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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子
张鹤龄瞪着张太后,问道:「那姐姐的意思,是说我的资质不如他,活该在家里蹲着啃老是吧?我啃没关系,就看姐姐的家底厚不厚,够不够我啃的。」
张延岭一听,不屑道:「这会儿我都想着给姐姐送东西,就你还想着从姐姐这里来拿,你还真有脸了。」
「你怎么说话呢?你给姐姐送到东西在哪儿?」张鹤龄很不服气。
「哼!」
张延岭当然不会给姐姐送东西。
嘴上说说而已,为的是骗这个姐姐现在多赐给他一点,但现在却被兄长给当面戳破。
张太后没好气白了两个弟弟一眼:「最近哀家真让人去问过陛下,陛下说你们最近有长进,但京营目前只有一个空缺,若是你们真有心为朝廷效命,辽东那边好像还有守备勋臣的空缺……」
「他去!」
张延岭指着张鹤龄道,「大哥,你不是很能耐吗?我辛苦去了一趟西北,顶着鞑靼的弓弩获得军功回来,你有本事自己也去赚一个回来啊?」
「就好像谁不敢一样?你等着……你有本事再去辽东,把军功给拿回来,到时为兄就把京营的差事交给你!」
张鹤龄也不傻。
京营就一个空缺,那肯定是我顶上啊。
谁让我才是大哥?
家里有什么好事,自然是当兄长的先享受,不然为何当年我当寿宁侯而你当建昌伯呢?现在有机会晋升昌国公的人也是我!
张延岭怒而起身:「你什么意思?你是想把京营的差事给占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你?就算去了军中,也没人信服,到时就要给我们张家丢人了!哼!」
这点他倒是没说错。
连张太后都觉得,好像皇帝儿子的意思,就是把京营的差事交给张家老二,毕竟现在张延岭在军中还有点声
望。
可对她这个姐姐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向谁都觉得对不起另一个。
现在张鹤龄已经在闹情绪,要是这次再把他派去了辽东,那岂不是更薄待他?
张太后道:「那哀家就去跟陛下说说,争取把你们都安排进去。你们兄弟俩都是为大明朝廷效命,就不要争吵了……老大你也是,就不能学学弟弟?看,跟你说两句,你还瞪眼起来了,去居庸关送死这种事,当时你肯去吗?别在这里吹牛,要是你觉得能胜任从军的日子,就安排你去辽东或西北,你也去闯一闯。」
张鹤龄道:「姐,你怎么也拆我台呢?要是下次皇帝再派那个唐伯虎去西北领兵,我就跟着一起!跟着那些窝囊废,我才不干呢。」
「唐伯虎?」
张太后皱眉。
张鹤龄不屑望着弟弟道:「现在都说那唐伯虎天神下凡,牛逼轰轰,老二能获得军功,全靠跟着姓唐的,这种好事以后可千万别便宜别家。姐姐,我是这么想的,今年要是***再来,西北那边顶不住,肯定还会让唐伯虎出山,到时你安排我去,你看我敢不敢!」
张太后摇头苦笑。
感情你未过效命,还有前提条件,非要跟唐伯虎一起?
跟别人难道不行么?
恰在此时,一名女官进来通禀:「太后娘娘,说是由内阁的人,知会徐公公,让其为您带话。」
张太后道:「没看到哀家正在见家人吗?不懂规矩?」
「奴婢不敢。
女官连忙跪下磕头。
张鹤龄看着女官婀娜的身姿,脸上带着贼笑,先前还在为军功、职位的事在争,现在却开始动一些歪心思。
「让你们来,一起吃顿家宴,好久没跟你们聚一聚了,回去后都安份点,陛下正值用人之际,随时可能会调用你们!你们可别给张家丢人!」
这会儿张太后为了缓和两个弟弟的矛盾,才懒得回应杨廷和所请。





锦衣状元 第七百八十四章 皇帝的影子
杨廷和不出意外的又在张太后那儿碰壁了。
倒也在他的预料内,从去年开始,张太后已尽量避免跟外臣接触,或是为防止嘉靖皇帝觉得她这个母后倾向外人。
在杨廷和看来,张太后此举,等于是在告诉他,哀家对这个皇帝儿子很满意,他的皇位稳固了,这朝堂不要再折腾,一切都让新皇帝来做主,哀家退居幕后,所以你们有什么事不要来烦哀家,到朝堂上去说,把他当成一个正常的帝王便可。
少了张太后的协助,杨廷和在朝中最大的靠山没了,这让他感觉到,自己在首辅任上时日无多。
皇帝接连所作之事,看起来是在跟他争朝堂上的得失,还不如说揪着他的声望一通猛烈输出,现在杨廷和在士子当中不复以往那般一言九鼎,很多士子开始生出异心,暗地里对杨廷和把持朝政的攻讦也越来越多。
朱浩家中。
孙交知道朱浩和孙岚的关系不是很「正常」后,有事没事就跑朱浩居所拜访。
为了避免被人闲话,每次都提前打招呼,而且是提前一两天,或者是提前半天以上那种,让朱浩有个心里准备。
老夫要到你家里拜访,总不能只有我女儿在家等着我过来吧?你们夫妻俩总要一起迎接才是!
孙交为了女儿和女婿的事,也是操碎了心。
「……馆选之事取消,又是你出的主意?你这么做,可真是要得罪天下读书人,对你有何好处?你可不能自己在翰苑,就忘了读书人的身份!」
孙交这天也是带着一股怒气来找朱浩。
先前跟朱浩见面一次,告诉自己要针对东南海防拨款出手,结果好像被朱浩给「利用」了,到现在孙交连自己怎么被利用的都还没搞清楚。
当时皇帝听了他的进言,直接就把东南海防增加开销之事给取消了,让户部自行制定调拨计划,任由他孙交来做主。
孙交总感觉,皇帝的妥协,是为一个更大的阴谋作铺垫。
朱浩道:「瞧孙老说的,我是翰苑中人,不选庶吉士,对我有何好处?」
孙交冷笑不已:「放你身上,好处可多了,少了一些潜在的竞争对手,不是吗?这恐怕是最直接的利益!」
「呵呵……」
朱浩笑了起来。
孙交老脸上全是横皱,他的横皱跟别人不同,时年七十的孙交真的是老到已随时能入土的地步,朝堂这么多人中,估计明天有人发他孙志同的讣告,谁都不会觉得意外,反而会认为,第一个死的本该就是你。
朱浩笑道:「在孙老看来,我的竞争对手,就只是一群晚我一届入朝的庶吉士是吗?那我的眼界是不是太低了,就那么丁点儿格局?」
「呃……」
简单的话,就把孙交给问得卡壳。
想想也是。
朱浩什么身份?
皇帝身边最受信任的幕僚,一直都代皇帝朱批,跟首辅、六部尚书等斗得不亦乐乎,而且往往不落下风,行事风格令人难以琢磨,结果就是帮小皇帝短短两年时间里在朝中站稳了脚跟。
这样的人,在杨廷和倒台后,估计很快就会当上翰林学士,过个几年就能入阁,甚至当首辅的人,会在意一些比朱浩还晚两年入翰林院的庶吉士?
朱浩所说的格局不够,更像是在嘲讽孙老头,你的眼界也就这样吧?
我建议皇帝不选庶吉士,你觉得我是在嫉贤妒能,针对一群后生晚辈?
「所以你还是在针对杨介夫?」孙交问道。
朱浩摇头:「我没有针对谁,不选庶吉士,是陛下亲自做的决定,我基本只是稍微提醒了一下这样做有什么后果。会试风
波,看起来陛下全站在杨阁老一边,但其实你不觉得陛下心中有根刺,对这一届进士失去了应有的信任吗?」
孙交想了想,尽管他不想承认,但还是点头表示同意。
这一届虽然是新皇登基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京试,所选出来的也是第一批天子门生,但因为这批人是在杨廷和等文官集团把持朝政时选出来的,再加上先前会试时,有人认为文官集团为了选拔忠于杨廷和的党羽入朝,在阅卷上动了手脚,自然而然让皇帝产生一股排斥。
如此一来,皇帝取消这次馆选考试,也就合情合理了。
朱浩道:「或在孙老看来,我做事太过激进,但其实很多时候,我不过是匡扶社稷,陛下要做的事,我仅仅是在旁出谋划策,做一个顾问,而不是由我来主导。孙老不要把我的作用看得太重。」
「嗯。」
朱浩的话,让孙交觉得很有道理。
先前可能太过高估朱浩所行之事,觉得什么事都是朱浩所为。
但现在想想,怎么可能嘛,朱浩也只是个普通的少年郎而已,他还只是个孩子。
但这就是朱浩想要达到的效果,让孙交如此认为。
朱浩在朱四身边,只是个顾问?
开玩笑!
说朱浩是皇帝的大管家,那都低估了朱浩的价值,现在的朱浩就相当于半个皇帝,等于是朱四的影子。
……
……
孙交呗朱浩「开导」一番,瞬间平心静气,觉得自己多虑了。
馆选之事乃皇帝属意,那自己的女婿就只是个「帮凶」,犯不着说女婿得罪了天下读书人,孙交这个进士出身的老臣,也就心安理得,继续支持女婿的作为。
「父亲走了?」
孙岚在内院准备半晌,捯饬了一大桌饭菜,准备留父亲吃顿家宴。
结果过来后才发现,只有丈夫一人坐在书桌前看书。
孙岚很好奇,丈夫不是很忙吗?
怎么送走了岳丈,还有时间留在家里看书?
难道是为了给二人创造进一步接近的机会?
朱浩道:「是走了,我留他吃饭,他执意要回去,好像今晚你两位兄长都会回家。还说回头让我带你回去看看他们。」
「嗯。」
孙岚释然点头。
朱浩是从外面赶回来,她又何尝不是。
夫妻两人,现在都忙得不着家,丈夫那边做什么,她其实没多少心思理会,她这边管女学和工坊,忙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孙岚怎么说也是有着独立思想的新女性,现在师从独立自主惯了的娄素珍,二人既是师徒也是好姐妹,好像都在朱浩这儿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替我去跟夫人说,告诉她最近我可能要把工坊搬出京师,只留下女学和实验室,让她做好准备,女工若不够会重新招募,不愿意跟着迁移的会发一笔遣散费。」朱浩道。
孙岚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
朱浩扁扁嘴:「怎么说呢,今年年中,朝局可能会有些变故,简单点说,陛下马上就要全面亲政了,君臣间难免会产生嫌隙,我不想因为生意上的事,让我卷入其中,只能把手头上能往外迁的东西,都动一下,至少让别人眼不见为净。」
孙岚更加不理解了。
她听出来了,大概是皇帝要跟杨廷和起一些正面冲突,随后杨廷和大概率会把朝政大权交出来。
这是君臣博弈的结果,朝廷本来就是这样,皇帝和权臣间,难免会有争锋,而最后的胜利者多半是皇帝。
但这一切跟自己的丈夫有何关系?
朱浩起身道:「晚上你不必留在家里,回头我跟令尊说一下,别没事就跑到我们这里来见面,他要是不放心你,我回头带他去女学那边走走看看,让他知道你有一份事业。令尊心里终归还是放不下你。」
老年得子的孙交,对于儿女之事非常看重。
尤其是孙岚这个女儿。
当初孙交因为拒绝兴王府的联姻请求,并在家中定下孙岚终身不嫁的决定,心里对孙岚便抱有亏欠。虽然现在孙岚嫁为人妇,但孙交仍旧觉得这是政治婚姻,难免不时生出愧对女儿的念头。
孙交看起来古板,却是那种非常注重家庭的人。
注重家庭,且行将就木,对于儿女自然无比珍视。
……
……
说起来,朱浩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过娄素珍。
娄素珍最开始时,经常去唐寅那儿拜访,朱浩本以为二人的事应该水到渠成,再无阻碍。
谁知道,后面娄素珍就不去了。
可能是唐寅跟娄素珍在某些事上又起了一些冲突,然后便……闹起了情绪?
朱浩实在理解不了这种中老年人的恋爱观,他们曾经都有家有室,大概是那种可以当知己,却做不了夫妻的类型。
若是当知己,可以不用在意生活上的琐碎小事,可要当夫妻,就要在意柴米油盐,彼此间不再是相敬如宾,而要为了生活奔波忙碌。
当家人,可要比当朋友累多了。
朱浩借孙岚之口,通知娄素珍工坊即将要搬迁之事,其实是想告诉娄素珍,朝廷一场大的变乱即将开始。
杨廷和致仕前后,朝廷会形成一股巨大的漩涡,很多人会不由自主卷入其中。
朱浩准备跟历史上一样,让朱四主动推进大礼议,完成这股对朝中反对势力的肃清。
杨廷和走了,当皇帝的就要彰显皇权,这时候就会给大臣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是站在皇帝一边,还是站在旧文臣官僚一边……
选好了,皇帝便会将反对势力一锅端。
朱浩到时就会从幕后走到台前,那他在民间所做的事,就会成为掣肘,必须要提前扫除障碍,一切妨碍他进步的污点都不能有。




锦衣状元 第七百八十五章 借酒浇愁
三月二十四,新科鼎甲进士,姚涞、徐阶和王教进翰林院。
馆选是取消了,本科没有庶吉士,但并不影响鼎甲三名进士入翰林院,先前杨慎征询过李廷相和丰熙等人的意见,让朱浩带一带这批新翰林,因为馆选取消,最后其实只有三名新人需要跟朱浩请教一下。
姚涞出身显贵,父亲姚镆乃兵部尚书,进翰林院当天,他作为今科,成为众多翰林关注的焦点,走到哪儿都有人打招呼。
王教则刚进入翰林院大门就被人叫走,不知干嘛去了。
只有徐阶,规规矩矩,一副腼腆的模样……作为江南出身的士子,徐阶长得唇红齿白,模样清秀,他个子不高,笑起来略显腼腆,加上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就跟个害羞的大姑娘一般,走到哪儿都陪着笑脸,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杨慎当着姚涞和徐阶的面,指着朱浩道:「这是上一科状元,朱敬道,以后你们有事尽管问他就好。」
……
……
状元姚涞中午要设宴款待同僚。
这一科没有庶吉士,上一科庶吉士留馆考试相应地延后三个月举行,也就是说,上一科庶吉士将会在入馆仅仅两年半时间,就要参加关系到他们是否能留在翰林院的决定性考试。
但至少现在他们还是翰林院的一员。
徐阶跟着朱浩来到编修房。
翰林院的编修很多,庶吉士留馆后都是先提拔为编修,因为翰林院中编修素来无定员,一个宽大的房间内,安排了几十张桌子,当然只有少数不作为办公桌使用。
朱浩给徐阶指了指提前为其安排好的座位。
「朱兄,不知以后我是否就在这儿办公?」
徐阶捉急地问了朱浩一句。
朱浩笑着道:「不知你此问题是何意?还有,你年级比我长,不如直呼我敬道,可好?」
「那怎么好意思?不管怎么说,您才是上司,在下初来乍到,不知该如何立身。」
徐阶是那种小心谨慎之人,颌下无须,典型的小白脸模样,突然间竟有些脸红,「在下的意思是问,以后朝廷交待下来的所有事情,都是在这间屋子里处置吗?会不会到旁的公事房办公?」
朱浩耐心解释:「不出意料的话,这就是你以后工作的地方。当下翰林院内目前做着紧之事,莫过于修撰《武宗实录》,文稿会分发给不同的人,我们这一科庶吉士尚未离开,你们这一科又没有甄选庶吉士,若是等三个月后留馆考试出结果,恐其中大部分人要离开,那时你就要忙碌起来了……现在倒还好,你可以先熟悉一下同僚以及工作环境,小心混日子就行。」
「混日子?」
徐阶显然不习惯朱浩的说话方式。
多年科举好不容易当官2,结果我进翰林院第一天,你就教我混日子?就这样还说以后有事情请教你?
朱浩哈哈大笑:「我这人说话不太好听,但事实就是这样,翰林院内事务的确不多,要是徐编修对公事很留心,不妨多做点,如此别人就可以少做些……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其实就算不做事,也一样,因为修书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完成,大家一起舒舒服服混日子,不是更惬意。」
「呵呵……」
徐阶虽然在笑,但笑容很尴尬。
跟朱浩第一次见面,心里边就对朱浩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这都什么人啊?
十几岁考中状元,这是祖坟冒青烟啊,结果你跑翰林院混日子来了?还这么明目张胆跟外人说?
难道你不该装装样子,煞有介事表明翰林院的工作很重要,要认真对待?
……
……
中午姚涞的宴请,终归还是把朱浩一起叫去了。
徐阶同往,等到了吃饭的地方,才见到探花郎王教。
以往新科翰林入馆,一下子来二三十号人,光是找这群人做东饮宴,就能蹭不少顿饭,今年却只有三位新翰林,看样子除了姚涞,徐阶和王教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所以估计也就这一顿好酒好菜,因此来的人着实不少。
姚涞是来者不拒,人家到底家大业大,父子都是翰林,再加上姚镆在朝中背景深厚,所有人都觉得姚涞将来一定能飞黄腾达。
姚涞表现得大度洒脱,酒桌上频频给众人敬酒。
因为是年轻人的聚会,翰林院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都没来,宴会现场主持大局的就是杨慎。
杨慎跟别人不一样,虽然只是侍讲,但作为内阁首辅杨廷和长子,行的却是翰林学士的职责,酒桌前所有人都想靠着他做,却只有余承勋和朱浩能安坐左右,足见现在在翰林院中,他最信任身边二人。
连姚涞这个东道主,都只能坐一旁。
「……敬道,以后你多带带他们,我已跟丰学士他们打过招呼……你们若有不懂的地方,尽管请教朱浩。哦对了,这位徐翰林,先前你跟敬道说过几句,是吧?他教你什么了?」
杨慎喝了两杯,态度随和许多,说话不再拘谨。
毕竟在场的,除了三个新人,其余都是至少相处两年的同僚,彼此都很熟悉了。
「这……」
徐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杨慎的问题。
难道要告诉在场的人,朱浩教他在翰林院混日子?
听是这么听的,但若替朱浩说出来,那就显得他徐阶不识实务,那别人还不觉得他不会做人?
朱浩却丝毫没有顾忌,笑着道:「我告诉他,翰林院的差事很闲散,以后这日子能混就混,没事别逞强!」
「哈哈哈哈……」
在场一群老翰林,明白朱浩在说什么,俱都会心哈哈大笑。
这可算是最符合他们在翰林院工作的心态。
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在上司或者同僚面前,都要装出勤勉的样子,但装模作样很累人的,都想借别人之口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因为他们每个人都跟朱浩一样,迟到早退甚至旷工乃常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大家伙都一样,没有谁笑话谁。
杨慎也不由哑然失笑:「敬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新翰林入馆,你不跟人家讲讲日常规范,光讲怎么混日子?这恐怕有违臣子之道,你该罚!」
「对对,罚上三杯。」
余承勋在一旁帮腔。
朱浩苦笑道:「我实在是不胜酒力,你们都知道的。」
「那也要罚,先罚一杯吧。」
这次是蔡昂过来给倒酒。
朱浩连连摇头,却只能勉为其难喝下一杯。
杨慎再道:「罚是罚了,但敬道说的话倒是没错,翰林院就这样,你太勤勉的话,别人还会觉得你是装样子,在座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好遮掩的,该做事的时候固然要把事情做好,剩下的时间……混日子也要有模有样。」
「哈哈……」
这次的笑声则稀稀拉拉。
很多人都纳闷儿。
你杨慎作为杨首辅的大公子,如今已贵为侍讲,在翰林院中可说前途无限,未来是可以当宰相的人物,怎么也学着朱浩那么消极?
朱浩表现得那么颓废,是由很多因素造成的,而你杨慎不应该教在场的人如何精忠报国么?
或许是多喝了两杯,毕竟先前众人敬酒,多是在敬杨慎,
此时他拍着朱浩的肩膀,幽幽地发出感慨:「以往啊,我最不能理解敬道这种自在随性的性子,总是提点他,一定要好好做事,可今日今时,我才知道,原来我们中大彻大悟的那个人,就是他。」
说了这话,杨慎已不复笑容,眉头微微皱起,一仰脖灌下一杯酒,像是借酒浇愁。
余承勋赶紧拉住情绪稍微有些失控的杨慎:「用修,你喝多了。」
杨慎道:「我没喝多,正因为喝了几杯酒,才不用理会这世间的烦心事。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敬道,你的才学当世无双,或是为兄耽误了你,你不该只窝在翰林院这小地方,外面你有更广阔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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