家选择的做法就是,自己把这个毒疮给挑破!
所以陆家对内,一步步的整顿内宅,家奴地位其实从袁夫人在时,就开始渐渐提升了,皎皎管家后,更是一下子改善了许多,同时陆家的家法也越来越严厉了,整治着陆家家奴的风气。这些陆家以前不是说没有,而是很少有人会这么做,那时候的陆家根本不需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足以让陆家不用在乎这种小事。可如今不同了,陆家虽依然圣宠不衰,可只对阿叔一人,且人丁凋零,嫡系只有阿叔和敏行两人,下一辈几位少君都还没有成年,这时内宅环境尤为。
对外,阿叔这些年门生越收越少,也绝少再提拔官员,对于一些老人,千方百计的帮着他们另寻出路,竭力的补偿他们,让他们另寻出路,不愿意走的,就养着这些老人。尽量让门下人低调行事。只是一个过于的庞大的家族,想要将冗长的根枝完全删除,要么就是一点点细水长流――陆家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这也不是陆家人的行事,所以就很干脆的快刀斩乱麻!
从陆家处置老吴就可得知这些事定是陆家筹谋许久的,一下子架空了这么多职位,皎皎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弄出这么多替代的人,更别说替代之人很多都是陆家收养的孤儿和族人,之后又是阿叔一力承担所有人的责问,这件事明眼人一眼就看出,定是阿叔的所作所为,也只有阿叔才有这权利。
也正是如此,那些故吏才会慌了神,阿叔不是皎皎,阿叔是真正可以掌握他们命运的人,他们不敢明着针对阿叔,就只能怪罪皎皎了。袁敞心疼搂着陆希,“皎皎你受委屈了,这件事不该是你的责任。”毒疮一旦挑破,露出的内里往往都是惨不忍睹的。
卞家这件事,太常见了,莫说**显贵了,就是寻常县令,能有几个手上是干净的?莫说七条人命了,就是再多一点,也只要一句话就盖过了,有点良心的,也就出点钱安抚下。良民身份听起来不错,可真正要比,还不如富家的一条狗。这些事情,皎皎不会不知道,她只是不愿意去想。袁敞心中暗叹,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最后出事的居然是皎皎的封地。
“如果我早点派人去看看他们就好了……”
袁敞皱了皱眉头,“司家是你的长史,也是大宋的官员,让你去监督,那么要刺史做什么?要在诸县置刺史书佐*做什么?你是领虚职的县主,而管安邑的是安邑县令,难道你还想去管吏治不成?对着别人可不能这么说了。有千日做贼,能千日防贼吗?”她一个县主,去监察朝廷官员,算什么?今上多疑,光看他设置典签一职就知道了,在封地的王爷都谨慎再三,更别说外命妇了,袁敞顿了顿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司家告知廷尉也好,以后的事你就别管了。”阿叔和敏行阿兄都不在建康,这件事不是皎皎该管的。
“那阿兄,这些都不是我的错,我做错了什么?”陆希眼泪这会终于掉下来了。
袁敞拿出柔软的棉帕,轻柔给她拭泪,“我们的身份啊。”
陆希怔怔的望着袁敞,袁敞脸上毫无笑意,认真的对陆希道:“我们身上吃的用的都是民脂民膏,我们享受的东西,是旁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我不爱吃鸡,每次都吃到的时候都让人挑走,可很多贫民说不定一辈子都只尝过几次鸡肉而已;女孩子们想要身材弱柳扶风,不肯吃东西,可外头活活饿死的人数不胜数……我想如果哪天这个世上人人都能填饱肚子,人人都不用为饿肚子发愁就好了。”
陆希嘴动了动,表哥的想法很好,可是即便是在现代,这个问题都没有解决,“表哥,总会渐渐变好的。”被表哥这么一说,陆希心里依然没有释怀,但心情似乎放松了些。
“皎皎,你在写什么?”袁敞发现陆希似乎不在临帖,倒像是在写什么书信。
“我让人再去打听下,那家人还有没有亲眷,如果有的话,就多照顾些。”陆希轻声说,罪状不是马上能查出来的,她必须先保护余下的人,不然她又要做错事了,她目前能做的补偿,也就只有这些了。“我还在写请罪书,向高皇后请罪。”她是外命妇,请罪的对象是高皇后。不管旁人怎么劝解,她错了就是错了,在自己安邑是她的封邑,司长史是她的属官,她早点派人去看安邑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袁敞将陆希写了一半的请罪书拿走,“皎皎,这请罪书不用写,我说了,这不是你的错,你报了廷尉就够了。”开玩笑,皎皎这么一上书,事情可就真闹大了,谁家封地没出过这种事,难道都要上请罪书、去廷尉不成?他突然灵光一闪,“皎皎,这件事是你‘故意’让司家去报廷尉的?”
“对啊。”陆希理所当然的说,她又不是傻瓜,发生这件事,她当然知道背后猫腻多得很,安邑地方官肯定是首当其冲的,查出地方官做了这种事,耶耶在也会送去廷尉的,只有朝廷介入,才能让那七条人命真正沉冤得雪。
袁敞突然觉得自己脑袋里在嗡嗡作响,她不知道她这么做,很容易树敌吗?她不知道她这个地位,告状就是御状吗?平常人告状也就找县令,最多不过太守、刺史,她都捅到顾世父那里去了,她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万一控制不住,拉出一长串,她准备和整个河东郡、司州的官员都过不去吗?
不愧是陆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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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签,南朝地方长官之下典掌机要的官。本为处理文书的小吏,权力不大。刘宋中叶以后,多以幼小皇子出任方镇,君主用寒人出身的亲近左右充当典签,代替诸王批阅公事,甚至照管诸王的饮食起居,职位虽低,权力渐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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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邑,属于河东郡,河东郡属于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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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书佐,其实就是书佐,前面没有刺史两个字,属于一州刺史管辖的小官吏,但这些小官吏身负监察地方官员的责任,所以说女主本身不需要去监管,因为有人监管,而且女主是没有行政权的,没有行政权,也就代表了她只干收钱,其他一切事务她都不能参与,这不仅县主如此,连皇子都是这样,皇子不仅有刺史虎视眈眈,还有典签日夜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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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说几个背景吧,有些读者知道,有些可能不知道,陆家为什么想要降低水碓利钱和发放低租耕牛,高利贷大家都知道的。
水碓,水是脚踏碓机械化的结果。利用水碓,可以日夜加工粮食。凡在溪流江河的岸边都可以设置水碓,还可根据水势大小设置多个水碓,设置两个以上的叫做连机碓,最常用是设置四个碓,《天工开物》绘有一个水轮带动四个碓的画面。魏晋时期很多豪强生利的法子,就是大量的建造水碓,然后向贫民收取利钱,这是一种来钱非常快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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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因为常年战乱,那个时期,耕牛是很缺乏的,因为常年战乱,大部分被弄成军粮,还有就是当成运输工具,很多豪强养了耕牛后,就租借给贫农,然后贫民支付不起田租,就变成豪强的奴隶。而朝廷也出借官牛,租给贫民,收取田租比豪强少,一段时间曾抑制了豪强私庇人口的数量,但后期朝廷比豪强还**,老百姓受不住,就又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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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金阙 60陆家熊孩子(下)
果然是陆家的孩子……
郑启神情莫测的听着右廷尉监报告,太阳穴突突的跳。
右廷尉监也觉得很委屈,顾大人这几天得了一卷记载上古律法的竹简,整天窝在陆家琢磨竹简上的内容,连朝都不上了,这情况连皇帝都沉默,他们还能说什么?他和左廷尉监就照例轮流在官署轮值,今天接到司家的报案,一开始他还没当回事,刚想让手下书佐先处理,可再一听是长史官来报案,他就多了一个心眼,长史官官职不高,可能配置长史的都不是一般人,他亲自翻了案卷,先是看到是安邑,心跳就慢了几拍,赶紧往后一番,果然是安邑县主的长史官!
这下右廷尉监脑袋一下子涨了一圈,河东郡因为有安邑,是大宋几个富庶的几个郡之一,河东郡太守历来是肥缺,想来不会是什么普通人担任的,一番果然河东郡太守叫谢药,虽然没听过,但肯定是谢家人啊!谢家和陆家的仇从前梁就开始了,前梁朝谢家被陆家压的抬不起头来,却不想六十年风水轮流,一朝改朝换代,谢家如今都出了太子妃了,而陆家却人丁凋零……右廷尉监甩开感慨,赶紧让人先查了安邑县令是谁?一看名字“巩扬”,不认识!貌似也没什么重臣姓巩啊!右廷尉监琢磨了下,赶紧让人去东市打了一壶好酒、端了几碟小菜,去找好友丹阳尹*的主薄讨教去了。
俗话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太守”,身为一郡一主的太守在郡里绝对是威风赫赫的,当然太守的主薄也绝对是一人之下的存在,但这绝对不包括丹阳尹的主薄。丹阳尹执掌京畿重地,手下又有军权,历代都是皇帝心腹重臣担当。在建康这地方,就算路上发生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有可能争执的是两个王公大臣,位高权重的丹阳尹自然不怕这种事,但其下的主薄绝对属于两面受气的人,实在是一个非常令人苦闷的职位。
这不,主薄一见好友带了好酒菜来安慰他了,先拉着他大吐了一通苦水,右廷尉监心有戚戚的想起自己那位上司,两个好友一面喝酒一面哭,好半天了还是那主薄想起了正事,问他来有什么事。一听好友一说,主薄微醺的酒意立刻醒了。建康是什么地方?一个招牌掉下来,就会砸中一个皇亲贵戚的地方,身为建康市长的秘书,了解各个臣子的资料,是他的基本功!他告诉好友,巩扬这个人,祖上三代都是贫儒,他也暂时不知道这人到底上面是谁,但能当上安邑县令,来头应该不小。
“那谢药呢?他是谢家人吧?”右廷尉监问。
“你不知道他?”主薄诧异的问。
“我知道他是应该是谢家人。”
“谢药你可能不知道,但是谢药两个很有名的哥哥。”
“谢芳、谢芝。”
听到这两个名字,右廷尉监心抖了,征西将军谢芳?太子妃的父亲谢芝?未来的国舅爷?
主薄同情外加有些幸灾乐祸的望着好友,这就是他常遇到上面神仙打架,他们下面小鬼遭殃的情况啊!终于好友也陪着他一起体验了!
谢药、谢芝、谢芳,这些名字一个比一个份量重啊,还有一个不知背景的巩扬,右廷尉监悬着心,去找城东一非常僻静的小院自家大人,顾律这会和顾家六伯在一起,顾六伯文人怪僻,嫌朱雀大街俗,嫌闹市铜臭,干脆搬到了城东一小院居住,这小院地处也非常有趣,左邻是一家佛寺,右舍是一见道观。
在陆家下人分外诡异的目光下,他战战兢兢的推开了房门,入目就是三个不修边幅、简直比城外流民还可怕的男人正红着眼睛盯着几块烂竹片,他震惊过度,还来不及回神,就被自家大人无情的一脚踢出房门,好吧!他谁都惹不起,右廷尉监抹了一把辛酸泪,就跑到陛下面前来诉苦了。
郑启憋着一口气,听完了右廷尉监的极简略又突出重点的申述后,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让顾律来处理。”说着起身往殿后走去,姿态一派行云流水,王霸气十足。
右廷尉监在皇帝霸气的震慑下,再次失语了。
郑启退至内殿后,一向温文尔雅的笑容一下子崩裂了,“很好!太好了!走了一个大的,又给我来了一个小的!”
牛静守忙从小内侍手中的绿豆汤后,挥退众人,默默的将绿豆汤递给郑启。
郑启一口灌下绿豆汤,火气稍稍压了下来,转身去了皇后宫里。
高皇后还不知道这件事,在后宫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她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但前朝的消息,就没有那么灵通了,她这会正认真的给乐平置办嫁妆呢。她再怎么不喜欢乐平,如今乐平也是她未来的弟媳妇,如果婚礼置办的太差劲,丢的可是高家的脸。
“娘娘。”宋女史将一批乐平宫侍的名单递给高皇后,让高后过目。
高后的目光落在前几行的几个名字上,沉吟不语,宋女史瞄了一眼,这上面几个宫女她精心挑选出来的,是全是姿容出挑、性格老实的宫女。高后沉吟了一会,抬笔将这几个名字划去。
宋女史垂目,心中无不惊讶,她是高后的心腹,高后什么事都不瞒着她,对乐平十五私会卢成的事,她甚至比高后知道的还早,她也犹豫了好久,才将这几个宫女加上去的,她没想到皇后居然会划掉。
“就先这些人吧。”高后又加了几个老成稳重的宫女名字。
“唯。”宋女史将那名册拿走。
高后等宋女史退下后,倦倦的闭了闭眼睛,心中想起了往事,那时候陆家的袁夫人还活着,陆元澈和常山的关系,因皎皎的出事降至了谷底,夫妻甚至一度几乎成了仇人。连陛下和太后都默许,陆元澈可以另选淑女为妾,可即便在那个时候,袁夫人都没有给儿子选过妾。
当时袁夫人入宫时候,高太皇太后曾问过袁夫人为何?高后迄今还记得袁夫人的话:“若是家宅和睦,妾便是锦上添花;若是家宅不宁,妾就是祸根,家和才能万事兴。便是齿舌都有相对的时候,夫妻哪有不闹矛盾的?我们做长辈的,在这个时候最需要的便是开解小夫妻,哪能火上浇油呢?再说除了夫妻,即便是父母、儿女都不能生死同穴,能成为夫妻便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把上辈子好好求来的缘分都拆散了多可惜?”袁氏对女儿失败的婚姻一直耿耿于怀。
高太皇太后又问:“难道你就不怕陆家绝后。”
袁夫人笑了笑,“阿仪给我生皎皎、常山长公主给我生了阿妩,若是乞奴还是绝后,那就是天意了,我们家有了皎皎和阿妩,我也满足了。”
高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陆家虽人丁凋零,可陆家的孩子她是打从心底喜欢,皎皎是、阿妩也是,大母(高太皇太后)总说袁夫人心太软了,当初就应该正经找个妾,也不会最后弄出陆大郎来给陆家丢脸了,可她还是觉得袁夫人固然有些地方不周到,可陆家如今风平浪静,皎皎和阿妩姐妹关系和睦,何尝不是她耗尽心力、精心教养两人的结果?高皇后心里最尊敬的就是袁夫人,温和通达、心胸开阔,就算有时候过于优柔,可人哪有十全十美的?“袁夫人,我这次先听你的,乐平希望你不要让我再失望。”高皇后心里喃喃道,她不是袁夫人,可这件事她还是学了袁夫人的做法。
高皇后正想着心事,想的出神,就见郑启沉着脸,大步流星的踏入内殿,高皇后惊讶的起身,目光落在跟进来的牛静守身上,牛静守对着她摇摇头,高皇后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什么大事。她接过宫侍递来的茶盏,等宫女们给郑启换上常服后,挥退众人后,笑着将茶盏递给郑启,“育郎,发生什么事了?谁惹你生气了?”
“还不是你那个好弟妹!”高后不提还好,一提起,郑启就来气,这姓陆的就是天生克他的!
“我弟妹?”高皇后有一瞬间的茫然,乐平?不对!她迟疑而不可置信的问:“皎皎?”不可能啊!皎皎多乖啊!哪能惹出让陛下生气的事!
“除了他们这些姓陆的,还能谁能这么气我!他们是不是一天不给我闹出点事来,他们就觉得这天下太太平了!我太闲了!”郑启没好气道。
“陛下,您别生气?皎皎怎么惹你生气了?我叫她进来,好好骂她一顿!”高后见郑启这模样,十足的像是收到陆元澈上书时的模样,心中无不疑惑,皎皎这丫头就算要跟陆元澈一样,上书弹劾某人,也应该是写给她吧?哪里轮到的送到陛下那里去了?
郑启竖着脸,斜了她一眼,“你舍得?”
“她惹陛下生气了,臣妾哪有什么舍不舍得?就算打她板子也是应该的。”高皇后正容说道。
郑启冷哼道,“省省吧!真打了板子,陆元澈和阿姊还不要跟我拼命!”郑启气了一会,又觉得好笑,他们怎么就能这么惹事呢?乞奴也就算了,皎皎成天在家,居然还能出现这种事。
高皇后见陛下神色彻底好转,便开口问:“陛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郑启还没开口,宋女史就匆匆走了进来,“陛下、娘娘,阳城县主在殿外哭着要求见陛下!”
“什么!”
高皇后还没反应,郑启就着急的起身,“还不让她进来!”
“呜……阿舅——”陆言娇娇的哭声老远就传来,郑启还没走出内殿,迎面就对上一团冲上来的人影,“阿舅——”陆言哭的上气不接上气。
“阿妩乖,怎么了?”郑启这会拿出了二十万分的耐心,柔声的哄着怀里抽抽噎噎的小娇女,宽大的龙袍尽数成了陆言的擦泪布。
“阿舅,有人欺负我们!你一定要帮我们出气!”陆言睁着哭的红通通的大眼说道。
“谁敢欺负你们?”郑启大为疑惑,“你又偷偷跑出去玩了?”放眼整个建康,谁敢欺负她?难道这丫头偷偷跑出去,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她吃了暗亏?不对啊!她身边的侍卫又不是吃素的。
“阿舅,阿姐的封邑居然出了七条人命!那个县令不处置,居然还诬陷阿姐!阿姐的长史官哪里有害过人命了!他们就是欺负我们耶耶不在家!阿姐才不会去害人呢!”陆言从阿舅温暖的怀里跳了出来,小脸还挂着泪痕,可小拳头已经紧紧的握住,漂亮的大眼里满是怒意,“那些坏人就应该斩首!”欺负她阿姊,就是欺负她陆言,谁欺负她,她就让阿舅砍了谁!
阳城县主气势如虹的说完自己的发言,突然又泪眼汪汪的说:“呜……阿舅,他们好可怜!就这么被害死了!阿舅,你第一定要为他们报仇!阿舅,阿妩的封邑是不是会有这样的坏人——”陆言越想越可怕,“哇……阿妩不要……阿舅,你帮阿妩查坏人!阿妩和阿姊的封地都要查,查到了就五马分尸!腰斩!族灭!嗝!”说完对坏人的凶残处置,末了,陆言小朋友还打了一个嗝。
“……”他怎么忘了,还有一个姓陆的呢!郑启面无表情的想到,果然姓陆的就是天生克他的!
高皇后嘴角抽了抽,心里多少有点数了。
郑启目光朝皇后望去,哄孩子这事你熟。
皇帝求救的眼光,让高皇后心里大爽,暗暗乐够了后,才拉过陆言,一边轻拍她的背,让她缓气别哭岔气了,一边柔声哄着:“阿妩,怎么了?谁欺负你和皎皎了?”
陆言蹭到了舅母温暖的怀里,抽抽噎噎的把自己知道的事说了一遍,高皇后脸色微变的望向郑启,郑启对着她无奈的点头,表示陆言叙述的很正确。高后立刻道:“哎呀,皎皎这会一定很难过!平时这丫头死只小猫小狗都会难受许久呢!这是七条人命啊!”高皇后对陆言说:“走,阿妩,我们去接你阿姐入宫!”
“好!”陆言开心的应了。
舅母和外甥女亲亲热热的走了,正留下哭笑不得皇帝陛下。
牛静守暗暗佩服高皇后,瞧这心思,走的可真快啊!牛静守羡慕的看着其他无声退下的宫人,蹑足悄声走到郑启身边,“陛下?”
“给吴存传令,让他辅助顾律一起给朕查!从头到尾、清清楚楚的给朕查出来!河东、河南都给朕查!查不清,朕就革了他的职!”吴存是司州刺史,陆氏姐妹的封地,都在司州,一个在河东郡、一个在河南郡。还是他去查比较好,万一阿妩当真了,自己去查,真闹出什么事来……郑启想想就头疼!
“唯!”郑启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怒气,可却让牛静守打了一个寒颤!
高皇后刚和陆言走出内殿,就见陆希跪在外殿,“皎皎,你怎么了!”连忙上前扶她起来,就陆希眼眶微红,似乎刚刚哭过,高皇后这下心疼了,“你这孩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哪里值得你们两姐妹一个个的哭的这么伤心!你们就任县主胡闹吗!”高后训斥宫人道。
“是皎皎执意如此,不管他们的事。”陆希低声说,顺着高皇后站了起来。
“事情我都知道了,那些人是太坏了,回头让你阿舅好好整治他们!”高皇后柔声哄着陆希说。
陆希一听高皇后的话,泪珠子顿时扑扑的往下落,“舅母,皎皎闯祸了!皎皎给陛下惹麻烦了!”
“哎,你这孩子——”高皇后连忙让宫女拧湿帕子来给陆希擦脸。
“你还知道给我惹麻烦了!”郑启板着脸,袖手走了出来。
“陛下——”陆希一下子又跪下了,“我一时收到那消息,呜……”她用绢帕捂着嘴哭的伤心,“七条——七条——”
陆言见阿姊哭,小嘴一瘪,眼里又开始积蓄泪水了。
“还不快扶县主起来!”郑启是败给这对姐妹了,对牛静守喝道。
牛静守哪里敢碰陆希,弯腰走到陆希面前,让两个小宫女扶着陆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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