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苍狼骑
石宝竖起劈风刀,当头一格,飞刀落地,挥刀起,第二支又落,再复一刀,砍落第三个,便在此时,那扑天雕大叫一声:“看我手段!”竟是六刀并发!石宝不慌不忙,缩肩让开两支,扭身闪开两支,双手扯住一支,口中又叼住一支。
睁眼看,那李应大笑道:“汝中我彀里!”
原来那六刀之后,尚又有一刀衔尾而来!
好个石宝,临危之际,竟暗藏一只手出来,风声抖动,腰间铜锤迎风破空,荡开那飞刀,余力也不止,一锤正中回马来擒将的李应腰眼,若非飞刀力道强劲,便是李应,也须落马。
这李应确不负扑天雕名头,见那铜锤并未伤他筋骨,蜡黄脸色微微红晕,竟又生出两把刀来,却不防花荣为人精细,乱战里并不斩将夺旗,牢牢将周遭看在心里,眼见石宝腾不得手来,一箭射中了李应肩窝,这一番,洞穿过去,那李应便是钢枪也使不得,遑论飞刀。
忽听喝声又起,原来李家庄庄客,要趁石宝刀未入手之机抢来攻他,教石宝错马让开,一手掐住一个,将两个作一双人槊,劈面只管乱砸。
至此,董平方知张叔夜数败于这军之手,实非天意,果然骁勇非人间所有。转目看时,一枝桃花翩然入阵来,绣鸾刀挡住追杀的赵楚,更教他开了眼界。
赵楚右手持画戟,左手里挥动了大枪,画戟不离董平后心,铁枪挡住了扈三娘。
董平自是不信世间能有双使长兵者,见状怒道:“扈家庄莫非与贼沟通,不肯出力?”
猛然作响,扈三娘往后而退,双目也錾红,忿然道:“将将识得,怎以死力来并?”
董平骇然又逃,那铁枪架住他双枪只一别,臂膀便似脱臼一般,如今方知扈三娘果然不曾作假,这贼酋,真真有不世手段。
狭路之上,五路主将尽为所败,从者哪里有心死战?教这骑军,第一个何元庆凿开血路,轻轻一冲,破出围去。只是毕竟他人多势众,乱战里,骑军也折损尽百,那庄客们大都江湖中手段,先戳马,再杀人,恨得赵楚厉声叫道:“待破贼,必往你各处拜会,彼时休怨!”
那祝家庄的,恼心最甚,知晓军伍里报功须凭首级,挥刀砍杀,崔念奴心下道:“山东传言祝家庄广有钱粮兵马,戮之而取,如今倒是个借口。倒是这扈家庄,刀不见血,虚声呐喊,莫非果然有缘故?”
她哪里知晓,临行之时,扈成胆小谨慎,牢牢叮嘱:“这一伙反了天的汉子,只消走脱一个,恩怨便有百倍,休逞一时之能,惹出这伙杀天的强人来。如今庄内与祝家十分不合,休江湖里了断自家退路。”
由是扈家庄人,尽皆谨记。
一时杀出血路来,辨明上下,望南山便走,董平惊魂初定,暗想道:“如今连番大败,都成就他不败金身,张太守便在左近,只消歇息半日,大军定来,如今若不能伙同他等衔尾咬定,岂非到头的功劳,拱手送人?”当时喝道,“张太守大军,即刻便来,这贼们睚眦必报,倘若此时罢手,功劳拱手送人,更教落个祸端,何不努力?”
骑军奔行半日,眼见前头苇丛艾艾,情知梁山泊便在眼前,赵楚道:“三阮并未妥当布置,如今奔入水边,反断自路,可往郊野里去,待明日早时,正好上山!”
石宝抹去满面血渍,笑道:“哥哥既有安排,想必山上王伦那厮,也有后手了却,只凭哥哥吩咐便是。”
便在那郊野里,飘忽不定,可怜后头五路残兵,远远能见人影,近了却无踪迹,苦了双腿,见天色黄昏时候,行也行不得一步,又教后头赶来孙安骑军自中心里凿穿而过,又损许多人马。夜半歇息时候,扈家庄的教祝彪一众好生奚落责难,若非董平策应,自家已火并起来。
堪堪挨到天明,前头远远里马蹄声起,那一伙已起了身来。
自郓城县那厢,官道上清凉晨露留不住烟霭,乃是张叔夜大军到了。
这一遭,正要成就英雄名声,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说。
剪国 第九十一回 决快攻
诗云:
蒙冤好汉史文恭,画戟如电叱域中;一朝相逢强中手,成就不败镇山东。
且说大军杀出曾头市来,行不百丈之远,见那村坊里作势的庄客,持刀枪涌出数百个衔尾竟敢来追,赵楚心有计较,道:“休与他捉弄,回马杀去,教他自行将那陷阱机关填了,往曾头市前寨中寨杀去,一把火,休论好歹,然后撤退!”[]
一呼百诺,这骑军,百丈之外回马,缓缓挤出阵势,各挺器械,登时一声喊,便那曾头市庄客方堪堪尽出陷阱前头,骑军便已杀到眼前,措手不及,又无约束的,一声喊,百忙里往后便逃,但听狼哭鬼号,教这骑军乱马践踏死伤近半,又往那浮土处踏足,纷纷陷落,那陷阱里木刺蒺藜,尽都上了毒药,中者伤口渐渐乌黑,惨呼渐渐消弭,竟这数百庄客,不过半盏茶功夫死伤殆尽。
军里恼起石宝,破口骂道:“陷阱勾当,本是寻常手段,这曾头市某也耳闻,江湖里号称豪强,怎生敢以歹毒害人?早晚踏平曾头市,老小不留!”倒是秦明仔细,看半晌那坑里毒钉毒刺,不解道,“看这手段勾当,却非中原所有,军中并不曾见——邓飞兄弟,可知江湖里有此等结阵法子?”邓飞俯瞰半晌,摇头不语,石宝厉声喝道,“江湖里也有使毒的,某却未曾见过这等手段。”
倒是段景住呵呵笑道:“哥哥们何必着紧在此?曾弄老儿,本便是金国人,女真出身,他那国,不施王化,以猎中为佳,休看手段,此又有何怪?眼见去得迟了,教他四下里再起出机关,非是我军之福。”
石宝道:“正是,且待杀入,最好冲破这鸟寨,拿了曾弄老儿,判他朝廷里人,敢与胡虏勾结,有甚么面目以我为贼?!”李忠在一旁叹道,“石宝哥哥哪里的话?眼见这朝廷,竟与金国勾结共伐契丹,他也有盟约,只怕这曾弄趁机招揽庄客,也在前些日里。”
赵楚登时将这打虎将刮目相看,有这等想,倒也非是无胆短视之人。
石宝一马当先,顺了土路杀入曾头市内,见那扑火的便砍,有来帮手的便杀,一路并不停留,一马直奔前寨关下,眼见关头锦旗招展,旗下立住数人,不待叫骂,身后花荣疾叱喝道:“兄弟留心!”
但听一声金铁交鸣,那艳阳下,刺剌擦出一溜火光来,竟是两支羽箭半空里交锋,毕竟花荣艺高一筹,那关头奔来铁翎箭,教他一支奋力一格,当啷坠落尘埃里,那花荣又起一箭,高声叫道:“久闻飞天君王史文恭武艺惊人神箭无敌,花荣领教!”手起箭出,并不惊鬼泣神,恍惚便是天地间一流气息,那城头却暴喝一声,沛然一条大汉奋力一跃,众人看时,正是方才依画戟持雀画弓者,便是史文恭。
倒是他躲开这一箭,心神松动不敢再持雀画弓,可怜后头挺旗三个庄客,教花荣那一箭自第一个心窝出,又入第二个胸口,再复出,没入第三个咽喉不见,一箭穿三人,如此神射,纵然史文恭,忍不住脱口高声喝道:“好神箭,史文恭不如!”
那石宝教他一箭,发作起心口恶气,高声叫道:“贼杀才,无胆匹夫,何不来决死战?”
史文恭立在关头大笑:“汝岂非无谋村夫石宝乎?某乃武榜进士,有名好汉,汝村野匹夫怎敢临阵斗将?速教贼酋献头来,尚可留汝等从贼者全尸。”
石宝怒发冲冠,后头奔出个矮脚虎,笑嘻嘻道:“石宝哥哥,你这手段,本是极好的,只是不知叫战本领。若论冲阵斩将,俺不如你,说起搦战,你却须让俺三分。”
石宝便笑,道:“可见兄弟手段,他若敢出,某取他项上人头为哥哥献酒!”王英催马往前,待要搦战时,后头赵楚漠然道,“兄弟且退,这等狂徒,杀之便是,何须费我口舌!”
当时分出一部人马,将这前寨上下各处点起一把火来,其余一部,缓缓押住阵脚,分开雁翎翅阵,中间拱出赵楚一骑,持大枪森然看住关头史文恭,枪锋直指其面:“匹夫史文恭,恶言辱我手足暂且不论,且来,某与你厮杀三百合,只为某看中你这画戟。”
于武人,器械便是性命,赵楚一言,强似王英恶语百倍,纵然史文恭心中忌惮花荣神射,怒发冲冠,喝令备起鞍马,引三百刀斧手杀下关来,当面戟指叫道:“贼安敢大话,画戟虽好,却在某手里,倘若本领不佳,看某杀你,正好这战马匹配!”
关头涌出长官曾弄,喝令擂鼓助威,赵楚褪去大氅,以大衫临敌,冷笑道:“老匹夫不必擂鼓传讯,待苏定小儿到时,已杀史文恭于关前。”史文恭催马而来,迎面手起一戟直刺,高叫道,“久闻大名,十分不服,来战!”
他怎不知赵楚大名?休说京师里传言,便是大名府中斗阵卢俊义不分胜败,史文恭自知其能不在己下,又知火焰驹雄骏,生怕一时不察失了先手。
赵楚哪里惧他,跃马一枪,将那画戟竟视而不见,史文恭画戟闪电般,如今心下却大吃一惊,不意世间竟有远胜于他的,忙将那一枪隔开,又使个镫里翻,两马相错时候,赵楚翻手一枪架开,照面便已交手两合。
关头鼓声震天,关下火光遮阳,远远十数丈外,便觉炙烤不能禁受,那前军铁器,俱各无声,凝立不动如山,虽阵型涣散不见架势,虎狼一般,关头曾头市庄客却觉那烈火焰里,突兀有森然冷气扑面,放眼看,那军衣甲破败面容黝黑,便是手中器械,早已黯淡,却在那阵里,血凝成甲一般有一道黯赤色光彩流溢,曾弄知晓,此乃百战之兵,可败,然不可欺。
言语间,那一枪一戟又交手三十余合,只看一把黑枪,全然不见枪法踪迹,似刀砍,似剑云,似枪挑,似棍扫,势大力沉,偏又快速无比,恍似一条乌龙,上下将个史文恭笼罩里头,画戟虽好,却为敌手压了上风,急切间奈何不得。
又战三十余合,远远烟尘卷来,史文恭大喜,正待觑个破绽展开本领时候,陡然间那敌手暴喝一声,突然直枪一挑,猝不及防,又落下风,走马要闪开架势,不及火焰驹快如闪电,前头截住去路,赵楚又一声暴喝,辗转平生得意本领,大枪圈住史文恭画戟轻轻一推,史文恭只觉虎口皮开肉绽,心慌意乱之下喝问道:“平生仅见,甚么手段?”
赵楚大笑,又复一枪,手腕处抖力时候,那铁枪竟分作两点梅花般,成就一把长剑,舞蹈似往史文恭手腕上挑来,倘若中了,手筋须断,大罗金仙也救他不得。
这画戟,乃是史文恭心爱之物,在他手里,败尽山东千百条英雄,珍爱如性命一般。只是情势危急,关头曾弄高声疾呼,史文恭无奈之下,只好奋力将那画戟往赵楚面目一掷,拨马便跑,又往身后看,石宝高声笑骂道:“史文恭小儿,小心之心,世间岂有暗箭算人的小李广?!”
赵楚一手接了那画戟,眼看十分喜爱,这戟,刃长尺八,与压柘木长柄牢牢楔焊,两弯月牙儿小枝,宽比手掌,长约儿臂,淬以百回火,勾勒出妖异的蓝。那画戟长柄,镂以百花图,头尾相接处,只妆饰以蓝缨,恍如跳动幽火。这画戟重有五六十斤,正是合手,当时笑道:“史文恭,倒多谢你画戟,此物今日归主,且教你看它张扬!”
将那大枪,得胜钩上悬了,倒提画戟指定烟尘来处叫道:“今贼俱至,众家弟兄何所为?”
千骑喝道:“散发而击,有何惧之?”
乃大笑,当先一马,劈面撞入当面来军里,原来正是曾头市大火号鼓,苏定与曾索不敢大意,只好依从往日教训,撤军回援,董平迎面挡住,及问时,毕竟不好直说,只好告之:“依史教头号令,鼓声大作时,便是强敌来战,坚守不得,市内无论老幼,但凡食我粟者,定要持械回援,倘若不力,纵然胜之,也该问罪。”
董平也当了成真,忙聚三庄人马来,教苏定两人引军先行,他自后来。
这苏定曾密二人,远远近了,只见前寨关前地已成赤,火如艳阳,苏定还则罢了,将个曾密怒自心头起,恶从胆中来,又知这一伙反贼非他能敌,便要苏定催军疾行。
哪里想这一伙来势极快,他方点整军马排开阵势,前头便已杀到。苏定看当头者红马画戟勇不可挡,情知必是前锋锐士,忙使点钢枪要来迎接,那红马极快,画戟极沉,只一戟,苏定险险落马,又一戟,刺中手臂,血流如注。眼见曾密不知死活独骑来挡,苏定骇地心胆俱裂,奋起平生力气,势如疯虎赶后连挑三枪。
赵楚不禁侧目,想必这汉子便是苏定,不想他竟有堪堪只弱史文恭半分的手段。这等快马冲击,一旦错马而过,便不可回头寻机,得了苏定援手,曾密惊魂方定,却不防赵楚身后便是何元庆,那双锤泰山一般呼啸而落,苏定不敢抵挡慌忙让开,正将个曾密大好人头献于锤下,只听曾密闻风丧胆一声惨呼,那锤头猎猎的风,已将那面目割破。
这正是:
将英雄大名,成就不败金身。
毕竟曾密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说。
ps:万恶的盗号贼,我那qq里啥都没有他拿去干啥?十来天了,找不回来,疯了!
剪国 第九十五回 蓼儿洼三阮擒四将(下)
上回且说晨露里烟尘滚滚,郓城县内杀出张叔夜大军来,董平使斥候与之交通,知晓赵楚引军正在前头,因此又要行那前后夹击之事。
赵楚冷笑道:“这厮们好一番算计,前番数万精锐困我不住,如今彼尽为败军,心胆尚在慑中,焉能困我?如今,切莫迟疑,直上梁山泊,往南山而行,一路多有沼泽,也好三阮行事,困他手脚!”一时俱发,这骑军一行,山东连番战,便是些流寇,如今都是精兵,待动时,便是后头又泼天富贵,封侯的功劳,视也不见一眼。[]
那董平一众,后头叫道:“反贼要遁入梁山泊里,休教走脱!”
一面摇动大旗,与张叔夜军呼应,又自分出一部,要绕道前头将去路掐断,看时,不知何处又得战马,竟是一彪骑军。
石宝喝道:“好知我军喜好战马,巴巴送来,休教他手里糟蹋去也——待俺冲他一阵,再夺三五百匹,山寨里也有个落头,不教王伦那厮嗤笑俺们一路奔逃!”赵楚绰起画戟,众人便知这中军调遣都在崔念奴手里,只听说道,“官军毕竟人多势众,张叔夜能臣也,固知我处心思,这骑军虽不甚众,倘若是我,定以之为饵,惑使一支人马抢夺,只消那战马里兑以药料,行必不能远。到时乃为我有,弃之不舍,方是累赘!”
于是居在中心,教何元庆与石宝两厢拱卫赵楚冲阵,又教孙安邓飞断后,将花荣置在偏先地带,要以神弓建功,将其余众人,纳之当中,金鞭遥指张叔夜中军,崔念奴喝道:“大敌当前,非特只要戮力同心,也须眼观六路,只见我金鞭指处,便是前锋所向。令既下,尽须谨遵,不可生贪婪之心!另,倘若官军追赶甚急,珠宝累赘,可弃之不顾!”
火焰驹极快,赵楚不敢纵容尽情,挽住缰绳顾左右而奔,越过官道,眼见冲突在前,陡然崔念奴金鞭又指它方,当时唿哨一声,这一泼骑军,恰似泼水般,官军面前绕出一个圆弧,擦过前锋,抛将出去。
可怜张叔夜引来大军,眼见骑军要行冲阵之势,半路里急忙扎住脚跟,方将圆阵结起,却教他晃过,待要起步再复追赶,已教落出好大空子来。那厢董平引五路人马与张叔夜厮见了,谓道:“此四路人马,便是左近豪强人家所有,闻听贼势浩大,要助太守一臂之力!”
张叔夜平素最是注重仪表,如今连日行军,虽郓城县里糊涂擦洗过了,满身征尘,鬓有霜花,面容愈发清矍,他尤如此,宗泽更是不堪。
那张叔夜便问董平:“贼既要上梁山泊,将军既为此地人,当知仔细,可有教下官?”
董平尚未答话,一旁祝彪道:“这贼一伙,既许以义气,便是他水泊里有安排,能有几多舟船?早一番,必然挪转不尽。如此,贼必留以断后,以全他弟兄义气,不如使军中健将,衔尾追杀,休教他从容又征舟船,只消缠住一个,贼便是大部入了水去,也须返身来接应,到时背水一战,我军部分好歹,休与他言论,只管一发杀出,囫囵总能据全功,他若不肯落水逃生,必成乱刀下鬼。便是他落水上山,那白衣秀士王伦,十分心胸狭窄,那贼酋既有一身本领,又是名满江湖的人物,大虫一般,王伦如何敢留?便他敢留,能挡太守大军几日?到时使一口舌伶俐之人,往山寨里下书分说,成,则贼酋成执。便是不成,王伦既起杀心,那厮们何敢坐以待毙?必起全力火并水泊之中,到时,他两个贼自相残杀,元气大伤,顺手除之,则易如反掌。”
张叔夜大喜:“善!便依你之见——既是你主见,当为第一路前锋,引你三庄人马衔尾追去。”又唤董平,“你可为第二路先锋,距前五里之外接应,若见贼踪,当同心杀敌,不可分了亲疏,待事成,天子面前,下官自有一份保举。”
两人应命而去,张叔夜又换大到关胜来,责道:“本选汝来,愿借勇力,为朝廷效命,如今以汝本部一部,作第三路先锋,又五里之后,接应他两路,不可怠慢,仔细军法处置!”
关胜点了郝思文宣赞三个,引本部五百校刀手而来,半路里宣赞十分不满:“一般为国家出力,张嵇仲太过,何必偏生责难我等?如此行事,好不教人心寒!”
郝思文自不肯多言,关胜叹道:“休说朝廷里争权夺利,本便是常事。你且看这一伙好汉,义气为先,慨然赴死,似有一段精气神,在他心头里共识。这般军,怎生落败?至此,张太守尚不知将他作平生大敌待,只顾剿杀心切,某心里,知今日这番追剿,张太守心内当已知端地,他是个清流的出身,先夺我大部军权,又教你我接应前头三路,只怕未必便是好意——休说他,我等须自己谨慎,莫教又入彀中!”
此处不提,且说祝彪心如烈火,一心只要雪耻,如今张叔夜将令之下,将三庄都交付手中,禁不住有春风得意的心,眼见扈家庄上下默然低头只顾赶路,李家庄上下,待他能有几个心服的?又看扈三娘怏怏不乐模样,将扑天雕李应蜡黄面目瞧将两眼,心下生出个毒计来,语道:“且慢——贼诡计多端,只怕前路里早有埋伏。扈家庄五百人,手段高强,至今未折一人一骑,堪称奇迹,当是久战之兵。你等且为前部,我在中军,李家庄上下,备作后手!”
若在平日,扈三娘少说也分辨他几句,如今竟一言不发,只将祝彪上下瞧将两眼,引庄客们离了大队,快步往前去也。
愈往前头走,官道上马蹄印便愈发模糊,渐渐不能清晰见到,那官道之下,便是成片的苇丛,密匝匝遮住了远近——原来这梁山泊,本便是河水泛滥造成大泽,所谓八百里水泊,只是水草丰茂最甚处,远远往周遭蔓延开来,却是苇丛之下沼泽湿地,如今久旱,倒也勉强可行得人。
那祝彪与李应随后并行,祝彪毕竟心头忌惮,乃道:“张太守既点我权作个主,上下合该有个分寸,只听朝廷里规矩,倘若上司为困,而下属发力不周,合当问罪与贼同谋,李员外,可知此事焉?”
李应为人阴沉多算,淡然横祝彪一眼,漠然道:“一般为国家出力,自然不肯如此。”
祝彪安下心来。
哪里想,渐渐已得水气扑面,梁山泊当在前头,祝彪精神大振,又看前头小道尽头,孤寂一片村店,酒旗迎风招展,前头有十数条舟儿轻轻荡荡,却不见赵楚一行骑军,乃大笑,道:“合该我等抢了先机,先将那里酒店占住,收缴舟船,断他退路!”
一语未毕,芦苇丛里一人笑骂道:“教爷爷好等,这番却往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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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平骇然又逃,那铁枪架住他双枪只一别,臂膀便似脱臼一般,如今方知扈三娘果然不曾作假,这贼酋,真真有不世手段。
狭路之上,五路主将尽为所败,从者哪里有心死战?教这骑军,第一个何元庆凿开血路,轻轻一冲,破出围去。只是毕竟他人多势众,乱战里,骑军也折损尽百,那庄客们大都江湖中手段,先戳马,再杀人,恨得赵楚厉声叫道:“待破贼,必往你各处拜会,彼时休怨!”
那祝家庄的,恼心最甚,知晓军伍里报功须凭首级,挥刀砍杀,崔念奴心下道:“山东传言祝家庄广有钱粮兵马,戮之而取,如今倒是个借口。倒是这扈家庄,刀不见血,虚声呐喊,莫非果然有缘故?”
她哪里知晓,临行之时,扈成胆小谨慎,牢牢叮嘱:“这一伙反了天的汉子,只消走脱一个,恩怨便有百倍,休逞一时之能,惹出这伙杀天的强人来。如今庄内与祝家十分不合,休江湖里了断自家退路。”
由是扈家庄人,尽皆谨记。
一时杀出血路来,辨明上下,望南山便走,董平惊魂初定,暗想道:“如今连番大败,都成就他不败金身,张太守便在左近,只消歇息半日,大军定来,如今若不能伙同他等衔尾咬定,岂非到头的功劳,拱手送人?”当时喝道,“张太守大军,即刻便来,这贼们睚眦必报,倘若此时罢手,功劳拱手送人,更教落个祸端,何不努力?”
骑军奔行半日,眼见前头苇丛艾艾,情知梁山泊便在眼前,赵楚道:“三阮并未妥当布置,如今奔入水边,反断自路,可往郊野里去,待明日早时,正好上山!”
石宝抹去满面血渍,笑道:“哥哥既有安排,想必山上王伦那厮,也有后手了却,只凭哥哥吩咐便是。”
便在那郊野里,飘忽不定,可怜后头五路残兵,远远能见人影,近了却无踪迹,苦了双腿,见天色黄昏时候,行也行不得一步,又教后头赶来孙安骑军自中心里凿穿而过,又损许多人马。夜半歇息时候,扈家庄的教祝彪一众好生奚落责难,若非董平策应,自家已火并起来。
堪堪挨到天明,前头远远里马蹄声起,那一伙已起了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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