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子
至于新皇为何要把朱浩加进名单里……他眼下没心思去琢磨,只觉得父亲这是在耽误自己前途。
回到自家院子的杨慎,神情落寞。
夜色浓重。
杨慎不想进房休息,便坐在院里花台边的石凳上想事情,半晌后,一名容貌清丽,气质贤淑文静的二十来岁妇人从里边走出来,欠身行礼。
「夫何以怅然?」
女子说话声轻柔,带着一股书卷气,给人一种成熟知性的感觉。
此人正是杨慎的继室黄娥。
黄娥乃蜀中才女,史书上留下偌大的名声,她父亲黄珂曾官至南京工部尚书,与杨廷和乃旧交。
杨慎于正德十三年原配王氏过世后,于正德十四年娶了时年二十一岁的黄娥,因为黄娥才名卓著,对杨慎倾慕已久,二人婚姻被看作是郎才女貌,奈何后来杨慎因左顺门事件而被发配云南,黄娥不被允许同往而回杨慎的家乡四川新都,只有杨慎回乡参加父亲葬礼时,二人才见上一面。
此后一直到杨慎过世,夫妻再未团聚,在这中间夫妻二人相处时间不超过五年。
杨慎是大明才子,公认的明词家第一,而黄娥也是一代才女,二人更因为后半生天涯永隔,成为大明历史上一段佳话。
杨慎看了妻子一眼,摇头轻叹:「没什么。」
杨慎心中苦楚,他很想在仕途上更进一步,看看当年与他同科之人,现在都已跻身朝堂中层,而自己还只是在翰林院中跟余承勋、朱浩一样为史官修撰,做的还是为父亲跑腿打杂的活计,难免有些忧伤。
黄娥道:「若是相公事业不顺,可适当休沐散心;若是家事不顺,乃妾身未能尽责,望相公责罚。」
杨慎见妻子如此善解人意,勉强一笑,摇头道:「与你无关。」
正说着话,门口传来敲门声。
丫鬟过去看过后回来禀告:「是二公子。」
杨惇跑来相见,杨慎不管其他,先让妻子入房规避,而他则出院门去跟杨惇叙话。
……
……
「你不在房中备考来年京试,还有心思出来走动?」杨慎在父亲跟前抬不起头,但在弟弟面前,却自有孤傲在。
同辈中人,杨慎前途最好,大明状元,举世公认的大才子,当然有资格以兄长的口吻教训弟弟。
再加上杨惇的确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平时光是在外边惹下的桃花债就不知凡几,以往更是招惹不少事端,有点像他们的叔叔杨廷仪。
杨惇把手中提拎着的灯笼举到半空,照了照杨慎紧绷着的脸,笑道:「大哥这愁容,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吧?我去见过父亲了,知道缘由、」
「父亲让你来的?」杨慎皱眉。
「对。」
杨惇说完就要往门里闯,丝毫不介意这是兄长住的院子,里面有女眷,他想看看自家那个才名卓著的大嫂是否在里边,嘴上兀自叨叨,「父亲怕你胡思乱想,让我来跟你说,陛下把你和朱敬道升侍讲是假,想将你们外调是真……对了大哥,最近怎不见大嫂出来?小弟还想与她吟诗作对呢。」
杨慎见弟弟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脸上带着轻薄的笑容,嘴里又提到娇妻,顿时来气。
论年岁,杨惇比黄娥年长不少,再加上杨惇在男女之事上非常不检点,以至于杨慎下意识便对弟弟带了几分憎恶。
更因为有些事父亲没对自己说,而让杨惇来转告……难道父亲丝毫也不在意他这个长子的面子么?
这种事始终有失颜面
,但父亲好像什么都不在意,想要让天下人知道,他这个长子因为仕途不顺而心怀怨怼。
「距离来年京试,不过只有半年时间,以我的了解,你备考马马虎虎,如此莫说位列一甲,就算金榜题名都很困难,你若是连丝毫向学的心思都没有,怎入朝为官?」
杨慎的意思,弟弟你好没有自知之明。
跑来拿你大哥开涮呢?
再怎么不行,我也是状元出身,当下在翰林院中供职,而你是个什么东西?
杨惇目光收了回来,不屑地撇撇嘴:「就知道大哥你没事喜欢训人,好了好了,来年我一定金榜题名,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倒是大哥你……希望你到时候还能留在京城,而不是被陛下调往外地,不然咱兄弟再想坐下来商议事情,就怕难啰。唉!」
杨慎越听越恼火。
杨惇转身便走,提着个灯笼,摇摇晃晃,步履蹒跚,好像刚喝过酒,调侃声幽幽传来:「到头来我到翰林院,你却不见了,想想便好生无趣……其实这差事还是大哥你来做为好,真是愁煞人也。」
……
……
杨慎听出来了,杨惇对于自己中进士乃至于进翰林院,充满了自信。
一个才学糟糕,文坛上没有丝毫名声之人,哪儿来的自信?或者说,是谁给他的这种自信?
难道是父亲?
杨慎很清楚,现在杨廷和为了在朝中培植亲信,很多时候用的方法近乎极端,或许杨廷和觉得有他这一个儿子在朝不够,还要再加个杨惇充当双保险呢?
尤其杨慎感觉自己被父亲薄待的情况下,更是滋生这种想法,大有一种在老子面前失宠的悲愤。
第二天杨慎到了翰林院,余承勋本要请他喝酒,却被杨慎回绝。
杨慎找到朱浩,说及翰林院中传闻。
「我自然听说了,也不知陛下为何要把我跟用修兄并列……不过,这关我什么事?」朱浩一副很冤枉的样子。
杨慎道:「你放宽心,我不觉得会怎样,陛下此举,不过是找借口把我俩调出京师,拔除他的眼中钉肉中刺罢了。」
朱浩苦笑道:「我有那么重要吗?」
杨慎见朱浩这样子,突然感觉好受了些,原来被针对的状元并非只有自己一个,现在自己有父亲撑腰,留在翰林院中没有任何问题,反倒是朱浩,前途未卜。
「去年议大礼之事上,你挺身而出,还娶了孙部堂千金,此番你日讲中又处处挖苦陛下一心求财,前景堪忧啊!」
杨慎说到这儿,心里越发舒坦。
是啊。
要说得罪皇帝,还得数朱浩这小子。
跟皇帝抢女人,还带头联名议大礼,日讲中跟皇帝针锋相对……
在自己心情糟糕的时候,找个下场可能比自己更加悲惨的人对比一下,心里顿时舒服多了。
朱浩哼哼两声:「那我是不是该自裁以谢罪啊?」
「行了,行了……」
杨慎不想跟朱浩多费口舌,道:「此番陛下有意拿翰林院做文章,其中似有深意。而如今翰苑中,只有一人……跟你是同乡,有时间你不妨跟他多交流一下,看看有何不妥之处。」
嘿,又是来委派任务的!
朱浩知道,杨慎口中那人乃自己大舅哥孙元。
翰林院中,只有孙元跟朱浩出自安陆州,而孙元父亲乃户部尚书,系皇帝亲自从安陆请来做官,从某种角度而言,孙元才是根正苗红的新皇的人……
当然这一点值得商榷,因为孙交从未说过自己站位新皇一边。
朱浩道:「跟他打探什么?如此是不是太
过……小题大做?」
不就是皇帝想让唐寅进翰林院?
再或是想在内阁增补一人?
弄得草木皆兵!
现在连与此事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孙元,都要被严防死守?朱浩觉得杨慎简直是神经过敏。
大概现在杨慎找不到新皇派系中那个「影子幕僚」,想从各种角度寻出蛛丝马迹来,同时防止有人为新皇出力。
在朱浩看来,杨慎这是拿着杨廷和的鸡毛当令箭,把他自己当成翰林院的掌院了?
杨慎道:「陛下可用或是想用之人,或就在翰林院中。」
朱浩心想,你还真说对了。
不就是我么?
朱浩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在南翰林院?」
「嗯!?」
杨慎本要回修撰房,闻言回头看了朱浩一眼,随即摇头,「南翰林院中,多数都乃家父门生,不会有问题。」
这话明显透露出一些信息。
作为一个熟悉历史的人,朱浩当然知道未来大明能掀起风浪的都是些什么人。
比如说南翰林院中……如今以南京翰林院侍读身份署掌院事者,就是后来那个权倾朝野的一代女干相严嵩。
严嵩年已过四十,但此事距离他发迹还有二十年,严嵩真正意义上属于老年得志,就算朱浩认为自己跟新皇关系再铁,也不得不考虑一下未来的路怎么走。
严嵩要不要防?
就算打到一个严嵩,会不会来第二个?
那些后来在朝中混出名堂来的人,比如说现在已在朝的夏言,或者还没入朝的徐节等人……要不要拉入自己阵营?
杨慎见朱浩神色有变,问道:「敬道,你对于进侍讲之事,有何想法?」
朱浩笑着摇摇头:「我自知能力和资料都不行,混不出名堂,倒是对离开翰林院,去地方履职有些兴趣。用修兄你也说了,我开罪陛下,留在京城没什么大作为,为何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早点认清现状,及早实现政治抱负不好吗?」
锦衣状元 第六百八十四章 用意不明
七月二十四。
一大早,众大臣便入宫等候朝见帝王。
当天文武百官议论纷纷,因为早前他们从不同的渠道得知消息,这几日宣府各处关口遭到鞑靼人袭扰,爆发零星战事,这正好切中先前皇帝在朝堂上提出,需要在宣府加强戒备之事。
「……中堂,谁也未曾料到,鞑靼人的目标果真不在三边,而是直冲着宣府、大同二来,以目前战报,白羊口失而复得,爆发不下于千人规模的战事,乃应州之战后我大明关口第一次经受如此猛烈的冲击。」
彭泽作为兵部尚书,遇到西北紧急军情,首当其冲之下,必须要在朝会上跟皇帝做出解释,
但在这之前,他要问询杨廷和的意见。
杨廷和面色冷峻。
现在居然又被小皇帝言中,鞑靼人劫掠的重点不在三边而在宣大?
小皇帝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瞎猫碰上死耗子?
还是说出自宣大总督臧凤或是其他人进言?
带着诸多不解,随着朝会到来,杨廷和走在文臣那一排首位,昂首阔步进入奉天大殿内。
……
……
朝会波澜不惊。
对于宣大一线发生的情况,朱四占得先机,因为他曾力排众议,下旨宣府大同一线加强戒备,使得这次边关应对鞑靼人冲击,表现得游刃有余,官民都没有蒙受大的损失。
当然,防患于未然,没有过错也就没有功劳,虽然朱四挣了个料事如神的名声,但对他掌控朝堂并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这次朝会,基本都是兵部的人在阐述情况,彭泽和兵部右侍郎李昆讲解得很仔细,旁人少有参与话题。
最后议定的结果,朝廷再抠出五万两左右钱粮,调去宣大一线应对,加上之前户部已分别调拨给宣大和三边价值七万两左右钱粮,等于说宣大这边仅在夏季接收的战备物资就多达十二万两。
这还不算朱浩自行筹措部分。
朝议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结束。
杨廷和从奉天殿出来,脸色不太好看,因为这次不但小皇帝长脸,连那个不为他控制的臧凤,都成了朝廷的香饽饽。
路上蒋冕有意无意提了一嘴:「白羊口战事详情,到现在都没传至京城,只说要隘失而复得,但到底如今敌我双方是如何状态,又各自死伤多少,都是谜。为何事情过去三日,到现在都没有具体的消息?」
「嗯!?」
杨廷和听出问题关键。
白羊口虽然属于宣大往延绥方向延伸的关口,距离京城有段距离,但若说战报的话,八百里加急怎么都应该在两天内把消息传递到京城。
为何会出现三天都没战报的情况?
倒是小道消息流传速度飞快,现在人们都在说白羊口进行了惨烈的战斗,还完成从失守到重夺的激烈争锋,照理说会无比惨烈……
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莫非只是摇旗呐喊走个过场?
可疑啊!
「看情况吧。」
杨廷和若有所思地道。
……
……
直至当日下午,关于白羊口战事的具体情况才报了上来。
由宣大总督臧凤亲自汇报。
杨廷和拿到战报后,先看了看白羊口战事的规模,大明出兵一千八百余,而犯边的鞑靼人有七八百的样子……先是白羊口守军因大雾弥漫,情况不明,遇到鞑靼人猛攻,死十六人后主动撤出关口。
而后由天成卫指挥佥事贾钦和儿子贾儒阳父子俩领兵一千五百余,联合白羊口撤回兵马,重夺白羊口,
斩杀鞑靼首级六枚,得马匹十四匹,并得军械若干云云……
杨廷和本都要离开内阁值房,拿到这份战报后,心里说不出个滋味。
要说战绩,也算不错,自己死伤十六人……还不算第二次反攻时死伤……对了,第二次反攻伤亡情况居然一句没提?
最后的战果是杀了六个鞑靼人,好像收获不怎么大啊。
西北目前的情况就是如此,战事通常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更像是一种来回拉锯和抢劫、防抢的军事行动,土木堡之变那样一下死伤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人马的情况再难出现。
「介夫,事关重大,应当及早上报。」
蒋冕过来提醒。
杨廷和道:「如此大费周章,说得宣府、大同一线草木皆兵,结果只是如此规模的战事,值当吗?」
以杨廷和的意思,雷声大雨点小我能理解,可战果小到如此程度,是不是太不给朝廷面子了?
亏夏天朝廷还多调度了十几万两银子给宣府、大同,结果就是现在这模样,还好意思表功?
谁知道那六个鞑靼人的首级,是不是杀关口外的牧民冒功?
蒋冕笑了笑,没有回答。
在蒋冕看来,只要宣府、大同没事,确保关内无恙,管他发生什么呢,京城这边过几天安稳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
……
第二天早晨,战报在朝堂上公开。
朱四因为想收揽臧凤,所以对臧凤在这次防御战中的表现大加赞扬,虽然臧凤没有参与到第一线战事中去,但至少到目前为止,鞑靼人没闹出大乱子,只是白羊口出现状况,也很快便解决。
「朕想加臧卿家为右都御史,回京后再行重用。」
朱四高兴地宣布。
臧凤是以刑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的身份去的治所宣府,总制宣大军务,这是一般侍郎级别迁边的规矩,因为宣大在大明边关的战略意义一向不如三边,臧凤也就没得到官职上的优待。
臧凤调任宣大总督前,多年负责总督漕运,级别比这更低。
若是此番因功迁右都御使,相当于领尚书衔兼领西北军务。
皇帝光是想凭靠这么个杀敌六人的小功劳,就要升臧凤的官,等其将来回朝,恐怕会以六部尚书任用,这是明显要把臧凤培养成孙家接班人的节奏啊。
杨廷和心里如此认为。
因为皇帝最近对臧凤的推崇,怎么看都是想把臧凤以及其麾下宣大地方兵马,引为皇帝所用,这里曾经是江彬、许泰等人的势力范围,如今这些人作古,小皇帝想要趁虚而入?
哼!
既然已经明白你的心意,岂能如你所愿?
杨廷和出列道:「陛下,白羊口战报不尽不详,或需另行查验……西北地方虚报军功之事频频发生,若是以这般功劳便要大加封赏的话,只怕会令边军将士生出懈怠之心。」
话倒也没说错。
宣大一线素来战事不多,而宣府多被用作西北军粮储备之所,就算地处战略要冲,但常年遇战的情况并不多见,反而是三边年年受到袭扰,那儿才是大明西北防务重中之重。
现在因为宣大地方上的一点小功劳,就想获得封赏?
明显厚此薄彼!
这让三边将士怎么想?
而且白羊口战事,明明弃关逃走为先,后来占回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没死战到底,夺回来就想表功?
哪儿有那么容易!
更大的原因就是杨廷和不想让小皇帝因此而收揽臧凤,更不想让臧凤成为户部尚书的接班人。
朱四道:「战报详实,朕实在想不出有何不妥之处,至于虚报战功……才杀了六个人,至于吗?‘
杨廷和瞪着皇帝。
你也知道只是杀了六个人?
要是杀了六十个***,我可就不这么说了!
「那这样,先查清楚再说,现在宣府各处正被鞑靼人袭扰,战事尚未真正结束,就等最后的结果出来吧。「
朱四并不着急,见杨廷和反对,也就知难而退,没有再强求。
……
……
朱四虽然没跟杨廷和争,但始终心里有些不痛快,
下午出宫去见朱浩。
朱浩正以沙盘来推演西北情况,并不时拿出三边、宣大等处战报,对照地形地貌进行一些模拟和推演。
「朱浩,这是干嘛?朕也想玩。」
朱四兴冲冲走了过去。
却在此时,一个娇脆的声音在旁传来:「别打扰他,他说了,谁都不许跟他说话。」
乃是刁蛮任性,此时正叉着腰,嘟着小嘴,怒视朱浩的长公主朱三。
朱四抬头瞪了姐姐一眼,好似在说,军机重地岂是你这种女流之辈能进来的?
朱浩道:「陛下,别听她胡说,我正在推算鞑靼人下一步进攻方向在哪儿。」
朱四叹道:「朕正要说这件事呢,今天朕按你说的,要给臧凤颁赏没结果遇到了极大的阻力,要不是听你的没跟他们一般见识,否则……非把功劳给臧凤争取回来不可。」
「争不来的。」
朱浩摇头道。
「什么意思?」
朱四不解。
朱浩抬头瞥了朱三一眼,朱三马上不乐意了,这是嫌弃自己在这里碍事啊,正要大发公主脾气,朱四却不惯着她,命令张佐上前把朱三带出房。
朱三就算再不爽,也不能公然忤逆皇帝弟弟的意思,娇哼一声,转身就走,如此一来,房间里只剩下朱浩和朱四。
朱浩没了顾及,直接道:「此番宣大地方表功,明显是虚报。」
「什么?」
朱四大吃一惊。
虚报战功,你还让朕给欺瞒之人表功?
这要是闹出笑话来……岂不是如了姓杨的愿?
「宣大一线,这几年本就没遇到像样的战事,再加上先皇曾在宣府常驻,骚扰地方诸多,致民生凋敝,鞑靼人没什么好抢的……江彬任人唯亲,尽是一群酒囊饭袋驻守各处,出现虚报战功的情况,并不稀罕。」朱浩道。
朱四一听笑了:「那就是说,你的计划不是为臧凤争取战功?那是为什么?你赶紧给朕说说!」
朱浩不再盯着沙盘,回头看着朱四:「我就是想让这件事如杨阁老的愿,让他有理由把臧凤给撤换下来。」
锦衣状元 第六百八十五章 预设的陷阱
朱四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要把臧凤撤换下来?他不是我们要拉拢的人吗?好不容易跟他建立起关系,就这么让他下去?」
显然朱四的格局还没打开,思维尚停留在「联合外人对付杨廷和」上,明显不符合现状。
朱浩道:「难道我们的对手,不是杨阁老吗?」
「对啊。」
朱四莫名其妙。
朕也没说不是老杨头啊。
朱浩指点道:「等杨阁老退下去后,朝中没了掣肘,天下人尽归心于陛下,臣民也皆都拥戴,那何人不可用?」
「呃……是。」
朱四想了想,好像是这道理。
朱浩道:「如此我们的目标,不就应该利用手头一切资源,让杨阁老提早致仕吗?」
朱四一时没明白过来,两者有何区别?
「陛下,我们现在的目的,不是要联合臧凤来对付杨阁老,或者说,所有人都是棋子,随时可以牺牲,而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让杨阁老致仕,到那时,陛下再谈用谁的问题,也为时不晚。」朱浩道。
朱四恍然大悟:「朕明白了,其实你一开始让朕去接触臧凤,就没打算收拢他,而是以此为幌子,让姓杨的以为我们要招揽人才,其实你是在给姓杨的挖坑,让他主动往里边跳?」
朱浩笑道:「大差不差,就是这意思。」
朱四道:「可是……把臧凤撤换下去,谁顶上来?若是如了姓杨的所愿,换了他的人上位,那宣府、大同的军权不就落到他手里了吗?」
朱浩摇头:「换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快把臧凤撤换了,因为臣已预料到,未来半年时间,鞑靼人的主攻点就在宣府和大同一线,若杨阁老坚持临阵换帅……必致人心离散,外关防线处处都将会出现漏洞。」
「哦。」
朱四颔首,「到那时,我们就能以姓杨的不顾前线安危,为一己私利撤换边关干臣为由,对他发难?」
「嗯。」
朱浩点头。
朱四总算上道了,知道这是专门为杨廷和所设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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