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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苍狼骑





剪国 第四十三回 计定二龙山
诗赞:
飞石女将出五行,金戟拜月风波平;世间若有百花苑,尽夸矢簇仇琼英。
又说:
今也杀,明也杀,杀来杀去杀自家;王侯将相肉食鄙,九天玄女也自夸;一朝草莽飞石出,天南地北一马踏,都说帝胄育万红,奈何墙外让桃花?不是偏爱此一头,这枝落尽再无它,满街尽唱青衣女,谁知山中有芳华?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单说自别了,琼英依了赵楚所说,分拨人马,逶迤往青州而来,行不半路,将个董薛两人,死去活来,切齿只恨,她也不在心上,只毕竟颜色十分,扮作个寻常女子,那一路的贪色之徒,十分纷扰,当下将面目也藏了在人里,三五十个,作行脚客人,只管赶路,往小道里,渐渐聚拢,这一日,前头斥候来报,道:“已到青州。”
琼英不曾出门过,不敢大意,忙将人马聚拢,点查过了,一个不差,孙安方赞她堪比须眉,过不半日,前头一座山挡住去路,那官道,也远远让开,距此怕不有五六里地。
抬头看那山,好生凶险,但见路人纷纷不曾有难,遂命紧跟,蛇行而过。
再不走半日,眼见日落,正是一场雪后,十分壮阔,却再无行人,官道上车痕凌乱,足迹深远,冷风夹了夜色,好不孤寂。
斥候来问,琼英道:“眼看这许多人,便是往前头投宿,只怕也没个去处。远远看,也有个高山,待就彼处歇了,天明你几个扮作客人,问此地百姓,何处有凶险所在,看这官道,往青州只此一条,不怕他不来。”
哪里像,这前头的山,便是阻隔了客人行脚的夜。
原来这里,早是青州腹地,再往前行不半日,便到州府治所所在。这一路来,自别后不半日,他这一路,进了济南府,绕长清往东,再无大小府城,自是走得快,待进入缁州,绵山不绝,恰是缁州南,虽不有大长山小长山,却要过缁州治所淄川,内有黉山,其余诸般,绵延至青州交壤。
自入青州,又是群山,始于淄水,过朐水而止于海,往淄川正东,便是官道直达益都,乃是青州治所,这一路,处处有水,时时见山,凶险的也有,却不知,前头这一处,好生有名,唤作二龙山。
少刻,前头探路的斥候,飞奔来三五个,远远叫道:“少歇,前头这山里,好有强人把占,只怕去不得,远远绕了官道去罢。”
琼英闻说,呵呵大笑,道:“放着这贼们,原来如此。此处何在?”
斥候道:“小人几个,远远前头打点,正撞上山去,前头山下,一处林子,本待歇息再行,却有一伙的贼人,三五十个,将前头乱乱打来,吃不住架,教俺几个放翻,又杀了三五个,那伙们不能抵挡,退上山去,将前头一处关门锁了,进不得,只好退来分说。只听那厮们说,这里便是青州所在,前头不远,乃是治所,只消半日光景可到,这山,唤作二龙山,山里有个宝珠寺,原是一伙秃厮,前日里一发儿,那大和尚蓄发作了强人,并起一伙小的,就此打家劫舍快活。”
琼英吃了一惊,道:“好天,若非这贼们,撞了治所里去。前头常有人说,青州府里有几个当官的,都是没担待,却有十分本领,倘若贸贸地教他拿了,哪里说来?”
又埋怨孙安,道:“何不早说。”
孙安不去答应,心里道:“这军都是你的,洒家如何分说?且看甚么计较。”
那琼英,喝令后头的聚拢,点了三五个女军,命那斥候道:“前头引着,待去看他这关,须一鼓作气拿下,不然,天明客商多了,不得方便。”
这一行,当时垫了些酒肉,振作著精神,一面安排整顿,琼英引了他们,五七个往山内而走,不半晌,上了山来,只看那里果然一处林子,密密地,将前头让出两座山峰,好是陡峻,左右两山环绕,只一条上山的路,众人往林子里看上去,只看那关锁落着,休说他几个,便是千军万马,情急打不得来。
琼英便命人退去,自忖道:“这一处,果然只可智取,不知山里怎生个光景,倘若拿来,也好落脚。”
问计孙安,孙安道:“那厮们果然是些强人,怎肯轻易舍却嘴边的肉?只消引出,使一支人手往里头骗将进去,最好斩开关锁,方好下手。”
琼英道:“最好,也有个法儿,只要我几个,将那关锁打开,你后头当随来,快快地拿了,休教那厮们看穿。”
孙安道:“只是晓得。”
琼英便教亲近的女军,点了五七个,将战甲脱去,换了裙钗,夜里看去,果然都是好颜色,将个琼英,飞石锦囊藏著,袖内添了一把短刀,将崔念奴往僻静处安置,自坐了大车,喝令几个好手推着,明目张胆往山上来。
却说这二龙山里,原是有高僧的,年岁既长,眼看涅槃在即,遂将那主持的位子,传了门下一个沙弥,这弥子,有一副好拳脚,凶神恶煞,寺里诸僧莫不怕他,待那老僧去了,便推他做个大。
这沙弥,有一日忽然计较,将几个心腹唤来,仗着戒刀,一把杀了一个,喝着道:“放着快活的日子,作这甚么鸟秃?把你几个,要从我,便是好,若有不从的,正有个榜样!”
那僧们如何敢违逆?一起都道:“只听大王号令。”
那厮便道:“俺有个俗名,唤作邓龙,老秃驴不知,自在山下,也有许多名胜,十分豪强,人送大号金眼虎,从此落草,便在这二龙山,打家劫舍,正经痛快过日子。但有好的,只管分说,若有获,俺取了大头,也分付你等小半。”
都说人心最是善变,那僧们,原本青灯古佛,素斋念经,也是个安稳。渐渐许多日子,随了邓龙往山下破了戒,渐渐有了念头,再不肯念起当初,将老僧告诫,一一忘却,愈发作恶,好是痛快。
转眼又过些日子,那山里的人,聚齐了三五百个,仗着上山只一条道,每逢傍晚,将关锁落了,里头几个把守的,各自分付。
在这西头里的几个,正是些新手,一边埋怨邓龙聚攒那许多钱财不肯分拨下来,将山下抢的酒肉,只管自取,却不防有同伙上来呼救,道:“山下一泼的贼,好是厉害,咱们抵挡不得,看他也有些携带,想是一腔肥羊,不如同去拿了,休教邓龙这厮知晓又来盘剥。”
看他几个里,人人带伤,诸人安敢胡乱就此去了?有个老成的,便劝:“休说邓龙这厮盘剥,若无他带头,你我怎地能?既是一腔肥羊,快快告知了他,便是分付些来,也不比白白送命好?”
这般计较已定,一面这几个把守了关隘,遣几个人往山后寺里去搬邓龙,不多时,人喊马嘶,火把通明,里头闪出一彪人来,当头一个,面目蜡黄,使一口镔铁连环刀,远远喝道:“哪里来的贼?”
正这时,往关外的落楼飞奔来报,道:“原来那几个贼,只是零头,他几个送着一辆大车,看咱们头上吃了亏,忙忙地推了往山下,眼看要过了。”
邓龙本也有几分算计,闻言转了心思,问道:“果然只是这几个?”
那喽啰赌咒发誓,道:“小的怎敢隐瞒大王?果然是他几个,后头也不见甚么人手,只看推车辛苦,上头想必十分有分量。这也是罢,有五七个女子,十分清秀,将那车子围着,想必不是大户人家的娘子,便是甚么要紧人。”
邓龙闻听心动,几个喽啰又来怂恿,道:“大王何不将她取了,往寺里作个活菩萨?前番劫来的妇人,倘若年轻美貌的,木头一般,处处要寻死路,年老的,勉强扶个压寨夫人,弟兄们面目也看不下去。”
邓龙便道:“最好!你几个,往寺里去,教小的们捧起热酒,宰杀牛羊,安排酒筵,待俺成了事,也有你几个的好。”
于是斩开关锁,一声喊,望定山下扑来。
只说琼英,往车里坐著,待过了那林子,有外头的便说:“好教娘子得知,那厮们,十分鬼祟,便在四下里打望,却不过来。”
乃命扯开几个包袱,手忙脚乱地,只听金银珠宝乱糟糟碰撞,山路上呵斥连声,那打望的喽啰,愈发心动,待听里头一声喊,急忙迎去,当头拦住邓龙,道:“果然是个肥羊,只听他那珠宝,乱糟糟一面响,怕不有许多?”
邓龙愈发欢喜,抄了近路,将前头拦住,火光下,只看那慌乱十来个人,有喽啰指着里头几个汉,道:“杀俺弟兄的,便是那厮们,正好拿住,碎剐了下酒!”
邓龙细细看,果然那几个女子,十分貌美,乃缓色道:“休要惊慌,不害你性命,只管往俺寨子里逗留几日,礼送下山来。”
说罢,哪里管那许多,喝令喽啰们,刀枪齐上,押解着车,渐渐进了关。
琼英往车帘外看,这二龙山,果然一处好。
但见:强弓硬弩,灰瓶炮石,关内锁着苦竹枪矛,只一条山路,夹在左右山峰中间,一夫当关,千人不得过。过了这路,前头一处宽阔,正是山顶上,一方墨砚镜子也似平地,有前头三处关门,万无一失,那平地上,三座殿门,门上高悬“宝珠寺”,不闻佛号檀香,倒是贼匪横行。
那殿门前,排着几十个喽啰,早闻说此事,眼见大车来,都叫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这时分,邓龙将那铁刀持了,呵呵笑道:“将这几个贼汉,寻个僻静一刀杀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车帘一掀,火光下一道灰扑扑影子,鹅卵大小,直扑面门,清脆叱一声着,邓龙只觉头晕眼花,丢开铁刀双手把住脸面,都是血。
这时分,他方知不妙,待要逃,哪里及?
那琼英,早一声喝,外头的汉们,抢来刀枪,砍瓜切菜般乱哄哄没头没脑杀将过去,将喽啰们杀散,那女军里,有手快的,一刀剁翻邓龙,再复一刀,枭了首级下来,血淋淋挑在竹竿上,往高处喝道:“放着你些贼,敢比这厮手段如何?有一个不要命的,一刀砍了。有两个要学这厮的,添作一双!”
喽啰们哪里料,这娇滴滴的几个女子,一时发作起来,竟是阎罗殿里的奶奶,一时忙乱,到处奔走,又听山外喊杀声如震川,少说也有千人杀来,不约齐齐慌了神,瞪瞪呆呆立在殿前,不敢稍动。
将那不要命的,教琼英飞石打了,女军们手起刀落,一刀两断,大佛前前,顿时落了个修罗场,及孙安引了后军,得随了琼英那几个汉解脱关锁引将进来,里头早已安定。
乃命人收拾尸体整顿喽啰,又遣得力的,往后山夺了锁门,天已二更。
琼英使女军们搬着崔念奴,往后殿里头敬仰,与孙安几个径到前殿,那佛前供桌也不见,倒有几张大排桌,红漆小油凳子,上头布了酒菜,热腾腾方出锅。
琼英笑道:“这厮们倒好受用,正好解乏!”
不多时,后头转来人,报道:“这厮们活脱脱也能作个财主,放着安稳的百千两金银不要,偏好做贼。”
忙去看时,只见偏殿里头,一张火炕埋着金灿灿银闪闪的金银珠宝,果然少说也有千两之多,又点后院,粮草足够五七百人多半年受用,更有那牛羊鸡猪无算。
琼英拊掌而笑,待天明,整顿了一众喽啰,便命斥候往青州打探,又命仔细的好手,将西山把手著,教见赵楚,即刻请往山上来,一面歇息,准备勾当。
不觉间,过了年关,纷纷扬扬一场大雪,这山里竟比别处更有些时日,众人这一日,正在计较商议,西山有人来报,道:“山下来了三个,当头的正是赵大郎,只是随行的,有一个黑厮,却有个十分貌美的小娘子。”
本是大喜的琼英,闻声发作起性子,道:“好赵大郎,放着崔念奴至今不觉人事,又招摇甚么人物?将我戟来,好教他这负心的,吃一通好打!”
一旁安夫人闻声讶然,孙安忍不住笑,自往山前迎接,倒是琼英不肯罢休。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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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国 第四十四回 石宝单打二龙山
诗赞:
走马流星出南离,呼喝劈风叱骠骑;乌岭斩将怜幽草,天子堂前来日稀。
又道:
福州生勇将,南国降关张,快马踏万矢,只身蹈江洋。
却说赵楚自石碣村里,终于等得天明,催起潘金莲,谓曰:“此间周全,也可安身,只在此留了,不待许久,定当转回。一路鞍马劳顿,非是你能抵挡。”
哪料潘金莲心里早有计较,往常里,三阮也有发作,看她当个隐患也似,自知也听许多杀头的计较,自此只怕再无果然脱身的时日,也狠了下心,却想赵楚身边,少也不虞杀身,当下道:“奴奴命苦,自脱了虎口,莫非又要舍弃?”
赵楚道:“哪里话?此去青州,祸福难料,只怕照应不得。”
潘金莲道:“却也有个照料的,只说有个染病的阿姐,想你男子,哪里能看顾周全?奴奴自在原处,也是个伺候人的,手脚轻快,自能照拂。”
赵楚无法,只好依她,唤了阮小二阮小五,道:“二哥五哥都是精细的,本不必聒噪,奈何此番做就的,不容片刻大意——将村里渔船,修葺干净,倘若那厢里事不能成,便当落上梁山泊里去。”
阮小二道:“自是理会,哥哥且去,安心便是,有俺弟兄在,便有哥哥后路在。”
赵楚又道:“七哥随去了,倘若事发,当有人认得,须也谨记,旦夕都要仔细,倘若那官府里有人来,先将老娘嫂嫂送往水泊里安身。”
阮小五笑道:“哥哥安心便是,这八百里水泊,俺弟兄便如自家院子里一般,看他梁山上一泼弟兄,未必能有俺熟知。一时片刻,山上去不得,却那水泊里,有个蓼儿洼,也有红树滩,芦苇荡中一把桨橹,管他千百人马寻不得。”
如此吩咐计较,待上路,扈三娘拦头挡住,问他三个:“哪里去?”
阮小七笑嘻嘻道:“啊也,不得了,俺家哥哥,如今是个犯了事的身子,倘若不去点差,莫不就此落草?”
扈三娘睨了眼眸,道:“只看你弟兄架子,不怕便是个落草的?管你自去,却要谨记,赵大郎少我一通计较,倘若有些勾当,须留得性命,莫教我笑话。”
赵楚吃了一惊,她怎能知许多勾当?
扈三娘笑道:“何必多疑?如今天下,尽都乱了,不看独龙岗上三庄,本是官府奈何不得的?活脱脱便是落草的一般,如今你弟兄左右计较,万千商议,倘若要光天化日能见人,何必如此?也莫须疑心,我自有我,便是你几个果真要做那不得了的勾当,干系我甚么?”
言毕,走马转头,望定独龙岗那厢,飞身去了。
阮小七道:“果然是个伶俐人,倘若不行那龌龊的勾当,俺倒也服她三分,十分江湖里好汉也须做不得的担待。”
这三人,冒了雪路,抄上小道,逶迤往青州而来。一路里,东平府远去,便来兖州地界,如今号称袭庆府,擦着齐州交壤,过了岱山,落草的愈发多了,剪径的小贼,也非阮小七一把朴刀杀散不下数处。
而后径在缁州境内,过淄川时,阮小七只觉目不暇接,不明道:“看这州府繁华,竟至这般,怎地那赵官家,并着当官的,兀自不肯收心,将俺一口热汤喝不得的,盘剥至此?”
潘金莲也叹道:“往日自在那处里,也见清河镇上许多落魄的人,常觉府中繁华,尤恨那有钱的人家贪心,如今见这里,一面觉道那府中也只是个寻常大户,一面却又愤恨,果然都是愈发有钱的,愈发无厌。”
赵楚道:“自古,钱权便是无底洞,谁人能满足?倘若唐时太宗那般天子,轻徭薄赋,民生尚可。如赵佶这厮,本身不是个人物,又不知民生疾苦,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自觉天下,便是自家的,纵容偏袒,不知北有虎狼,汉家天下,自此丧了。”
阮小七奇道:“哥哥如何能知,这天下便要自此丧了?”
绕开前头行人,赵楚道:“非是能知,只是看得分明。汉末,举孝廉,父别居,举秀才,不知书。这倒也罢了,读书的,所谓知书,无非能吟些酸文腐诗,倘若治国,不知民生,如何能成?你且看这天下,有汉末民生之难,有唐末胡虏之难,举国外若内羸,江南方腊一把火,好比黄巾,倘若金辽两国死战,眼见辽国难以支撑,以金人虎狼脾性,取了燕云,收了辽人,举国兵精将广,难不虎视中原,却非唐末,以至当时五胡乱华?”
阮小七不知史,闻言讶道:“甚么五胡乱华?”
赵楚一时踟蹰,他也不知,这五胡乱华一词语自何处。
这时,金莲在一旁道:“古称,华者,光荣也。夏者,中国之人也。所谓华夏,本是光荣中国之人。后又说,中国有礼仪之大,谓之者夏;有服章之美,谓之者华,所谓华夏。又,华乃伏羲之地,因此谓以华夏,则称华。”
至此,不说赵楚,便是潘金莲,悠然神往,阮小七只听这也谓之那也所谓,勉强听个大义,却觉十分心神激荡,急忙催问:“快说,快说,莫要中断。”
赵楚意外将金莲看了两眼,道:“不想竟是个才女,你且来说。”
金莲缓缓道:“自汉末动乱,司马氏建晋,又分东西。自东晋永嘉年间,汉时徙来中原的胡虏,泛匈奴、鲜卑、羌、羯、氐五部,连番征战,视中原如牧场,以汉人为牛羊,立十六国,神州陆沉,中原沦陷,便是而后一统的大隋天子,也自那胡人血脉里蔓延,奴奴只看过所说,当时汉人,十室九空,男子为胡虏下酒肉,女子为胡人帐中妓,中原汉人,自此丧了十之六七,便是那武悼天王,也曾屈居胡人膝下,号称虎狼。”
阮小七暗暗算计,霍然而惊,道:“竟至这般?俺也知,那胡虏畜生一般,不想如此。”
潘金莲默然,她只看这史书时,也惊出一身冷汗,深夜梦回,辗转难眠,如今赵楚只说北国金人,心下暗忖,道:“想那辽国,百多年习中原风俗,略略有些人性,常说辗转南下,杀人如麻,金人立国方几许?虏气深重,只怕果然那匈奴一般,倘若果真来了,只怕杀神也迟,平白受他的辱。”
赵楚方道:“七哥如今,方知这一番杀头的勾当,也非只求个活命?俺往朝廷军中,效力数年,本有一腔的英雄气,只愿报效家国,奈何这天下,不容有志气的。”
阮小七叫道:“哥哥不必说俺,反了,便是反了,三百年,也是反了。本觉哥哥一路受那鸟厮们龌龊算计也不知计较,三分不解,如今尽都知了。只听一席话,这朝廷,眼见还有些活命年头,轻易行事不得,只须有吩咐,但管都教俺去了,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倘若皱半个眉头,阮小七不是好汉。”
赵楚笑道:“七哥知我!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朝廷,虽糜烂败坏,却并未自根子上坏了,不有江南方腊,谁动他元气?譬如汉末,群雄如林,那汝南的袁术,确也是个英雄,要夺这天下,也为那许多曹刘诛灭,奈何是我?如今三国征伐伊始,正是火中取乱时候,不虞那许多。”
阮小七回头又埋怨:“眼看也要行事,哥哥又去青州作甚?将那两个狗贼差拨,一刀杀了祭旗,弟兄们寻个坐落,扯起大旗,反他娘去休!”
赵楚只笑不语,那番算计,尽都厓了来,何必急在一时?只是道:“当有始有终,朝廷不仁,俺也不义,它做个初一,俺便做十五。只是许多计较,却是做得,说不得,七哥往后自知。”
渐渐上了官道,白日里打问村人,已到了青州地面,村人手指前头群山,道:“客人若要赶路,早早趁了天明,赶过二龙山去,那山里一伙强人,白日里也敢往官道上打劫,因上山只一条路,官府奈何不得。”
赵楚哑然失笑,谢了那村人,眼看彤云骤起,不片刻,雪纷扬扯下,天地间寒风呼啸,卷了那雪,径往天空里又去。
赵楚眼望那二龙山,心道也是一个好去处,倘若那金眼虎邓龙果真敢来,也不怕他,于是道:“抄了小路,天黑赶往青州最好,也不知她一路在何处。”
心下又想:“以琼英性子,也该走小道抄往这厢,莫不是取了二龙山,早将鲁智深那事做来?”
一念至此,暗暗计较,实不知如今鲁智深又在何处。
却不防,方上了那林子,关内一声炮响,关门大开,里头窜出一彪人马,当真是怒马鲜甲,来去如风,当先托出一员女将,金戟烈马,挡住去路,喝道:“此路是我开,倘若要命,留下钱来!”
阮小七吃了一惊,绰朴刀便要厮杀,赵楚将他按住,好笑道:“竟取了二龙山?怎地许多日子不见,倒果然有个山大王的作风?”
那女将,不是琼英却是谁来?
只说她闻说竟又有个美貌女子,发作了怒气,自谓要寻赵楚问个清明,却那一句话出口,便是自家,也忍不住要笑,看他认出,心里道:“也算不赖,倘若不能认出,定要杀个明白!”
当下翻身下马,拿眼将金莲上下打量,看她小女儿家打扮,柔媚过人,心下又生不快。
勉强簇拥上山,赵楚丢开行李,便问崔念奴所在,手指潘金莲道:“过清河镇时,也是个苦命的人,落个周全便好。”
近偏殿,安夫人将药汤,正架了火盆往屋子里烧烤,崔念奴肤色愈发通透,面皮白净如璧,掩不住青紫的血脉,丰腴不减半分,却不见醒转。
安夫人道:“身子自是无虞,却要醒转,不是能奈何,只看她自家意愿。”
赵楚束手无策,心情好生憋闷,正这时,孙安来报,说是阮小七初来,当有接风洗尘,请教怎生个安排。
赵楚道:“只看琼英安排,她是这里的大王,管甚么计较。”
琼英自后头来,埋怨道:“咱们一路来,都要看你安排,又推脱甚么担待?倘若这般不爽快,与田虎那厮之流,甚么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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