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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冬天的柳叶
魏无行忍不住抽抽嘴角,心道你小子快别谦虚了,什么考虑方方面面的事,你就是个小小的参议,又不是军师!
哎,当时他就是嫌一个小参议话多管的也多,这才晾着人家,结果最后还是靠着绞尽脑汁回忆人家说过的话,才捡回一条命。
魏无行越想越心热,看向程澈的眼神越发亲切:“程兄弟啊,我听闻你还有一位妹妹,不知是不是像你一样聪明又细心啊?”
程澈险些栽下马来,勒住缰绳嘴角一抿,心道怎么惦记他家微微的恶狼这么多?还让不让人好好做事了?
不成,等这次建功立业,一回去就向皇上请求,赶紧把微微娶回家才是正经!
“属下的妹妹是位道士,确实聪慧又细心,就是性子野,前不久才拒了平王的亲事。”
魏无行一听,不说话了,沉默好一会儿咧嘴笑道:“对了,程兄弟,我也有位妹妹……”
真是够了!
程二公子忿忿别过头去。
“等一等!”程澈忽然脚步一顿。
“怎么了,程兄弟?”魏无行跟着停下来,因为对程澈的信任,不假思索就扬手示意整支队伍停下来。
程澈紧紧盯着不远处,脸色微变:“是沙暴!”
众人闻言望去,就见不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沙墙犹如猛龙迅疾而来,卷起漫天狂沙黑风。
人群骚动,程澈立刻喊道:“沙暴速度太快,大家不要乱跑,赶紧用衣裳蒙住头趴下!”
“照程参议说的做!”魏无行大喊,第一个掀起衣摆蒙住头趴了下去。
众人趴在地上,只觉耳边声音隆隆,一片漆黑中数不清的沙石打在身上,由最开始火辣辣的疼渐渐变得迟钝,到后来已经迟钝得脑子不会转了,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程澈缓缓拂去身上沙土站了起来,一边咳嗽一边拍打身上的沙粒,喊道:“大家起来吧,这里天一黑风沙更大,咱们抓紧时间赶回去。”
说到这里,他忽觉喉咙一阵腥甜,忙掏出帕子掩唇咳嗽两声,垂眸一看,眼神不由一紧。
纯白的棉布帕子上一抹殷红无比刺目,正巧晕染了帕子一角翩翩飞舞的一对蜻蜓。
“程兄弟,你这是——”就在一旁爬起来的魏无行见到程澈手中帕子上的血迹,不由问道。
程澈回神,面色平静笑道:“被沙粒刮破了嘴,没有大碍。”
“那就好。刚看到你帕子上的血,吓了我一跳。”魏无行说着呸呸几声,把口中沙子吐出来,“可不是嘛,赶上这催人命的沙暴,吃了一嘴的沙子!”
他抬手一拍程澈肩膀:“程兄弟,又要多谢你了。咱们这些外地人来了这里就是吃亏,遇到个突发情况总是反应不过来。咦,你是怎么一眼见到就寻思过来的?”
程澈不动声色把染血的帕子塞入怀中,淡淡笑道:“家师曾在这里打过仗,属下问询过这边的情况,临行前还去拜访了池总督。”
岭西与西姜毗邻,池总督担任岭西总督多年,对此地的风土人情远比其他人了解。
当初云岫公主的死讯传入京城,昌庆帝担心西姜要有变故,就宣池总督进京叙职,问询这边情况。
西姜战事一起,池总督原本是要回来主持大局的,奈何天意难料,池总督的母亲竟因习惯了岭西气候,来了京城水土不服病倒了,还没等得池总督动身离京,老人家就去了。
就算战事紧急有夺情一说,也没有人家老母还未入土就赴任的道理,池总督就在京中耽搁下来。
魏无行望着程澈虽被风沙吹打依然清俊无比的面庞,无限感慨中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话:“程兄弟,我真有个妹子——”
见程澈面色古怪,忙拍拍自己的脸:“程兄弟你看,我这张脸还瞧得过去吧?咳咳,不说玉树临风,那也是端方潇洒——”
这推销自己妹子不成,改推销自己了?
程澈忍不住打断魏无行的话:“魏将军,属下对男人不感兴趣。”
魏无行一怔,脸通红,讪讪道:“程兄弟说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我长得很不赖,可以想见我妹子的美貌嘛,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程澈四处张望,干笑道:“将军,风大,一会儿沙暴没准又来了,咱们快点回营吧,属下估摸着大块的红烧羊肉该炖好了。”
一听大块的红烧羊肉,饿了一天的魏无行肚子咕咕叫起来,立刻把妹子忘到九霄云外去,吞吞口水道:“走,走,回去吃羊肉去!”
程澈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想着怀中那方染血的帕子,面上一派平静,心头却渐渐沉重起来。
是夜,洗漱过后换了一身干净衣袍的程澈跃上房顶,坐在屋脊上静静出神。
边南的夏夜星空辽阔,瞧着要比京城的夜澄净许多,那些闪烁的星就越发显得迷人。
安静下来的边南夜晚,美好无限。
程澈低头,把那方帕子取了出来。





娇鸾 第四百五十四章 程澈的不安
帕子上殷红的血迹已经成了点点红梅。
星光下,成双成对的胖蜻蜓在帕子上静悄悄落着,仿佛在嗅那一缕梅香。
程澈攥紧了帕子,双手交叉在脑后,躺下来仰望星空。
那次的伤怎么又犯了?
不知为何,程澈心头掠过一道阴影。
那点点红梅,总让人觉得有几分不详。
按理说他身体强健,生活规律,一时的内伤治好后不应该再出现这种情况。
程澈抬手按住胸口,气沉丹田,察觉不出丝毫异样。
这让他困惑之余,没来由有些不安。
受伤流血他不怕,他只怕身体有什么隐疾,不能陪微微到老。
出神盯着璀璨星空许久,程澈笑着摇摇头。
许是离二人能长相守的那个梦愈近,他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与其胡思乱想,还是明日找军医瞧一瞧吧。
夜愈发寂静,能听到许多营帐中传来的呼噜声,此起彼伏,交织成军营特有的夜曲。
星光渐渐黯淡,程澈从屋顶一跃而下,消失在浓如墨的夜色里。
翌日,头发花白的军医替程澈把脉良久,松开手道:“程参议,下官瞧不出您有什么病症。从脉象来看,您身体强健,大多男子都比不上。”
“呃,那多谢王军医了。”程澈听军医如此说,非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是疑惑。
就算他没有什么大病症,可昨日莫名吐血是真。身为经验丰富的军医,难道就一点看不出来?
“程参议到底哪里觉得不舒服?”王军医关切问道。
昨日程澈领着十来人把魏将军一行人平安带回来的事已经传遍了,作为跟随魏将军多年的军医,对这位年轻的参议就多了几分敬佩。
程澈迟疑了一下,想着讳疾忌医不可取,就如实道:“我一年多前受了些内伤,本来是彻底好了的,可昨日不知为何忽然又咳出血来。我想着是不是当初留下了什么暗伤,就请王军医来看一看。”
“原来是这样。”王军医伸出手,再次搭在程澈手腕上,许久后把手收回,缓缓摇头,“奇怪,下官委实查不出您有什么问题来。”
程澈笑笑:“许是我多虑了。”
“但咳血总该有个应由。”王军医紧锁眉头,提议道,“程参议,咱们军营的大夫主要精通外伤,您这种情况,不如请当地医馆有名的大夫给看看。”
“好,等战事一缓,我便找大夫看一看,有劳王军医了。”程澈起身把王军医送到门口。
王军医背着药箱往外走,边走边嘀咕:“这好好的身子骨怎么会咳血呢?从脉象和气色上来看,哪有半点失血后气虚的样子。啧啧,这样的好身体,就是同时讨上几房媳妇,应付起来都绰绰有余……”
可怜程二公子耳力太好,听到王军医的自言自语耳根通红,猛然咳嗽起来。
王军医听到咳嗽声脚步一顿,叹息道:“原来真是有什么问题,哎,还是我医术不精啊。”
这下子,程澈连咳嗽都不敢了,唯恐那位年近半百的军医再说出什么让人尴尬的话来。
程澈因为咳血请军医的事很快被魏无行知道了,他忙命人去请当地名医,自己则风风火火赶到程澈那里。
“程兄弟——”魏无行掀帘而入,不由傻眼,盯着程澈****的上身一动不动,“程兄弟,你这是换衣裳呢?今日又没出兵打仗,换衣服干嘛啊?”
程澈匆匆披上外衣,黑着脸转身:“天太热,属下准备擦擦身子。”
这人进来前居然都不知道打声招呼的,幸亏刚脱了上衣!
察觉程澈的不悦,魏无行不但不觉得尴尬,反而大笑起来:“程兄弟啊,你还真是状元郎出身,世家公子就是讲究,出点汗就擦身子。你这要是行军打仗可怎么办,上了战场身上溅了血要立刻擦洗吗?”
程澈暗暗吸了一口气,忍住把一军主将踢出去的冲动,淡淡道:“两者不能相提并论,在自己营帐中,自然是尽可能让自己舒适些。”
这是隐隐指责魏无行进他人营帐不打招呼,魏无行可没听出来,笑着道:“我就说,世家公子就是讲究呢。”
程澈颇为无奈此人的厚脸皮,官职又比人家低,只得冷着脸道:“属下早已不是什么世家公子,不过一个无根之人罢了。”
魏无行一怔,干笑道:“我常年在外征战,对京里的事不大了解。听程兄弟这么一说,想起来了。”
他说着拍拍程澈肩头:“程兄弟别难受,英雄不问出身,你看我一介草莽,现在不是混得有滋有味的。”
要说起来,魏无行的出身可不大光彩,是父传子的土匪头子,朝廷早年出兵多次剿匪不见成效,无奈之下对其招安,于是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小小军士。
魏无行武艺高强,胆子奇大,带兵粗中有细,手下又跟着一帮出生入死的兄弟,很快就混出名堂来,步步高升,如今才三十出头就已经是一军主将,官居二品。
在许多人眼里,魏无行算是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
程澈总算听到一句顺耳的话,笑道:“将军说的是,属下亦如此认为。”
魏无行一怔,大笑起来:“哈哈,我就说程兄弟不是那种死读书的迂腐之人,如今看来果然没有看错。”
这人一高兴又开始口不择言:“对了,我刚看程兄弟上身很结实啊,莫非是练过的?”
程澈嘴角笑容一僵,咬牙道:“这都被将军看出来了,将军要不要与属下过过招?”
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要不借着过招的机会狠狠揍一顿这厮,他真是白被人看光了上身!
“好啊!”魏无行眼放精光,随即暗了下去,连连摇头,“不成,不成,我听老王说了,程兄弟你有旧伤。”
“我——”
程澈一开口就被魏无行堵回去:“我知道程兄弟很想与我切磋,咱们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见程澈有些失望,魏无行于心不忍,提议道:“要不,我让二娃子陪你练练?”
二娃子?
程澈脑海中晃过一个还没他胸口高的小兵,嘴角一抽。
老师一定是知道这厮的真面目,才特意求了皇上派他来接受磨练的吧?




娇鸾 第四百五十五章 迁怒
魏无行请来的当地名医给程澈看诊过后,依旧瞧不出端倪来。
“什么当地名医,我看都是浪得虚名!程兄弟你别急,回头我再派人去别的城镇请人。”
魏无行的热心让程澈心中微暖,笑道:“将军不必再麻烦。两位大夫都说了,属下身体比寻常人还要强健,至于咳血,许是气血逆行,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行军打仗之人见血是常事,听程澈这样说,又有两位大夫的诊断,魏无行便放下心来。
此后二人配合默契,联手对敌,很快就有捷报传入京城。
昌庆帝大悦,恰逢太子前来请安,脸一黑,指着文书道:“太子,你看看,那魏无行不过三十出头就已立下无数功勋,程澈与你一般年纪,能文能武,出类拔萃。你身为太子,心心念念想的就是内院那点事儿,难道不惭愧吗?”
太子听了心中大恨。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父皇竟然还念念不忘。什么内院那点事儿,他想娶一个能添助力的太子妃,也错了吗?
更可恼的是,最终非但没娶成,还丢了大丑!
昌庆帝犹自数落着:“程澈是朕见过的最优秀的年轻人,将来有这样的人才辅佐你,那是你的福气。太子,朕不求你才华无双,至少德行要说得过去,能让这些才华横溢的臣子将来心甘情愿为你做事。”
太子默默听着,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咬牙切齿。
什么叫他的福气?
难道没有魏无行与程澈,将来他就当不好一国之君?
昌庆帝的恨铁不成钢落在太子耳里,悉数化作了忿恨,等回到东宫,直奔程彤那里。
程彤正在哄小皇孙容煊玩耍。
容煊快两岁了,抱在手里沉甸甸的,程彤就把他放在铺着织毯的地板上,用一只摇铃引他过来拿。
“瑜哥儿,来呀,你走过来,姨母就把这个给你。”
容煊听了站起来,颤巍巍走了几步一下子就栽倒,四仰八叉在地上胡乱踢蹬,显得很滑稽。
太子站在门口瞧见这幅场景,眉头就是一皱,越发气闷。
有这么个傻儿子在,简直是时时刻刻戳他心窝子!
“咳咳!”太子重重咳嗽一声。
程彤听到动静忙回头,嘴角笑意一收,敛衽施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大步走过来,盯着地上的容煊,略显不耐烦地问:“都这么大了,还走不稳?”
程彤对太子已经是如避蛇蝎的心态,不过她与程雅不同,学不来那种逆来顺受,淡淡道:“瑜哥儿已经进步许多了,等殿下下次再来,定然会比现在还要好。”
太子嗤笑一声:“那本宫要一年后再过来吗?”
此时小容煊爬了起来,站在原地好奇打量着来人,并不懂得畏惧,更不明白他的亲生父亲正以一种嘲讽的语气议论他。
他只是呵呵笑着,嘴角流下口水来。
太子皱了皱眉,冷冷道:“程良娣,让人把瑜哥儿带下去吧。”
程彤身子一僵,吩咐乳母道:“带小皇孙出去散散步,注意别磕碰着他。小皇孙怕热,记得带上扇子。”
等人都走了,太子勾勾手:“过来。”
那样的轻佻与不屑,好似在呼唤妓子。
程彤忍着羞辱走过去,一言不发。
她知道,太子有了不顺心的事,又该找她发泄怒火了。
“怎么,程良娣不愿意见到本宫?”
“不敢。”
纵有千般婉转手段,面对这样的人,她却不愿使出半分。
也许,这就是她与母亲的区别。
太子最是见不得程彤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
他不懂程家这些女人一个个都在得意什么,除了程雅那个早死的还算好拿捏,其余的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想起程微,太子心中一阵愤恨,转而想到仿佛销声匿迹的程瑶,则在恼怒之余多了几分躁动。
程瑶抄袭事件一出,他并不像那些人一样觉得不能容忍。
在他看来,一个女子在少女时就凭着一本鲜少人知道的书名扬京城,这份胆量已经不简单了。
至少,比那些一辈子平庸寡淡,连面孔最后都让人记不住的女子有趣多了!
更何况——
想起程瑶异于常人之处,太子心中一热,直接把程彤抓过来丢在床榻上。
后背被床柱擦了一下,火辣辣的疼,程彤闭了闭眼,把将要涌上来的泪死死压了下去。
真是好笑,以往她受了一丁点委屈就要掉眼泪,现在反而不想哭了。
太子压了上来,没有半点体贴抚慰,长驱直入,就好似烧红的烙铁落在她身上。
程彤忍痛抓紧了床褥。
“怎么,对本宫不满意?”太子扬手打过去一个耳光。
程彤头一偏,面颊上顿时红肿一片。
“太子……这是白日……”
太子一声冷笑:“白日又如何?这是本宫的地方,难道想睡一个女人,还要看别人脸色不成?”
程彤闭着眼,紧紧咬住唇。
她不懂,将来的一国之君为何如此荒淫。
还是说,独独对她程彤如此?
“别给我装死人,本宫瞧了晦气!”太子那些不满化作戾气,尽数发泄在程彤身上,“你不是有个当国师弟子的姐姐吗,那又如何?她是能替你受苦,还是能给你撑腰?忘了告诉你,本宫原本想娶的太子妃是她,可惜她不识抬举,这才找你填补上的。说起来,你现在过得花团锦簇的好日子,还要好好感谢你那位姐姐呢。”
“对了,还有你那位好兄长,真是春风得意啊。因为他,让父皇把本宫一通好骂!程彤,有这样的兄姐,你真有福气!”
太子仿佛魔障般自说自话,一通折磨发泄过后,扬长而去。
程彤爬起来,猛然冲进净房,拼命清洗着自己。
许久后,她披上干净衣裳,一步步走了回去,默默坐在床榻上发呆。
“良娣,您这是何必呢,若是有了身孕,太子殿下说不定会——”
贴身宫女心生怜悯,忍不住劝道。
不过是个刚及笄不久的小姑娘,太子委实太狠了些。
程彤眼神一冷,断然摇头:“不,我是不会有孩子的!”
她才不要生下孩子来,管那样一个禽兽叫父亲!




娇鸾 第四百五十六章 联手对太子的小小报复
程彤拿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想着刚刚太子的兽行,就恨不得再次冲进净房把里里外外洗个彻底。
母亲对她说过,要想尽快受孕,行房时最好在腰部垫一块枕头,完事后要尽量躺着不动。
那么,她反着去做,就不会怀孕了吧?
贴身宫女见主子神情莫测,很怕她一时想不开出什么事。
要知道她们这种当上贴身宫女的人,平时风光虽然羡煞旁人,可若是主子出了事,那是第一个倒霉的。
贴身宫女小心翼翼劝道:“良娣,奴婢听说今日是玄微道长进宫给太后讲经的日子,要不奴婢去慈宁宫外候着,等玄微道长出来,请她来陪您说说话?”
“不用!”程彤厉声道。
贴身宫女吓了一跳,心道莫不是因为太子那番话,主子对玄微道长生了芥蒂?
程彤扫贴身宫女一眼:“你以为,我是因为太子那番话不想见人?”
贴身宫女忙请罪:“奴婢不敢胡乱揣测良娣。”
程彤似乎并不在意宫婢的态度,目光悠悠望着远处,自嘲道:“我不是傻子,为何能在这东宫里心中有数,和程微有什么关系?迁怒的事,只有没脸没皮的人才会干!”
不过是她的父母亲人希望用她一人换来全家锦绣前程罢了。
只是,他们似乎打错了主意呢。
想到这里,程彤反而笑了起来,没来由觉得有些痛快,连太子加诸在身上的痛苦都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至于程微——
程彤苦笑。
她已经够狼狈,难道还要曾经互掐的对手来欣赏她的狼狈吗?
“你下去吧,等瑜哥儿回来,记得提醒乳母给他吃些新鲜瓜果。”程彤说完侧躺下来,一动不动。
贴身宫女轻叹一声,默默退了出去。
小半个时辰后,贴身宫女在门口禀告:“良娣,玄微道长来了。”
程彤猛然坐起来,恼道:“不是说不许去请她吗!”
“良娣,是玄微道长自己过来的,说想看看小皇孙。”
“呃。”程彤松了一口气,吩咐道,“那你领着她直接去看小皇孙吧。就说我不舒服,躺下歇着了。”
“是。”贴身宫女领命而去。
程微抱着容煊玩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还给乳母,轻轻亲了他面颊一下:“瑜哥儿,你乖乖去睡吧,过些日子姨母还会来看你的。”
瑜哥儿要努力长大,等将来姨母和舅舅会亲自教你识字读书。
思及此处,程微悄悄摇头。
不对,等到那时候,瑜哥儿定然不能和二哥喊舅舅了,应该喊……姨夫才对。
这个念头让她脸一热,心中甜蜜无比。
到那时,说不定呀,她和二哥也有了小娃娃呢,能追着瑜哥儿喊哥哥。
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的话,她简直要忍不住去岭西找二哥去了。都怪二哥,去边境那么久,竟不晓得给她来一封信。
程微收敛心神,对侍立一旁的宫婢道:“先前你说良娣不舒服?”
“是。”
程微站起身来:“带我去看看良娣。”
宫婢一脸为难:“良娣已经躺下睡了……”
程微抬了抬下颏:“怎么,睡了我就不能去看看?有没有给良娣请太医?”
“没有。”宫婢垂头,不敢对上那冷淡威严的眼神。
“那我正好去看看,带路吧。”
宫婢无奈,硬着头皮领程微去了程彤寝室。
程微径直进去,一眼就看到躺在床榻上的程彤。
青丝如瀑堆叠在锦被上,越发显得那张脸纤小苍白,似是听到动静,床上的人睫毛微颤,睁开眼来。
“程微?”程彤猛然坐了起来,牵动身上伤处,忍不住呻吟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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