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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心冉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镜中影
律殊定定望着他,这位助自己登上大位又在自己面前谦恭了多年的长者,撕下面具之后,竟是这个模样的么?
“国君,您可还有话说?”大成君冁然问。
他叹息:“大成王叔,你现在悬崖勒马,朕仍会保全你的体面,对外宣召你迁归故里,将那座别庄当成你终生养老之处。”
大成君恭身:“国君对老臣圣恩隆重,老臣感激不尽,无奈老臣还有许多的事要做,未到回乡养老的时候。”
律殊目睹其身后一幕,心中一声长叹:“做国君么?”
“不。”大成君断然摇头,“老臣想做国君,何必等到今日?老臣只想从族中找一个听话的娃娃,在老臣的教导下,将大氏国带往一个崭新的、强大的、前所未有的令四方颤栗的盛世帝国,而不是现在这个偏安一隅不思进取在云国人口中仍是蛮夷番邦的区区大氏。”
律殊恍然:“原来自打当年朕否决你逐鹿中原的提议之后,你便怀下今日这个心思?”
大成君颔首:“这么说也可以,老臣曾以为国君是一个心怀宏图伟略的可造之材,谁成想您居然满足于统一大氏、称霸西漠,老臣那时可谓失望至极。”
律殊忍俊不禁。
大成君不解:“您笑什么?”
律殊乐意解惑:“朕笑大成王叔,多年来佯装恭顺臣服,暗中策划部署,两面为人煞是辛苦,可惜,机关算尽,终还是功败垂成。”
“功败垂成?”大成君眯眸,“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一气与朕说这么多,无非想看到朕的愤怒与崩溃,过于专心致此,却忽略了其他事物。”
大成君先怔后笑:“事到如今,国君还在用缓兵之计么?您认为在这个夜晚,谁还能成为您的拯救者?”
律殊目浮同情:“即使当下朕当真受制于你步上遂岸后尘,你也须记得在朕两个年纪尚幼的儿子之外,还有年富力强的东则王。他手有兵权,立有军威,足以与你颉颃。”
大成君泛笑:“您忘了老臣手中还有一个云国女人么?东则王耗尽心机,只为得到这个女人,老臣做个顺水人情,把美人给他又如何?他的皇兄被察氏女所害,察氏女不知所踪,他一心所想定然是追杀察氏一族,到时抱着美人追仇人,岂不快哉?”
“连这点也算计到了么?”律殊不胜感慨,“大成王叔步步为营,算无遗策,惟独漏算了一处,连朕都忍不住要为你惋惜了。”
大成君两眉紧锁:“没用的,老臣劝国君莫再白费心机。”
律殊不得不费心点醒:“你方才说,要拿美人来降低律鄍的疑虑是罢?”
“正是。”
“这位美人现在何处?”
“不就在……”
大成君气势万千地挥指指向己方阵营, 以为定能看见在属下押持下花容失色的冉晴暖,但,莫说冉晴暖,连属下也没有见着一个,及待垂眸,竟然遍地皆是。
“你们……”
“他们的药发作了。”有人答道。
“什么药?”
“据说服下半个时辰后才会发作的失心粉。”
“什么失……”大成君甩首直眙话者,面色遽变,“你……”
“正是我。”对方唇角含笑,面相和蔼,“大成君一向还好和?”
大成君倒退一步:“你你你……”
对方脸容大垮:“方才还口若悬河,这会儿怎么口吃起来?难道我长得就这么不讨人喜欢么?”
纵然震惊错愕,大成君毕竟是大成君,有着从无数大风大浪中历炼而成的意志与机变,他安定心神,拔剑在手,切齿道:“你们快将国君扶下来,随本尊走!”
他命令的,是在他与国君侃侃而谈期间,始终未脱离自己视野的那群刀抵禁卫颈喉的属下。此刻,他们一个个立如笔直,神如修罗,正堪为用。
只是,对他的命令,那些人恍未听闻。
“没听到本尊的话么?带上国君随本尊走!”大成君手挥利刃,吼道。
“他们听到了你的话,只是不听你的话。”有人凉凉提醒。
大成君心知有异:“难道你也给他们下了药?”
对方大摇其头:“如果全部下药,就会全部昏迷,到时没有人配合阁下,这出游戏便没有趣味了不是?”
“你——”大成君眼尾的余光睨去,从那一张麻木空白的脸上,蓦地有所领悟,“难道是察氏女的促心术?”
“着也。”
“你是如何做到的?你明明……”
对手摆手:“等等,在回答你的问题前,我有一件事先要做完才行。”
大成君拧眉眦目:“你到底……”
呯!一记老拳,结结实实地挥在了大成君的面颊上,其唇角当即血丝崩流。
“你……你竟敢这么做?”大成君杀意凛然。
“他当然敢这么做。”律殊闲眼旁观,笑意闲适,“谁教你打算把他心爱的妻子送给他人?尤其还是东则王?他什么都可以忍,惟独这一点不能忍,是不是,南连王?”





卿心冉冉 第328章 还以颜色
“不是。”
“不是?”
“没有尤其是谁,是任何人都不行。”那一位隐身太久,貌似已经习惯于不向人显示正颜的南连王撇首道。
没错,正是南连王,神清气爽眉眼开朗的南连王。此必,他一身浑同于吉万山庄家丁的黑衣加身,火光愈发显得身材修长高大,以致律殊很奇怪如此惹人注目的一个人方才是如何隐身于家丁中的。
“你平安无事而且生龙活虎固然是很好,你的妻子去哪里了?”律殊探出身来四下了望,“方才朕一边同大成王叔说话,一边看你行动,却不曾注意到南连王妃的去向。”
遂岸挑了挑眉,提了提鼻,不以为然道:“既然她是南连王妃,我家的妻子,就不劳国君惦念了罢?”
律殊大哂:“你连朕的闲醋都吃,是怎么忍到现在的?”
你管我?遂岸眼下对这个负过姐姐的“姐夫”没有一点好气,若不是当前还有紧要的事待做,定然是掉头一走了之。
“阁下现在想必很困惑罢?”他向那个正怒目盯着自己的大成君招手,笑容可掬,“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尽可向本王请教,本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谆谆教导,诲人不倦。”
看着这张玩世不恭的笑脸,大成君对于脸上挨来的那拳这时才有了一点实感,才意会到眼前当真是南连王,也才意识到,这么多时日以来,自己的一举一动皆被对方看在眼中。
“不需要懊恼嘛,大成君。”遂岸眨了眨眸,“你不是没有戒心,为了验证本王是真痴还是装傻,你不是设法把本王送回王府了么?你想看看本王面对自己的爱妻时,是不是还是那幅模样。其实,本王差一点便被阁上给识破了,若不是你派去监视本王的那位的轻功太过拙劣,给本王察觉了行迹,本王一定忍不住对爱妻和盘托出。”
大成君两眉紧攒,直直逼视,目底幽芒闪烁。当初,发现女儿软禁的人是遂岸之际,多年武将生涯养就的危机本能令他当即意识到不妙。可是,那等状况中的遂岸实在太具诱 惑:若能控制着一个曾经呼风唤雨接近于无所不能的人,个中滋味岂非美妙至极?于是,他将对方送回南连王府验证真伪,连察璎珞潜进王府施展催心术也命人暗中相助,直到认为已然获取了自己满意的结果。而结果,是这“结果”令自己功亏一篑。
但,只是功亏一篑,并非满盘皆输。
“既然南连王将事情做到这一步,老夫也就无须再客气下去。”大成君向惟一没有受到波及的属下原山施了一个眼色。
后者扬臂一甩,一枚类似于圆镖的物什掷入空中,随即发出一记仿佛烟花爆炸时的巨大声响。稍顷,西北方向燃起一片火影灼灼,并向此方迅速逼近。若是眼力不弱,可以看出那是一支手持火把正处于疾奔中的夜行群体。
遂岸扬颈眺望:“阁下真正的伏兵到了么?”
“不是全部。”大成君自得扬唇,“但用来对付眼前的你们绰绰有余。”
遂岸耸肩:“国君,看来这位大成君不但辜负你的信任,还拉拢了你的兵马。有何感想?”
律殊扬眉:“你希望朕有何感想?”
“不反思自己么?”
“朕不想因为一个叛逆否定自己过去的所有作为,就如朕不会因为一次成功便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一般。”律殊目视大成君,淡淡道,“大成王叔,朕还是那句话,你现在收手,朕仍然愿意给你一个全身而退的机会,为了你的妻儿,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罢。”
律殊冷笑:“国君对老臣如此仁慈,老臣也愿对国君网开一面。若国君愿意自己拟诏禅位,老臣就将吉万山庄送给国君,作为您后半生的养老之地,并保您与素妃、二皇子一家三口得享天伦。或者,您喜欢哪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老臣将您恭送过去。”
“这就是说,大成王叔执意一行到底了?”
“国君又何尝不是恋栈大位,不肯让贤呢?”
“这个大氏国,这个国君之位,都隶属于朕,朕为什么要让给一个觊觎者?”
“这个大氏国还有这个国君之位,都是老臣让给国君的,国君为什么不能让出来?”
“这句话你终究是说了。”
遂岸抱臂旁观,好生闲怡。
律殊目光向其横来:“南连王,你不准备说点什么么?”
他咧嘴:“微臣是准备说点什么来着,便听来听去,竟觉大成君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一时竟不知该帮着谁了,还是不说为妙。”
律殊浑无好气:“你这种无赖腔调还真是久违了呢。”
他拱手为揖:“多谢国君夸奖。”
“朕不认为你不惜装成那副尊容远离心爱女子,能做的只有眼前致晕、控制几个人这么简单。”律殊道,“面对那即将到来的几千人的伏兵,你的对策是什么?”
“微臣先申明一点。”他高举起一根手指,“国君所谓的‘那副尊容’并全是伪装,为了蒙混敌人,有时需要得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真假假才难区分。毕竟,那位察氏女是施术者,了解中了其催心术的人的状态。”
律殊眉梢一动:“你是说你曾经真的中了催心术?”
“至少一开始是真的。”
“然后呢?”
“然后?”
“那队兵马立刻就要到了,你有何对策?”
“这……”他干巴巴一笑,“微臣如果说自己束手无策,国君会不会对微臣很幻灭?”
律殊仰天一叹:“如今无论再发生什么,朕都不会感觉意外了。”
他也随之长叹:“国君对微臣的信心真真薄弱也。试想,倘若微臣当真毫无对策,至少可以把大成君拿下当人质不是?微臣什么也没有做,是因为微臣晓得有人做了。”
“谁?”
“两位。”
“哪两位?”
“一位是微臣的妻子。”
“她?”
“不信罢?”遂岸淡哂,“人人都把只把她当成哀怜无助的弱女子一句,谁也不曾对她生起任何戒心,但是,她却如同一个运筹帷幄的帅者一般,将大成君这位朝堂世擘精心筹划多年的计划一步步的粉碎瓦解。哈哈,不愧是遂岸的妻子,嘉岩城当之无愧的女主人。”
大成君唇衔讥笑,满面轻蔑,显然,仍未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云国女人放在眼中。
“一位是南连王妃。”律殊颔首,“另一位是谁?”
遂岸脸色一沉:“我不想说他的名字。”
“啊?”
他高扬脖颈:“总之,国君只需要知道我的妻子是救了大氏国与国君未来的大恩人就好,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忽略也罢。”
这厮果然是死性不改,现在想来,还是中了什么催心术之后的遂岸更加可爱一点。律殊心中如是嗤语,道:“那么,朕不得不再问一次,这位大恩人现在何处?”
“国君当真没有看到?”
“看到什么?”
“看到她的女卫将两名试图捉拿她的歹人打翻之后即将她带离当场?然后又有两人紧追了上去,当然,那两个追兵此刻必定已经因为药力发作昏躺在半路。”说话间,南连王不由得沾沾自喜,“试想,如果不是确定我家娘子安全离开,微臣又怎么会如此毫无顾忌地大展拳脚?”
“……”律殊忽然觉得和这厮交流比与大成君对话更耗力气,“你到底毫无顾忌地大展了什么拳脚?”
“嘿嘿。”
嘿嘿?
“如国君所见,这些以家丁模样的江湖人物中,有的中了失心粉,有的中了催心术,但还有最棘手的两位,大成君与原山。大成君昔日曾有‘大氏国第一勇士’之称,武功之高不肖多说。原山则是江湖排名第三的刀客,连遂洪也不是你的对手,方才若非你无意多造杀孽,第十招的时候就会取了他的性命。当然,个中也有单兵作战是其强项,而遂洪更擅长整兵作战的原因在。”
废话忒多。律殊蹙眉:“请问南连王,可否直奔主题呢?”
真是,这位难道不晓得故事的趣味兴就在于前期的铺垫?不明白最无味的地方便是迷底揭晓之后的发展?既无耐心,也无情致,难怪他家江山差一点便落入别家之手。遂岸败兴摇首:“大成君的膳食须经过层层查验,原山则错过了那场加了失心粉的晚膳,面对这两人,微臣没有信心可以以一抵二,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特意请了一位高手帮忙。”
大成君唇勾嘲弄,显然对自己的武功深具信心。
“出来罢,高手欢欢。”他扬声道。
欢欢?大成君神色丕变。
果不其然。跟随着察璎珞从黑影中走出来的,正是诺欢公主。此时的她,面目呆滞,行动木讷,俨然已经成为察氏女子的提线木偶。
“高手欢欢。”遂岸伸手锁定目标,“这位便是你今日要打败的对手,记住,不见到血不得收手。”
“是!”诺欢应得坚定无畏。




卿心冉冉 第329章 假嗔实怜
大成君目眦欲裂,脸上青白交错:“遂岸,你这个卑鄙无趣的小人,竟敢用这等见不得光的伎俩,本尊就该早一点把你碎尸万段!”
被骂者摸了摸耳朵:“国君,您听见什么声音了么?”
后者浅笑:“贼喊捉贼而已。”
那厢,诺欢手握匕首,已向其父刺去。
大成君一味闪展腾挪,只怕一个错手,便要将这个惹来一切祸端的女儿劈杀掌下。他不是不想寻找机会将其制伏,但中了催心术的诺欢疯狂之状超乎想象,口中狺狺咆叫,眸色赤红狂乱,如同邪魔附体。
“原山,杀死那个察氏贱女!”他吼道。
遂岸施施然道:“他没有机会罢?”
不管有没有机会,原山出手了。
而后,顺良、高行、王烈三人共同接招。
“朕仍然不认为你的作为仅限于此。”律殊乜向正喜孜孜观望着各方发展的南连王,“你到底还埋了什么样的伏笔?”
遂岸大摇其头:“陛下的耐心越来越稀薄了呢。”
律殊双目恼睨。
遂岸耸肩:“好罢,微臣承认,方才是将对令弟的气撒在国君身上了。”
“……”大氏国有这个胆量做又有胆量承认的,莫他莫属。
遂岸倏地跳上龙辇,盘膝坐于前方,道:“微臣中了催心术之后,被藏在诺欢公主的院落里,因为施术之时我意识被侵吞之前最后一眼所见是窗外晴暖的天空,故而为自己加了那个暗示。每逢风和日丽的时候,我意识都有短暂的清醒,直到身上的伤渐渐康复,有气力将药催吐干净,才算完全恢复神智。当时,准备趁夜离开的时候,因为心中有点生气,想给大成府制造一些事件,不想在大成君的书房外恰巧听见了一些谈话,为了搜寻证据,才决定将那位失智的连郎继续演下去。”
律殊眉锁成川:“那时你为何不直接去找朕?”
他翻个白眼:“在无凭无据的情形下,国君只怕很难相信大成君心存反意么?说不定还会因此质疑微臣的动机。”
律殊难以否认。
“再者,国君好歹也是我家姐姐的负心人,不看看你的笑话,怎么说得过去?”
“……”无言以对。
遂岸痞赖一笑:“其实,也是因为微臣的内伤尚未完全痊愈,还需要借助原山请来的江湖大夫替我运功疗伤。那段时日,大成君都与什么人过从甚密,什么时候举行大事,什么人参与大计……即将有所收获的时候,我家娘子突然出现在国都城。唉,您可知道微臣忍得多辛苦?那可是我家娘子啊,还有那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嘻嘻,真是可爱啊,与微臣幼时不分上下的可爱。”
律殊目望苍天:才准备进入正题,又开始大扯闲篇,这厮仍是在报复没错罢?
“不过,也因为我家娘子和儿子,使微臣更加确定务须阻止大成君不可。吉万山庄里,微臣终于看到了他的合伙人的真面目,也是他准备推上国君之位的人选。”
律殊眯眸:“谁?”
他俊眸眨眨:“国君不想猜一下?”
“快说!”
“您的兄弟。”
“不可能!”
“您不止一位兄弟罢?”
律殊愕住。
“就是您那位随着其母被逐出宫廷之后去向成迷的异母兄弟。”
“他?”律殊双目沉沉如夜,“他今年有十八岁了罢?”
“谁知道呢?那不是微臣关心的。”遂岸淡道,“此刻,他正率领一群死士准备潜进您的央达宫,欲将素妃与二皇子掠为人质,逼您书写禅位诏书。”
“什么?”律殊一震,“你没有拦着?”
他一脸无辜:“为什么要拦?”
律殊一窒。
“他要劫的不是国后与大皇子,而是素妃与二皇子,微臣不去帮忙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为什么要拦?而且,微臣也想看看,您在心爱的女子、儿子与江山之间,将做何选择?虽然不难猜出最后的答案,但中间有多少痛苦的挣扎总是可以期待一下的罢?”
“你……”律殊盯着这张时而戏谑时而郑重的脸,一时参不透他这番话的真情与假意。
“国君不妨想象一下,如果此刻您的兄弟就在您的面前,举刀架在素妃与二皇子的脖颈上,逼迫您当场写下禅位诏书,您将是怎样的心境?不为所动?大义凛然?还是心如刀割?”
律殊覆眸无声。
“嘻嘻,难过了罢?”遂岸望着被诺欢的疯狂攻击逼得步步倒退的大成君,一口白牙晃来晃去,“您那个兄弟料定您不会因此让出大位,但是,您将永远记得自己的妻与子在面前血流成河的场景,那将成为您夜复一夜的终生噩梦,至死方休。这是微臣亲耳从他口中听到的,他一次次地用无比兴奋的语气对大成君描述那一刻,显然享受其中。”
“他在哪里?”沉默许久后,律殊字字重如千钧。
“还能是哪里?当然是正在央达宫的途中。”
律殊面色一冷:“遂岸,朕没有和你在开玩笑。”
“微臣也没有在开玩笑。”遂岸语意凉凉,“他和那群死士全服下了失心粉,此刻不睡在前往央达宫的途中又是在哪里?”
律殊深吸一口气,缓解了心脏的窒痛,道:“朕欠你一个人情。”
他唇角挑挑:“您的另一位兄弟好像也说过这样的话,看看他是怎么报答的。”
“朕一定会让他给你一个说法。”
“以后离我家娘子滚远一点就好。”
“好。”
遂岸忍俊不禁:“这么好说话的国君,微臣生平第一次见着。”
律殊顿了顿,问:“你的姐姐……她好么?”
“省了省了,眼下不是国君回忆旧情的时候。”遂岸一跃而起,翘首远望,“您都不奇怪大成君的伏兵为何至今未到眼前么?”
“你不是说了?你的娘子运筹帷幄早有安排,定然是被她的安排挡住了。”律殊道。
遂岸摸颌,沉吟道:“那百人的侍卫借着夜幕对这些人造成滋扰,阻扰他们前进的速度,为得是要惊动最近处的巡防营前来应援,但不可能真正与之正面冲突。她原意是想在那些人到来前,安排在素妃娘娘别苑里的那拨侍卫出袭,利用近来训练得成的阵法,辅之灵枢大夫制成的药粉,将大成君一伙人拿下……照这样来看,令弟已经出动了。”
“令弟?”
他嗤了一声:“是国君真正承认的那个兄弟。”
律殊微讶:“律鄍对大成也有怀疑?”
“这个,您还是自己问他罢。”他一言至此,跳下龙辇,直接向大成君迎上,“察璎珞,把诺欢叫回去!”
律殊望着那个已然褪去少年青涩的英挺青年,东方初起的一缕阳光照映其身,顿时光芒璀璨,俊美无俦,不由得低声自语:“你比我会教兄弟呢,国后。”
国君陛下心中的这番唏嘘尚未结束,听得西北方马声嘶鸣,蹄音纷繁。
有侍卫跳到高处了望,喜道:“国君,是京畿营的旗子,走在最前头的是东则王!”
“传朕口谕,命东则王速速赶回央达宫,保护素妃娘娘与二皇子。”律殊道。
“是!”侍卫疾身而去。
律殊离开龙辇,落身平地。这一夜,险恶迭起,惊变连连,意外中的意外,惊喜中的惊喜,是统一大氏以来度过的最为漫长又最为精彩的夜晚,待过去,端的是恍若隔世。
“大成王叔,你还要做无谓的抵抗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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