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剪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苍狼骑
阮小二沉吟片刻,拍手叫道:“众家弟兄,使了小船尽在水泊里等候,待俺会一会这学究先生,倘若果真有赚的心,四面杀出,便是官府里遣百千人马来,水里不怕他。”
众人忙劝:“二哥何必以身犯险?不如将他接来,水里一番说话。”
阮小二大笑道:“本是一处的朋友,如今分了弟兄,合该有些脸面。他东溪村里的,也敢将些泼天的买卖来寻你我反贼,俺怎不敢本地会他一会?休阻拦,事关颜面,莫非日后上得山去,教江湖里取笑赵家哥哥收里尽是无胆鼠辈?若说厮杀,平地里俺不比那大名鼎鼎的,水里,便是天王老子,须让俺三分!”
当时挽了膊疙,腰间藏了一把鱼刀,阮小二便敞著衣襟,荡起一苇渔船,吱呀呀往村里而来,行不半路,又有本家弟兄来报,道是赵楚引军,将张叔夜大军丢开白千里之外,望定了梁山泊冲杀而来,只是半路里有个东平府兵马都监拦路。
阮小二笑道:“便是董平那厮?休说只是他,俺虽敬他是个痴心的汉子,却那本领心思,半分也瞧不上眼,有甚么手段,敢来阻拦?只管教沿路弟兄一处回报,待赵家哥哥过了,便即退回,休与官府里瓜葛。”
又行一炷香时候,靠岸而上,自岸边村店里,走出个先生来,三缕须筒子帽,一如别时模样,见面远远笑道:“二郎别来无恙?”
阮小二自也欢喜,虽有警惕之心,却又以诚心待他,赶前两步,拱手唱喏,道:“学究一路远来,本该作个地主的便宜,奈何要图大事,只好恤身,多有怠慢,学究莫怪。”
原来这学究,便是东溪村吴用。
相见一时欢喜,那村店里的,都是阮小二熟识,与他一鼻息通气,教婆娘照应着两人,一面又教店伙们将个吴用看住,自往村外,只怕有甚么不妥。
两厢对坐了,阮小二先饮些冷水,一面请吴用消受浊酒,命教煮些大鱼取些熟肉,问道:“学究此来,甚么泼天的买卖,竟要劳顿人手?”
吴用两厢里看,阮小二笑道:“都是担系了杀头的弟兄,造反且不怕,学究只管说来便是,保无一人走露风声。”
此时这学究方低声言道:“有个泼天的买卖,十万贯金珠宝贝,正瞅无人手,小生自知石碣村里的,是三条好汉,前来相邀,二郎却不动心么?”
阮小二讶道:“这世道里,除却当官的,少见十万贯金珠宝贝,敢问何处来?”
原来便在六月五这一日,乃是京师蔡太师寿诞,此人一生富贵,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自不必说,单他儿婿之辈,大名府里一个,江州也一个,都在外头当差。
大名府梁世杰那里,自有要紧礼当奉上,却是远离山东,鞭长莫及,只这江州蔡九,每年都以金珠宝贝奉作生辰贺礼,唤以生辰纲,今年这一批,几日里便要抵达郓城县境内。





剪国 第八十五回 天寿
诗云:
身是天外一方霞,落处北国化娇娃;纵有雄烈男儿气,奈何国运不祚他!
话说这吴用来寻阮小二,谈到兴处,分辨出一番好算计,道:“那江州蔡九,搜刮民脂民膏,寻常百姓,纵然怒他,能奈之何?二郎弟兄三个,论起这周遭八百里方圆,谁人不说好汉子?这等不义之财,本便该取,遑论如今与朝廷里已断了后路,二郎取来,献于赵大郎面前,不说这数月里一番行事,大略抵不得你十万贯金珠宝贝功劳,便是二郎,往后有个落脚之地,宁愿旁人闲话,只说你弟兄三个,只凭往日交情担当重责?江湖里汉子,自是肝胆相照义气为先,又谁知那等魑魅魍魉之徒,宁不生些闲心来?此其一也!”
阮小二心下微动,自也有所顾忌。
那吴用又道:“其二,小生本是星夜来寻,不瞒二郎,正自东溪村晁保正处赶来,方与他有些计较,你却不知,这金珠宝贝十万贯,已动了晁天王的心。本当寻二郎弟兄三个,好成就晁天王口中七星之梦,造化弄人,毕竟赵大郎做得好大事,强迫不得,也要断了朋友情谊。只若以晁天王本性,那十万贯尽落了手中,更不知花销,无非圈养田宅而已,哪里及得上充军合用?”
阮小二反问他,道:“学究怎知便是如此?”
吴用摇首而笑:“晁天王,虽是一方豪杰,气度难免落了下乘,一非谋事者,二非谋身者,若作一方土豪自然足够,却不足以领袖草莽成就基业,此本性注定,强迫不得。他既有草莽里弟兄友朋,又有衙门里一干相好勾结,生辰纲今岁再被劫,朝廷那厢,必然海捕公文四处捉拿,小小东平府,焉能确保无人得知?若如此,以晁天王性子,算计颇深,不愿落了一人的好,必定失散这许多珠宝,却不是无功?既要取它,便合该有个好下场用处,与其教那官府的既得了好又推诿罪责都在我等头上,不若卖予赵大郎一头讨个人情,往后江湖里相见,或有时日,正好要请教救命,彼时,岂不是两厢都好见面?”
阮小二虽已动心,只是不能全信他,口口声声只说:“便是俺随了去,一路无碍,尽取那金珠宝贝,晁保正性子,分俺些许自然肯依,若要强取,却又坏赵家哥哥名声,倒不如学究另寻高明,一发取了,俺自有接应,只等事发,抢了后头杀散官府里的,管教这晁保正无话可说,却也落了个好,到时学究劝说落魄无存的一伙同来投俺那赵家哥哥,一处都是兄弟,分不得彼此,不是更好?”
吴用心内惊讶,无复再加,阮氏三雄,他再明知不过,个中七郎,方是个心有锦绣的,这般仔细,若出于阮小七口中,吴用倒不甚讶异,只是这阮小二说来,十分教人捉摸不得,这般疑虑之下难掩的动心,吴用深谙人心,自然瞧的明白,却这等苛言周旋的话,不合该出于阮小二之口才是。
当下按住心思,转圜问道:“以二郎计较,又该如何行事?”
阮小二眼眸转动,将吴用左右打量,忽然笑问道:“学究是个真真的有心人,平日里方圆之内,无不服者,虽说今日自以往后退路敷衍,俺却瞧出些端倪来,虽不能明知,总是揣测。总要请教,学究的心,毕竟甚么好算计?”
吴用笑道:“哪里有那许多算计,果真只为安排个好退路耳,既然二郎心有顾忌,只当小生只来寻友,此事不必再提。”
言罢,这吴用倒好生将水雾烟霭里梁山泊远远眺望半晌,颇是无奈叹息道:“果然是个好去处,只是可惜。”当时意有所指又来问阮小二,“二郎独自留守石碣村里,寻常官府自不必怕他,只是莫非不怕赵大郎往青州彼处做好大事,此间里一番安排都落了空去?”
阮小二心下恼怒,却不发作出来,漠然道:“倒不劳学究挂心,赵家哥哥义气深重,既与三阮约以同生共死,阮小二留守石碣村,无非分却官府里的心,但有落脚,或一舟荡去,或引村里一泼好弟兄杀去相见,死也不怕,何必担忧?”
吴用看他果然并无同去取富贵的心,登时绝了再行说服的口,两厢对饮半晌,眼看天色将晚,起身告别而去。
阮小二心里有了事,哪里能安歇,唤来彼此知心的十数个渔汉,一起商议道:“既有一泼滔天的富贵,常人取去,只是寻些快活,怎说大快人心?想赵家哥哥山东地里,引著那一伙弟兄死命拼杀,血火里滚出一身功劳,俺们徒然困在这水泊里,后日有何颜面去见众家弟兄?哥哥面前领功劳,无颜见人。倒是这一泼富贵,俺们只肯取来,献在哥哥面前,也合作三五月花度,当作一份功劳,只不知弟兄们胆气几多?”
渔汉们都笑:“死且不惧,怕他甚来?二哥只管安排!”
阮小二笑道:“最是好——且看这学究先生言道,那江州蔡九竟敢托大,使十数个军汉扮作挑夫,便是引头的,乃是个英雄好汉,江湖里手段,多有他不知的,但凡一碗药酒,胡天胡帝拿住,既取了这生辰纲,又得一得力弟兄,何乐不为?”
众汉喜道:“怎生个计较?”
阮小二一番吩咐下去,渔汉们也市场行走,郓城县内外,东平府上下,无他等不知的,当时遣出几个机敏的打探讯息,一面磨刀霍霍,遣人将水泊里造买的船只藏匿妥当,只等事发。
此间暂且不提,又说那荅里孛,自与董平别后,心内鼓胀,气尤不忿,她自身便是金枝玉叶似人物,平生学来十八般手段,素有女飞将之号,草原儿女,多有奇志,也爱那胭脂水粉,更喜骏马宝剑,若非那照夜玉狮子着实如罂粟之花一般,纵是她自知契丹纵横草原百年,定然此战也无大碍,却也是不愿远离故国南下的。
叵料那盗马的段景住着实可恼,若只是他的手段,便有十个,也教自家一马捉去,奈何寻来帮手,荅里孛不敢轻易直面。
虽是契丹女儿,她却十分钟爱中原人物风流,只怕早晚有那横空出世的霍嫖姚般汉人驱军北上,当时匈奴突厥何等强横,免不了为那汉人里英雄豪杰驱杀已成尘土,何况契丹已江河日下,早不复昨日雄风?因此汉人中出彩的人物,荅里孛颇是知晓,赵楚名镇京师,西军中时候时常单骑冲阵,便是无人生疑的契丹第一厉害人物兀颜光,也叹此人熊罴猛虎一般,荅里孛如何敢敌?
偏又不舍那照夜玉狮子,只好一路使出平生本领,口灿莲花将个董平也说动,沿路设出埋伏来,奈何总不敌他,为之所破,反将自家落得个孤苦无援境地,若非这董平也是一条好汉,也不知自家来头,只怕中原一行,反生祸端。
只是事到如今,退也不得退,进也不得进,又该怎生是个好?
正此时,有扈从自后来,贴近了谓道:“这中原汉人,最是拿手的,正是窝里斗。如今手里捏着骏马的,作了反贼,其势,诚然不可挡。这贼酋,又是个极知兵的,自然知晓要与他朝廷里做对头,招兵买马少不得。如今既已生了嫌隙,却非果然不能弥补,小底倒有个主张。”
荅里孛抬眼瞥他一眼,耐不住烦躁道:“只说便是,再生不出个法子,只好寻路回了草原,虽我国兵多将广不惧汉人,女真却是个好对手,休教这伙贼趁了乱子得入了来。”
那扈从,生就汉人模样,面有三分奇异,褐目阔额,却是异族彩色,原来乃是燕云汉儿与外族通婚数代生出,颇知汉家,也通异域,能纵烈马,也可草书,甚得荅里孛高看。
这人笑道:“岂不知去岁此时,江州汉人知州,将个十万贯金珠宝贝押送汴梁,半路里教人劫了去?”
荅里孛登时亮起眼眸来,心下暗暗算计,微微颔首间,当时心生一策,喜形于色,只见皎洁面庞里,满月一般,修眼弯眉,如溢星光。
当时笑道:“甚合我心,倒是一桩好主见——这金珠宝贝纵然贵重,便是换取百匹上等骏马绰绰有余,只是若取了它,沿途终是个累赘,遑论此番大战,我朝必胜,彼时令宋廷供应金珠,岂非远胜于此?倒是那照夜玉狮子——唔,汉人文采风流,这马儿也取得好生名头,十分妥帖——此等骏马,终生难见,若得十万贯金珠宝贝,以之来换那一匹战马,彼时说那贼酋以利害,定然得手。到时那生辰纲,再番失却,他朝里蔡太师必然震怒,天下侧目,将此事告知于彼,这一伙反贼,明不肯放过我处,却奈何不得,只好抵挡朝廷里大军。又这一伙反贼骁勇非常,竟数万人马奈何不得,他这里左近官军,必然调拨围困,到时我这里一路往北去,也省却许多便宜。”
那扈从赞道:“一石数鸟,量他汉人三五日也不知中入彀里,正好回了燕云,待退了南北两路来犯的,又将此事托出,不愁他朝里蒙羞,一口气都在内斗里来,一面挡住女真南下,再教一路人马杀出燕云,也教汉人知晓,契丹勇士,虽百年而不懈怠耶。”
倒是果然的个奇女子,荅里孛听闻至此,神色淡漠,这等讨喜的明话,她自不肯入耳。想如今契丹,内讧并不比宋廷里少,多是贵族争斗,皇帝也奈何不得,这般损耗国立,非是个好。
只是,计较已定,毕竟那十万贯生辰纲自何处来,所过何处,何处有下手地带?当时不知,荅里孛回眸深望西天里,一片斜阳,将那幽草染地猩红,不知天地何所在!
这里有个说辞,道是:
当时官儿不贪财,夤夜国书四方来;倘若战将不惧死,何必笳传青冢子!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说。
ps:qq登录了几天还是上不去,又把电脑给憋死了……




剪国 第八十六回 谋算东溪
诗云:
月梢林暗闭金光,黄雀揽尾逐螳螂;录得香火功一点,为谁辛苦为谁忙?
又云:
雷下映空向雨开,渡厄老槐阳坡栽;千军蔽日能断水,不及渔舟泊里来。[]
那天寿公主荅里孛,灵台里一丝倔强,终不肯就此罢了手,当时生出个计较来,要以江州蔡九十万贯金珠宝贝,换了个照夜玉狮子来骑,当时寻个住处,不敢明目张胆,只好换了汉人衣裳,内里又裹了甲,将随身细软金珠,尽数交付出去,只盼能得那生辰纲毕竟何处所过。
原是说无巧不成书,不有三两日,使出人手归来,甚是喜悦,报曰:“好教知晓,小底几个,既出此间里去,不敢寻正经道路打探,又不知地里豪强,只好使些金珠,将上下衙门里人十分款待,都说离此不远郓城县东溪村,有个中原江湖里甚有名目的好汉子,唤作托塔天王,双臂有千斤神力,十分有名。又使美酒,将那汉人一伙吃地酩酊大醉,竟那江州蔡某,将十万贯金珠宝贝都交一行健军,有个甚么青面兽者,随军押运,因了淮西有个王庆十分要强不敢路过,只好自此处,这几日正要过东平府,前头郓城县境内,正是所经处。”
荅里孛喜道:“时日几何?那健军里,好手几多?”
扈从笑道:“这左近的,便是东平府府君,也不敌那蔡某权势,多余劳子,怎敢打探?倒是那贪心的官儿们,本是无事生非,方知这些许言语,再多的,却是打探不得。”
又道:“也是汉人官儿谨慎,去岁这生辰纲便教劫了,今岁只怕遍地反贼,他也不敢大意,须面皮上不要紧也罢,亏了十万贯金珠宝贝,岂不是便宜反贼么?”
荅里孛一番主见,便是由此而生,只要汉人地里乱成一团,当时道:“倒也好算计,官府行文,语焉不详,却将这生辰纲一事落下,又不说所经之地,所过之时,便是那惫懒汉人官儿有甚么巴结的心,哪里用得上去?倒也是好,那一行健军,几多人手?领头的这青面兽,本名唤作甚么的?”
那扈从只好据实告她:“这汉人官儿,若要问他关防布置,金珠美酒之下定然有个落处,这等邀上的活计,偏生安排地紧,想是不知,健军扮作脚夫,猜度不过二三十人,倒是那青面兽,颇有来头!”
荅里孛看这扈从面色古怪,喝道:“只管道来,如今他心窝里走,我且不怕,有甚么说不得?”
那扈从方吞吐道:“不是别人,正是往昔天波府里,金刀杨老儿后人,落魄江湖,一身本领十分高强。”
荅里孛闻言色变,却将那剑鞘倒转劈头打来,叱道:“这金刀杨令公,乃是个大英雄,天波府上下,满门忠烈,这等人物,纵然身为敌对,不可轻辱怠慢,你敢有甚么胆,也来呼以老儿?须不知,轻辱英雄,便自家非是英雄。契丹儿女,恨便恨之,敬也倾心,待归国去,自领军法,以长你记性!”
那扈从只见过天寿英姿飒飒,哪里识这等凛然肃色,一时唯唯诺诺不敢答应,慌忙告罪。
荅里孛方和缓神色,责道:“且须谨记——既如此,想必这青面兽,定也是个极知兵勇武的,杨家将武艺精当谨慎仔细,取生辰纲大不易。”
扈从忐忑问道:“既如此,可要定然取它?”
荅里孛昂然道:“时常只听前人们说杨门,本身十分景仰,却无缘与他等相逢战阵,平生引之以为憾。如今遇见,怎可轻易避开?休说他后人,便是杨令公当面,也教他知契丹女儿好手段——且再探他,去岁既有劫掠生辰纲的,如今自也有动心的草莽。使人往那东溪村里探听,若有江湖好汉彼处相聚,快些来报!”
扈从甚不知,乃问,答曰:“一路往北来,所过济州府,彼处如今调拨宋廷大军,乃是个兵家重镇,纵有胆大的,也知取得去不得,这东平府,却不是一处要地?处此地,大名府内,彼处有梁世杰坐镇,只恨不能尽遣军马护送,又谁敢取?素来山东之地,便多草莽豪杰,你眼见他中原汉人,教那赵家皇帝今日花石,明日花石,家破人亡者凡几?这等草莽汉子,哪里肯服顺他?去岁生辰纲,江州方出时便失了踪迹,如今多事之秋,四面皆有重兵要地环绕,这要取生辰纲者,不在此地更有哪里可去?”
扈从心悦诚服,再三拜别而去。
果然夜半时分,快马飞来,那扈从见面便笑,拍手赞道:“尽在算计中也——那东溪村里,保正晁盖家中,早时方有两人出门,一个紫黑阔脸,鬓生朱砂,十分凶恶,持一把朴刀。又有个清须儿的道长,生的相貌堂堂,分出三络髯来,杏子般一双眼,好悬教他辨明。晚时,似是远地里归来一人,麻鞋褐带,形容似个先生学究,却有好身板。那晁盖,果然是一条好汉,壮如铁塔,武夫气概。这晁盖,将一行三人接入内里去,大门紧闭,晚时也不见有人进出,极为可虑。”
天寿将手合来,召众吩咐道:“你等且莫自行走投,只在那东溪村外,休教人撞着,将十分有本领的,点来两个,随我往去做个好大事。以你等看来,这晁盖着实是个草莽里的人物,平日结交好汉不知千百,量一小小保正,便有祖传家财,能济几时?这等横财,有那三人相助,必然可成大事。”
左右慌忙来劝:“汉人也说,千金之子戒垂堂,殿下金玉之身,何必与那一伙沆瀣?看他也些村野匹夫,只好教三五个弟兄混杂里头,殿下只等功成便是!”
天寿喝道:“不入虎穴,怎图大事?且记了,只说我等本是幽州流民,自幼学来一身本领,只听江州蔡九有一套富贵送来,定怂恿入了他的伙。到时事成,你等既与他官府中有瓜葛,借取些许衣物,想来不难,半路里归来时,设伏杀出,我自也遁逃,收拾那金珠宝贝,往寻一伙反贼去也!”
众人只是不敢答允,有人又道:“休说与虎谋皮,想那青面兽,既是杨家将后人,必定有十分本领,若非如此,谁敢交付十万贯金珠宝贝予他?倒不如紧紧缀了那晁盖一行,待他事成,一发儿杀出岂不更好?何必以身犯险,倘若万一事不能成,宋廷使人追出蛛丝马迹奥,嫁祸之计不得行。便是成就大事,那三四个既敢惦念金珠宝贝,谁知甚么深浅?半路里刀枪无眼,殿下若有损坏,小底们粉身碎骨难求周全!”
这荅里孛,是个极有主见的,心里既有计较,焉能教人劝阻?当时呵斥一番,将一众扈从打散,自引了四人来,裹以汉家衣裳,自与使女方配了长剑,其余两个,沿途敲开铁铺子门,许以重金,取两把朴刀,不教说出口去。
又在东溪村外,一路寻户而探,片刻时候,踏月正在晁盖门前,庄上门丁,眼见天寿一派气度,自不敢怠慢,一面迎了入门来前头坐定,自去往后堂说与晁盖。
天寿一路只看,果然这晁盖是个打熬筋骨的好汉,一庄上下,不见颜色,处处有石礌,架架搁刀枪,墙角里随手可触的,都是朴刀,壮丁步履沉着,一手都是厚茧。
当时心内便笑:“此事必成也!”
不片刻,堂内转出一人,面皮紫黑,身量壮硕,行动间如狼顾虎盼,臂膀手脚均异于常人,气血翻腾,吐纳悠远,当真是个极厉害的。
天寿依了江湖里规矩,执礼而问:“小弟本是幽州浪子,奈何征战不休,将家业俱都亡了,因此劳忠纯几个下人接应,堪堪逃将出来,眼见如今天色已晚,只好叨扰。敢问当面,可是晁天王么?”
来人插手唱了个诺,主客坐定方笑道:“区区贱名,有辱尊听,正是晁盖。既是江湖里一处弟兄,哪得处处便宜?但有用上的,晁盖绝不推辞!”
这天寿,登时作出番动容颜色,再复又行了大礼,目视晁盖良久,油然叹道:“一路往南来,这处也说晁天王,那处也说晁天王,常言道见面不如闻名,偏生天下安有晁天王这般的人物,见面更胜闻名,果然大丈夫!”
而后目视壮丁几个,意甚踟蹰,晁盖本正与赤发鬼刘唐并了入云龙公孙胜听吴用叹息不能得三阮相助,心忧人手不及,又听壮丁来报,道是庄内来四个投宿客人,凶恶者十分凶恶,有姿容的分外动人,当时好奇,舍下那三人来见,教这天寿一番话,也不至于使他昏聩了心,欢喜却是由衷了几分。
见天寿欲言又止,晁盖心头一跳,刘唐来寻,是为生辰纲,吴用来寻,也为生辰纲,素昧平生公孙胜竟也为那生辰纲,莫非这小郎此来,也不出十万贯金珠宝贝打算?
乃教下头置办酒菜筵宴,晁盖假意问道:“郎子似有要紧的托辞,莫非银两所备不周?这个却容易,只管府上暂住些日子,不耐离别时,晁盖薄有田地,到不差往来朋友一口饭而已。”
天寿也教扈从退往外去,只留个女扮男装使女守在身州,再复半拜了一拜,低声道:“天王款待,已是足感盛情,无以为报,好将一泼滔天的富贵,拱手送在天王面前。”
晁盖摇头大笑,道:“能有甚么富贵,值得这般模样?!”
便听这天寿也笑道:“江州十万贯金珠宝贝,岂非滔天富贵么?”
晁盖不动声色,反将天寿看住,笑道:“既是这等滔天的富贵,何不自取,偏来多些分的手?”
天寿赧然道:“不怕天王笑话,那金珠宝贝虽好,我这里几个人手,哪里能有泼天的胆量?只好来与天王作个帮手,既得了好,又结交天王这般英雄人物,方是所图耳。”
烛火比剥,晁盖计较未定,陡然站起高喝来人,院内外庄客,一起涌在檐前,将天寿使女,骇得遽然惊起,便要扯长剑来刺。
1...5253545556...6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