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心冉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镜中影
律鄍无言以对。
“而且,不怕告诉你,当国君为了给侧妃名分不惜与我反目之时,纵然气恨交加,对他还是有一丝佩服,没有始乱终弃妾身不明,那一刻,他不是个好丈夫,却仍不失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别让他连这一点也丢弃了罢?”
律鄍缄声许久,道:“难道皇嫂准备就此与皇兄决裂,永不回熙桑城了么?”
遂宁淡哂:“我仍然奉他为大氏国君,即使从此南北各自为政,也不会断却河套部落的供粮之路。”
“倘若皇兄因此动怒,皇嫂又该如何应对?”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遂宁朗声。
话已至此,已是无法挽回。律鄍起身告辞。
“稍等。”遂宁一手扶着腰身站起,一手拿起案上一只红绒小盒递来,“这是国君当年送我的蓝凤指环,离开前忘记归还,请东则王代为转回。”
卿心冉冉 第220章 不亦乐乎(2)
律鄍眉蹙成峰:“皇嫂何必做到这一步?”
遂宁挑眉:“这可是你们母亲的心爱之物,东则王若是不愿转交,我只有把它丢进乌木脱河了。”
东则王只有双手接过,低首的瞬间,却发现了一个秘密:“皇嫂,您……”
遂宁一笑:“对。”
“这……”
“五个月了。”遂宁手落在自己的腹部,缓缓走出亭子,在平整的石板路上慢步徜徉,“我三个月前离开国都,所以,是国君的不会有错。”
律鄍趋步相随,神色略带尴尬:“臣弟要问的不是这个。”
遂宁冁然:“不然是想劝我为了这个孩子回到国君身边么?”
律鄍神色迫切:“他若是男儿, 便是大氏国的皇长子,未来的储君。当年皇兄成为太子之前,每月要在皇族长老的监督下进行各样试炼,他们不会承认一位不曾经过试炼的储君。”
遂宁颔首浅哂:“我离开熙桑城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身怀有孕,可即使那时知道,也不会阻挡我离去的脚步。这个孩子有着十年的机会来到这个世界,偏偏选在这样的时候,便极可能意味着他与皇位无缘。何况,只有五成的机会是个男儿,更不需要担心过多。”
“但是,无论是男是女,总是有父亲陪在身边更好。”
“你和国君的童年都是父母双全,那时你们过得快乐么?”
律鄍窒语。
“请转告国君,我和他夫妻情尽,从此不复相见。”遂宁字字铿锵,“至于这个孩子,他长大后若想见自己的父亲,我不会阻拦。”
律鄍无话再劝,惟有离去。
他才走出宅邸大门,迎面出现极不想谋面之人。
遂岸骑马而来,甩身离蹬之际,眼尾也瞥见了门内走出的身影。
冤家路窄,这不是两人第一次狭路相逢,就连开场白也已是驾轻就熟。
“听姐姐说东则王来了嘉岩城,怎么也不到本王的府里坐坐?也好让本王有机会赏你一顿闭门羹。”
“南连王的待客之道独树一帜,本王早有耳闻,自取其辱这等事也只有阁下乐此不疲。”
跟着这二人身后的遂洪、卫随不约而同地心发长叹:这二位既然互不顺眼,何不直接将对方当成空气,何苦来哉地在这大太阳底下冷嘲热讽?
律鄍扬眉讥笑:“阁下前时见了本王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恁快便从阴影中走出来了么?”
遂岸笑意未进眼底:“本王喜欢放眼未来,从不似某些人专爱沉浸过去,自演悲剧。”
“如此痴情长情,好生令人钦佩。”
“好说,本王也祝阁下与阁下那位肖似亡妻的爱妃永沐爱河。”
律鄍脸色一沉。
“王爷,您才回嘉岩城,还是赶紧向南域王禀报战况罢?”遂洪劝。
“对,对,对。”遂岸意气风发,“本王有更要紧的事要做,不应把时间浪费在无关人等身上。姐姐大王,遂岸来也~”
他一走三跳,直入安宁居。
律鄍盯其背影,瞳底疑窦丛生。
卫随出声:“王爷,先回客罢?”
“你认为遂岸该是这副姿态么?”他问。
“这……您还是别与南连王太过计较。”
他听若罔闻,兀自道:“你认为南连王是一个可以轻易放弃轻易移情别恋的人么?”
卿心冉冉 第221章 注定发生(1)
律鄍并未直接回到客栈。
他在嘉岩城的市井间行走,频繁出入茶坊、食肆、酒馆这等人群集中八卦也集中的地方,欲从中得获一些自己也不明所以的讯息。
诚如东则王所料,茶余饭后,正是人们高谈阔论之时,而平民的谈资,除却家长里短,即是名门秘辛,其中又以后者更为大众热爱。
“南连王从河套部落回来了,听说这次被一个奸人所伤,幸好有名医救治,把咱们的南连王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我怎么听说是王妃的功劳?是王妃守在王爷身边,把王爷给照料痊愈。”
“不是罢?”有人将信将疑,“王妃一不是大夫,二不是神仙,王爷受了伤,怎么就能将王爷照料痊愈?”
“这可说不准,那位从中原来的南连王妃长是像个仙子,没准就是个真的仙子,不然怎么会让咱们王爷那么喜欢?”
“哈哈哈……”
律鄍举杯浅酌,对那位馥馨公主隐隐浮起些许好奇:可以令遂岸如此迅速地忘记曾那般执着地爱慕过的女子的女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毕竟有要事在身,无暇长久耽搁,还须踏上归程。带着一丝未解的疑惑,东则王回到了熙桑城。
央达宫。
律殊将蓝凤戒指递上时,不出所料地龙颜大怒。后者将案上一方砚台抛掷出去,击碎了一只落地的青花大瓶。
“她到底是想干什么?朕一再容忍,她便一再得寸进尺,当真以为朕不能拿她和她的遂氏部落怎么样么?”
御书房内的太监、侍卫噤若寒蝉。
“皇兄……”
律殊挥臂在:“你迅速点兵十万,挥师强渡乌脱木河,将嘉岩城给朕攻下来!”
“皇兄息怒。”
“朕如何息怒?”律殊声疾色厉,瞳芒如刃,“她公然挑战朕的耐心与尊严,朕若任她随心所欲,还真以为这个大氏国姓遂不成?”
“国君。”一道纤细身影姗姗而来,细步窈窕迈进书房,“臣妾从远处就听见您动了大怒,难不成是不喜欢我们的孩子么?”
律殊微怔。
律殊眉峰仍然紧蹙,眉宇间略有柔软,向来者伸出手去:“你这是什么话?你身怀有孕,到前面来做什么?”
素问将手放在男人掌心,笑道:“臣妾和孩儿都担心国君,母子两个一起过来看看。”
律殊面上稍现霁色,看了她腹上一眼:“今日你们都还好么?”
素问嫣然:“一切安好,如若国君龙颜欢欣,定然更好。”
律殊唇角微扬:“回后宫好生休养罢,朕忙完前朝的事,就去看你们。”
“侧妃娘娘怀了龙裔么?”律鄍问。
素问颔首:“正是。”
“恭喜娘娘。”律鄍揖礼,“更加恭喜皇兄子嗣繁荣,喜事连连。”
律殊脸色微沉:“什么喜事连连?素妃有孕是喜事,其它还有什么?”
律鄍恍然:“原来皇兄不知道?”
“知道什么?”
“皇嫂如今已有五月身孕。”
律殊丕愕。
素问顿了顿:“东则王此话当真?”
律鄍瞳光闪烁:“这种事,本王岂敢信口开河?”
“太好了。”素问笑靥乍现,“国君,您就看在皇长子的面上,莫大起干戈兴师动众了罢?”
卿心冉冉 第222章 注定发生(2)
律殊一愣。
素问继续劝道:“国后娘娘身怀皇长子,难免心绪浮动,易激易怒,国君何不体谅身为女人的不易?”
“女人不易,男人就易了么?”律殊轻嗤,“朕打理偌大一个国家,何时容易过?”
律鄍听得兄长话中有了松缓,道:“皇兄不易,皇嫂也不易,本是一场夫妻口角,莫将大氏国的安宁拖累其中,也枉负了上苍接连赏赐皇兄龙子的苦心。”
律殊心有所动,道:“朕就念在她怀妊辛苦的份上,暂时不予动兵。记住,这个面子是给你们。”
律鄍揖首:“臣弟谢皇兄。”
素问一福:“臣妾谢国君。”
“都平身罢。”律殊目间余怒犹在,“不过,朕不会无限期的容忍,律鄍去告诉她,至多五年,她若是仍旧冥顽不灵,未主动取消‘南域王’这个称号,主动弥合南北分隙,朕便要亲自带兵渡河南下,踏平整个南疆,届时她便是引发大氏内乱、自相残杀的罪魁祸首!记住,将朕的话一字不差的告诉她。”
律鄍称是,却想起对方也有话需要转告,本不想火上浇油,却鬼使神差:“皇嫂命臣弟有话转告国君:她与你夫妻情尽,此生不复相见,而待皇长子长大后愿意见到父亲,她绝不阻拦。”
律殊气得再碎一块上好的明砚。
律鄍告退。
他无法确定在方才那话脱口而出之际,自己抱持得是怎样一份心态。或许,是嫉妒罢?嫉妒皇兄在失去皇嫂之后,也能过得那般惬意自在,不似自己……
不似自己如何呢?
不想也罢。
东则王再抵嘉岩城。
虽然在央达宫内将皇嫂的话一一转告皇兄,但到了这边,他很清楚若使原话奉上,自己这个居中调停的,便成了挑拨离间的,为两人更添怨嫌,其罪当诛。
“皇嫂也知道那群长老最是顽固不化,前朝群臣也是群情激昂,纷纷谏言皇兄举兵讨伐南疆,国君将国后有孕之事宣告诸人,并说十余载夫妻之情情重于山,这才为南疆争取了五年之期。”
遂宁挑眉:“五年之内如何?五年之后又如何?”
“五年是给皇嫂消气的时间,请皇嫂平安诞下皇长子,而后荣耀回归熙桑城。五年之后……”他稍加迟疑,“只怕大氏国又将陷入内战。”
遂宁冷笑:“也好,趁着这五年,本王就精兵强政,期待与国君五年之后的正面对决。”
律鄍沉叹:“皇嫂这是何必?”
遂宁挥手:“该说的已经说了,我不想重复。东则王的这份苦心,本王心领了。”
“皇嫂本是一个心怀天下具有大气度大气魄的女人,何必被怒火和妒火左右,走上极端?”律鄍直感自己有苦口婆心之嫌。
“怒火与妒火不止女人有,男人也有,但愿东则王深尝其味时,以平常心待之。”遂宁道。
律鄍不解其意,可是到这一步,他再不想做这苦差,放着清静的熙禾城不理,何必在人家夫妻之间自讨没趣?走也。
如此决定之后,他骑马走在嘉岩城街间,无心多做盘桓。
“小心,后面惊了一匹马,正向着这边跑过来了!”身后有人惊喊。
“保护王妃!”迎面一架青呢四抬小轿摇摇晃晃,侍卫们疾喝。
卿心冉冉 第223章 何妨从容(1)
上一回东则王到访嘉岩,因事前获知了讯息,遂岸对妻子三令九申,务必深藏府内。
冉晴暖哭笑不得:即使东则王不来,自己又何尝是个愿意抛头露面招摇过市的呢?不过,看他那副郑而重之的模样颇觉有趣,听之任之就是。
这一次,遂岸前往郊县视察水利,不晓得律鄍再来的消息。遂宁则认定这位前小叔此行必定来去匆匆,是而也没有提前知会……
有些事注定发生。
眼看着秋风将起,冉晴暖想在冬天到来前为遂岸缝制一件御寒外氅,今日出门便是为了采置所需里料,是而轻轿简从,意在早去早回。
当对面有受惊的马匹奔来时,四个轿夫吓得踉踉跄跄,跟在身后的四名侍卫疾步上前,两个稳住轿杆,另两人本打算阻拦惊马,被一位骑在马上的过客抢先一步。
经此颠簸,轿中的冉晴暖失去平衡,向前跌落出来。
“王妃!”藏花一把扶住主子,转头向着那几个轿夫娇叱,“你们是怎么做事的?抬着王妃还敢这么不当心,回头我禀了万俟总管事,把你们赶出府去!”
冉晴暖定了定心神:“算了,看一眼有没有人受伤?”
“他们哪里会受伤?”藏花气咻咻道,“倒是王妃……”
“王妃?”那位将惊马制止在手中的过客来到跟前,“哪一家的王妃?”
冉晴暖僵了片刻,徐徐抬眸。
律鄍几乎停止呼吸。
方才某一瞬间,他以为又是自己的错觉,就如过去这段时日的每一次,将在街边瞥到的某一个背影,听到的某一个声音,当成是她。
直到那双清丽的瞳眸清静瞥来。
“看来,你并没有准备不认识本王。”他道。
她浅浅一福:“东则王安好。”
“安好?”律鄍不知该以何样的表情何样的声音何样的姿态面对这个女子,“你对本王只有这一声‘安好’?”
她略作思忖:“不然请到南连王府稍坐片刻?”
他一震,脑际空白须臾:“你……就是遂岸从云国娶回来的那个馥馨公主?”
“可以这么说。”至于“馥馨公主”的封号,她很愿敬谢不敏。
他听到了脑内传来的轰声如雷:“你居然……”
“你是谁啊?”藏花好大不爽,“对着我们家王妃你你你的,还直呼我们家王爷的名讳……”
“不得无理。”冉晴暖淡声,“这位是来自熙禾城的东则王。”
熙禾城?王爷当初说过的那个熙禾城?那眼前不就是王爷口中的那个“大坏蛋”?藏花倒吸一口气,敷衍了事地行了礼,对周围的轿夫和侍卫道:“你们是在磨叽什么?王妃要回府了。”
轿夫们连忙将轿帘掀起,轿身前倾。
“王妃,有什么事回府里再说罢,不然这街上人来人往的都在看王妃,王爷知道一定又要生气了。”藏花边叽叽呱呱不给主子拒绝的空隙,边双手搀着主子往轿内送去,“您也得体谅咱们当下人的难处,总不能真向王爷说的把人家眼睛给挖下来罢?”
冉晴暖从没想到这丫头有恁大一把力气,自己毫无招架之力地被按到了轿子里。
“起轿。”藏花扬声,经过一侍卫身边时压着嗓儿道,“大坏蛋来抢王妃,快把王爷找回来!”
卿心冉冉 第224章 何妨从容(2)
遂岸飞驰回府,脚方沾地,即一路呼喝通到大厅:“冉冉,冉冉,冉冉在哪里?”
厅内,冉暖暖端坐右侧主位,万分不想应声:城池是他的,府邸是他的,妻子是他的,他不应该最是气定神闲指挥若定的那个么?如此忙乱焦措的声音,来自于对谁的不信?
“王爷,冉冉在这里。”她起身相迎。此刻权且给够他一家之主的仰重罢,至于是训夫还是驯夫,均须放在人后。
律鄍眉心纹路骤增,捏在茶盏上的手指泛出青白之色。
“冉冉!”妻子婀娜的身影才一出现在眼前,遂岸即张臂抱住。
“……”冉晴暖很尴尬。
他将头埋在她颈侧:“冉冉,藏花说大坏蛋要把你抢走,本王吓出一身冷汗。现在你好端端的在这里,看来本王回头要好生教藏花明白什么是‘大坏蛋’。”
立在大厅一角的藏花眼珠大瞪:这是谁家不分青红皂白酿冤案的主子?
冉明暖更加尴尬了:“王爷,东则王来了。”
他嗤:“哪一个东则王?”
“大氏国有很多东则王么?”东则王本尊发问。
遂岸把妻子抱得更紧了。
“王爷。”她轻唤,声内带了一丝只有他听得出的威胁出来。
遂岸不情不愿地松开一只手臂,侧眸睨向坐在客位的男人:“东则王跑到嘉岩城做说客做得还快乐么?”
后者容色肃冷:“你认为本王坐在此处,是为与你畅谈说客心得的?”
他眉峰一挑:“既然是不请自来,直报来意如何?本王不喜欢猜测。”
“正巧,本王也不喜欢。”律鄍声线淡漠,“本王很想知道秀丽公主如何摇身一变,成为馥馨公主?东则王妃又如何金蝉脱壳,成为南连王妃?尽管本王可以致函云国皇帝按询究竟,却很想先听一听南连王有何见解。”
冉明暖颦眉。
遂岸臂弯施力,将妻子向怀间一揽:“你想致函云国皇帝直管去,本王怕你不成?你以为以大氏国目前的状况,适合向人质问发难么?别发难不成,反被人为难了就好。”
律鄍眸心淬火:“你是替谁在幸灾乐祸?”
“东则王想细听究竟,由我来说罢。”冉晴暖无法保持沉默。这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不只是一个自己,还有双方家族的宿怨,与一点自幼养起的渝亮情结,而她的存在,变成了一剂催化。
“我姓冉,名晴暖,乃大氏国大学士之女。”她姗姗归座,娓娓道来,细述自己代嫁始末,那一点一滴,每时每刻,明明是自己亲遭亲历,向父亲讲述时尚有悲有怨,对遂宁坦白时且有嗔有喜,如今竟似云中月,纱中花,渐渐远去。
“冉晴暖……”律鄍咬字低唤,“你不是慕暖晴,是冉晴暖,冒名代嫁的假公主?”
她颔首:“我成为东则王妃,是代秀丽公主之名,而成为南连王妃,是真正的冉晴暖。”
嘿嘿,真正的冉晴暖,冉冉的声音真好听,睫毛真好看,手儿真好摸。左侧主位上的遂岸喜气洋洋。
遂鄍沉寂多时,淡淡问:“东则王府发生过的一切对你来说是什么?仅是一段无足轻重的前尘往事?”
前尘如风,往事如梦,而那段旧事却未必有恁多沧桑与迷离。她忖道。
卿心冉冉 第225章 罗敷有夫(1)
“东则王府发生的诸事,是晴暖曾经之事,尽管那时是顶秀丽之名,但也曾一度想用那个名字在东则王府沉浸一生。然而,终究是发生了一些事,晴暖无力改变,且无意迷失,只得回归本位,做回自己。”
“什么叫无力改变?又何谓无力迷失?”东则王咄咄逼人。
她淡哂,向亟欲发飙的夫君大人轻摇螓首,道:“东则王若没有忘记,应该记得发生过什么。那样的当下,晴暖心生迷惘,不知何去何从,除了离开,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你为何要用那样的方式离开?”
用那样撕裂人心的方式,夺去了东则王府的笑颜,令整座熙禾城也仿佛陷入漫长的冬天。那些时日里,他几度站在乌木脱河畔,几度想亲眼见证那样沉静温柔的她,是否当真在那样咆哮喧嚣的水流下长眠。
“晴暖当初被设计替嫁,只所以隐而不发,是为避免两国争端,也为保住那些随嫁人员。中间有机会离开东则王府而未成,是因使节的出现提醒了我一个和婚公主肩头的担负。若想离开秀丽公主这个身份而不惊动两国皇族,惟有一个众所周知的方式,即死去。”
不惊动两国皇族?敢情她还为各方考虑周到么?他无声泛笑:“于是,你想到了对你痴心一片的南连王?成为南连王妃也是你离府计划中的一部分?”
遂岸眉峰陡立:“你给本王闭……”
“王爷。”她浅声,“无妨的,暂时交给冉冉好么?”
遂岸在妻子轻语浅笑中败下阵来,恁是不甘:“等下我若忍无可忍把他扔出府门,冉冉不能怪我。”
她嫣然:“好。”
忍无可忍的是东则王,他寒声道:“你来自号称礼仪之邦的云国,且是大学士之女,整日诗书文章不离左右,难道贵国的教习不曾教过你贵国女子最喜闻乐见的《女德》《女则》?一个以女子从一而终作为骄傲且将诸多烈女事迹写在书上广而宣之的国度,作为学士之女,你为何未成为个中典范?”
她一只手置在两张主位之间高几上,在袖下按住身边男子的怒火贲张道:“东则王说得不错,从一而终的确是汉人女子自幼所受的教律规条。阁下倘若如此喜欢那样的烈女,何防打开书册尽情阅览?比及嫁鸡随鸡的盲从,晴暖更愿随心而发,将矢志不移的情感交给自己衷心所爱的男儿。”
矢志不移,衷心所爱,哇哈哈哈,冉冉好爱我。南连王心中千朵花开,脸上也花开千朵,好生快乐。
东则王胸中则奔腾起愤怒的熔浆,席卷起摧毁所有的戾气:“那个在本王怀内娇羞无措的女人在何处?”
她手指施力按下,防止自家这只猛兽暴走,面色静雅如常:“在目睹博怜从阁下寝楼走出的那一刻便烟消云散。”
律鄍冷笑:“你仍然是在嫉妒在吃醋,这难道不说明你深爱本王?”
“东则王。”她淡然道,“我不否认在那段冒名的婚姻中的某一时刻曾对阁下动心,也不会否认在知悉你宠幸薄怜的刹那的伤心愤怒,可仅是如此而已。”
“仅是如此而已。”律鄍冷冷重复,“请解释。”
卿心冉冉 第226章 罗敷有夫(2)
她淡哂:“许多出阁前不曾见过未来夫君一面的中原女子,在红帕被一只手掀开的那一刻,便那只手的主人可倾心所付,她们所爱上的,不是那个掀开红帕的男子,而是名正言顺的丈夫。”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