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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心冉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镜中影
“向遂泳要一张京畿四郊的舆图,将那个村落指给老身。”
稍后,舆图即送到,高行凭据记忆圈出了村落范围,顺良当即告退,方走出厅门即飞身而起,直接飞檐走壁。
灵枢叹了口气:“嬷嬷很自责呢。”
冉晴暖亦叹:“她与阿岸情同母子,看着睽违多日的他从自己眼前被带走,此刻必定满心的难过。遂洪,你找两个得力的人去助嬷嬷一臂之力。”
遂洪应命而去。
她再看高行:“你们的行迹是如何败露的?”
“属下惭愧。”后者满脸赧然,“因为近来到处都在议论南连王死而复生的事,嬷嬷便想回府看望王爷,不想今日才走进城门,便发觉有人在后主跟踪,属下才要喝问,对方忽尔抢了一个女卫的钱囊掉身就跑,属下追着他拐进一条僻静长巷,即遭三人围攻,心知中计,设法摆脱后,按照嬷嬷一路留下的行迹追上,正见那些人带走了王爷。”
冉晴暖眉间一冷:“那个抢钱者抢了哪一个女卫的钱囊?”
高行一怔,倏地了然。在随顺良嬷嬷离府之前,公主曾经将自己叫到跟前——
“今儿这话只对你一人说,除你之外,嬷嬷、遂洪都不需要知道,明白么?”
“属下明白,请公主示下。”
“别让世子离开的你的视线,也别让世子与莎叶单独在一起,任何时候都不能。但,不能做得太露痕迹,也不必对她做任何调查与跟踪,只须保护世子就好。”
“属下谨记公主吩咐。”
莎叶,即是那个钱囊被抢的女卫。
四女卫两名留在府中,两名随从顺良,留在府中的,一为莎丽,一为莎涵;随从顺良者,一为莎叶,一为莎或。这四人皆是顺良收养的孤儿,悉心教出一身武艺,平日以丫鬟的模样在府中行走,必要时候保护王妃,各自行事皆算精明。
但,正因为这一份精明,在自己生愿儿之时的那个险近致命的错误才显得格外突兀。
事后,灵枢曾对她说过:“我本来以为那起事故仅仅因为她是一个没有婚配的女儿家,见到那样的情形难免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可是我看她练习飞刀,刹眼便能射 出三枚。照那样的反应速度,纵是不慎碰掉了那根银针,完全可以在血崩之前重新刺入‘至阴穴’。一个习武之人,对危机的处理讲究得不就是本能反应?可看她对愿儿,又像是真心喜欢,不似装出来的,所以,我也糊涂了。”
因为是顺良嬷嬷一手调教,冉晴暖不想疑邻窃斧,遂将这事暂时压在心底,只嘱咐最为精明的青妍暗自观察,并不使愿儿与其独处。
而后,种种迹象,显示着对方对府中每一个人皆无敌意,除了……
自己。
青妍曾远远望见莎叶走进浣衣处晒衣场内,待出来时,属于王妃的数件裙裳成了碎片。
还有,青妍烧泉水泡茶,莎叶走来搭讪,前者转身的工夫,后者掀开壶盖向里面投了些许粉末物什。青妍从水缸瓷面的映影上看见此幕,过后将茶水端进主楼,请来灵枢查验,茶中多了一些不足以害命的泄药。
冉晴暖从善如流,当真“病”了几日。不想,从那时起,仿佛是满足于她的“病”,莎叶的这些小动小作尽皆不见。
直到重柯城驿栈,撤退之时,城门前汇合,三女卫到了多时,莎叶最后一个到达。
在此之前,若说她只是怀疑这个女子会不会又是遂岸的烂桃花对自己因嫉生恨,那刻才隐约明白,个中当是有外来者的力量参与。
不是东则王,因东则王不会在那样的时候要她性命。
不是察璎珞,因察璎珞不会在她大难不死之后的岁月里手下留情。
也不是如今已然明了的诺欢,她亦如察璎珞,有机会杀她,绝不会错过。
“遂愿?”冉晴暖忽道。
“遂什么愿?”灵枢怔问。
她一笑:“遂我的心,称你的愿,如何?”
灵枢一脸的莫名其妙:“什么乱七八糟?这个时候你不应该一门心思救你家夫君么?”
她低首啄了啄儿子的小嘴,道:“既然对方抓阿岸是为了要挟我,自然不会伤害他,况且我们也不能无的放矢,还是耐心等待嬷嬷的消息罢。”
她以为,顺良在那位地头蛇师妹的帮助下将对方隐身之地查探清楚后,定然先将消息送回府中,再与她们仔细商议,精心斟酌。
然而,她低估了顺良嬷嬷对遂岸的感情。
以为已经死去的半子之主,忽然全须全尾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先是对自己视而不见,随之无拒无抗地任人带走……这对顺良嬷嬷来说,委实煎熬太过。
于是,当师妹迅速拿到了对方所居宅院的资讯后,顺良独自出动了——
夜闯贼窟。
纵然事前对其内布局有所了解,首次前来加之夜幕笼罩,走动间也不可能熟门熟路,躲着巡逻的侍卫,防着可能存在的机关,正万般谨慎地疾步而行,后背被人轻轻拍了一记。
“谁……”
“我,莫声张。”那人道。





卿心冉冉 第324章 惟恐不乱
翌日,顺良回到了府中。
其时,冉晴暖正在主楼用膳,抬眼见是她,不由一怔:“嬷嬷一脸的喜气,可是有什么开心的好事?”
喜形于色了?顺良暗叫一声“惭愧”,笑吟吟道:“老奴已经探到了那个村庄的内幕。”
“探到?”冉晴暖稍讶,“嬷嬷已然先行去探过了?”
好敏锐的王妃,端的是容不得一点疏失呢。顺良垂首:“是,老奴已经去过了,未向王妃禀告即自做主张,望王妃恕罪。”
冉晴暖摆手:“不是这个原因。试想,大成君既然阿岸带进那个地方,该处必定是一个龙潭虎穴,嬷嬷独自前去,如何不令人担心?但,如今既然平安归来,自是皆大欢喜,有好消息的话,更是喜上加喜。”
“多谢王妃。”顺良恭声,“老奴的师妹动用所有人脉,用了两日的工夫,将那处探听明白。村子原叫‘万扎朵’,意思是‘不屈的灵魂’,曾经在一次部落战争中杀剩最后一个人也不曾降服。后来,劫后余生者重建村子时,请了一个汉人的风水师,改名‘吉万山庄’。也就是这位所谓的风水师才是关键,其人实则是个精通机关布置的江湖人物,历经一番改葺,将整个村子建成了一座一触即发的险恶之地。”
“所以,重建那个村子的是大成君么?”冉晴暖问。
“起初并不是他。”
她一怔。
“大成君在三年前将村子买了下来。”顺良说话间,从随身的背囊内拿出一卷图纸,打开包在外面的油纸,将整张铺展在膳桌的空余地,“这是吉万庄的布置图,这张涂着红墨的地方,即是可以正常行走的安全界域,而这些涂黑处,随着由浅到深的递加,机关设置的险重也与之俱增。最重处貌似是大成君去时的住所。老奴想,王爷也一定被安排在这里。”
随着嬷嬷的的讲解,每听进耳中一个字符,冉晴暖的眉目之间即逐染一抹喜色,及至对方话落,她忍不住欢欣冁然:“难怪嬷嬷方才那般欢喜,有了这张图,等同打开了吉万山庄的一道门,还多了一双未卜先知的眼睛。嬷嬷的师妹真真神通广大呢,本王妃理应当面谢过那位前辈才好。”
“王妃客气了。”顺良笑容满面,“她那人有个怪癖,平生最见不得富贵中人,王妃的谢意,老奴替您转达了就是。”
“如此就烦请娘娘代转。”她欣喜不胜,目光一寸寸浏览过那张全村布置图,“青妍,命人把早膳撤下去,速将灵枢大夫请来。”
王妃是真的高兴呢,许久不见她这般发自由衷的开心颜容了,幸好,幸好。顺良胸中涌动着数不尽的庆幸与欢慰。
稍顷,灵枢到来,看见那张图也是惊喜万分。她们按图推敲,精琢细磨,力使下一步一击得中,占据上风,不再受制于人。
不知不觉,将近两个时辰过去。
“太好了,这下本大夫的‘香粉’终于要派上大显身手,不枉本大夫费了恁多气力调制它们!”灵枢振臂欢呼。
冉晴暖也难掩歆色,持茶浅呷一口,笑道:“你声音小些,小心吵醒你家义子。”
“按王妃与灵枢大夫的意思,我们在接到大云来信之后即刻行动,可对?”顺良问。
冉晴暖颔首,睇见其眉间蹙起的纹路,微怔:“有什么不妥么?”
“倒非不妥。”顺良若有所思,“大云的来信毕竟不能确保时日,老奴是怕耽搁了时机。”
“什么时机?”灵枢瞳仁一转,“难不成嬷嬷与什么人约好了?”
这两位哟,都是人尖中的人尖呐。顺良心发感叹,道:“灵枢大夫还真是说准了,老奴和师妹说过,请她找一位擅长易容模仿的高手设法潜进吉万山庄里,按照这张图将里面的情形真正摸个切实可信。届时咱们里应外合,把那些人一锅端下。这种事,最怕夜长梦多,万一师妹找来的高手已经准备周全,咱们这边却迟迟不动,岂不是对不起人家?”
灵枢一声怪叫:“啊呜,嬷嬷的这位师妹好生了得。本大夫本来正在考虑着要不要把我家那个王姓大侠给叫来,找两位江湖朋友帮个小忙打个小架之类。现在,嬷嬷的师妹从头到尾一手包办,想来是轮不到我家的王姓大侠出风头了。”
“你莫在这里胡搅蛮缠。”冉晴暖白了这位神医大人一眼,“我们什么也没有做,便有这样的好事发生,你还想如何?”
灵枢扁了扁嘴,讪讪一笑,不再多言。
冉晴暖转向顺良:“嬷嬷放心,大云的来信早晚会到,倘若在信到来之前嬷嬷的朋友已然认为时机成熟,我们把计划提前也无不可。那样一来,虽不能将大成君一并拿下,但只要救出王爷即是最大收获,嬷嬷只管放手去做。”
“老奴明白。”顺良眼角眉梢尽是笑意,“老奴告退。”
灵枢盯着对方走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是除我之外,世上最不可能背叛阿岸的人。”冉晴暖淡淡道。
“巧了,本大夫也这么认为。”灵枢懒懒回道。
“那么,你这一脸的意味深长做何解释?”
灵枢秀眉锁起:“你难道不奇怪?那位师妹是何方人物,两天的时间就将那个地方摸索到这个地步?就算是置身其间者,若没有点出类拔萃的本事,也不可能将个中底细探听得如此清楚罢?”
冉晴暖思忖片刻,道:“虽然值得探究,但我相信嬷嬷,她相信的人,我也相信。”
灵枢美眸斜睨:“话是这么说,那个女卫又算怎么回事?”
冉晴暖叹息:“莎叶对整个南连王府忠心耿耿,惟一针对的目标只有我。她在差一点将我杀死的那次之后,便再没有太过狠张的举动,又在以为我吃了泄药病倒之后,连小打小闹也没有了。无论遂愿向她传达了什么样的信息,她都不会做对南连王府危害重大之事。如果她就此收手,本王妃可以佯作不知。”
灵枢摇头晃脑:“但愿如此罢,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想消停,也须她主子乐意。不然,那日也不会把钱囊供手让人不是?”
她秀眉挑挑,忽尔失笑:“看来,遂愿也来到了国都,这座熙桑城可是越来越热闹了。”
的确越来越热闹了。
诺欢公主大闹南连王府,被前往探望南连王的国君撞个正着,从而获罪,被国君下旨禁足府中百日,此间倘若踏出府门一步即视为违旨,届时羁入宗正寺的内牢内,加禁至一年。再犯,过上加过,错上加错,绝无宽贷。
这对最爱走在街间,一边接受着平民百姓或羡或妒或仰视的注目,一边昂首行走的诺欢公主来说,可谓重罚中的重罚,冤狱中的冤狱。初始,她还指望着父亲能在国君面前为自己据理力争,为自己争回自由,争回尊严。然而,大成君对国君的这道旨意欢迎之至,不但无意为女辩白,还对其在府中言行多方规束,严禁穷凶极恶,严禁原形毕露。
公主大人度日如年。
恰在这时,老友来访。
“幸好大成君没有禁止你见朋友,不然你这日子跟泡在油锅里有什么两样?”来者幸灾乐祸,“可怜呶。”
诺欢瞋眸相对:“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本公主是倒霉,你也没幸运到哪里去罢?去年春天我随父亲出使云国的时候,你的丈夫是云国皇帝,你还是个皇帝妃子。可现在呢?你的丈夫被人家夺走了皇位,你也被人家从宫里赶了出来……不,是从云国赶出来了罢?”
“胡说八道!”这位来者,正是昔日远嫁大云的固伦公主遂愿。她眉挑不屑,目蕴恼怒,“谁说本公主被他们从云国赶了再来?本公主是不想用自己的大好年华陪那个落魄皇帝在一个大屋子里等死,才向当前的云国皇帝要足了一大笔钱,回到大氏来了。”
诺欢嗤之以鼻:“说到底,不还是嫁错了人,进错了门,选错了皇帝,当错了妃子?话说,当年你过得也不是那么风光,那个旧皇帝没有多喜欢你罢?否则,你那个时候也不会恨到拜托本公主把让那个云国公主也不好过。”
“呸!”遂愿啐了一口,“那个时候,我是看你对我二哥仍然没有死心,才给你指出那条明路,不然你这辈子要到哪里找机会叫我二哥一声‘连郎’?而且还拉着他的手靠在他的肩膀上呢?”
诺欢面色丕变:“就算是这样,现在连郎也不再是我的连郎,你指得那条路成了死路,你有什么资格在本公主面前炫耀卖弄?”
“你——”
“两位公主息怒。”眼瞅着这二人起身捋袖就要诉诸于武力,被叫来拟定对策排忧解难的兆飞飞再也不能无声无气地做壁上观,“恕民女直言,当前两位的处境都不好,这个时候不是更该同心同德联手对外的么?”
遂愿横眉冷对:“本公主如果不是这么想,也不会在那天帮大成君那个忙不是?那里面好歹有我遂家的世子……”
诺欢一愣:“哪天?哪个忙?
兆飞飞明眸闪烁。
“说啊,你什么时候和父亲见了面?”诺欢焦急逼问。
遂愿却是悠然作答:“你的父亲说要替你把二哥从姓察的那个女人手中抢过来,让本公主帮忙。本公主帮是帮了,可也没见着二哥人在哪里,而且,今天来的时候,还似乎看见那个姓察的女人从你家后巷走出去,还是以前那个令人作呕的样子……”
一道闪电般,诺欢冲了出去。
她的目标自是不知正在玩弄什么玄虚的父亲无异,却在自家大门前与骑马到来的律鄍遭逢。
后者并不理会她是否准备违旨出府,只问:“你身上还还有控制南连王的药丸?”
“有又怎样?”
“有的话,拿来给本王。”
“要它有什么用?察璎珞已经改了控制手法……”
“你只管交给本王。”律鄍面无表情道。
诺欢敢怒不敢言,伸手扯下腰间系囊掷进对方怀内:“拿去。”
后者握在掌心,放到鼻下轻嗅。
“王爷得到了想要的,可以让开了么?”诺欢急于离府追寻答案。
“得到了想要的?”律鄍掀眸,眸线幽冷,“你怎么会认为本王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拜你们所赐,本王已经彻底失去了,此生都不可能再度拥有。”
“什……么?”诺欢错愕难解。
律鄍欲旋踵启步。
“王爷!”诺欢忽地有所领悟,两眼盯着他的手中物什,某个念头在恶意划过的瞬间倏然成形,“我有个主意,可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律鄍一眉高挑:“你?”
诺欢往前走了两步,低声授意:“我怎么得到连郎,你就怎么得到‘她’,你手中既然有现成的宝贝,把察璎珞找出来替你去做就是了,有什么难?”




卿心冉冉 第325章 曙色未透
那几乎是魔鬼的诱 惑。
律鄍看着手中物,思绪随着车轿的颠簸行走而蜿蜒起伏。
诺欢其女,自从最初所见,便是一个恶得纯粹毫无善念的女子,遂岸怕是其心中惟一风和日丽的净土了罢?然而,执念成灰行将成魔,尤其,在几乎得到又失之交臂之后,倘若仍不能如其所愿,其心中的恶意必将化为决堤洪流,而流之所向,只有冉晴暖。
而她……如今甚至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想了罢?
“王爷。”卫随的声音传来,“方才诺欢公主是想违旨出门罢?”
律鄍淡声道:“你莫理会,通知慎刑司的人前来提人就好。”
“是,不过……”卫随紧贴车轿的开窗,压低声嗓,“属下在想,诺欢公主纵是骄横,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违背国君旨意,能让她这么不顾一切的人只有……”
“遂岸。”律鄍目光疾闪,“你……”
“属下已经派人跟着了。”
“叮嘱他们看到人先不要声张,本王想知道到底是谁又掺了这一脚。”
“会不会是最初挑拨诺欢公主的人?”
“遂愿?”律鄍嗤声,“她就是有这个心思,也没有这个脑袋。”
“属下是想那些人以城外返回府中的小世子要挟,时机卡得正好,显然是有个知根知底的人在里里帮忙罢?遂愿公主好歹是遂家出来的,在遂家的下人里难免一两个之前的心腹,她要是想做这个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律鄍稍作思度,颔首:“是有可能,只是,一两个下人充其量只是跑腿送信,顺良嬷嬷的武功你也知道一二,若非那些人的武功高到当真能够威胁到世子安危,也不会使南连王府的侍卫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从眼前被带走……”如此一说,那拨人的来历当真值得揣测呢。
是遂岸的旧敌趁虚而入?还是新生势力趁火打劫?无论哪一方,掳走那般状态下的遂岸,目的又在哪里?
丕地,他心中一动。
“卫随。”
“属下在。”
“跟踪诺欢的人若是回来了,先到书房来见本王。还有,吩咐府中侍卫随时待命。”
“属下明白。”
律鄍神色间忽起肃厉。方才闪过的那个念头倘若成真,那正在发生的一切不是意外,而是——
灾难。至少是一场正在酝酿的灾难。
及至踏进府门,他仍无法摒弃形成于脑际的那个猜想,越是深思,越觉无法等闲视之,才迈入书房,即从腰间取出一物掷给卫随:“你拿着本王的令牌,今晚趁着夜色出城前往都畿营,在城门关闭前出城带他们的都统来见本王,这件事必须你自己去做。”
尽管如此,他仍希望这只是自己多心多疑下的徒劳奔忙,整桩事件不过是一场声势浩大的争风吃醋,只关风月,无关国政。
与东则王的心存侥幸不同,此时的南连王府为迎接那一场汹涌已久的暗潮,上下紧锣密鼓枕戈待旦,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万事俱备,只待东风。
“王妃,您的信到了。”
随着遂泳将一封来自千里之外的信札亲手递进,这一刻终于来临。
冉晴暖开启蜡封确定无误,吩咐各方开始。
顺良率先出动。这个夜晚,她与师妹及数位精通机关设置前来帮忙的同门潜进吉万山庄,按照此前所获的布置图,依凭近段时日的揣摩与筹措,启动了机关消息的破坏之行。
继而,是遂洪。这些时日,他将随行侍卫连同国都府中原有侍卫整编一处进行密集训练,令得他们更擅长彼此支援整兵作战,而后将所有卫队一分为二,分头行动。
然后,是高行、连大。他们带着收到灵枢书信赶来支援的王烈,以及其带来的近百位江湖朋友,与这些精于单丁作战的武林高手分别伏身于吉万山庄前后两门。
最后一队,当属素妃。因为东则王之事,她与国君至今尚未回归和睦,致使这一次她也须用一些迂回之法达成所愿,不可谓不辛苦是也。
对此,灵枢不无担心。
“本大夫为什么总觉得灵枢对她家的国君不太上心呢?按理说,她这个时候就算不是诚惶诚恐、处心积虑地想着如何重新得回国君的信任,也该谨小慎微地避免重蹈覆辙罢?我怎么觉得她对欺骗国君上当这件事反而比讨其欢心更来得踊跃?激怒国君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
冉晴暖默思须臾,道:“或者,她无意识中就想这么做罢?”
“什么意思?”
她低叹:“恐怕连素问自己也没有察觉自己是什么意思,我们就不要妄自揣测了。”
“打什么哑迷,王妃大人?”灵枢一头雾水。
她笑而未语。
如此说话间,前方已是此行目的所在。
她们在丫鬟搀扶之下走下车,一阵夜风袭来,吹得身上披风猎猎作响。
“王妃,我们就在这里么?”身旁的女卫问道。
“对,我们就在这里。”她看向对方,“本王妃隐身在此处很安全,你去帮嬷嬷罢。”
后者一怔。
“本王妃听嬷嬷说过,你的武功在四人中是最好的。”她面色郑重,“嬷嬷虽然武功高强,但毕竟上了些年纪,本王妃很是为她担心,你替本妃好好保护嬷嬷如何,莎叶?”
莎叶竭力压抑住眉间那丝喜色,讷讷道:“可……属下并不知道嬷嬷此时身在何处。”
她沉吟:“这一刻本王妃也不晓得,你回府中向遂管事打听,他兴许已经得到嬷嬷传回的讯息。”
“是。”莎叶恭身,“属下告退!”
灵枢施施然走了过来:“这样做好么?”
冉晴暖淡哂:“不打发走,还要累她在一边苦思脱身之计,如今索性由她去了,想做什么就去做,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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