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子
「帮朕写封信,告诉敬道,就说朕想他了,让他抵达后,时常给朕来信,报一下平安。你也把京师这边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跟他说明白。」朱四道。
张佐为难道:「这……不妥吧?」
朱浩现在仍旧是打入杨廷和派系的卧底,就算皇帝跟朱浩间的通信都是在暗中进行,但若是过多去信,锦衣卫经常来往于京城和永平府间,能保证外界不获悉,继而对朱浩的立场产生怀疑?
朱四道:「都是为让朕安心,这也不行?照办吧!」
张佐突然意识到,新皇还是没有安全感。
尤其当朱四听了朱浩的分析,知晓现在杨廷和于朝中不长久,又知道杨廷和致仕前很可能会掀起一场官场的狂风暴雨,担心之下,只有多跟朱浩书信来往,听听朱浩的分析,才会让朱四把不定的心给安回肚子里。
所以说,朱四坚持要跟朱浩通信,就是为了求个心安。
当皇帝当到这么没安全感……也是没谁了!
如此一来,就算张佐不想办,也只能遵旨行事。
……
……
朱浩赶赴的永平府,的确距离京城没多远。
沿着顺天府官道往东,过芦台,折东北再沿官道前行,就算不太赶路,一天走个八十里上下,四天即进入永平府地面。
永平府在大明,军事用途大于一切,这里卫所林立,大明著名的辽东关口山海关便在永平府治下,当然在嘉靖朝,这里远不是大明边疆的东方尽头,但因此处设置有蓟州等重镇,还有蓟州巡抚等……
嘉靖初年,尚未设置蓟辽总督,辽东等处关防压力不大,大明防御重点都在西北,至于东北……在大明看来,只是一群未开化的野人,并不能威胁大明皇权。
不过这种军事重地,就算是个知府,就像附郭的州府一般,也不是什么香饽饽。
正因为如此,朱浩从翰林修撰被调为永平府知府,外人并不觉得是一种拔擢。
朱浩刚进永平府地面,开平中屯卫指挥佥事行指挥使事的巩频,便亲自带人前来迎接,并将朱浩一行迎接到了开平中屯卫卫城,设宴款待。
巩频今年四十多岁,本在辽东戍守,一直到嘉靖皇帝登基后,才得以调到山海关内,当了开平中屯卫指挥佥事,正想谋求往西北边镇发展……当兵的大概都不想再东北受苦,在西北好歹有个军功的盼头,在东北则完全是混日子等死。
「……卑职早就听闻朱状元才华横溢,一曲《临江仙》,传遍大明九州,就连这边陲之地将士,都能听到您的大名。」
巩频话语间对朱浩很推崇。
朱浩作为管理地方政务的知府,地位上远比巩频这个行指挥
使事的武将高,再加上朱浩名义上是杨廷和门人,边陲军所之地,受到的礼遇很高。
这些武将不懂朝堂之事,在他们看来,即便杨廷和将来退下去,内阁依然会被文官集团把持,九边各处武将调遣,也是杨廷和派系众大佬一句话的事。
朱浩既是状元又有才华,还是杨廷和欣赏的门人,前途必定不可限量,说不定过不了几年朱浩就入阁当阁老了呢?
若朱浩真上位了,巩频光是跟朱浩曾在一个府共事,就是很好的晋升之阶。
这种事,放在历朝历代,都是需要主动放下身段卖力攀附结交的。
朱浩笑道:「巩将军客气了。「
巩频道:「卑职不懂什么礼数,粗人一个,就知道喝酒,卑职敬您。「
……
……
朱浩不打算在开平中屯卫内久留,来日就要往治所府城而去。
但其实矿山距离开平中屯卫很近,朱浩去治所后,还得折返于矿场和府城间,
当晚朱浩喝得不多,等他往驿馆落榻时,这边皇帝的书函已经以六百里加急送来,朱浩本以为有什么要紧事,等到了房间,把书函打开,才知不过是随便哈拉几句,是那种很没营养的通信。
「……大人,陆千户已派人在官道等候,说是随时听从您的调遣。」
跟在朱浩身边,化身为普通家仆,却实际为锦衣卫接头人的手下跟朱浩汇报。
朱浩道:「跟陆千户说,不用迎接我,我先得赶到府城,等一切安排妥当,才会过来……另外派人连夜给京师回信,告知他们我已到永平府地界。」
小皇帝现在心神不定,朱浩只能想办法安朱四的心,哪怕这种日常通信没有必要,朱浩也必须得做。
锦衣状元 第八百零九章 思贤居内真贤明(加更)
孙交这天在家休沐,唐寅主动登门,邀请他去一个地方。
本来孙交不想去,作为朝中中立派,跟唐寅保持适当距离有其必要性,但唐寅提到,要带他去的地方是平时跟朱浩商议朝事的地方,一下子就把孙交的兴趣给提了起来。
唐寅带孙交去了思贤居。
「这……就是平时敬道为陛下办公的地方?」
孙交看着思贤居的匾额,一脸不解地问道。
唐寅笑而不语。
二人进到院中,院子里很清静,二人一起往里走。
又走了一会儿,唐寅才道:「平时陛下出宫,亦或是司礼监掌印张公公带奏疏出来交给敬道批阅,都在此处……」
听到这里,孙交的脚步迅即停下。
「怎么了?」
唐寅不解地望向孙交。
孙交道:「伯虎,你不该带老夫来!此等机密之所,若是被人知晓,就算不是老夫传出去的,也会被陛下以为是老夫有意泄露,百口莫辩啊!」
孙交早就知道朱浩以皇帝笔迹批阅奏疏之事,但他并不清楚具体地点在哪儿,此前他也不去强求非要知道。
当臣子的,有时候需要知进退。
不能朱浩不懂规矩,他孙交也不懂,遭人非议惹话柄之事,孙交是不会干的。
知道有这么回事就行了,我不去深究。
但现在唐寅却泄露给他知晓,在孙交看来,这就是主动拉他下水。
唐寅笑道:「都到这时候了,陛下也不怕将此事外泄……再说了,去年时陛下出宫来这里的次数还比较多,但今年就很少了。先是因敬道去年年末往南京三月有余,再就是陛下如今已大婚,自然没那么多心思出宫来。」
孙交琢磨一下,不由点头,随即问道:「那只要敬道在京的时候,他跟陛下便经常在此相见?」
唐寅不答,做出请的手势道:「孙老,我们进内叙话。」
……
……
唐寅带孙交参观了整个思贤居,地方很宽敞,尤其是后院,连戏台子都有。
唐寅未做隐瞒,告知孙交有关平时皇帝出宫,会时常看戏之事,这让孙交好一顿担心,毕竟前面那位正德皇帝,举世皆认为是昏君,也经常跑出宫门,只是豹房的规格明显比这里高太多,但眼下小皇帝秘密出宫,有往其堂兄作派发展的迹象,这岂能让孙交安心?
「平时陛下跟敬道探讨国事,便在这儿……孙老请坐。」
唐寅带孙交到了议事厅。
这里地方不大,中间两张桌子,一张书桌六边形,摆放着六把椅子,其中一张上面铺着黄色的垫子,一看就是给皇帝准备的。
另外五把看上去则没什么区别。
还有一张桌子,却是长条桌,上面摆放着一些圆球,看上去样式很是古怪。
「这是……」
孙交看着那铺着绿绒的长条桌,好奇地问道。
唐寅笑答:「这是敬道搞出来的玩具,名叫桌球,用棍子击打那个白色的球,把其余标注分数的球打进袋子里,得分多者获胜,陛下时常会与敬道娱乐一番。另外若是不做娱乐时,这张桌子可以作为沙盘演兵之用,西北那一战,虽然其时敬道人不在京师,却提前在此进行过推演。」
孙交鼻子抽搐几下,瞪大眼道:「他不在京城,还能提前推演?」
唐寅道:「有关西北战事变化,敬道很喜欢研究,眼下大明骑兵跟鞑靼骑兵在平原作战,胜少败多,他便在此推演出利用火药奇袭之战术,有时跟陛下为了推演战事进展,会熬到深夜,就连在下……也是旁学了个皮毛。」
孙交咋舌不已:「你是说,你在西北那一战领兵获胜,是跟敬道学的?」
唐寅笑道:「是的。」
孙交这才知道为什么朱浩这么受朱四器重,当初第一次见朱浩去自己府上,唐寅和蒋轮与其前后脚登门,出门时唐寅和蒋轮自然而然让朱浩先走,而他二人则跟在后面好似跟班,看来并不是没有根据。
孙交问道:「那安陆剿灭盗寇一战,你总说是敬道相助于你,不知是如何个相助法?」
唐寅再度笑道:「一样。」
本来孙交还想多问,一听这话,便明白过来,其实无论是安陆剿灭盗寇,还是西边取得居庸关大捷,朱浩都居功至伟,制定全面战略之人一直都是朱浩,唐寅不过只是个执行者罢了。
……
……
唐寅留孙交在思贤居吃午饭。
孙交明显没什么胃口。
唐寅道:「如今是闰四月,敬道进永平府后,就传话回来,说是今明两日他就会抵达府城,会按照杨阁老的意思,给矿场找点麻烦……」
「等等。」
孙交打算讨要的话,「你是说,杨介夫派敬道去永平之前,叮嘱过让他去矿场捣乱?」
唐寅点头:「话虽非杨阁老面授,却是其子杨用修当面传达,说是让敬道在地方上找一些麻烦,令矿场中人跟地方上起冲突,如此言官便有理由上奏,令朝廷取消地方开矿事宜。」
孙交眉头紧锁,显然他和不赞同杨廷和的做法,却没有在唐寅面前公然抨击。
唐寅道:「敬道到了永平府,会制造一些动静。」
孙交不解地问道:「你是说,敬道会去找自己人的麻烦?」
「呵呵。」
唐寅笑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敬道虽为陛下做事,但其实还是受杨阁老委派居多,在翰苑时,杨用修对他也是非常信任,若是敬道在永平府什么事都不做,到时吏部换个知府去,那时情势将不可控。」
孙交道:「他去前,就有完整的计划是吗?」
「嗯。」
唐寅并没有遮掩。
现在从皇帝到朱浩,再到整个兴王府派系官员,都把孙交当成「自己人」,有事也不再对孙交隐瞒。
孙交道:「伯虎,你为何要对老夫讲这些?」
唐寅回道:「乃陛下之意。」
「哼!」
孙交轻哼,「是陛下之意,还是敬道之意?再或是你自作主张?」
唐寅一看孙交这模样,就知道孙交意识到这是在把他往兴王府派系这条船上拉,孙交作为有主见的朝臣,从入朝开始就争取当中立派,但现在好像孙交已经不能抽身事外当个旁观者,可说愈陷愈深。
唐寅心想,谁让你有了敬道这个好女婿?
给你个机会走上康庄大道,你还不领情?
孙交见唐寅不答,也不再追问,其实回答与否都不重要。
孙交已经明白过来,新皇体系中有关谋略方面的事,多是出自于朱浩谋划,拉他孙交下水,也很可能是朱浩的手笔,当时当着他和女儿孙岚的面,朱浩就说了很多未曾透露的机密。
「下午时候,张公公会过来,孙老有事,问张公公便可。」唐寅道。
孙交听了此话,心中有些恼恨。
不由开始琢磨,我孙某人还想在朝中自成一系,跟皇帝分庭抗礼呢,以后代表文臣充当中流砥柱,挑起朝政大梁,现在看来不用想了,最多是给皇帝鞍前马后跑腿的命。
看来只有自己的女婿,才有形成一方势力的机会。
但女婿会跟皇帝斗吗?
不会是兔死狗烹的命运吧?
……
……
下午,张佐来了。
张佐不是单独而来,还带了另外一人,孙交见到后觉得眼生。
那人年岁不小,见到孙交后,却是向孙交行了个大礼:「学生张璁,见过孙老部堂。」
孙交惊讶地问道:「你就是张秉用?」
「正是。」
张璁对孙交客客气气。
孙交皱眉,又打量唐寅一眼,但见唐寅好像早就知晓此事般,神色波澜不惊,如此一来他更担忧了。
张佐笑道:「孙老,今天真是蓬荜生辉,这思贤居内,大贤云集……要是朱先生在就好了。」
孙交听了,不觉得怎样,旁边张璁则要多留意一下。
连司礼监掌印太监张佐,都要称呼朱浩为先生,可见朱浩在新皇体系中的地位有多高。
再加上这思贤居内,看样子从司礼监太监,到皇帝最信任的大臣唐寅,都会到来,而朱浩或也在此办公……
张璁突然有种摸到权力钥匙的感觉,心情极为振奋。
张佐对孙交解释:「秉用是因为马上要到南京赴任,临行前,陛下特地让我带他来此认认门。」
孙交问道:「不知是何差事?」
张璁回道:「南京大理寺少卿。」
「嗯。」
孙交点头,「秉用你为官,是从按察使司副使做起,听说你在永平府也有治理谳狱之功绩,想来这是吏部斟酌后发挥你所长特意安排,你可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张璁急忙道:「多谢孙老部堂教诲,学生定尽心竭力,不负孙老部堂所望。」
孙交皱眉。
张璁虽然跟朱浩是同科进士,但看年岁也不小了,行事怎么这么小心谨慎?说话就好像个软骨头一般?
再一想。
可能是平时跟朱浩和唐寅这种说话带刺的人接触久了,便忘了其实大明中下层的官员,都跟张璁一样这般谨小慎微。
不能因为唐寅和自己的女婿是那种随心随性之人,便以为天下所有人都一般无二。
张佐笑道:「难得今日来了,陛下有吩咐,各有赏赐。请随咱家进内,礼物早就备好,请几位笑纳。」
孙交一怔,听这话的意思,不但他孙交有份,连唐寅也有份。
锦衣状元 第八百一十章 本官的思路(求月票)
朱浩于闰四月初九,抵达永平府城卢龙。
府同知蒋山同为首,带通判朱有、李晖,及知府衙门众属官,还有附郭县卢龙县知县苏衡等人一同出城迎接,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城,进到知府衙门。
蒋山同详细跟朱浩说明永平府的情况。
如今永平府府衙内,只有一人是进士出身,就是李晖。
剩下的基本都是举人出身,包括知县苏衡等人,除了李晖是之前吏部所委派的官员,剩下的官员基本都是临时抽调过来,也就是说,在张璁卸任永平府知府后,永平府内经历了一次官员的大变更。
蒋山同道:「……永平府辖四县两卫,即卢龙县、迁安县、抚宁县、昌黎县、永平卫和山海卫。开平卫城多已抽调人手往蓟州镇,那边不归永平府管辖,四县过去数年税收账目,已做整理,都在朱大人案桌上,请您过目。」
朱浩笑道:「不要称呼什么大人,都是为朝廷效命,何须如此客气?」
「要的要的,不过如今都是这么称呼,也不晓得如何让称呼更为妥帖?」蒋山同陪笑道,「下官乃弘治十七年四川举人,在各地做过官,如今迁到北直隶顺天府,若您有何差遣,只管言语。」
朱浩眯眼打量蒋山同:「你是蜀中人氏?」
「呃……是啊。」
蒋山同一怔,我是四川举人,不是蜀中人又是哪里人?
朱浩问:「不知你祖籍何处?」
蒋山同回答:「乃成都府人氏。」
朱浩笑道:「那与杨阁老乃同乡啊。」
蒋山同听朱浩提到杨廷和,脸上顿时满是自豪之色,笑道:「在京师时,多有上门拜会。」
朱浩一听就明白了,蒋山同被调到永平府来当府同知,就是为了配合他给矿场搞破坏……分明是怕他到了永平府后势单力薄,凭自身招募不到好幕僚,于是就提供了个不错的助力人选。
朱浩道:「蒋同知你的北地口音说得不错,乍一听,都没听出蜀音来。」
「呀?朱大人也知晓蜀地口音?那是……呵呵,多年在北方生活,都快忘记乡音了,听说朱大人乃湖广安陆州出身,那可是潜龙所在,川蜀之地顺江做生意的,经常会行走于湖广、江西等处,想来朱先生与川蜀之地的人多有接触,才会有此认知。」
蒋山同属于是官场老油条,随便说上几句,就能深入人的心坎,让人自然而然生出一种亲近感。
……
……
等众人退下,蒋山同单独给朱浩把各县账目拿来。
「接下来这些日子,各县都会派人来跟新知府您照会,照理说各县知县都会亲自前来,不过如今抚宁知县尚空缺,听闻朝廷很快就会派人来。另外……不知朱大人几时……动手呢?」
因为已在私下场合。蒋山同又是被派来协助朱浩干坏事的,说话就没什么顾忌。
朱浩道:「我才刚到任,动什么手?哦对了,蒋同知你说曾去中堂府上拜会,上次去是几时?可有见到中堂本人?」
「这……」
蒋山同跟朱浩没什么接触,他其实看不起朱浩这样年轻的新贵,但始终朱浩乃进士尤其是状元出身,还受到杨廷和器重,派到这里来当知府,而他蒋山同就算自认为精通人情世故,始终没法企及朱浩官场上的地位。
蒋山同道:「未曾见过中堂本人,却与中堂府二公子,多有会面。」
朱浩笑道:「哦,你是说用叙啊,那是用修的弟弟,今年刚考上进士。」
「是啊。」
蒋山同一听,马上笑起来。
互相间都知道对方跟自己是同门,都是为杨廷和办事
,但也有差别,朱浩可以说直接受调于杨廷和,给朱浩传话的是杨慎,而蒋山同这边级别低一点,能巴结上杨惇就算是不错了。
朱浩道:「那我俩挺有缘的……对了,用叙考上进士时,杨府曾大宴宾客,当时我怎么没见到你?」
蒋山同笑道:「当时下官正在山东为官。」
「哎哟,蒋同知真是官运亨通,居然当官,多有断续,而你这边连续性很强啊。」朱浩笑道。
「哪里哪里,都是中堂抬爱。」蒋山同跟朱浩聊开了,也就不避讳自己是在给杨廷和做事。
朱浩道:「对了,蒋同知刚才说动手,什么意思?」
蒋山同被问得神色一顿,他直勾勾地盯着朱浩,好似在说,你小子装什么糊涂?当然是去矿场动手了!
难道你出京钱,没人跟你说吗?
蒋山同道:「下官也是刚到任不久,那时前任张知府已卸任,听说其前两任知府,本帝因朝廷开矿之事,多发生官民纠纷,也涉及到朝廷与民争利之事。」
「哦,你是说这个啊,意思是,几时动手将这个矿场给取消,是吧?」朱浩笑着问道。
蒋山同面色有些尴尬,他怕朱浩是真的没被告知肩负使命,只能苦口婆心向朱浩解释:「开矿之事,乃陛下派人所为,还有锦衣卫暗中相助,人员非常繁杂,加上调运矿石和成铁,还有往这边运煤之人,人丁有上千甚至是数千之巨,对地方民生多有扰乱,杨阁老之意,想请朱大人早些跟矿场之人申明利害……或是带人去……动手!」
说到最后,蒋山同都有点着急了。
非要我直接捅破纸,你要发动地方官绅,带人去矿场跟他们火并吗?
朱浩笑道:「蒋同知不用着急,你的意思,其实本官已经明白了,临出京前,杨用修已跟我说得很清楚,就是不能让他们过安稳日子。」
蒋山同抹了一把汗,轻轻叹口气。
你知道还让我这么费劲给你讲?
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那到底,几时动手?事情宜早不宜迟。」蒋山同问道。
朱浩摇头道:「我认为,现在出手并不合适。」
蒋山同:「……」
感情我给你讲了这半天,你不但装糊涂,还想反水是吧?杨阁老让干啥你不干,你这官不想当了?
朱浩道:「你看我分析得对不对哈。」
「大人请讲。」蒋山同道。
朱浩点头,如同侃大山一般道:「本官看来,就算带人去矿场闹事,造成矿场跟地方百姓纠纷,陛下也多会想着矿场之人,认为是地方士绅百姓无事生非,闹不好,锦衣卫还会抓人,到时吃亏的只会是去闹事的百姓。」
蒋山同皱眉:「那大人的意思是……不愿意跟矿藏撕破脸咯?」
「呃,可不能这么说,本官要做,也要有理有据,讲究个分寸和把控。」
朱浩继续侃侃而谈,「你想啊,先前那位张知府,就是陛下委派的人,他用了什么手段?无非就是甜枣加大棒,给地方士绅一点好处,把闹事的人一概抓捕下狱,如此言官就算多番上奏,还是没起到任何效果……换作现在,我们找人去闹事,就能起效吗?」
蒋山同道:「可若是不去找麻烦的话,那就做事矿窑继续开着,如此岂非跟杨阁老意思相违背?」
朱浩道:「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想要彻底铲除这矿场,无非要讲个理。听说陛下也是个讲理之人。」
蒋山同用鄙夷的目光望着朱浩。
你这小子年纪轻轻,怎么这么迂腐?
让你来做事,直截了当带人去干就行了,用得着跟皇帝讲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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