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心冉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镜中影
“还有,把你们身上的钱全扔到这里面。”他将青巾平铺到一旁的茶摊桌上,“全部拿出来,一文都不得剩下。”
主子都变成那副尊容,下人们哪敢违抗?一个个争先恐后,将囊中物尽数抛来。
青帕上越堆越高,他眉头越皱越紧:“遂洪,爷会不会太亏待你了?”
遂洪笑应:“没有,爷。属下吃得饱穿得暖。”
“那就是公爷府的待遇太过优厚了?”他摇头,瞄向那几人,“都拿干净了么?”
“是是是,干净了,都干净了!”
他冁然:“遂洪去摸一把,衣袖,发髻,衣领,鞋底,腰带,全身上下统统摸过,摸出一个铜子,请他们吃一根菜叶。摸出两个,两根。三个以上的,把这一地的菜叶都给吃进肚子里。”
下人们一颤:一地的菜叶,先时主子踢翻,他们践踏,如今早与泥水混合一处,分不清哪是菜叶哪是泥泞,把那吃进肚里还了得?
“小的忘了,这里还有。”一人从腰带里取出一锭银两,忙不迭抛进青帕内。
而后,又有两人抛出藏金。
“你们如此配合,爷甚是感动。”遂岸笑若轻风,“为了表示感谢,请你们吃包子。”
顺着他的手指,下人们脸上竞相变色:刚刚他们打得高兴,撞翻了旁边的包子摊,一整笼才出锅的包子散落四处,沾灰带泥不说,有的被人踩得稀烂,有的则成了蚂蚁们的口中食。
“南连王饶命,饶了小的们!”
卿心冉冉 第27章 失望透顶
下人们跪在泥里,叩头告饶。
“这样么?”遂岸若有所思,“你们不想吃包子?”
“不不不……”
“那就是想了?”
“不是不是!”下人们拼命叩头。
“到底想不想?”
“不,不想,南连王饶命!”
“不想吃包子,总愿意领罚罢?”
下人们不敢应声:谁知这位爷又整出什么样的幺蛾子?
“爷罚你们在这条街上服三天劳役,听从各位卖家的使唤,修整被你们损坏的摊位和门面,如何?”
“是!”他们几乎要高呼普天同庆。
“遂洪,记下他们每个人的名字、籍贯,每日来检查,稍有一点不对,直接到公爷府和他们的老家拿人。”
遂洪应声。
他再转身,向三个站在不远处的小贩勾手:“你们几个过来。”
三个人颠颠跑来:“草民拜见南连王。”
“这三个被毁的摊子是你们的?”
“是。”
他指向青帕上那堆银两:“把这些拿去分了,不足的部分到本王府里报账,本王到公爷府替你们讨回来。”
三个摊贩感激涕零:“草民谢王爷,谢王爷!”
闹过这场,南连王心头豁然开朗,爽快许多:“遂洪把事做得仔细点,本王先走一步。”
“草民送南连王,送南连王!”
后方响起欢送之声, 中间不乏一双明眸脉脉含情。
“素问。”冉晴暖不得不发声,“听外面的声音,南连王仿佛已经走远了。”
“啊。”素问小脸飞红,放下车帘坐回车厢,娇羞难禁。
冉晴暖淡哂:“你若如此喜欢,改日有机会,我向国后……”
“不,不要。”素问紧摇螓首,“奴婢只要这么远远看着他想着他就好。”
她不解:“为何?”
素问垂眸:“他那样的家世,我这样的身份,纵算蒙国后不弃,能够进得王府,充其量也是做个侧妃。”
她无法否认。
素问幽幽道:“奴婢深知,以奴婢的身份若想嫁一个稍稍体面的人家,总是要做妾的,但奴婢宁可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为妾,也不要去做他的妾。”
她低叹:“不想亲眼看到他与其他妻妾亲近么?”
素问颔首:“奴婢从来没有想过此生会遇上一个令自己如此想着的人,这就够了。”
既然当事者别无所求,自己自然不好多事。何况,人生如此之长,或许不久的将来,素问会再遇上一个无论如何也要得到的人,但……
她的倩儿却是无论如何也遇不到了。
“公主,您哭了。”素问持帕为她拭泪。
“南连王的确很好。”她低泣道。
“嗯?”
“今日若没有遇上他,我对这个世界乃至自己,必定是失望透顶了。”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那个戏谑不定的笑声,那道依稀可见的身影,对今日的她,对此刻的她弥足珍贵,等同救赎。即使惊鸿一瞥,仍如长路尽头的那个明媚村落,令她不至于泯失希望。
她擦尽泪痕:“一旦问刑司开审,必定宣素问上堂作证,届时你须拿出深宫历炼出的胆色,拿出七品掌事的气度,将那个恶徒的罪行陈于堂上。”
“公主不必担心。”素问挺颈,“为了倩儿,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从来没有得到申张的苦主,奴婢一定做好这个证人。”
卿心冉冉 第28章 不死不休
问刑司遵国君旨意,将博商拘提至国都。
律鄍提到消息后,当即飞骑追赶,然问刑事捕快手中握有国君圣旨,若说前时国君严惩凶徒的旨意他尚能够以厉斥加禁足的方式蒙混过去,这一次明令至斯,即使是他,也不敢公然违背。
他惟有一起到达国都,先回府落脚,顺带问询下人秀丽公主是否住在府内,得到的答复令他面色越发冷峻。
“卫随,去打听一下,这位尊贵的大云公主此刻在何处安身。”他对跟在身后的侍卫道。
“王爷……”卫随欲言又止。
“怎么,连你也要将本王的话当成耳旁风么?”不都说中原女子视夫为天惟命是从,那个我行我素的大云公主当真不是旁人冒名顶替来的?
“王爷。”作为府中的侍卫统领兼东则王心腹,卫随自是事事以主子的利益为第一考量,“您找秀丽公主,是为了劝她撤回对博商少爷的告诉么?”
律鄍掀眉:“是又怎样?”
卫随垂首:“这一次怕是保不住博商少爷了。”
律鄍厉眸一横。
卫随硬着头皮,道:“实际上,您是不能保。博商少爷这一次弄出了人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秀丽公主的婢女枉死也是事实,她没有诬告,博商少爷更没受冤枉。而且这一次惊动了国君与国后,您若是仍然坚持保他,只怕……”
律鄍眉峰如刀:“怕什么?”
卫随一窒,脱口问:“难道您愿意为了博商少爷伤了您与国君的君臣兄弟之情?”
律鄍沉默。
卫随暗中庆幸主子不至于冲冠一怒为红颜,且是死去的红颜,遂再接再厉:“国君对于权贵子弟作奸犯科之事向来是零容忍,这次还牵涉到大云公主,只怕更不可能法外容情,王爷多年来对博商少爷也算仁至义尽,是时候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律鄍眉心收紧:“你的口才以前就是这么好的么?”
卫随讪笑:“属下多嘴,王爷恕罪。”
“你是在为本王着想,本王不会怪你,要怪……”东则王容色讥冷,“也怪那个始作俑者。”
卫随一怔:始作俑者不就是博商自己?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也。
“打听一下那位公主的住处罢,这事了了以后,本王还要接公主回府不是?”律鄍道。
卫随应命,不由自主地,为那位并不熟识的大云公主颇有几分担心。
此刻的大云公主正披裹一袭黑红相间的宫装,作为提起告诉的那方到临问刑司大堂。她身后,素问则身着墨绿色七品掌事制服侍立。主仆二人仪态高贵,神情端庄,泱泱大国之风尽现无遗。
问刑司主审官员末达开先为公主看座,而后提审犯人。
博商上得堂上,一见冉晴暖主仆即面目狰狞破口大骂:“外乡来的贱人,没人要的贱货,你们的皇帝把你扔到这里,竟还以为自个儿是金枝玉叶,你从头到脚连我姐姐的一根头发也比上!你就和那春满楼的……”
“犯人住嘴!”末达开本来心中忌讳着他是东则王要保的人,没有立刻干预,但这时实在听不下去,击案恫喝,“这是问刑司的大堂,再敢咆哮,先杖责三十!”
博商噤声。
端坐如仪的冉晴暖眼尾一扫。
卿心冉冉 第29章 苦主在何处
素问会意,走到大堂中央跪倒:“大人,请为奴婢申冤。”
末达开一怔:“姑娘是本案的证人,需要你的时候,本官自会传你上前。”
“不,大人,奴婢不只是一个亲自经历过恶人恶行的证人,还是许多苦主的代言人。”素问从袖内取出一沓纸卷高举过头顶,“这是熙禾城内那些曾遭恶人欺凌的苦主的诉状,他们中或流离失所,或家破人亡,已是穷途末路,故而敢于出面控诉。还有许多曾遭恶行的苦主,因为顾忌着家中老小的性命,畏惧博家势力,仍选择忍气吞声。”
就是说这位大云公主一定要置东则王前内弟于死地么?实则,按国君旨意,他也委派属下到熙禾城明察暗访,可是,那些东西可以有,也可以无,只要大云公主愿意网开一面,此案也不一定非要血光四溅。看来,东则王驭妻无术,颇不得大云公主欢心呢。
“诉状在此,苦主在何处?”末达开问。
“禀大人,按国后指派,为保护苦主,将他们安排在南连王府内,可随时应宣上堂作证。”
国后么?大云公后的背后若是国后,这个博商就非死不可。末达开吩咐堂下捕头:“速带一队人前往南连王府带证人前来应讯。”
博商纵然是个浑人,此刻也感觉得出情势不妙,急道:“大人,这一切都是云国贱人捏造出来的,她这个外乡人一定存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大人可别为了一个云国人冤枉了大氏国自己的百姓!东则王是熙禾城的藩主,他可以证明草民的清白无辜,请您请东则王为草民作证。”
这主儿也不是没有脑子的草包,即使搬出靠山也知道找个冠冕堂皇的说法。可惜,你今日触怒的不仅是大云公主,更有嫉恶如仇的大氏国后。
“犯人休得喧哗,待证人到堂,本官自会向你问话。”
一刻钟后,一众证人悉数到堂,指认博商:或侵占家产房地,或迫害亲人子女,就连东则王事后送来弥补的房舍钱财,也再度被他夺去。
博商自是全盘否认,矢口不应。
退堂后,末达开将当日过堂情形拟旨上禀国君。
律殊看罢,立传口谕:三日后终审,东则王随朕到堂旁听。
三日后,终审大堂之上,当一众证人再将初审证词一一道来时,律鄍脸色起变:每一回博商行恶,他除了斥责喝骂,更须安抚苦主,没想到一番努力全成流水,真真不可救药。
然而,纵使证人一个个声泪俱下,痛不欲生,博商仍铁口钢牙,言辞凿凿,指所有证人皆是被云国公主收买,口说无凭,不足以成为陈堂证供。
移坐于公案之前的末达开窃眼观望正位上的国君脸色,心头吓得一跳,当下击案:“大胆刁犯,铁证如山犹不认罪,本官就教你哑口无言!”
这一次上来的,是问刑司派往熙禾 城暗访的官员,仅是所捧证词就有五册之多,并带来两个曾在博府为奴的下人。昔日,这两人因不想助主子为非作歹远走他乡,现在又为摆脱自责出面为证。
此下,不待末达开说话,律殊吼声如雷:“如此冥顽不灵不知悔改的恶徒,足以斩杀千次,推下去,斩立决!”
卿心冉冉 第30章 最近可好
一国之君谕下,自是言出必行。
当即有侍卫押了博商拖往堂外。
“哎,姐夫?姐夫,您不管我了么?姐夫!你你你……姐姐,救命,姐姐,姐姐——”博商祭出他曾经万试万灵的杀手锏,指望姐夫这一回也能力挽狂澜。
律鄍沉痛闭眸。
博商的呼救声,持续到人头落下的最后一刻。
冉晴暖藏在袖内的双手,紧握住一枚小小香囊:倩儿,你的仇终是报了。
“东则王,你随朕过来。”斩杀凶犯之后,国君的怒气并未平息,沉声道。
律鄍站立起身,经过冉晴暖身边时,道:“劳公主等待片刻,本王稍后再来接公主回府。”
素问皱眉:“东则王那是什么意思?”
冉晴暖释然一笑:“既然东则王如此吩咐,我们就到外边等待大驾罢。”
倩儿大仇得报,任他电闪雷鸣抑或疾风骤雨,她受着就是。在素问搀扶下,她步履轻盈地走向停在问刑司门口的马车,进得车厢身子才定,听得尚在车外的素问一声讶呼。
“奴、奴婢拜见南连王。”
“你是……素问?”一道晴朗如春日暖阳的声音,“医好国君的那位女华佗?”
“奴婢不敢当。”
仅听这个声音,便不难想象素问手足无措的娇羞之状。冉晴暖微笑:短短几日数度交逢,算是有缘罢?也许这位南连王当真是素问的命中之人也说不定。
“车中坐的是秀丽公主?”外间男子问。
“是,是我家公主。”
隔着车帘,依稀看得对方拱手:“遂岸问候公主安好。”
冉晴暖欠身:“南连王安好,秀丽在此谢阁下仗义相助。”
“连举手之劳也算不上的小事,公主不必言谢,遂岸很喜欢助人为乐。”能令东则王不甚愉快的事,多多益善矣。
“还是要谢阁下慷慨出借府第。”
熙禾城动身之前,高行、连大安排其他侍卫在熙禾城内暗中收集证人证据并秘密送往熙桑城,此事只有国后晓得。国后言道整个国都能够避开东则王势力之处,除了央达宫便只有遂岸府第。故而,那些老残病弱的证人到达后,得以入宿南连王府。
遂岸朗声一笑:“公主如此客气,遂岸就要避之不及了,国君那边有事宣召,告辞。”
“南连王好走。”
果然是大云国来的公主,始终隔着一道车帘说话不说,连那个声音也是疾徐得当不张不驰,恁是矜持呢。遂岸旋踵就步,才一回头,恰见律鄍走出问刑司大门 ,当下喜笑颜开。
“东则王,最近可好?”
东则王怎么可能会好?
就在方才,他在经历了博商哀痛的呼救之后,又遭国君正颜厉斥。
“朕即位之初,为肃正纲纪,几夜不眠不休,与三司制订出现今律法。过后,在朝堂之上,又命族中权贵逐人逐条朗读,并告诉他们,强壮善战的兵马是阻挡外敌入侵的屏障,公正严明的律法则是阻挡内患滋生的屏障,而律法是否能够真正实施,首先赖于权贵们是否真正遵守。你第一个站出来声援朕,说自己势必以身作则率先垂范,维护律法之公正严明。朕问你,你可做到了?”
他自知无话可说,遂问:“如果是国后之弟犯下过错,国君该如何处置?”
卿心冉冉 第31章 擦肩而过
律殊怒极反笑:“你拿那堆发霉发臭扶不上墙的烂泥和遂岸比么?”
律鄍淡淡道:“遂岸固然超出博商太多,但很难说他不犯过错罢?若有一日……”
“若有一日,遂岸如博商那般作奸犯科,杀人害命,不必等到朕,国后第一个便会了结了他!”律殊目色咄咄,“错了就是错了,你什么时候连承当错误的勇气也没有了?”
“是。”律鄍垂首,“臣弟的确错了。”
律殊脸色一缓:“你想如何弥补?”
“除了接受国君处罚,臣弟准备拿出白银万两,安抚曾经受过博商欺凌的百姓,并自笞五十鞭刑。”这个决定,在堂上听到证人证言之后便做了下来。过去多年,以为自己尽管未把博商绳之以法,但总算将他犯下的过错一一弥补,哪成想在整个熙禾城人的心目中,自己早已沦为熙禾城最大的帮凶,该罚,亦该打。
律殊面色稍霁,颔首道:“你自己既然认打认罚,朕也不再额外加责于你。不过,除了你府中拿出万两白银,博家也需要拿出银子,并将先前吞没的财制房地一一归还苦主,不得有丝毫隐瞒。”
“这是自然。”
“还有,你不要为难秀丽公主。”律殊道。
他眸睑下覆:“臣弟明白。”
为难秀丽公主么?那种事,还轮不到堂堂的东则王来做。
“国君,南连王到了。”内侍禀报。
律殊眸内兴味一闪:“请他到堂上,把近来问刑司积压的案卷拿给他。”
律鄍微讶:“遂岸?”
律殊释笑:“国后嫌遂岸近来太闲总是烦她,为他找点事做。实则是物尽其用,那小子明明有刑狱方面的天分,却不肯进国都任职,趁机多压榨些。”
他欠身:“如此,臣弟告退。”
“嗯,去罢。”律殊挥手。
那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居然也有什么天分?这还真是本日听到的第二个噩耗。律鄍如是起念着迈步直行,然后抬目所见,正是那张自幼八字不合的脸孔。
“东则王,最近可好?”
律鄍淡淡道:“南连王的这张脸还真是百年如一日写着两个字。”白痴。
遂岸冁然一笑:“这点我输了,东则王脸上写着的却是四个字。”乏味至极。
“本王有事,先走一步。”
“为令内弟收尸么?”
律鄍眯眸。
遂岸扬长而去。
律鄍幽冷的视线转向那辆停在不远方的车轿。
如先前所言,冉晴暖被东则王接回王府,并在翌日一道返回熙禾城。
对于回到府中的种种,她做足了准备,料得府中每人的目光与心情,想得到异乡给予的寒冷。
作为王妃,公然违背王爷,令整府蒙受羞辱。此为其一。
作为一个不受夫君喜爱的和亲公主,不肯俯首低眉安分求存。此为其二。
这两个罪状,足以使她置身于冰天雪地。
那些忽略轻待,那些白眼小话,她佯装不觉,充耳不闻就是。
“公主,素问被府里的一群老嬷嬷围住了,那些人不只是动嘴,还动手,属下要不要为她解围?” 高行匆匆来请示主子。
“人在何处?”
“水井那边。”
她昂首:“我去。”
人之所以委屈求全,是为了“委屈”之后的“全”字,倘若有人无意成全,她何妨应战? 对于回到府中的种种,她做足了准备,料得府中每人的目光与心情,想得到异乡给予的寒冷。
作为王妃,公然违背王爷,令整府蒙受羞辱。此为其一。
作为一个不受夫君喜爱的和亲公主,不肯俯首低眉安分求存。此为其二。
这两个罪状,足以使她置身于冰天雪地。
那些忽略轻待,那些白眼小话,她佯装不觉,充耳不闻就是。
“公主,素问被府里的一群老嬷嬷围住了,那些人不只是动嘴,还动手,属下要不要为她解围?” 高行匆匆来请示主子。
“人在何处?”
“水井那边。”
她昂首:“我去。”
人之所以委屈求全,是为了“委屈”之后的“全”字,倘若有人无意成全,她何妨应战?
卿心冉冉 第32章 府有恶奴
“你们那个公主还真是了得,以为有国后撑腰,就敢在王府里作威作福了么?”
“别以为顶着一个王妃的名头嫁进来,就能做这王府的女主人,是不是咱们的主子,还要王爷说了算。”
“就是有那些从外乡来的蠢妇,都被扔出娘家门了,还把自己当成金枝玉叶,稍个不如意就跑到国后跟前告状,害死了咱们前王妃的兄弟,也累了咱们王爷的名声,真是道地的丧门星!”
三个身形壮硕的嬷嬷,围着腰肢纤纤的素问,一个个口舌如刀连刮带削不说,还不时拿手里的器具敲敲打打,致使素问脚步踉跄,站立不稳,有几次差点就跌在地上。
“嬷嬷们既然对本公主如此不满,何苦为难一个丫头?直接来找本公主理论不是更好?”冉晴暖缓缓走来,神色淡漠,“素问,过来。”
素问疾步避到主子身后。
那些嬷嬷毕竟是做惯奴才的,背地里欺负一个地位相等的丫头是一回事,当着举手投足尽是高贵的大云公主的面继续大放厥词是另一回事。三个人面面相觑,互使眼色,小手小脚了好一会子,才有资格最老的麻嬷嬷发声:“公主您这是哪里话?您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是站在天上的金枝玉叶,奴婢们巴结还来不及,哪敢在您面前放肆? ”
“金枝玉叶”这几字咬得极重,为得是和方才的那句相呼相应,告诉眼前这位,别当自个儿是主子,在咱们眼里,您啥也不是。
“再者说了,咱们们也不是平白无故的找您这位陪嫁丫头的麻烦,她犯了错,老奴身为府里丫头们的管事好心指导她没错罢?谁知她仗着是公主您的人,就在这里和咱们叽歪起来。”
“公主……”素问不想被人白白指责,亟欲分辩。
冉晴暖摇头,仍然面向三个嬷嬷:“不知道她犯了什么错?”
“她……她打翻井水!”麻嬷嬷做府中管事多年,自有一套临时起意罗织罪名的本领,“还将泥浆浅得到处都是,把新洗的被单弄藏了,这可是王爷房内的东西,难道老奴教训错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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