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子
再说朱浩的能力很高,现在又是小兴王身边的得力干将,范氏早就跟朱浩打过交道,她更觉得没理由回绝。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连出发的日子都定了。
六月二十四。
距离乡试一个多月的情况下,出发前往武昌府备考,路上要花去十来天时间,提前适应考场所在地的天气,连朱娘都觉得有必要让儿子早点出发,防止朱浩临时出现水土不服生病而耽误考试的情况……
随后所有准备工作,都在六月二十二这天就绪,只等后天出发。
就在这天下午,朱浩叫上陆松,一起去见朱四。
朱四微笑看着陆松道:“陆典仗,此行有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去办理,让朱浩跟你说吧……你这一路上全听他的就行。”
陆松只当小兴王说的是有关跟省城各衙门沟通事宜,急忙行礼后恭送朱四往灵堂去了。
“陆典仗,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因为接下来我跟你说的事,绝对不可以外泄,就连你妻儿老小也不能告知……”
朱浩笑盈盈道。
陆松皱眉,你们这是在胡闹什么?这事还是我妻子跟我说的呢,你让我别外泄,怎么能做到?
……
……
等陆松跟着朱浩到了西院的寝舍,朱浩把要去营救娄素珍之事一说,陆松从坐着的椅子上蹦起来。
“朱少爷,有些事……您可不能胡闹。”
陆松听完很是震惊。
这就是你们两个孩子真正的计划?
这是要反了天啊!
朱浩道:“别惊讶,先听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你说明白,其实这都是为了让唐先生能安心留在安陆,再说这是世子……小兴王的决定,可不是我一人能做主的。”
“荒唐!”
陆松急道,“宁王谋反刚开始,朱少爷居然想着把宁王妃给挟持到安陆来?唐先生他会同意?”
朱浩耸耸肩:“唐先生并不知晓。”
“这……这是要作何?”
陆松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形容内心的感受。
朱浩道:“请陆典仗记住,这次乃是营救,不是挟持,也非你所想的帮唐先生抢个夫人什么的回来……
“其实唐先生跟宁王妃之间不过是惺惺相惜的纯洁友谊,跨越了世俗偏见,我们不过是帮唐先生营救他的一位知交好友,让唐先生心灵有个寄托……陆典仗,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陆松皱眉:“你就不怕……”
本来他想说,你就不怕我告知蒋王妃或者唐寅?
再一想,突然明白朱浩为何要利用朱四,拐外抹角兜个大圈子来找他陆松参与到这次的计划中来,因为整个王府仪卫司中,或许只有他陆松在得知这么不合常理的事情后,才不会告发。
因为陆松自己身上也一屁股屎,把朱浩揭发了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陆典仗,我不是故意利用你,如今放眼整个兴王府,唯独只有你才是执行此计划的合适人选。”朱浩恳切道。
陆松就算脾气再好,也差点跟朱浩翻脸,他冷着脸喝问:“你可有想过,即便一切都如你所料,最后宁王兵败,可你救出一个宁王妃,被朝廷察觉,会给兴王府带来多大的麻烦?”
朱浩笑着摇头:“没有任何麻烦。”
陆松皱眉:“你不会觉得王中丞会手下留情吧?王中丞做事果决,他眼睛里可揉不得沙子。”
朱浩道:“错了,错了,我可没指望王中丞会放我们一马,而是因为,只有你陆典仗,是朝廷安插在王府中的眼线,若是由你去将宁王妃救走,完全可以说是想将人送到朝廷,献给当今陛下……”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陆松惊讶地张大嘴。
还能这么操作?
朱浩笑道:“别奇怪,当今陛下是什么人,其实不用我说,陆典仗也该清楚,只是明面上做臣子的不能非议罢了,可帮陛下在民间找一些女人,尤其是那些见不得光的女人,这不正是锦衣卫一直在暗中做的事情?”
“你……这……”
陆松都不知该怎么评价朱浩了。
朱浩道:“你一定会觉得,若真被王中丞给拿住,说这话给他听,他会觉得离奇可笑。但是,你说兴王府是为了帮唐寅,才暗中将宁王妃救走……这理由不是更加荒唐么?”
亏你还知道荒唐?
陆松心想,这么做对你有啥好处?为唐寅?
你去问问唐寅,他敢为了宁王妃而冒死做这么扯淡的事吗?
朱浩继续道:“陆典仗其实大可放心,若你失手被擒,我大伯会暗中协助你,到时我大伯会说,这计划是由他制定和安排你去做的,而且朝中奸佞,比如江彬之流,他得知这件事后,也会给王中丞施压,让他放人。
“要是人真被江彬暗地接走,或许对你而言,还是大功一件。你要知道,现在兴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朝廷明知你为细作的情况下,不可能会像之前那样对你手下留情。你可是要想办法脱离锦衣卫的掌控啊。”
陆松心中极其震撼。
这计划……堪称计中计中计,既利用了朱四,还利用了他陆松的身份,甚至连朱万宏和其背后的江彬等人也被利用,皇帝最后可能是接屎盆子的人。
陆松咬牙道:“朱浩,你说句实话,你做这一切目的何在?真是为了帮唐先生?若是事情被揭发出来,你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朱浩正色道:“我既是为唐先生,也是为心中公义,因为我清楚记得,当初我与唐先生离开南昌时,宁王妃亲自出城为我们送盘缠,还嘱咐让唐先生沿路小心……她是一个为了大义而不顾个人安危的女人,乃女中豪杰。
“唐先生承其恩惠,与她又是莫逆之交,我做弟子的帮先生营救他的朋友,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陆松没想到,朱浩能把这么扯淡的事,说得如此义正词严。
“即便她曾是逆臣的妃子,可当她死过一次后,本来的身份就不复存在,只是一个普通人,在外人眼中她已经死去,成就了她的节义之名,却可以换一个身份重新过活,我实在想不到有何理由不出手帮一把。
“就如我之前所说的那般,即便我们失败了,我们既可以奢望王中丞手下留情,又可以拿将她送给陛下做幌子,到时她仍旧能以死来保全名节……我们给她一个再生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呢?”
锦衣状元 第三百九十二章 精神桥梁
到最后,陆松不得不选择保守秘密,与朱浩一起上路。
不是他被说服了,而是别无选择。
随后朱浩就回家准备自己的行程。
家里边大箱小箱的东西几乎快堆成了小山,朱娘又从塌房抽调伙计,加上于三带去沿途护送的护院共八人,朱娘居然还放心不下,差点儿让小媛跟着朱浩一起去……
毕竟是跟了儿子三年多的贴身丫鬟,就算跟自家儿子相处时间不多,但也算“知根知底”,路上照应起来也方便。
之前朱娘准备的东西,朱浩没有拒绝,但让小媛跟着一起去这件事,朱浩却一口回绝了。
“娘,我这次是去考试,不是游学,更不是游山玩水,如果我带了小媛,你不怕我分心?”朱浩笑道。
朱娘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李姨娘拉了她一把,附耳低语几句。
即便李姨娘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让朱浩听到,但他大概能想到,李姨娘这是在提醒朱娘,朱浩现在年岁大了,十二周岁,很多事都明白了……万一趁着去考学的时候把小媛给“办”了,到时不安心备考怎么办?
这正是朱浩想要达成的目的。
要让你们自己意识到,我不再是个孩子,该懂的都懂了,小媛始终是自家丫鬟,就算你们不认为我办了小媛会带来什么伦理上的麻烦,也该担心这样会影响我的学业。
随后朱娘给朱浩准备的……基本只是日常用品方面。
等全部行李装箱完毕,她特别提到:“本来打算让小媛过去给你洗衣做饭,既然你不肯就算了,但还是需要有人照顾你的日常起居,如此只能安排于三,让他到武昌府后,给你雇请个婆子照顾。”
特别提到“婆子”,说明朱娘开始有了防备。
儿子第一次远行,脱离家人管控,若在考学过程中学坏了,跟他大伯家的大哥一样出去花天酒地……再好的前途也毁了!
所以就算她人不能跟在儿子身边监督,也要找人帮忙看着,不能让儿子接触到花花世界,有变坏的机会。
……
……
眼看就要出发。
头天晚上,朱浩跟唐寅道别,师徒二人坐下来一起吃了顿家常便饭,唐寅连一滴酒都没沾。
“先生,是这样的,我想让你帮我写点东西。”朱浩道。
此时二人就在唐寅的私宅,虽然唐寅只有这栋大宅子的使用权,但经过几年布置下来,家俬一应俱全,仆人也基本到位,已有了家的气息。
唐寅落筷,问道:“写什么?”
朱浩笑了笑:“你拿起纸笔,我说什么,你帮我写就好。”
唐寅一脸费解,却还是起身来到书桌前,坐下后拿出纸笔。
要说他唐寅非常珍惜笔墨,别人跟他求画,就算求爹爹告奶奶也不行,但在朱浩面前他真端不起架子,毕竟他见过朱浩的丹青书法,朱浩是可以完美模仿他笔迹之人。
“你不会是想拿我的字,出去糊弄人吧?”
唐寅拿起毛笔后,谨慎地问上一句。
朱浩笑道:“我要用先生的字出去骗人,自己写就行了,干嘛要先生亲自动笔?”
唐寅想了想,也是,这小子模仿我写字,早已经超出临摹的地步,根本就是信手拈来。
“说吧。”
唐寅将宣纸铺开,准备落笔,他也想知道朱浩到底搞什么鬼。
朱浩道:“这么写……与尔一别数年,甚是挂念……”
唐寅本要落笔,一听之后皱眉,侧头问道:“这字你写给谁的?”
朱浩无奈道:“先生问那么多干嘛?写给苏东主,或是写给王中丞,都可以,有什么不妥吗?”
唐寅显然不会料到,朱浩准备把这封信交到娄素珍手里,也就顺着朱浩的意思落笔,想的是放长线钓大鱼,等你小子把所有想让我写的全都写下来,我看清楚书信的具体内容,再跟你计较。
“对了,我这里有一首诗,是我写的,想借你的笔写下来……”朱浩说着,突然来了一句。
唐寅差点儿想把手里的毛笔直接放下,你小子果然有阴谋。
“朱浩,你可知这种假托他人之名写诗,在文坛很忌讳?你小子虽然智计超群,但诗词尚欠火候……你可不能败坏我的名声啊!”
唐寅即便平时对朱浩言听计从,但还是很珍惜自己诗画双绝的才名。
朱浩问道:“那你写不写?”
唐寅琢磨了一下,正好试试朱浩的才学如何,撇撇嘴:“说!”
朱浩道:“你直接写,‘画虎屠龙叹旧图,血书才了凤眼枯。迄今十丈鄱湖水,流尽当年泪点无’。为兄挂念。好了,就这样吧。”
朱浩把一整封信内容说完。
唐寅将朱浩念出的诗写下来后,仔细端详半天,侧头瞪了朱浩一眼,喝问:“这是你写的诗?”
“怎么?有问题吗?或许先生觉得,我写诗的风格,跟你某位故人相似?”朱浩笑问。
朱浩所写,正是娄妃的《西江绝笔》,相传是娄素珍投水前所书,由明代嘉兴举人工于诗词的名士彻鉴堂整理。
可信度很高。
朱浩想用唐寅的笔,把这首诗写出来,若是在关键时送到心灰意冷、一心求死的娄素珍面前,娄素珍发现唐寅这个恩师兼好友,能在千里外把自己此时此刻的心境完全写出来,甚至跟自己的绝笔一般无二,或能让她惺惺相惜,重燃对生的渴望。
当然这只是最理想状态下的结果。
唐寅没好气地道:“你这诗,倒像是深闺中的妇人所写,带有几分诀别的凄婉……你从哪儿抄来的?”
唐寅根本就没有往娄素珍身上想,因为此时事情还没发生,宁王兵锋正盛,娄素珍不可能写绝笔,但是有一点……他怎么都不相信这诗是朱浩所写,以他在诗词方面的造诣,自然会发出质疑。
朱浩也认为唐寅有那资格,他自问古文尤其是八股文章并不比唐寅差,但写诗这东西,很多时候需要灵性,唐寅作为有明一朝数一数二的诗词大家,他古诗方面的造诣可不是自己能比的。
朱浩道:“就是让你写首诗,你问那么多干嘛?好了,赶紧把最后‘为兄挂念’这几个字写上,多谢你了。”
唐寅拿着笔,停在那儿,写也不是,不写也不是。
朱浩扁扁嘴:“你要是不写,我回去给你补上也行。”
言外之意,你的字我又不是不会模仿,我提前通知你,就没打算仿冒你的字迹出去骗人,你写不写看着办!
唐寅无奈地叹了口气,却还是按朱浩的吩咐,把最后几个字添上去,交给朱浩前却谨慎地问道:“你这诗是写给谁的?”
朱浩笑道:“我谁都不给,就是对外宣称有你写的这封信,信上有你写的这首诗……”
说完,朱浩一把夺过宣纸,随便卷了卷就要带走。
“朱浩,你可不能以我的名义去做那伤天害理之事,不然你可别说与我相识一场。”唐寅见朱浩不安好心,自然要警告一番。
朱浩翻了个白眼:“难道在先生眼中,我是要做那伤天害理事情的无耻混蛋吗?”
说的时候义正词严,等说完了,朱浩仔细想了想,是不是确实很难说,但为了达成目的,偶尔做做无耻混蛋……那又如何?就算大明的卫道士比比皆是,可问题是你们挑不出我的无耻行径,那也是白搭。
……
……
朱浩拿到信,甚至不需要自己做任何一点修饰,就可以直接装进信封,准备回头交给娄素珍。
这是朱浩走出的又一步棋。
如果有人出现在娄素珍面前,告诉她,我们要救你,你跟我们走吧。
娄素珍不当即大喊“来人,抓贼”都是好的。
她真的会跟他们走?
就算投水后救上来,不给娄素珍做选择的机会,但等娄素珍清醒后估计会再次寻死,因为她已经没有了对于“生”的渴望,就算告诉她是唐寅相救,娄素珍也不会为了个不相干的人而活。
那就必须让娄素珍觉得,你死了,辜负了一个痴心人的等待,而且这个人不是为了得到你的身体,也不是为跟你结成夫妻,仅仅是因为与你精神相通,此人真的做到了与你相隔天涯,却知你喜怒哀乐,乃是真正的知己。
只有如此,娄素珍才有可能会接受提议,在不继续寻死的情况下,一起到安陆来。
而这封信这首诗,算是朱浩帮唐寅和娄素珍架设的一道精神桥梁。
没有这首诗,或许娄素珍听说唐寅要救我,会嗤之以鼻,觉得你是趁我要死的时候惦记老娘身体的无耻恶棍,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堂堂的宁王妃有关系?
“朱少爷,什么时间了,你还没回去呢?明日一早咱们就要上路了。”朱浩出府门时,见到正完成防卫交接的陆松。
朱浩笑道:“我这就走,明天辰时二刻我们在南城门口集合……你这边带几个人去?”
陆松道:“就我一人。”
陆松心想,若我去武昌,真的是为了与官府沟通,那我带多少人去都无妨,少带人还显得兴王府没面子。
现在我是要跟你去完成一件给王府惹来麻烦之事,人手当然要你来筹措,我只是帮忙打下手,休想我把整个兴王府都给牵连进来。
锦衣状元 第三百九十三章 武昌府
朱浩和陆松上路了。
前后十辆马车,还有陆松骑马陪同,随行人员超过四十人。
但其实只有不到十人是专门贴身保护朱浩,剩下的人手都是朱浩麾下商队中人,正好运送一批货到武昌府,如此连人带货一起照看和运送,朱娘也能更放心些。
唐寅一早出王府来相送,还单独叫陆松过去说了几句。
出城到码头这一路,朱浩催促赶紧些,本来计划十天内赶到武昌府就行,但事情紧急,朱浩要把时间限定在七天内抵达。
陆松骑马在朱浩的马车旁,道:“如此匆忙,怕是无济于事……宁王谋逆之事已然发生,去早了无用。”
朱浩没好气地道:“我是怕去晚了,什么都来不及。”
别人谋反,都是赶晚不赶早,以便避开灾祸,地方上波澜不惊最好,唯恐牵连到自己身上,而宁王谋反……声势浩大,大明南方震动,但前后也就四十来天,轰然覆灭。
现在叛乱已进行了十多天,往武昌府赶路最快七天才能抵达,而从武昌府去南昌又要六七日……
要是不逐渐时间赶路,等叛乱结束,娄妃死不死也成了瓮中之鳖,没法通信,难道让一群水鬼天天守在娄妃船前看她哪天跳江?
不现实!
历史上,对于娄妃死亡的时间颇有争议,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普遍的观点有两种:一是娄素珍战败后被俘,押解往南昌时在跳江,还有一种说法是正德十五年闰八月,王守仁在押送宁王府一行往南京献俘时,娄妃跳江。
大概娄素珍怕自己名节被玷污,再想到自己苦劝丈夫莫要叛乱而不得,很可能连累到家族,于是找机会跳江而死。
王守仁在其中扮演了一个知情但未加阻拦的角色,明显他也不想让娄家声名受损,这才设法成全娄素珍,以至于历史上还有娄素珍尸体从江面倒流漂回南昌的说法,王守仁帮忙给殓葬……
如果真是跳江的话,还能在几十上百里外找到尸体?在条件极其落后的大明,这近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这说明王守仁有意帮其留下全尸。
既然朱浩不知道娄素珍哪天跳江,还因为蝴蝶效应,情况会发生一些变化,朱浩不能被动等待,而是要主动出击去联系,这件事没有必成的把握,更像是朱浩对改变历史的一种尝试,而且这次的难度绝对是炼狱级别的……
“陆典仗,唐先生临走前跟你说过什么?”
朱浩看着逐渐变远的城门,探出头问道。
陆松回答:“他本想问我此行武昌之目的,我未告知,他显然心有疑惑。再就是他嘱咐我路上不要事事都听你的,要有自己的主见……”
朱浩心说,唐寅你个老匹夫,我帮你去捞梦中情人,你却背地里给我使绊子?
还好我气量大,要是心眼儿小一些,非撂挑子不可。
……
……
不出朱浩所料。
往武昌府这一路,越靠近府城,沿路沿江关卡越多,不时就有船过来查询情况,不胜其扰。
武昌府位于湖广与江西交界地,再加上地处大江之旁,九江府早在六月十七就被叛军攻克,如今叛军正在向东攻打重镇安庆,即便湖广这边的官府大概能猜到叛军的目的是要杀往南京,但也要防备叛军突然西进,攻打武昌重镇。
不管是陆地,还是江面,武昌府以西以及长江、汉水上游,都有兵马驻守巡查,若不是朱浩有前往武昌府考乡试的凭证,再加上陆松表露其兴王府家将典仗的身份,一行恐怕只能回转安陆了。
越来越多有关宁王叛乱的消息,传到这支商队的耳中。
随行人员知道如今江西正在打仗时,一个二个都心生胆怯,好在如今战火没烧到湖广之地,再加上朱浩特别交待到武昌府城就会止步,再有消息说叛军没有西进的意图,旋以赏金为饵,这些人才提起勇气继续赶路。
……
……
朱浩一行六月二十四从安陆出发。
七月初一上午,船队终于抵达武昌府。
武昌府,三镇交汇之所,沿江大城,可说非常雄阔豪迈。
坐在船上,陆松抬头看着前方高耸入云的城塞,感慨道:“如此一座坚实的大城,叛军想攻下来难度不小。”
朱浩笑道:“所以宁王叛军知道逆江而上攻打城池麻烦,就没往西边来,直接去了东方,拿下南京是宁王谋逆唯一翻盘的机会。”
码头上,一行即将下船。
朱浩却把于三叫了过来。
“小三哥,你先安排人手进城,我和陆典仗就先不进去了。”朱浩笑道。
于三不解地问道:“这都到地方了,为何不赶紧进城?这大江上随时都会有叛军杀来。”
朱浩笑道:“没那么夸张,我是想跟陆典仗各处游览一下,你把人安顿好后,还得跟我走一趟,我们要去完成一项机密任务,乃是王府嘱托,跟你的前途有莫大的机缘……你有没有胆子去?”
于三拍着胸脯:“这种事包在小人身上,小的别的不行,到一处找联络人,安排住处人手什么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朱浩笑而不语。
陆松都觉得于三是在说大话,或许平时做事还行,现在要做的事明显超出眼前之人的能力范围。
等于三去安排商队进城事宜,陆松忍不住出言提醒:“若是靠他……只怕难以成事,最好即刻打消念头。此人一身痞气,即便有江湖草莽的些许侠义气概,也难成大事。”
朱浩道:“我本也想靠陆典仗或是王府中人来帮我筹措的,但……”
说着摊摊手。
为了不给王府带来麻烦,眼下只能靠于三相随去帮忙找寻水鬼和岸上协助的人手,不然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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