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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复婚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佟晓璋
那时候孟引璋一心要嫁给聂绍琛,哪里听得进这些?直到和聂绍琛闹得不可开交,吵着要离婚的时候想起妈妈的话,才觉得真是对,当初的结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就是个错误。
后来家人对聂绍琛改观,还是因为舅舅的一次意外。
舅舅所在的公司财务漏洞特别多,一个同事因为挪用公款被举报,扯出许多的糊涂账来。他本人是最老实不过的,从来不敢做半点违法乱纪的事。人家也是看准了他憨厚有余精明不足,财务那边有人做了手脚,一些烂账竟然赖到了他的头上。
舅舅被纪检的人带走,家里顿时乱成一团。那时候孟引璋大四,课程早就没有了,正好在家休息。她情急之下给聂绍琛打了电话,他听她急成那样,倒是轻轻地笑了,“我以为多大的事,看你都快哭了。这事交给我吧,我找找人,让你舅舅回家。”
孟引璋怕他误会舅舅,一边说谢谢,一边不停地解释舅舅是被冤枉的。可聂绍琛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个,只安抚她说:“和我还客气什么?你也别多想,你舅舅是你舅舅,你是你,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根本不介意,我知道你好就行了。”
说不清楚为什么,孟引璋听了他这话,嘴上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但心里总觉得不痛快。
他做事向来有效率,舅舅果然很快就安然无恙地回了家。家里人自然都高兴,孟引璋那点莫名的不快也烟消云散,听舅妈说着感激聂绍琛的话,她作为他的女朋友,也隐约觉得自豪。
从小到大,寄居在姥姥家,她总是给舅舅舅妈添麻烦的那一个。现在她也能帮助他们了,虽然是靠着聂绍琛,但心里也有种欠债多日终于还清的轻松感。
聂绍琛帮了家里这么大忙,大家自然不好再说他什么不是。孟引璋只觉得高兴,她和聂绍琛的事终于少了一重阻碍。
但有次她路过姥爷的房间,听到姥爷正和妈妈说话,隐约有聂绍琛的名字。她竖起耳朵站在门口,只听妈妈叹着气说:“小璋和小聂还没怎么,咱们先欠了人家这么大一个人情,这往后小璋在聂家人更没底气了。”
姥爷也闷声附和着:“可不是。人家这么帮咱们,现在也不好再反对了。而且将来,要是小璋丫头受了他什么委屈,咱们想为她出口气都理不直气不壮。女婿成了恩人,哪里还有脸教训人家?”
妈妈又说:“这次大哥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以后咱们还是少麻烦小聂。”
姥爷赞同地说:“嗯,能少来往就少来往,他们条件好,只要一走动,肯定是咱们占人家便宜。别让小聂觉得,咱们把小璋嫁给他是为了图他什么,也别给小璋留下话柄,将来被人家揭短处。”
那时候孟引璋听了,并不以为然。
她想聂绍琛怎么会舍得揭她的短处?他为她做事,分明是高兴都来不及。怕她会放在心上,帮了舅舅之后还一直说这就是小事一桩,说这是他应该做的。
可后来她真的被聂绍琛狠狠戳着脊梁骨揭短的时候,才知道老人家多吃了那么多年的饭和盐,果然是比她看得长远通透。
那次她和聂绍琛大吵,起因是她表妹要出国读书。
表妹是她小姨的女儿,比她小了三岁,从小就聪明,人又踏实肯用功,大一的时候已经高分过了雅思,和学校申请到了去加拿大当交换生的资格。
她一家人过得都是平凡日子,觉得出国是件了不得的事。她表妹年纪又小,小姨万分担心,听说聂绍琛的公司在加拿大也有海外办事处,就托孟引璋跟他提一提,叫人在加拿大照顾一下她女儿。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聂绍琛的生意做得大,在不少国家都有办事处。以前也有人请他帮过忙,照顾自己在国外的孩子,聂绍琛从没推辞过。孟引璋觉得这事好办,于是满口答应下来,口口声声叫小姨放心。
那段日子聂绍琛很忙,总是早出晚归,回来了也不休息,天天在书房忙到半夜。她和聂绍琛的关系也因为他不要孩子的事正僵着,所以两人很久没好好说过话了。
书房的门虚掩着,她向里扫了一眼,只看到聂绍琛侧脸的剪影。他并没有办公,而是手肘撑在书桌上,手指揉着太阳穴,垂头在那里假寐。电脑没有关,屏幕上幽蓝色的光芒映着他的脸,照得他脸色格外难看,更显得疲惫不堪。
孟引璋心里一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站在他背后帮他捏起了肩膀。他马上抬起头,仿佛连说话都没了力气,低低地问:“不生我气了?”
她手上力道柔和,也小声说:“不气了。你不想要孩子就先不要,看你现在这样子,估计生出孩子来质量也不好。”
聂绍琛终于笑了一笑,握住她的手把她拽进怀里来,仰头望着她说:“怎么突然这么好?”
她故意撇了撇嘴,“你是说我平时都不好吗?”
“嗯,平时是不好,凶巴巴的。”
“谁凶了?哪次闹别扭,发脾气的不是你?”
他居然委屈地说:“可是你的冷暴力更吓人。”
他们说着话,因为离得近,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地就如同耳语。
聂绍琛拉着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几乎是自然而然就吻在了一起。许久没有亲热过,两人的感觉都来得特别快。孟引璋觉得身下有个滚热粗壮的东西在顶着她,总算清醒了一点,她怪自己没出息,每次一见到聂绍琛,就能忘了正经事,只想着和他纠缠。
她忍着那点悸动推开他,他不满地问:“怎么了?”
她这才把表妹的事说了,看着他脸色一分分变得冷硬,抿着嘴唇不说话,她只以为又是例行傲娇,因为欲求不满在生气,于是捶了捶他肩膀,嗔怪说:“你倒是说话呀,能不能找人照顾我表妹?”
聂绍琛盯着她看了好久,久得让孟引璋遍体生寒。她下意识就要从他腿上站起来,不过不等她有动作,聂绍琛已经先她一步推开了她。
她踉跄地站起来,扶着书桌才让自己站稳。张口想问什么,聂绍琛又是先她一步,闲闲地开口:“我为什么要找人照顾她?你自己也说了,那是你表妹。”
一句话已经让孟引璋变了脸色,拧着眉头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我们是夫妻,难道我求你帮这点小忙也算过分?”
他看也不看她,只低着头冷笑,“夫妻?这时候你倒是想起来咱们是夫妻了。还有,谁告诉你这是小事了?事情又不是你来办,你怎么就知道这是小事?”
孟引璋被他堵得讪讪的,很想有骨气地告诉他,这事不用他帮了。但是她知道小姨的性子,心眼比针尖还小,要是表妹出国没人照顾,她不定要多少天吃不下睡不着。而且她小姨也从来不爱麻烦人,来和她张这个口,想来也是实在担心女儿,才不得不来求她的。
她不忍心让小姨失望,也不好意思出尔反尔,更不愿家里人觉得聂绍琛外待她,怕他们又对聂绍琛不满。她厚着脸皮说对他:“我看你以前也叫人帮忙照顾过你朋友的孩子啊,不、不就是一个电话的事么?能有多难。”
她站在他身边,他低头坐在那里,这样的位置,孟引璋看不到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颚,和讽然勾起的唇角。她直觉他又要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果然,他一抬头就是满眼的鄙夷,盯着他的目光让她自己都嫌弃起自己来。
他叫着她的全民,一字一顿地说:“孟引璋,在你心里什么才算我的大事?是不是非要我倾家荡产你才满意?”
孟引璋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这样的口气,哪里是对着妻子,分明是对着敌人。
她不可思议地问:“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要你倾家荡产了?我求你帮忙你可以不帮,但你凭什么说这样的风凉话!”她终于还是一咬牙,决然说,“我表妹的事不麻烦你了,我以后再也不敢麻烦你了。你忙你的工作,我不打扰了。”
孟引璋转身就要走,聂绍琛在她背后嗤笑了一声,“呵,你明知道我最后总会帮你,还跟我玩什么以退为进?跟我耍心眼,你还太嫩了点儿。”
“聂绍琛!别把我想的和你一样不堪,我不是你们这些生意人,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
她回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火气,仿佛燃着两簇火苗,点燃了自己的怒气,也点燃了聂绍琛的。
聂绍琛暴跳如雷大吼大叫的时候,孟引璋并不害怕,可她怕他的冷言冷语唇枪舌剑。她盯着他那两片薄唇,刚刚还和她缠绵亲吻,现在却一张一合,字字吐出来都是刀子,狠狠地戳她的心。
他不紧不慢四平八稳地说:“知道你瞧不起我,我心思下流龌龊不堪,你多高尚,牺牲自己来为家人谋福利,不惜跟着我这样的男人。”
“什么牺牲?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我为了我的家人,我利用你?”
聂绍琛耸耸肩膀,不置可否。
短暂的沉默里,孟引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别被他激得没了理智。
她知道他在气头上,她极力给他的反常找理由,她想他一定是工作不顺利,最近太累了,人累的时候火气都大。他不过是迁怒她,她离他最近,他才会迁怒她,她不该和他一般见识。
她再次转身想走,他却还不放过她,一句话又把她钉在了原地,“怎么不说话了?想走?这是知道我肯定会帮你亲爱的表妹,所以打算过河拆桥了?”
孟引璋哆嗦着站在那里,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人实在太狠,留下来陪着他,就是为了家人牺牲,就是利用他;可她要走了,那就是过河拆桥,就是没良心。他生生逼得她进退维谷,只能站在原地任他杀伐。
最后的那一刀终于捅过来,他站起来,慢慢走到她身后,在她耳边吹着气说:“怎么不走了?也对,你现在可还不能走,桥都没过完就拆,你不是傻了么?”
孟引璋憋了半天也只说出一句:“我表妹的事真的不劳烦你了,没人照顾,她也不至于死在加拿大。实在不行就不出国,不当那个交换生也没什么大不了!”
结果换来的仍旧是他的嗤笑,那笑容在她看来格外恶毒,他慢慢地说:“你亲爱的妹妹不出国的确是死不了,这么说起来,让你哥哥坐几年监狱,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





豪门复婚记 第44章
他那句话,孟引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麻木地转过身,盯着他的眼睛问:“你说什么?我哥坐什么监狱?你在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问问你那个舅妈就知道了。你哥哥和你一样伟大,他公司里的小姑娘被经理欺负,他也不看看自己斤两,非要冲上去替人家强出头。以为自己可以英雄救美呢,结果把经理打了,小姑娘反咬他一口,说欺负人的是他,经理来救她,反被他给打成了骨折。强/奸未遂再加一个故意伤人,总够他坐上几年了。”
此时此刻,孟引璋已经顾不上计较聂绍琛的夹枪带棒的腔调,坐牢不是小事,真的进去了,毁掉的就是一辈子。
表哥是舅舅的儿子,小时候她寄居在姥姥家,和表哥是一起长大的。他们不是亲兄妹,但这个表哥对她是真的好,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让给她。如果说她的童年阴影太多,那表哥就是那一抹难得的阳光。她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他去坐牢?
她不敢再出声反驳他,但也实在开不了口再求他,她只垂着头垂着手站在他面前,可怜得像是罚站的小学生,只盼着老师网开一面饶过自己。
聂绍琛曾经说过,他最喜欢鲁迅先生那句“痛打落水狗”。商场上遇到敌人,只打败他根本不够,要打就打到他再无还手之力,一劳永逸不留后患。
他本来就是喜欢把事情做绝的人,孟引璋曾经以为她和别人不一样,他对别人再狠也不会对她狠。但她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所谓爱情的力量。
爱情没法改变一个人,它只能让深陷其中的人暂时戴上完美的面具。可面具到底是面具,时间久了,总要摘下来,露出原本的狰狞面目。
聂绍琛在她面前,终于也露出了真面目。
孟引璋低着头,视线里只有聂绍琛的皮鞋,黑色的漆皮面,光可鉴人,照出的是她的狼狈不堪。
她咬得嘴唇都快出血,聂绍琛却还不放过她,硬要勾起她的下巴,让她把自己的狼狈剖开给他看。他低声笑着问:“不是要走么?不是很硬气么?你走啊,现在怎么不走了?”
其实她在他面前哭过很多次,高兴了哭,生气了也哭,陪他看个电影都能涕泗横流用掉半盒纸巾。但是这时候却怎么都哭不出来,眼泪憋在眼眶里,眼睛酸胀发痛,可就是掉不出一滴眼泪。她喉咙也梗得发紧,好半晌才呢喃出一句:“聂绍琛,你非要我给你跪下才开心吗?”
她细细的声线缠绕进耳朵里,聂绍琛仿佛是如梦初醒,明锐的眼神呆滞片刻,再回过神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惊惶、不安、失措、后悔……深邃的瞳仁里一时闪过百种情绪,他看着孟引璋屈辱又绝望的模样,也不知道是被她吓住了,还是被自己吓住了,竟然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才敢开口叫她:“妮儿……我……我……”
他是后悔了,可后悔有什么用?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他知道他刚刚说的话有多伤人,所以幡然悔悟之后,那句“对不起”堵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他也没脸开口。
对着他残酷冷漠的样子,孟引璋哭不出来,可他一叫她“妮儿”,她的眼泪滚滚就下来了。她不想他看见她哭,马上又把头低下,哽咽着又说:“帮帮我哥吧,算我求你。”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口,刚巧有电话打来,正是警方的号码。他当着孟引璋的面马上接了,对方对他十分客气,一上来就连连道歉:“聂先生真是抱歉,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我们找到了当时的录像,您的内兄是见义勇为,事后被人诬陷的。”
对着外人,聂绍琛向来不失沉稳,只沉声说:“多谢你们还我内兄清白,贵分局办事效率很高,李局也让我重新认识了国内的司法公正。”
那位李局马上说:“哪里哪里,聂先生言重了,这本来就是我们分内的事。”
聂绍琛问:“那我可以接内兄回家了?”
“可以可以,亲属过来签个字,现在就可以接走了。”
“多谢了。”
“应该的。”
聂绍琛的电话开的公放,孟引璋自然都听清楚了。她站在那里不说话,聂绍琛小心翼翼地问:“我现在就去接你哥,你……和我一起吗?”
孟引璋当然也要去,刚刚被他骂得太尴尬,她唯有极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吸着鼻子说:“好,你等我去洗把脸。”
两人开车往看守所去,一路都是尴尬的沉默。
已经是夜里九点多,车窗外面霓虹闪烁,看得人头疼眼晕。孟引璋盯着外面看了半天,终于转过头来。聂绍琛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了句:“怎么这么凉?”然后就调高了车内的温度。
可她的手还是凉。
快到看守所的时候,聂绍琛才终于开口说:“你哥的事,我是前天知道的,你舅妈怕你担心,直接打了我的电话。”
她咬咬嘴唇,“嗯。”
他又说:“看守所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他在里面不会受委屈的。”
她还是不看他,低声说:“谢谢你。”
那声“谢谢”刺得他心里一痛,但不久前才说过那些混账话,他怎么也没脸再和她说,“跟我不必说谢谢”或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之类的话。
说完了这两句,又是沉默下来,好在很快到了看守所,他们下车,很顺利就把孟引璋的表哥接了出来。
孟引璋的表哥名叫彭程,只比她大两岁,本来在天都一家软件公司做程序员。
不久前公司聚餐,他中途去卫生间,只听到途径的某个小包间里传来呼喊求救的声音。他踹开门冲进去一看,正是他们一个项目经理,压着公司里一个前台小姐在施暴。
年强人的正义和热血涌上来,他提起那经理的后衣领就打。那个经理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最后女孩子哭着逃走了,得救之后居然做了伪证,指认他是那个施暴的人。
只因为那经理是老板的亲戚,得罪不起。
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警察还拍着他的肩膀说:“小伙子挺热血啊,现在你这样的好人不多了。见义勇为,咱们还打算给你申请个好市民奖呢。”
彭程听了只想苦笑,要不是他妹夫是聂绍琛,他现在就是暴力强/奸犯,谈什么好市民奖?有时候公理正义,在强权面前真是不值一提。
出来见到聂绍琛和孟引璋,他心里不是不赧然的。
孟引璋没有爸爸,身世可怜,他从小就把她当成亲妹妹来疼。身为哥哥,本来该保护妹妹,现在却反过来需要她从看守所接自己出来。他总是记得姥爷生前的话,尽量不要麻烦聂绍琛,让小璋在人家面前抬不起头来。
当初他父亲就欠了聂绍琛一个大人情,现在又是他自己。
他觉得对不起孟引璋。
聂绍琛见了他,倒是很热络地捶了捶他肩膀,含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朗声说:“别垂头丧气了,出来就好。你妹妹等着你,急得都哭了,可别再让她担心了。”
孟引璋刚刚被他骂哭了,洗掉了脸上的泪痕,可眼睛的红肿却还没消。她在心里苦笑,聂绍琛果然是周到,怕彭程看出什么端倪,连她哭的理由都给编好了。她也唯有打起精神来,安慰着表哥:“对,出来就好,已经没事了,我们还等着看你领好市民奖呢。”
彭程也尴尬地挤出一点笑来,对聂绍琛说谢谢。
聂绍琛悄悄看了一眼孟引璋,心虚地咳嗽一声,才说:“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谢。”他邀请彭程到家里过夜,但是被他拒绝了,他自己在天都租了房子,打算晚上回家去。聂绍琛又要开车送他,他还是拒绝,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们夫妻,坚持自己打车回去。
聂绍琛不再勉强,彭程正要和他们告别,孟引璋终于忍不住,哽咽着喊了他一声“哥”。
她在聂绍琛那里受了委屈,看到自己的亲人最想做的就是倾诉。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彭程就是聂绍琛救出来的,她说了又能怎么样?难道让他转头就去把自己的“恩人”揍一顿?更何况,她也舍不得把聂绍琛的不好告诉别人,她只是委屈,从没有过的委屈。
彭程被她喊得一愣,忙着问她“怎么了”,她又强笑着摇头,“没事,就是担心你。你以后小心一点,别再出这样的事了,我们在外面等着你,很害怕。”
他松了一口气,在她头顶拍了拍,温声安慰着:“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这么冒冒失失。我不是没事吗,别乱想了。”
她只能胡乱地点头,最后又催他快走,“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歇吧,在里面……肯定都休息不好。”
她害怕他再不走,她真的就要向他诉苦了。




豪门复婚记 第45章
回家的路上,聂绍琛一直悄悄观察着孟引璋的脸色。
他那么多次小心翼翼地朝她望过来,嘴唇动一动,最后欲言又止。孟引璋不是不知道,但她只偏头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夜色,什么也没说。
她还能说什么呢?
他早把她的前路和后路都封死了,和他在一起不对,离开他更不对。他又刚帮了她那样的大忙,骂他是没良心,向他说好话又实在屈辱。
还让她说什么?
唯有沉默。
总算回到了家里,孟引璋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好在他也没缠着她说什么,只重重攥了一下她的手,就钻进浴室先去洗澡。
她听着那哗哗的水声,更觉得心烦意乱,最后拿了自己的枕头,打算去睡客房。
可是她人还没起身,聂绍琛就已经出来了。看到她要走,擦头发的毛巾随手一扔,他两步抢上来拦住她,“你这是干什么?”
孟引璋脸上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不是故意要对他冷暴力,只是觉得心累,连哭闹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一路走过来,从最开始的甜蜜,到后来因为做不得主,因为没了工作,因为不能要孩子,一次一次的争吵消耗着记忆里的激情,如今他口不择言的冷嘲热讽彻底寒了她的心。她的声音也是冷的,低低地说:“让我静一静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聂绍琛抓着她的枕头不松手,“招弟儿,我……”她仰头望着他,仿佛在等着下文,可是他也说不出什么,只嗫嚅出一句,“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
孟引璋深吸一口气,浅浅的苦笑爬上嘴角。
不是故意就更可怕,那只能证明,他天生就是这样的人。高兴了可以把人捧上天,一旦心情不好就只顾着自己发泄,什么话够狠就说什么,从不顾忌别人的感受。
其实想想也明白,他出身好,从小被捧着长大,成年后又是身居高位,从来都是别人揣摩他的心思,迎合他的想法,哪里需要他考虑别人?
如果换了和他门当户对的女人,他说出伤人的话,对方大可以毫不客气地回敬一番。也许两个人针锋相对,吵完了闹完了,各自发泄了怒气互不记仇,一场争执也算不得什么。但偏偏孟引璋不是,如同当初妈妈说过的话,他们家境悬殊,她没有和他当面争执的底气。
从前天真不经事,以为只要自己独立自强,不去占他的便宜,就不会低人一等。但真的开始了共同生活才明白,夫妻一体,哪里能泾渭分明?
和他在一起,她的物质生活水平提高了不是一星半点,哪怕她从不贪图这些,但提高了就是提高了,她不能不领这个情。还有他对她家人的那些帮助,她不是没良心的人,心里一直念着,聂绍琛不仅是丈夫也是“恩人”,已经低了他一头。而现在,他还把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在她面前数出来。她听在耳朵里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哪里还有脸顶撞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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