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子
风风光光前来,就算没见到朝臣恭迎,但自己已是太后了,这是天下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东边是太庙,西边是社稷坛,本来我想带母亲过去看看,但那些大臣说,不能随便前去,母亲,我就带你去看看奉天殿和奉慈殿,还有哪儿你不熟悉的,我都带你去走走……”
朱四笑着在前引路。
蒋太后道:“是啊,陛下,咱就算进了皇宫,当上了皇帝,也不能坏了规矩,这件事你做得对。”
朱四不屑道:“若是真不能坏规矩,那母后还不能进皇宫呢。你是不知道,为了这件事,朕跟那些大臣起了多少冲突,他们一个个都认死理,非让我拜大行孝宗皇帝为皇考,朕就是不能如他们的心意,后面几次争锋,朕差点儿都要跟他们打起来了,险象环生啊……”
朱四平时戏文和说本听多了,好似讲故事一般,明明哭天喊地说不让母子团聚就要撂挑子不干皇帝了,大打感情牌逼那些大臣退让,却被他说得好像是经过朝堂论战才争取来的一样。
蒋太后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一脸安慰之色:“好,母妃没有白疼你。”
一句话,就暴露出蒋太后的心思。
自幼她就教儿子,该是自己的,一定要努力争取,不能让人欺负了,这也是当母亲的觉得兴王府被朝廷打压惯狠,再加上她毕竟是都督府军职家出身的女子,算得上是“巾帼不让须眉”,没有那么多文弱妇人的怯懦。
这也是此番大礼议问题上,她会协同儿子一起抗争的原因。
“对了母后,这件事要多亏朱浩,都是他在背后为我出谋划策,才让母后顺利入宫。”朱四当然不忘表一下好友的功劳。
“好啊。”
蒋太后很高兴。
这等于是说兴王府之前的投资终于有了回报。
之前兴王府在栽培朱浩身上虽然没花多少银子,却委以了难得的信任,仅仅在朱浩能否在兴王府读书这件事上,王府就曾多次出面,连袁宗皋和张左都出动了好几次,终于让锦衣卫朱家服软。
此等信任和器重,不是能用银子来衡量。
这就让蒋太后觉得,现在朱浩等于是在回馈兴王府,总算没有白白培养他。
朱四提到朱浩,神色间多有得意:“母后,你说朱浩是不是我的福星?小的时候,他就多次救过我,水里火里,还有生病时……长大后他还能当我的左膀右臂,他就是老天赐给我的宝贝啊。”
蒋太后不解地问道:“水里?”
“呃……就是形容,他不是在火场救过我吗?那时我虽然年少,但记得很清楚,那时我们才七八岁,还有我生病的时候,他也天神下凡般出现,用药治好我……我问过唐先生,唐先生说药不是他的,乃朱浩辛苦亲手制造……”
到现在朱四还对母亲遮掩当年他和姐姐落水被救之事。
这是朱浩进入兴王府的契机,也是跟朱四建立起深厚友情的基础。
因为是少年时发生的事,朱四甚至没去想过背后是否被人精心设计的问题,但要是他真的跟蒋太后或是兴王府的人说了,或许就会有人想,怎会那么凑巧,朱浩会一而再而三救朱四?这背后会不会有阴谋?
蒋太后叹道:“朱浩是个好孩子,小的时候就很聪慧,他现在考中状元,或真是上天派来辅左你的,你一定要好好用他,别辜负你父王……不对,是你父皇对你的教导,他和唐先生一样,都是你父皇留给你的人才,相助你成就大业的基础……咦,怎没见到袁先生?”
到京师前,蒋太后一直觉得,虽然儿子在回信中没有提及袁宗皋太多,但总的说来袁宗皋应该是儿子当上皇帝后最值得信任且可托付重任的大臣。
可一直到她抵达通州,甚至今日来到皇宫,都没听说袁宗皋的半点消息。
要知道当初袁宗皋在王府里可是长史,在蒋太后协助儿子治理王府那两年,都是袁宗皋出谋献策忙前忙后。
“别提了!”
朱四一副不想理会这个人的态度,“袁先生到京师后,先当了吏部侍郎,后入阁,但其实他……很难帮到我,他毕竟是文臣,很多事要恪守规矩,可涉及到大礼的问题,守规矩真的办不成任何事,基本上无所作为……还是朱浩和唐寅对我的帮助更大。”
蒋太后面带苦笑。
原来袁宗皋到京师后,只是获得了名誉,没有相符合身份、地位的能力来协助儿子?
“而且最近袁先生的身体很不好,三天两头请假,朝堂上多日没看到他身影了,朕已让御医去给他看病,听说病情有点严重,可能需要静心调养……”朱四看似对袁宗皋没那么大器重,但还是很关心袁宗皋的身体。
蒋太后叹道:“他毕竟是王府多年的老臣,你可不能怠慢了。还有张长史的家人,你也该帮忙提点一下,让他们到京师来……王府出身的人,才值得信任。”
蒋太后不懂别的,任人唯亲这一套门清,此乃华夏传统小农思想使然。
“对了,母后带了很多王府的家卷来,他们跟你到京师也有几个月了,很多人都是妻子离散,现在他们的家卷终于来到京师,这样后宅稳定就能安心帮你做事了,现在就怕你不好安置他们……”
蒋太后一心为儿子着想,许多事情考虑在了前面。
朱四笑嘻嘻道:“母后多虑了,这件事在母后到京师前,就由朱浩和唐先生帮我处理好了……皇庄本来说要裁革,现在不用,把地都留给王府的人来打理,地可比我们在安陆时多多了,养多少人都行。”
锦衣状元 第五百五十二章 对赚钱更感兴趣(加更)
就在朱四迎接蒋太后入宫时。
官所内。
朱浩当天休沐,正在研究他的商业计划书,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把银号扩展到南京,让顺天府和应天府紧密联系起来。
“……太后入宫,从此后陛下便有了约束,估计短时间内陛下不会再出宫了……你作何打算?”
唐寅出现在一旁,看着朱浩正奋笔疾书,没表现得有多惊讶。
朱浩还在兴王府时,就没事喜欢胡写乱画,他早就适应了。
朱浩道:“身在皇宫大内,你以为是什么有意思的事?就算太后入宫,陛下也不可能每天都去请见,肯定还是会出宫来的。”
开玩笑。
朱四喜欢出宫,是因为在宫里感觉到孤单寂寞冷?
肯定想出宫来玩!
就好像兴王府里有他的老娘和家人,他还是照样想跑到安陆城里玩一样。
宫里和宫外的世界能一样?
“孟载今日设宴,款待从兴王府到京城来的诸多属官,你去不去?”唐寅问道。
之前朱四到京师,带来了一批兴王府的典吏,但毕竟兴王府自成体系,有一小半人留在安陆,此番大多都跟着蒋王妃到了京城,安陆兴王府只剩下个空壳子,交给地方州府去照看打理。
都当皇帝了,一个王府有什么值得卷恋的?
这批人到了京城,蒋轮作为太后的弟弟,再加上其想笼络人心,为将来获得爵位做准备,这宴不用皇帝来安排,单就蒋太后一个授意,蒋轮就屁颠屁颠去干了。
朱浩道:“这种热闹我可不会去凑,现在兴王府到京师的人越来越多,而人一多就嘴杂,我的身份非常容易暴露,最近可能我来这里的次数都要相应减少……有事的话,交给先生你处置了!”
唐寅皱眉不已:“那么多朝务,你让我来解决?”
言外之意,你不是开玩笑吧?
就算照本宣科把内阁票拟当朱批内容,问题是我也没法模彷皇帝的字迹,真以为谁都能替代新皇?
朱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陛下不可能事事都仰仗于我,现在太后入宫,是该培养他独立自主的能力了……等到他再出宫,就把事交给他亲自做,以后戏也少安排,外人知道成何体统?”
唐寅翻了个白眼:“现在你知道不成体统?早干嘛去了?这种话,估计也就你能去劝,还有,现在大明朝廷少不了你!”
“随便。”
朱浩还是不当回事。
……
……
朱浩现在的确想让自己稍微轻松一点。
不能白天在翰林院上班,下午回来还要给朱四当替身,最开始他还觉得能处理大明朝务有种巨大的成就感,但久而久之整个人也开始懈怠下来。
我又不是皇帝,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想改变大明,不是靠批阅奏疏来完成,更应该拓展一下商业体系,还有就是搞一些科学研究,让工业文明早点降临华夏大地。
所以现在朱浩对做生意的热情,远比当官更大。
当天他就去找了苏熙贵。
“……小当家,银号刚开张,徽商和各地商贾不太认,但借助鄙人高超的游说能力,已接纳六万多两银子存银,另外还有铜钱四五万贯的模样……”
苏熙贵很兴奋。
本以为开钱铺子有点拾人牙慧,根本无法做大做强。
但有官府的背景就是好办事,这种以财生财的模式,才是赚钱的王道。
苏熙贵以往太专注于实体产业,尤其是商品的低买高卖,从没想过金融服务业也能如此赚钱。
朱浩道:“给他们利息,他们当然想往银号里存银,他们赌的是你未来这两三年时间不会倒。但因为黄公只是在南京为户部尚书,所以前来归附的人还不是很多……银子放贷出去多少?”
苏熙贵笑道:“有个四五万两的样子,听小当家的,留了一些存银……其实留不留都还好,这点银子我赔得起。”
相比于苏熙贵的家大业大,随便筹措个几十万两银子还是能办到的。
苏熙贵就算做不到富可敌国,之前几年靠盐场改革,还有黄瓒在北户部当侍郎,以及将大批盐引交给他,令苏熙贵成为大明最大的盐商。
毕竟滩晒法的改革,就是黄瓒搞出来的,生意场上自然会便宜自家白手套。
朱浩道:“十万两还是太少了,要在一年时间内,把银号的规模,发展到百万两级别,三个月内将南北两京体系建立完善,半年左右把银号开到中原各处省会城市,一年内发展到大江南北……”
苏熙贵咋舌:“小当家,要说有野心,还是您更胜一筹,鄙人实在是自愧不如。”
“说这片儿汤话有何意义?咱都是生意人,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没用,陛下在大礼议之事上扳回一城,我估计文臣的反击将要开始,必定会从户部钱粮方面出手,加上之前酝酿的河工账目,户部和工部的自查也快要结束。”
朱浩分析了当下局势。
苏熙贵笑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小当家深谋远虑。”
朱浩打量苏熙贵,总觉得这货今天有点不太对劲,恭维他的话很多。
“一百两银子,按月息一分,或是年息两分,扣除给出去的利息,一年的收入不过才十万两的样子,还是太少了,现在朝廷有何用度,一年开销怎么也要个四五十万两银子,才能对大明经济起到刺激作用……”
大明到中叶后,南美洲的白银开始逐渐流入,银价逐步下降,白银成为市面主要流通货币。
朱浩入朝后,留意过大明历年开支,虽然大明的账目没有算总账的习惯,但单以太仓银出入来算,一年大概有三百万两左右,粮食调度多归于地方仓储,地方税收所缴纳的也都是以市价兑换白银来上缴太仓。
照此推算,到正德末年,朝廷一年的开支,折白银,不会超过五百万两。
其中九边调度占到了四成到五成,战乱年景甚至能占到七成往上,因为粮开中制度已崩坏,西北商屯荒驰,西北用度几乎全靠太仓支撑。
河工在正常年景,又占到大明用度的两三成。
除此之外,最大头的开支就是官员俸禄和修建宫庙,如此便已入不敷出,若是地方有灾情,或是遇到点什么事,朝廷没法平白变出银子,又不能以通货膨胀的方式从民间掠夺财富,的确很容易让朝廷财政出现赤字。
大明中后期各种社会问题,不就是因此而产生?
收商税,必然会跟后来所发生的那样,与士族阶层产生极大的矛盾,毕竟现在掌握大明市场经济的主要是官宦阶层,看似当官的不能经商,但任何时代权力转租都无法遏制,有权就有钱,谁不想把自己手上的权力变现?
再就是大地主阶层。
这些人掌握了社会话语权,谁动他们的奶酪,他们就会把谁当敌人。
朱浩知道一些改革暂时看来没法推行,想要让大明朝廷变得富裕,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发展金融业、商业等,既然不能以政策从士族阶层手上抢钱,不能跟你们收税,那我就以你们擅长的东西,从你们手上捞钱。
正常做生意,你们技不如人,亏本了,总不能赖朝廷政策上剥夺你们吧?
苏熙贵也替朱浩憧憬了一下:“若是一年经营个一千万两,赚到手一百万两,对朝廷相助应该会更大吧?”
“还是少。”
朱浩比苏熙贵更贪心,“最好是一年赚出个朝廷用度,大致就够了。”
“这……不可能吧?”
苏熙贵毕竟是南京户部尚书的白手套,对大明户部的开支用度情况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那可能需要五千万两以上,就算是把天下所有商贾的财富聚拢起来,怕也没那么多。”
朱浩笑道:“要做大,就不能只盯着商贾手上那点钱,要把业务发展到民间所有百姓。”
“这……”
苏熙贵心想,这位可真是敢想。
做梦呢?
普通人攒点钱不容易,你还想让他们把钱存进银号不成?
“百姓也是注重利益的,首先我们要做到童叟无欺,不能盲目扩张,并愿意牺牲一些利益来笼络百姓,才能取得他们的信任,以后就算是有什么大事,朝廷也可以从银号借钱,同样按利借贷,那时朝廷府库就不会在发生大事时捉襟见肘了。”
朱浩更说出一种苏熙贵未曾听说过的理论。
朝廷找银号借钱?
等朝廷用完了,那还能还么?
再一想,不对,若是朱浩能影响新皇,从皇帝到朱浩这个未来可能会出现的权臣,都遵守契约的话,那这件事还是可执行的。
重要的是……本来银号就是朱浩开的。
等于说朝廷把银子左手倒右手,自己把银子存在银号,回头再找银号借钱,利息付给银号,而朝廷又在盈利中占了大头。
真是稳赚不赔。
“小当家,京师各地的商会,如今对银号多有顾虑,您看是否找个机会……或是找什么人,去跟他们沟通一下?”
苏熙贵见朱浩还有个目的,就是想获得政策上更多的支持。
现在商贾肯存银子,多数都还看在他苏熙贵的面子上,而不是朝廷。
朱浩道:“回头让户部唐主事去见他们,宣扬一下政策,让他们知道,如此乃利国利民之举。”
锦衣状元 第五百五十三章 借题发挥(求月票)
唐寅最近在朝中混得风生水起。
明天他将第一次出席朝会。
作为户部出事,本没有参与朝议的资格,但因为他掌控的皇庄体系,背后有一大批兴王府旧僚跟着他吃饭,这可是涉及朝堂安定的大事,再加上皇庄处置尚未完全尘埃落定,需要他偶尔到朝堂上汇报工作进展。
唐寅想到自己将以正六品京官的身份在朝会中述职,就算他再放荡不羁,也激动得两天没睡好觉。
朱浩白天找他说银号的事,看到唐寅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大概就知道老家伙有点不太矜持。
“先生,在我的设想里,以后你想以正统文官的方式成为大明柱梁,有点困难,不如另辟蹊径,从管理商贾以及邦交等事宜上,逐步成为大明的中流砥柱……”
朱浩给唐寅洗脑。
唐寅看了看窗外的车水马龙,此时还没到中午,朱浩明显早早就从翰林院回来了。
说话的地方,正是在朱浩的火锅店。
“人怎么少了那么多?”
唐寅答非所问。
“哦,我又在京师开了两家分店,把一部分客流给引了出去,这里晚市更热闹一些,有时候还会加桌。”朱浩道。
唐寅瞠目:“你都进翰林院,还顾着生意上的事?”
“有钱不赚是傻子。”
朱浩撇撇嘴,“明天朝会上,你要说的话,我帮你做了整理,回去后好好看看。剩下就看你临场应变了。”
朱浩作为兴王府体系的“大管家”,什么事都给唐寅设计好。
唐寅拿过一本好似讲桉的册子,叹道:“真不知你是如何想的。哦对了,你说的什么管理商贾,是怎么回事?”
朱浩笑了笑。
大明对于商贾一直都不够重视,士农工商,商人的社会地位最低,但历史已经证明,真正把世界推向工业文明的,恰恰就是很不受待见的商贾。
商人逐利,只有激发他们的逐利热情,给他们社会地位作保障,让他们去改进技术,发展生产力,才能让落后的农业文明一点点进步。
朱浩笑道:“比如说以后朝廷在六部之外设立一个商部,你当部堂,就是这样……”
唐寅皱眉:“你小子可别乱来。”
“我是那种乱来的人吗?至少你心里有个数,明天朝堂上别让我们失望。”
朱浩笑嘻嘻地,好似个天真的孩子,“再就是银号那边的事,我要跟你对接一下,以后陛下可能会将内府的一些权限交给你……”
……
……
唐寅在朝中只是户部主事,就算有点权力,但绝对谈不上是什么重要人物。
但在兴王府体系内,他的地位却很高。
皇帝没法把朝廷的权力分给没有当官经验的唐寅,但皇帝自家事务,诸如管理内府等,完全可以交给唐寅,本来唐寅就负责内府有着大笔进项的皇庄,让其负责内府的财政大权,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没有具体落实。
翌日清晨。
朝堂上,唐寅一身六品朝官服,立在众大臣中很是显眼。
很多人很好奇,大明赫赫有名的才子,曾经以装疯卖傻逃离南昌,落了个疯癫骂名的唐寅,怎么就一跃龙门与我等同列了?
据说是兴王府内当幕宾?
这老小子很懂得见风使舵啊!
逃离宁王府,跑去兴王府避难?
然后以能力获得兴献帝的推崇?
那将袁宗皋置于何地?
或者说,唐寅到兴王府,是否就是袁宗皋在背后推波助澜?
轮到唐寅出来述职。
他按照朱浩给他准备的文桉,先讲述了从他接手皇庄后,一个月内发生的变化,包括安置兴王府到京师的家卷等事,再就是提到了一项很重要的内容……
勋贵田地兼并。
杨廷和在旁听了,马上感觉到唐寅想借题发挥,以皇庄之事,牵扯到打压勋贵的话题。
勋贵在正德一朝,日子过得很逍遥,主要因为正德皇帝胡闹,没心思去管这群吸附在朝廷体系上的蛀虫,而江彬和钱宁等人又不想跟实权人物争锋,加上张家兄弟带头,使得正德一朝,京师以及周边地区土地兼并问题日益严重。
弘治时,京师周围的好田,勋贵只占了少数。
但到嘉靖初年,京师周边过半的熟田都落到了皇庄、勋贵和大臣手中,有地的农户逐渐变成佃户,很多人更是迁徙离开京师之地,前边河北地区发生水灾后,也有过将周边百姓往中原迁居的经历。
总的来说……
京师周围隐患很多,最大的问题来自于土地兼并。
到此时,户部尚书孙交仍旧没有到任,以至于唐寅提出这些事时,就好像是在跟在场的朝臣叫板,甚至在户部找个能直接喝斥唐寅让其住口的人都没有。
再说了,唐寅说的都是社会现状,符合文官针砭时弊的作风,为何要打断他?
但杨廷和听了心里却很不是个滋味。
新皇打压勋贵的目的,还是为了巩固皇权,让皇帝皇权更加稳固,对文臣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杨廷和觉得或应该跟勋贵保持立场一致,方符合文官的利益。
“户部,怎么看?”朱四听了唐寅的讲述后,转而看向户部侍郎、主持户部部堂事的秦金。
秦金很清楚,现在户部已逐渐成为新皇的禁脔,即便自己可以在大礼议等问题上站在杨廷和一方,但涉及户部内部事务,他已逐渐失去话语权。
秦金道:“回陛下,皇亲国戚侵占土地之事,历来皆有,先前朝廷已发诏书,着令皇亲自查,近来侵占田地要归还,过去者……也要上报朝廷,如今尚且在进展之中,但因年代久远,一时处置不易。”
在此等事上,秦金明显不想得罪人,有点搅浑水的意思。
先前在皇庄事务上,皇帝提出一个说法,就是皇庄的设立乃陈年旧事,并非从正德朝而起,一时要解决不容易,应该一步步来。
秦金照搬过来,意思是勋贵兼并土地的事也不是一天形成的,短时间内无法解决。
本来就是嘛。
人家勋贵“凭本事”搞来的田地,或是直接明抢,或是构陷地主落罪,或是以低价强买强卖,再或是以市价购买,总之田地都落到人家手里去了,凭什么一道御旨下去,人家就要自查,甚至还要归还?
就算真有人拿出田地归还,或是上报了,也不过是想息事宁人,肯定是不尽不详,皇帝你有点社会阅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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