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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子
「这……莫非是礼部毛尚书以病请归?」苏熙贵问道。
显然,苏熙贵人在哪儿,哪里的事就不可能会藏得住,官场但凡有点什么风吹草动,苏熙贵都是最先知晓的。
朱浩点头:「目前廷议进展,是让南吏部尚书罗钦顺到京师来接替毛尚书,而南吏部尚书的位子空出来,或是以南户部尚书递补。」
「啊?这……」
苏熙贵神色变得犹豫起来。
显然南吏部尚书不是黄瓒的目标,从朝中地位上来说,南吏部尚书定然比南户部尚书高。
但论实权,还有能为他苏熙贵谋求的利益来看,南吏部尚书就是个屁,苏熙贵自己又没有当官的打算,让自己姐夫掌管南吏部,能给他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指望以后那些谋求官职的人跑他这里来送礼?
我苏某人善于花钱打点关系,为的是自己,而不是那种喜欢收钱,却为别人的事情游走。
而且黄瓒一向都不是那种为了利益连朝廷法度都不顾的人,把户部采购的事交给苏熙贵倒还可以,反正交给谁都一样,但若是以吏部尚书来卖官鬻爵,这种事黄瓒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黄瓒有苏熙贵这么会挣钱的小舅子,也不缺那三瓜两枣。
「看来是不
愿了?」朱浩笑问。
苏熙贵道:「黄公北调礼部尚书之事,可有眉目?若有的话,鄙人倒是可以……」
花钱买官?
还是买个礼部尚书?
先不说这官职卖不卖,就说现在礼部是杨廷和控制,就算毛澄退下去,杨廷和会容许一个非其派系的人执掌礼部?
找罗钦顺上来,也是因为此人乃理学大家,跟王守仁的心学一直都在博弈,且一度不分伯仲。
这样的人在朝堂和文坛都有名望,再加上坚守大礼议的一些原则,才会被杨廷和安排接替毛澄。
你黄瓒就算当官声名不错,但在文坛和礼教方面有何建树?
凭什么由你黄瓒来当礼部尚书?
「不行。」
朱浩笑着摇摇头。
很明确告诉苏熙贵,别想了。
「哎呀,鄙人想想也是,那位罗尚书,在南京一向有才名,且清高孤傲,倒是跟杨阁老性情相近,或是主持礼部的不错人选。但若是把朝中谁调去南京,或是让旁人来当这个礼部尚书……」
直接由黄瓒来当礼部尚书不行,那可不可以变通一下?
比如说把京师六部中某个尚书调去南京当吏部尚书,而把其位置空出来交给黄瓒?
再或是找孙交等人来当礼部尚书,把北六部某个尚书或是左都御史的位置让给黄瓒?
朱浩笑个不停。
苏东主你真会玩花样,不过黄瓒有你这个善于谋划的小舅子,当真不易,难得你苏熙贵这么为你姐夫着想,总之不管怎样,都想为黄瓒找个北六部的尚书来当当是吧?
「急什么?你觉得杨阁老在朝还剩几天?为何这么着急呢?」朱浩笑道。
苏熙贵叹道:「不急不行啊,就算未来杨阁老真的致仕归乡,朝中留下空位,但那也不一定就是黄公的啊。黄公之前遭受的非议太多,听说眼下还有人暗中攻讦他……朝中那些忠的女干的都将黄公当仇敌,还是早点上去,比守在原位上等候好许多。」
黄瓒因为通过跟朱厚照走得近,为朱厚照办事而上位。
加上黄瓒跟王琼、王宪和陆完等人都有交情,跟钱宁、江彬、三张等女干佞也有往来,这就让黄瓒成为朝中很特殊的存在。
到现在,黄瓒之所以还没有从起位置上退下来,更多是因为当初黄瓒的南京户部尚书职位是杨廷和出面斡旋的,当时杨廷和也有意把一个能人调到南京,欣赏黄瓒的才能而不欣赏黄瓒的人品。
后来杨廷和想对南京官场出手时,被朱浩协助朱四把路给堵上了,到现在南京官场的变动都没有涉及到太多党争的因素。
黄瓒才得以留任在南京户部尚书。
或许黄瓒和苏熙贵都知道,若是黄瓒不能早点上位,等新皇彻底掌握朝政后,或许黄瓒会因为是杨廷和举荐提拔之人,而被一并清算,就算朱浩会出面,但朝中还是会有很多人把黄瓒当成杨廷和同党。
党派这东西……
很多时候没有清楚的界限。
黄瓒明明不可能投靠杨廷和,但就因为其升南京户部尚书跟杨廷和有关,别人也会把他归类为杨党。
朱浩正色道:「这么说吧,杨阁老致仕之前,孙部堂或提前致休,或更进一步,北户部尚书或是北兵部尚书中,必会给黄公留一席之地。」
「啊?」
苏熙贵没想到朱浩的回答如此「直接」。
先前只是画大饼。
这次是直接摊牌了。
苏熙贵大喜过望,急忙道:「若真是如此的话,二十万两白银,必当送到小当家手上。」
朱浩等于是卖了
个兵部尚书或是户部尚书的官缺,得益二十万两。
要么怎么说苏熙贵出手就是大方?
先前苏熙贵来京师,送礼时只提黄瓒一句,连政治目的都没有,就送出去七八万两银子,现在朱浩真要帮黄瓒把北六部尚书的空缺给搞定,他送二十万两好像也不是太多。
但其实不少了。
换作别人,别说是二十万两,连两千两都未必能拿得出来。
就比如说孙交,孙交的家底加起来,可能连一千两都不到,京城的宅邸还是朱四给安排的,连个京师的宅子都买不起呢,而京师一个官员所住的普通三进院宅子,就算地脚不佳,至少都要一千两银子以上。
苏熙贵这就等于是,一次拿出二百栋左右的京师宅院,换黄瓒北六部的尚书之职。
毕竟黄瓒本身就是南户部尚书,调任北六部尚书不算是超越规制,甚至只能算是平级调动,就这样还肯拿出这么大价钱来疏通,足见苏熙贵和黄瓒对于这个北六部官职的热衷。
黄瓒这辈子做官,钱财和名声都得到了,唯独没得到他梦寐以求的北六部尚书职位。
这也是不同人当官,目的也不同,黄瓒可能就是为了身后名而在努力。
「好,那我先给你记下了,你这银子不是给我的,而是给陛下的。」朱浩道,「不过我丑话也要说在前面……」
苏熙贵有些紧张,连忙道:「请讲。」
朱浩道:「这么说吧,黄公若是当了北六部部堂,或就是仕途的终点了,前后任期或不会超过两年,毕竟黄公是在新老交替的多事之秋上位,就算陛下和我多加维护,也难抵挡朝堂滚滚向前的洪流。」
「哦,明白。」
苏熙贵本来还担心黄瓒上位有麻烦。
听了朱浩的话,他也就放心了。
本来也没指望黄瓒能在北六部尚书多干几年,能当个一两年北六部尚书,对黄瓒来说便已知足,而对他苏熙贵来说,也算是完成使命。
之所以说是使命,因为苏熙贵做好准备,以后要全心全意投靠朱浩做事。
黄瓒?
那都是过去式了!





锦衣状元 第七百九十一章 惹一身骚
毛澄致仕的事终于定了下来。
对于毛澄的致仕,杨廷和很不情愿,虽然这两年毛澄在很多事上并不是完全听从杨廷和的安排,但到底有毛澄在,朱四一直都没有再在大礼议之事上做文章。
现在贸然换个礼部尚书上来,谁知道小皇帝会不会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但毛澄是病休。
病也的确很严重,以至于没法上朝。
本来毛澄乞老归田得到准允后,应该回南直隶故乡,但因为病情严重,不良于行,只能暂时留在京师。
继任毛澄礼部尚书的人也定好了,果然是南京吏部尚书罗钦顺,此人尚且还在来京师的路上。
毛澄离开朝堂后,朱四果然蠢蠢欲动,几次跟朱浩商议看看是否能提早在大礼议上做文章,似是想以大礼议把杨廷和给逼走。
不过朱浩不断安抚朱四,让其平心静气,安心等待杨廷和离朝。
……
……
四月中旬一天。
工部尚书赵璜带着一份书折,连夜前去杨廷和府上拜会。
因为赵璜在朝属于中立派系,本身工部也没有卷入到朝政纷争中去,赵璜作为六部尚书中地位最低,在朝中的存在感甚至还不如左都御史金献民。
这次他来找杨廷和,是他得知了一件离奇的事情。
杨廷和在自家书房接见了他。
赵璜把书折打开,却是一张图纸,画的正是火车沿着铁轨轰隆隆向前的场景,而此物是工部从西山煤矿那边得来的誊抄本,上面详细描述了有关火车运行的情况。
「……中堂,在下听闻,此事陛下已暗中布局多年,听闻此物力大如牛,可一次装载上千石粮食,一次能运走上百人。此物需要以下面名为铁轨的东西支撑,不分寒暑皆可运作,却是工部自始至终都未参与其中。」
「如今铁轨已铺设十数里长,从矿窑的人传来的消息,说是朝廷打算将此物从西山铺设到京师,与运河相连……」
赵璜不得已才来找杨廷和。
因为这件事,是小皇帝搞出来的。
在赵璜这个工部尚书看来,朝廷搞了一项大工程,却没有跟工部打招呼,等于是把工部当成透明的。
看着架势,分明是劳民伤财的大型工程,皇帝不跟工部打招呼是几个意思?
分明是不相信工部!
这种事若是被外人知晓,还以为他这个工部尚书暗中帮皇帝做事,故此赵璜不得不跟杨廷和解释清楚,讲明此事与他无关的同时,也希望杨廷和能叫停这件事。
赵璜可不希望以工部的名义,做危害朝廷的事。
搞什么火车?
大明以前没这玩意,想来以后也不需要。
杨廷和眉宇间呈现出一股匪夷所思的焦虑,道:「你能确证,真有其事?」
杨廷和其事不怎么相信。
西山开矿,就算再折腾,也不过是几个矿场的事,居然要弄出一种这时代从没出现过的交通工具?
看样子,好像还得开山铺路,如此必然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这些就算只是前期准备,估计耗费也要超过十万两,甚至能到几十万两。
皇帝再怎么任意妄为,想搞这个,哪儿来那么多钱?
赵璜叹道:「派人去查过,应该没错。」
杨廷和琢磨半晌,没理清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门道。
皇帝在他杨廷和还在朝的时候,就整这些不靠谱的东西,可不可以说,其实这又是某种针对他杨廷和的障眼法?
杨廷和总要把碰到的事跟自己牵扯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在朝一天,皇
帝的主要目标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杨廷和问道:「那……工部是否有可能查账目?」
赵璜摇头。
「户部和内府,可有消息?」
杨廷和继续问。
赵璜仍旧摇头,但做出补充:「不知。」
赵璜当个工部尚书,工部账目能整理清楚就算不错了,还能管到户部和内府?
再说现在孙交强势崛起,谁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是孙交在背后相助皇帝完成?但若是孙交参与其中,银子必然要从府库出,问题是但凡有超出一般用度的额外开支,杨廷和怎会完全不知情?
事情太过离奇,让杨廷和琢磨不出其中诀窍。
「你去问问孙志同。」
杨廷和好似下令般,对赵璜道,「若他也说不知,再于朝堂上论。不然……或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耗费不了多少帑币,也就无须小题大做。」
……
……
杨廷和非常小心谨慎。
在不清楚小皇帝到底搞什么名堂前,他不会贸然跑到朝会上跟皇帝争论,若叫停不当,到时再被皇帝给顶回来,那他杨廷和又要丢面子。
只是看图纸,觉得工程量大,但事情如何谁也不知,毕竟只是铺设了十几里路,从图纸上看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没见过实物,谁知道是个空壳子,还是有真材实料?
就连铁轨的宽度,杨廷和这样动笔杆子的也没有太过直观的感受。
赵璜于是在杨廷和授意下,连夜去拜访孙交。
孙交本来都已经入睡,被赵璜贸然驾临给打扰好梦,还不得不起床待客。
「廷实,你深夜前来,到底为何事?不会是为了皇后父亲府宅之事吧?」
孙交年老体衰,好不容易入眠却被人吵醒,难免有些起床气。
最近工部有一件重要差事,那就是在京师营造皇后父亲陈万言宅院。
由于是按照伯爵府邸规格建造,耗费银钱不在少数,先前赵璜以工部尚书身份跟皇帝争论过,请求降低规格,或是以现成的宅院进行改造,但皇帝一概不听,故孙交自然以为赵璜是为此事找他援手。
赵璜拿出给杨廷和看的图纸,问道:「志同兄可知此为何物?」
孙交打眼一瞧,什么鬼?
但稍微一琢磨,赵璜大晚上跑来,只为了问他见没见过这东西?
有猫腻!
孙交不正面回答,反问道:「你既来问,想来是你是知悉的?」
赵璜不做遮掩:「此乃陛下命人在西山修造,说是要以此来连通西山和京师,将西山的煤炭运到京师,并以运河船只运往江南。」
「呵呵。」
孙交一听释然了。
这就是朱浩搞得嘛。
只是以往孙交不觉得朱浩能搞出什么大阵仗,现在看来,好像似模似样。
赵璜看到孙交诡异的笑容,人有些懵逼。
我跟你讲了这个,你孙志同居然好意思笑?
那是不是意味着你知道有这回事啊?
孙交见赵璜望向自己时表情中充满疑虑,急忙解释:「造就造嘛,朝廷有没出银子,白得的,何不尝试一下?」
赵璜瞠目,问道:「朝廷为调拨帑币?」
孙交道:「你是在怀疑老朽?有或没有,可不单只是走户部账目那么简单,一切都有案可查……你就没去问问总督京仓之人,朝廷是否有调拨帑币?」
赵璜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杨廷和不知道,他这个工部尚书也不知道,一问都很迷糊,现在看样子,孙交也可
能不太清楚。
「廷实啊,有些事,不像你想的那般,陛下是个励精图治的君王,有那非常规之举,完全可以理解。你别去跟介夫说就好,介夫这个人,什么事都想管,一管就有麻烦……你要是让他知道了,朝堂上非要做一些文章不可……让人心累!」
孙交劝说。
赵璜连连摇头。
看来意思是不得不告诉杨廷和,但实际上他是先见了杨廷和再来见孙交,事情已无法改变。
孙交叹道:「你要去说,由着你。问到我户部,户部只能说不知情,陛下未曾从户部调拨款项,钱粮一概没用,再说了……就几个铁架子,加上个好似牛车一样的东西,能花几个银子?真是大惊小怪!」
赵璜急忙道:「可是在下听闻,此物甚是庞大,这上面标注有,高两三丈,长数百尺,如此庞然大物,若大举营造,岂非……劳民伤财?」
「那等劳民伤财的时候你再去说,不然就是杞人忧天。」
孙交略显不耐烦,瞥向赵璜的目光满是不善。
本来我还想拉你一把,让你加入我的阵营。
看样子,你宁可相信杨廷和,也不肯相信我。
那你来找***嘛?
就为了问问户部是否暗中调拨帑币过去?
这种事,真要调了,能瞒得住谁?
正因为朝廷到现在都没花过银子,所以才能瞒得住上下,连你我两个六部尚书都到今日今时才知晓。
赵璜性子还算耿直,道:「既然志同兄不知,那在下只能朝会上言事。」
「嗯。」
孙交点头。
他本想劝赵璜回头,却知劝不住。
赵璜什么脾气?一点亏不愿意吃那种倔脾气,小肚鸡肠,能力是不错,却很会精打细算,这也是为何赵璜能在工部尚书位置上,一直到今天没加入任何一派,却能安然自若的原因。
一切就在于他基本不牵扯到朝堂党争,只顾着工部一亩三分地,遇到心里不爽的,他会直接说,无关其他,就算事再大,他也袖手旁观。
「你先去问问杨介夫,他同意,你再提,否则你就是哪边都不落好。」
孙交再度提醒,「另外你也要搞清楚陛下对此事的态度,若是陛下主意已定,就怕你跟老朽一样,平白惹一身骚回来。」




锦衣状元 第七百九十二章 谁君谁臣?
孙交其实变相告诉赵璜,这事最好不要提。
但赵璜为人也跟孙交一样,遇事从不退缩,直接就在次日朝会上把新皇派人秘密营造火车之事给说了出来。
朝堂上并没有哗然,而是莫名其妙。
皇帝派人开矿之事,人尽皆知,但造一个可以沿着铁轨跑的东西,这算什么?搞发明创造?
这是皇帝该做的事吗?
让我们出来反对,我们也不懂啊。
朱四叹道:「赵卿家不说,朕打算过段时间也会讲的……朕确实是在造火车。」
赵璜道:「陛下,如此劳民伤财……」
朱四抬手打断赵璜要说的话,语气却不怎么着急:「你说这是劳民伤财,敢问劳了谁,伤了谁的财?户部有在此事上调拨一文钱吗?」
随着皇帝把目光转向孙交,很多人才明白,原来这次议事的始作俑者并不是孙老头。
本来很多人都觉得,赵璜在朝中虽名义上为中立派,但工部和户部其实是一体的,赵璜很可能是受孙交的蛊惑,才跳出来提这件事,因为其建言的方式方法,有点像之前孙交出言反对皇帝在东南海防增加开销。
难道赵璜觉得孙交此举能奏效,让户部在朝中地位急速攀升,工部也想照葫芦画瓢?
孙交走出来道:「回陛下,户部并未参与此事。」
赵璜正要继续说,朱四抢白道:「朕知道有些人该怀疑了,那就是朕从内府中调拨了钱粮,其实也不是。说起来,今年户部调拨给内府的钱粮,加起来还没有从内府调拨给西北的钱粮多,内府现在也没有结余了。」
没有结余?
那皇帝平时的开销从哪里来?
皇宫上下都在喝西北风呢?
谁信啊?
朱四继续道:「有关火车这东西,所用无非是铁和煤炭,铁可以制造出火车的铁轨、车头、车架子、轮子等,而煤炭用来烧,以推动火车前行,这些都是西山煤矿和永平府的铁矿出产的东西,并没有用到太多的本钱。」
众人听了这才知道,原来皇帝开矿,是为了造这种火车,自给自足?
用铁来制作车壳子,这能理解,可用烧煤来推动火车前行……这是怎么做到的?
只听说过拿煤来烧炉子,没听说过烧煤还能跑的,这是糊弄我们都是文人,不懂匠人的奇技yin巧?
但不管怎么说,皇帝当众解释了,朝廷没用一分一毫,所谓劳民伤财的说法就不成立,那赵璜的上奏也就没意义,大概到此时,赵璜就该适可而止,退回去不再赘言了。
事实上,赵璜也很难再提议什么。
此时蒋冕出列,一脸沉重:「陛下,去年西北用兵,边军到现在都缺少兵器,有铁器的话更应该用在军备上,而不该挪用它处。」
蒋冕是内阁次辅,他代表了内阁,甚至可以说代表杨廷和的意志。
众大臣有些迷茫,怎么这时候却是蒋冕出来替赵璜说话?赵璜不会是已经不再当骑墙派,而选择弃暗投明,靠向杨首辅一边了吧?
朱四笑道:「蒋阁老,你的意思,朕不是很明白……西北军械铸造,一向都有固定来源,朕在西山开煤窑,在永平府开铁窑,反对的人很多,谁都不看好朕能取得什么成就,在开矿中,朕可没有让朝廷出一文钱,就这样,产出的铁还要全用在朝廷开销上?
算是正面交锋。
君臣间的辩论。
蒋冕听了也有些来气,语气咄咄逼人:「陛下,以朝廷名义所开矿窑,无论是否由户部调拨银钱、人力修造,始终都用到了朝廷的关系和资源,任何产出,也当归于朝廷,实际上,也就是归于陛下您。」
朱四道:「欸,蒋阁老的话,朕不能赞同。朝廷是朝廷,朕是朕,户部和内府都还分开,怎么到了开矿,朕找人开的矿,产出就要全归朝廷呢?难道就不能是朕自己安排人打理,盈亏自负,产出的东西也由朕自行安排处置吗?」
蒋冕毫不客气道:「陛下,如此不合规矩。」
「呵呵。」
朱四笑道,「这规矩还真是个筐,什么都能往里边装,但凡是令你们不满意的,都不合规矩是吗?你们是不是下一步就要说,要是朕不同意把矿窑所产东西用在朝廷开销上,那你们就不允许朕开矿了呢?再下一步,就是找来一群人上奏,说朕开矿乃与民争利?呵呵,朕真是认清你们的嘴脸了啊。」
朱四笑着把话说出,语气中却透出一股悲凉。
朕的意思是,你们就是在针对朕,要朕一切都按照你们制定的路线来,但凡朕自行决定的事,你们就要各种胡搅蛮缠是吧?
此时作为始作俑者的赵璜,不由往孙交那边瞟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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