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心冉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镜中影
青妍长舒口气:“太好了。”
高行看这大夫一脸谄笑,心生疑虑:“青妍姑娘,你把药给王爷送去,我与这位大夫有话要说。”
言间,他向着那碗药施个眼色,青妍是个灵透的主儿,当下轻微颔首,将药接了过去,转身走向中军大帐,心中不免为守卫在此的人是高行而非遂洪有几分庆幸:王爷是为救自己而伤,作为奴婢本该尽心侍奉,但若是遂洪在此,必定不准自己走近王爷一尺之内。对他来说,这世上女人除了王妃,其余全如害虫一般。
就如青妍所想,倘若遂洪在,她走不近遂岸身边,也走不进那道大帐。而现在,尽管帐门前有王府侍卫按剑而立,但一见来者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当即放行。
遂岸已然进内帐安歇。
青妍拔下头上的银簪先将药试过,继而低声向内帐道:“王爷,您该用药了。”
“冉……冉……”隐隐有声音传来。
“王爷?”青妍唤了一声,倾近内帐帘前。
“热……帮我用冷水……冉冉……”
青妍听得心中一紧,先将手中药放置一边,推帘而入,见得榻上的遂岸脸色灼红、汗如雨下,当即即脚不沾地奔向一旁盆架,好在架上有巾盆内有水,以巾浸水再匆匆回到榻前,将冷巾敷在那个炙烧的额头。
遂岸正身置一团火焰之中,忽有一点清凉降临,自是舒适不已,抬手:“冉冉……谢……”
青妍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那五根手指,如遭雷殛。
“冉冉?”遂岸在一团迷雾中睁开眼睛,绰约迷离中,妻子的倩影近在伸手可及之处,当即心花怒放,“冉冉,你居然来看我了么?你果然最了解我的心思,晓得本王相思难耐来就来了是不是?来,让本王抱抱你。”
那只手,那个敞开的怀抱,近在咫尺,跨过去,势必是另一个世界罢?青妍听得到自己心魂的鼓动,也听得见耳边那形同恶魔般的怂恿之声。
“冉冉,冉冉,冉冉……”
然而,就是这两个字,将所有的甜美妄想化为乌有。
只是,自己这一生不会再遇到如此的男子了罢?青妍看着榻上男子那张俊美如雕刻品般的颜容,瞻望着自己今生惟一的一次机会:是前进?抑或后退?把握?抑或舍弃?
“冉冉,过来,让本王抱抱!”遂岸处于云端,看着从远方冉冉而来的妻子,展颜欢笑。
“阿岸!”
数百里之外,冉晴暖从梦中惊醒。
“王妃,您怎么了?”藏花掀开纱幕,急步迎来。
她持帕拭去额头上的那层薄汗,道:“做了一个恶梦。”
藏花噘嘴:“您最近总是睡不好,昨晚也惊醒了好几回,是因为担心王爷么?”
她摇首:“他的信几日便有一封报平安,大军也已经离开北边边线,无须担心。”
藏花呆呆道:“您这话,奴婢怎么听着好像是在开解您自己?”
她一愣。
“既然王爷的信按着时候的送到您面前,打仗好像也结束了,您到底在担心什么?要是一点也没有,也不会夜夜做恶梦了不是?”
这个丫头端的是粗中有细,这句话恁是精准。她低叹:“近来,不知为何有种被窥探的异感。进了我们的府门还好,一旦离府,无论是坐在轿中,还是走在路上,总是莫名的感觉到有不知从何方投来的窥探视线。”
“咦?”藏花打个寒战,“要只是走在路上还不稀奇,毕竟王妃这样的大美人谁都想多看一眼。可要坐在车里还感觉得到,只是想一想,后背都会嗖嗖冒出凉气呐。”
她抚了抚额心,道:“许是前段时日事情太多,有一些草木皆兵也不足为奇。”
“明儿一早,奴婢去告诉嬷嬷加强府中的戒备好不好?”
她点头。这个时候,留在自己身边的是这个丫头真是太好了,这副萎顿不振的脸色,委实不想被尚未亲近到视为心腹的人看到。
翌日,顺良听过藏花话后,即刻与遂泳商,着手将府中的戒备升级。
也是在这时,遂洪赶回府内,带回了南连王迄今为止最为肉麻的长信一封,将压在女主人心头的不安驱散泰半。
然而,午膳过后,两位绝少有可能同时出现的客人联袂而至,再度将那抹阴霾重新笼罩下来。
“晴暖,你好好听着,下面的话我绝没有半点儿戏,你纵算听着不甚顺耳也请一气听完之后再向我发泄怒火,如何?”
灵枢如此郑而重之的脸色,竟似是久违了。冉晴暖颔颐:“请讲。”
“从今天开始,你称病也好,还是其他什么理由都好,不得再奉诏进宫,那道央达宫的宫门,你不要踏进一步。”
她黛眉微挑。
“但凡有一丝可能,我和这个喜欢恩将仇报的人就会把你送离熙桑城,最好能在最快的时间返回嘉岩城。这个地方对你来说,已经成了一个一刻也不能居留的虎狼之窝。”
谁是虎?谁是狼?她想问,还是忍住。
“原因很简单。试想那时,仅仅是这个恩将仇报的人就能使得你和遂岸一别经年,现在换成了更大的一只猛兽,若是就此放任自流下去,还不知道会制造出多大的祸患,所以,早早送你离开是惟一的上策。”
“这位敬国公主。”有人淡漠启齿,“无论你对本大有多大的成见,想如何捎带着连削带打,本王都可以当做没有听到,但请勿用那样的口吻谈论国君。”
“这位东则王。”灵枢反唇相讥,“你是不是忘了此行的来意?如果不是你当成天尊一样忠敬的国君,会有眼前这个麻烦么?”
一同到来的,当真是如假包换的东则王。他脸色冷如秋霜:“皇兄的作为,无论善恶,本王都不会为他辩解。但这不并代表有人可以在本王面前对国君不忠不敬。”
灵枢嗤笑一声:“真是可歌可泣的兄弟情深,你……”
“两位贵客。”冉晴暖着实无法再听之任之,轻击双掌夺回两人的目光,“你们一起来到敝府,应该不是为了在本王妃面前吵架罢?”
如此一个组合出现在自己面前已然足够惊诧,若是继续在自己面前上演这等类似于欢喜冤家的戏码,她便委实不知该如何看待这世间的机缘造化。
“简而言之就是……”灵枢决定省却所有矫饰之辞,用处身民间时耳濡目染的口声直指事实,“国君看上你了,你再不逃走,一定会出大事。”
她素腕一抖,指间茶盏失手滑落。那记碎裂之声,化在雷鸣,在她的耳际炸响开来。
律鄍微惊:她竟是如此害怕的么?
“其实,是现在的皇兄醒虽醒了,却因为醒来的时机,把对过去皇嫂的留恋延续到了你的身上,假以时日,这个错觉应该就会消失不见。但是,怕得是在此之前……”
她霍地起身:“你不是说欠我许多么?现在就还罢,请立刻把这样的事告诉我家王爷,立刻。”
卿心冉冉 第389章 各为其心
害怕么?
或许有之,但更多的,是一种厌倦。
遂岸还在前疆出生入死,他所维护的这个国家的君主却欲进犯独属于他的疆土……
父亲教过她仁善礼教,诗文书史,也教过她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可是,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在逝如云烟的前朝历史中,在每一个皇朝瑰丽辉煌下的表象下,是否曾经有这等的荒诞事情发生?
她为自己的夫君不值。
倘若这便是伴君如伴虎的真谛,这个“君”不要也罢。
“遂洪,王爷的大军如今驻扎在乌木脱河畔,可是因为王上的授意?”
“是。”遂洪点头,“王爷接到了王上的书信,而后率大军前往指定处待命。”
她不无疑虑:“号称十万的大军,中间有什么人掺杂其内都有可能,王爷不怕那些人通风报信么?”
“王爷说,这样一来,有些人会自动现形,反而省事了。”
唉,该说他艺高人胆大,还是不按常理出牌?冉晴暖颦眉:“他就不怕若是意图一旦被律氏长老所觉悉,会使留在熙桑城中的王府诸人受到连累么?”
遂洪替自家主子吓了一跳,小心陪笑道:“明里自有王爷 阻止,暗里有王上的暗探随时提防,不会有消息送进熙桑城。而且,能跟随在王爷身边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上一回南北开战,熙桑城府尹奉律氏长老之命意欲围捕南连王府诸人,遂泳却领先他们一步把府中人转移出去。这次稍有风吹草动,遂泳也一定会保王妃和府中上下平安无事。”
她淡哂:“既然王爷安排得如此妥当,你也尽快回去听候差遣罢,没有你在身边,他等于是少了一手一脚一耳一目,在这个关头,可容不得任何疏失。”
“属下遵命,只是……”遂洪摸了摸头,讷讷道,“能否请王妃给王爷回一封信?这是王爷再三吩咐的。”
也难得自家王爷在这个时候还有这等心思。她黛眉轻颦:“你先下去准备,本王妃稍后会让藏花拿给你。”
遂洪喜孜孜告退。
“王妃。”顺良想了再想,还是开口,“老身也知道遂泳有些本事,但是,王爷并不知道国君如今对您的那份莫名心思,现在这个情势,就算王爷在,胜算也只有五成。依老奴看,您不必考虑太多,就按灵枢大夫的提议,趁着国君尚未痊愈前,及早离开这个是非地罢。这趟浑水留给王上自个儿淌,本来便是王上自己的战争,没必要把您卷进来。”
她微怔:“嬷嬷这句话倘使被宁姐听到了,她一定会伤心的罢?”
顺良一脸沉重之色:“老奴只是实话实说,纵使王上近在眼前,老奴还是要这么说。”
她冁然:“是呢,我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妇道人家,着实不适合这个时刻,抽身而去当是上上之策。”
顺良心中顿时一宽:谢天谢地,多怕王妃为了帮助大公主执意留守于此,稍有万一,王爷必定会领着那号称十万的大军毁了这座熙桑城罢?
“老奴还想问一句,王妃为什么不命遂洪把这件事告诉王爷?您之前不还对东则王说希望他……”
“那只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一时而起的权宜之计。以东则王的机警,倘使率先得获你家王爷驻兵乌木脱河畔的讯息,必定诸多怀疑。本王妃在那样的惊惶失措中的请托,应该可以令他暂时分心一阵,即使得知了王爷的驻扎之地,也因为愧疚于自家兄长的所为,不会在第一时便有所行动。后面,便要看宁姐自己的神通了。但是,如果你家王爷若当真晓得此事,只怕再也不能左右权衡,势必打乱这盘计划,辜负了宁姐的期待。”
“是,王妃所言极是。”顺良恭首道。
话虽如此,许是年纪大了罢,比及大公主的雄心壮志,她这个老太婆更希望王爷、王妃一家团圆。所以,这个坏人,还是她来做。
所以,当王妃写完书信之后,顺良在门外拦下藏花,揽下了这桩差使。
大公主,恕老奴年老志衰,如今惟一的希冀,是想小世子平安喜乐的长大,无法再陪您叱咤风云。
“你说国后曾经来过?”
“是。”
“为什么?”
“因为国君您病了。”
“你呢?朕记得朕病倒之前最大的一件事是你向朕辞行,为什么现在还在这里?”
“同样也是因为国君您病了。”
“哈哈哈……”
格庆宫的偏殿内,近窗的日光之下,一场毫无趣味的谈话在隔案对坐的国君与素妃之间展开。
一场大病,错乱颠倒的意识中,律殊很明白自己曾经向这个世界索要着什么。原来意志崩塌之后,就算是自己,也会软弱至斯。只是,失去的已经失去,定局便是定局,懊恼无用,嗟叹费时。
“原来素妃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么?”大笑过后,律殊的面色并未因之变得开朗,“国后也很出乎朕的意料,朕还以为,就算收到了朕的死讯,她也只会以藩王的名义做一个吊唁,绝不可能再出现在朕的病榻前。”
这一对夫妻还真是了解彼此呢。素问忖道。
律殊目光明灭:“那么,你没有趁这个机会和她把话讲清楚么?”
素问微怔:“讲清楚?”
“告诉她,当年在军帐内,你等同是被朕强迫。”
素问哑然失笑。
“朕的话很可笑?”
素问低叹:“臣妾是笑自己,既然您与国后分开多年,也依然深知她会做什么。可是,臣妾一直侍奉国君,却不能使国君明白臣妾不会做什么。”
律殊稍作沉吟:“这是在吃醋?”
“有一点罢。”素问颔首,“也再一次知道自己还是耽搁得有点太久,倘使在蒙儿出生之后便离开,您和国后或者还有重归于好的余地。”
律殊淡哂:“这你又错了,她不会回来。这些天,朕做了无数个梦,梦中的阿宁红衣红马,纵驰在碧绿的草原上,对朕开怀大笑,毫无城府。那时新婚时的阿宁,不是现在的南域王。”
对呢,新婚时的国后,从乌木脱河对岸走来,一个眼里、心中只有国君的新婚妻子。如今的南域王,为另一个男人生下了孩子,跨回乌木脱河做起了一域之王……无论如何,这二人都是覆水难收了罢?
“朕记得朕命你今日在宫中设宴感谢南连王妃,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见你安排?”律殊向窗外扫了一眼,“南连王妃也还没有到么?”
素问明眸微闪:“臣妾这时过来正是为了向国君禀报此事,南连王妃昨儿感染了秋寒,今晨卧病不起,近日内无法应赴臣妾的宴请。臣妾准备明日前往南连王府,当面向南连王妃转达国君的感谢之情。”
“卧病不起?”律殊眉峰稍紧,“朕才好,她便病了,倒像是替朕病的。”
这……当真是如灵枢公主所言说的那样了么?素问心内一动,浅声道:“其实,臣妾曾经困惑不解。国君在病中的时候,臣妾,御医,侍奉的宫女也有若干,却惟一只有偶然接近榻侧的南连王妃被国君当成了梦中的国后。在臣妾看来,国后与南连王妃没有丝毫相同之处,甚至可以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才对。”
律殊怔了怔,凝颜未语。
“后来,臣妾试着想了想,国君梦中的国后与南连王妃惟一相同的,是她们对自己丈夫的深情。那时,国君处于病中,五感迷茫,是依靠着本能选择了与梦中人气息最为接近的人罢?”
律殊眸线倏冷,淡道:“你是在告诉朕,你对朕的情意不够深厚么?”
素问嫣然:“国君既然在转移话题,看来臣妾是说对了。”
他眉宇内阴翳浮起。
“不过啊,陛下,梦境饶是梦境,现实却是现实。南连王妃就是南连王妃,她的丈夫正在边疆保卫您的疆土,她不是国后,更非任何一个您可以得到的女……”
他一掌击在案上,拂袖而去。
素问看着那道离去的背影,心中轻笑:还以为这一次能将他激怒,讨来一记耳光,使自己走得毫无留恋呢。
而离去的男人,迅疾离去的原因,也正是因为不想将自己的拳手挥向一个毫无反手之力的弱女子。隐隐约约地,还有一点——
不想被这个枕边人看到自己心际隐秘避讳之地被点中时的窘迫。
梦境,现实,并非分不清,只是,梦中的一切太过甜美,想要回味,也想……继续。
那个女子当然不是遂宁,可是,她的眼内蕴藏着与那时的遂宁一般无的柔情。尽管不是为自己,可她偏偏在那样的时刻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侧。那一刻,尽在掌握的感觉深入骨髓,无法挥却……
莫说素问,连他自己也困惑于这份感觉的莫名其状。
“骥熸,替朕去办一件事。”
“是!”紧身相随的近侍当即响应。
他勾指:“走近点。”
待骥熸听过主上分派之后,衔命退下,走出德昭门时,正见东则王迎面走来。他收整脸色,俯身行礼:“奴才见过王爷。”
律鄍睇其一眼:“皇兄龙体初愈,你不在皇兄身边伺候,这是要去哪里?”
骥熸恭着腰身:“奴才出宫办点私事。”
“既然是私事,那就不是皇兄的事了。”律鄍意兴寥寥,“快走罢。”
“谢王爷,奴才告退!”
听着那个略显匆促的脚步声,律鄍长眉锁起:骥熸是皇兄一手培植出来的贴身近侍,行事由来沉稳,而适才由始至终紧垂着一张脸不说,这个脚步也迈得有几分慌乱了罢。
“卫随。”
“属下在。”
“跟上他。”
“嗯?”
“不明白?”
“是,属下遵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卿心冉冉 第390章 一念之差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今日尤其得风高浪急,假使有人坠落其内,定然是转瞬就不见了踪影罢。遂岸立于乌木脱河巨石垒砌而来的北岸,对着那道河流感慨万千。
他身后,青妍捧着一件银色披风渐行渐近。
“王……”
“走近一点,不然风浪太大,本王听不清你在讲什么。”他道。
莫名所以地,青妍被这道声音惊得心头一跳,双足踟蹰不前。
他头亦未回:“你不走到这边,莫非想本王走到你那边不成?”
“不,不是。”青妍喉咙生紧,两手紧捧送来为这位主爷抵御寒风的衣物,挪到了那道颀长背影后方的数步之外,“奴才是怕河边湿气太重,给您送……”
“那夜发生了什么?”他问。
“诶?”青妍一惊。
“两日之前,本王因为红霜草发热昏睡之际,虽然有几分模糊,仍然记得那时的自己看到了什么。听侍卫们说,你那夜曾经走进了帐中,在本王神智不清时,发生了什么?”他再问。
不知是来自那道长河,还是这位主爷,寒气涔涔无处不在,战栗由心而起。她竭力使自己站稳,竭力使语声连续:“奴婢那日进帐,只是因为王爷因奴婢受伤,想尽一个奴婢的本分侍奉伤中的王爷而已,决计没有其它妄想,请王爷明……”
他盯着水流急蹿中的漩涡,道:“你抱着怎样的初衷走进大帐此时姑且搁置不议,现在你只须告诉本王那晚可曾发生了什么,本王也好安置你的去处。”
“没、没有!”青妍急道。
“没有?”
“对!”青妍迫不及待,“任何事都没有发生!”
“是么?”他转回身来,面上含笑,“非常好,本王本来还担心会不会在意识不清时伤害了你,什么也没有发生真是太好了。否则,本王还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你。”
的确太好了。青妍松下了绷紧的心弦:方才,这位主爷绝对不是寻常状态,一个不慎……
“没事了,这里湿气太重,快回帐中罢,归府后好好侍奉王妃。”他声语和蔼,转身而去。
青妍迭声相应,眼睛却盯在前方河流的漩涡内,一时难以回头:一个不慎……“一个不慎”之后是什么呢?当王爷背对自己时,那份令自己颤栗的寒意仿佛无处不在,这个无底的河流,可是为自己准备?那个男人,果然不是自己这样的人可以想望的呢,所谓“梦中人”,只能是梦中的存在,那一步的悬崖勒马,不啻自救一生。
“王爷!”
那一方,遂洪骑马到来,迎上从河岸高堤上走下来的主子,单膝着地。
“这么快就回来了?”遂岸挑眉,“是王上那边有什么急事么?”
“不是王上的事,请您回帐,属下有十万火急的事要禀报。”
哦?此时还有比南域王阁下的事更为紧急的?尤其还是从这个眼着自己南征北战的属下嘴里说出。他径直阔步向前。
“说罢,王妃出了什么事?”坐进中军帐后,他道。
第二日,青妍与遂洪一起返回熙桑城。
为及早到达,他们用得是军中所备的八百里快骑。按照遂岸最新的吩咐,目的地为位于熙桑城外的遂宁的落足之处。
这一处乃吉万山庄。
大成君事败之后,此地被查封归公,又因为庄中机关重重,寻常人等在其间寸步难行,不久便成为了一处无人问津的荒凉之地。故而,成了今日的最佳藏身处。
“遂岸那个混帐在这个关键时候你们派来,是在想什么?”遂宁一见二人,即怒气咻咻,“看来本王不该这么快就把这个好地方告诉你们家王爷。”
遂洪苦笑:“王上,这个好地方好像是王爷告诉您的。”
“是么?”遂宁忖了忖,似乎是有这么一个来头,遂摆手道,“说罢,你们王爷冒着暴露本王藏身地的风险把你们派到这里,原因何在?”
“王爷命属下直接把嬷嬷的信给您过目,在他回到熙桑城前,由您来采取措施。”遂洪将信奉上。
呃……
的确是一封令人难以安然处之的信呢。遂宁看罢,摇首:律殊,你竟然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莫非你诚意如此,是为了给遂氏难堪?那场病,侵蚀得不只有你的身体,还有你的意志不成?
“王爷看信后,当即就要带兵赶来熙桑城,多亏有王妃的信,虽然不知上面说了什么,但王爷看过之后即冷静下来,遣属下与青妍来见王上,请您设法保护王妃。”
“本王知道了。”那匹野马的缰绳果然只有晴晴能够胜任,但也只怕不会太久。如此一来,自己这边必须加紧行动了,真是一个麻烦的弟弟呐。遂宁叹了一声,“遂洪先潜回府里保护你家王妃,若察觉形势稍有不对,即刻以王妃为,保护她平安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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