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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石斑鱼
说完,又朝秦明韬和吕策敬了一个礼。





一六二二 八十六节 白银帝国
十二月的北风推搡出一米多高的浪花,拍打着“海狼号”的左侧,溅起的水花落到了庞宁的身上。,不禁摇了摇头。这个季节的风很大,想回海南有些困难。
干系腊人,或者说西班牙人的了望手在了望塔上看到了庞宁的船队,燃起了烟花,通知港里有船队入港了。庞宁这是第二次来马尼拉了,这个港口实际并不大,还没有广州港的船舶多。但船只的种类上,马尼拉更加花哨,从四桅的福船到三层甲板的盖伦船都可以看到。
庞宁的六艘斯鲁普小船,不像是从中国运丝绸来的,显然没有受到港口管理部门的重视。一艘小划桨把船队引导到港口一个偏僻的角落下锚,等待港口税务官来征税。
不知道谁说了声什么,船上水手突然有些骚动,庞宁顺着众人目光看了过去,不远处停了四艘福船组成的船队,那四艘船的桅杆上挂着一个“郑”字的方形旗帜,显然也是刚到港,几个黑人正在从船上卸载货物。由于明朝的阻碍,西班牙人不能中国自由贸* 易,郑芝龙是这个时期西班牙人重要的贸易伙伴之一。陈廷对兵败琼州府后,郑芝龙也撤了,停滞了好久的贸易这才重新展开。这几艘船,是今年郑家跑马尼拉的第一趟。
庞宁却不知道琼州战况的变化,他只知道郑家的船停在马尼拉后,要等到明年三月南风起来的时候,才会回厦门。庞宁不想在马尼拉港里找麻烦,这里要是惹了事,他就没法再找到一个贸易对象了。庞宁冷哼了一声道,“兔崽子们给我安静些,我们是来做生意的,他们也是来做生意的!”庞宁冷冷地看着船上的水手,这里面有十几个人是在安南国会安港新招募的华侨,庞宁大声说道,
“我再说一遍,我们是广西钦州的商人,我叫庞崇仁,明白了吗?”
水手们扯着嗓子答应了,安静下来,李邺便也跟腔地骂了几句。没多久,乘着小浆船的征税官便来到了船下来。那税务官从缆梯爬上了船,看了看庞宁的脸,嘟囔了句什么,他身边混血的翻译道,
“庞先生,没想到你这么快又获得了丰收!”
庞宁笑了笑,答道,“是克鲁兹先生获得了丰收。”
征税官克鲁兹听到翻译官的解释,哈哈笑了起来,显然他是个开朗的人。克鲁兹笑道,“这些和我无关,庞先生,闪光的比索是总督大人的。”很快他听到手下办事员的报告,眼睛发亮地说,“嘿!满舱的丝绸!你是用这种小船办到的吗?庞先生,你真是个传奇!好了,税费总计是一万两千个比索,庞先生。”
要收一万两千比索的关税,相当于九千两银子。庞宁听到翻译官的话,心底吸了口凉气,不满地眯起了眼睛,说道,“马尼拉应该对我免税,我知道你们买郑家的丝绸要先付给郑家定金,免税,而且从来没有足额拿到过货物!我运来成箱的丝绸,却还要按零售商人的比例抽税!”
克鲁兹撇了撇嘴,两手一摊示意他毫无办法,这是总督制定的规则。庞宁眯着眼睛道,“如果马尼拉对我征收这么高的税,我以后只有把更多丝绸卖给葡萄牙人了。”
今年生理人(华人)来马尼拉的船很少,货源非常紧张。克鲁兹挑了挑眉头,有些被庞宁的威胁触动,庞宁不失时机示意李邺,把两个包裹送了上去,笑道,“这是我给你和总督大人的礼物,希望你能向施尔瓦伯爵先生转达我的诚意。”
克鲁兹犹豫地接了过来,打开包裹看了看,是两套精美的官窑瓷器。他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己的礼物,觉得这是份好差事,摇了摇头道,
“好,我这就去和总督汇报你的要求!”
等了两个多小时,克鲁兹才回来,他给了庞宁一个小铜牌,带着他坐上那艘划桨船沿着帕西格河到了西班牙王城。相对外面的低矮木质建筑,王城面向马尼拉湾和帕西格河的城墙很高,城墙上还有几门炮,把整个王城围成一个堡垒。王城平时不允许华人和他加禄人进入,门卫确定了庞宁的铜牌才放行。
路两边是西式的教堂、修道院、砖石结构的市政建筑和漂亮的民居,店铺。街道的后面是供奴仆们住的,用茅草、棕榈叶盖顶的木屋、高脚竹楼。这些建筑之间有街衢和城市广场。东方殖民地上的这种西方风情让庞宁觉得有些新鲜。随处可见巡防的西班牙士兵和做完晨祷的黑袍传教士在城里穿行。有钱的西班牙居民带着男女黑人和本地奴仆不停进出王城,采办货物或处理其他事务。那些黑奴们没有后世的黑人强壮,也没有任何hip-hop的音乐感,一身的臭汗,眼睛里全是恭顺和卑贱。
王城不大,还没有后世的广场大。庞宁很快被带到一个漂亮的建筑前面,便是总督府了。走进总督办公室之前,庞宁问了句克鲁兹,“总督的意思是?”
克鲁兹却不回答,礼貌地拉开了门,对庞宁做了个请的动作。庞宁不满地哼了一股气,走进了那间办公室。
这是个装饰极端华丽的宽大办公室,比城里任何一个地方都干净。墙的一侧是两面巨大的窗子,用来采光,也可以透过窗子看到帕西格河两岸整个马尼拉城的景色。窗边挂着红色丝绸做成的窗帘,墙上则随意挂着雪白的象牙和各式宝剑。门口右边有一副贵族全身板甲,擦拭得很亮,标示着总督的尚武精神,地上的海狸皮地毯,则彰显着西班牙王国的富裕。总督似乎对庞宁的到来很欢迎,办公桌上泡了一壶中国的茶,茶的主人费尔南多-德-施尔瓦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城市。
从背影看,马尼拉总督是个五十多岁的高大老人,有些发胖,但没有到让人厌恶的程度,一头卷曲的白发让人一眼就看出他的卡斯蒂利亚血统。庞宁正在考虑怎么打招呼,总督听见声音转过了身子,提起嘹亮的嗓子,愉快地和庞宁说了声什么。庞宁迷惑地看向翻译官,这个西班牙中国混血儿礼貌地解释道,
“总督大人对您精致的礼物感到很高兴。请你尝一尝他新得的老龙井。”
庞宁觉得这个开局不错,礼貌地坐到了桌子前面,试图和总督大人套套近乎。但语言的障碍让两人的沟通非常别扭,庞宁担心这个老人会觉得疲惫,决定进入正题。
“总督大人,以后我会不断地从广西运来更多的瓷器和丝绸,但是关税太高,会对我们的合作造成损失。葡萄牙人的税额更低,包括英国人。”
施尔瓦认真地听翻译把话说完,想了想道,
“庞先生,我知道你是一个勇敢的人,对于你的货源,我知道风险大而不稳定。”施尔瓦说到这里笑了笑,不经意地点了点头,似乎不在意庞宁的谎言,而且对庞宁针对荷兰的海盗行为非常赞许。施尔瓦接着说,“我们对你的生意不能干涉,但也无法支持。实际上,我允许你自由地在马尼拉贸易。”施尔瓦对自由两个字用了重音,强调着他对庞宁的友好,
施尔瓦摊了摊手,转头说道,“实际上,马尼拉各项开支非常大,我们有要塞、军队、维护道路等等…在财政上,我不应当降低税率。至于郑家的问题,那属于我们的订货贸易,是另外一套程序。”
庞宁从翻译官的措辞上感觉到了施尔瓦的坚决,但他还是重新组织语言,又要求了几次降低税率,却都被马尼拉总督一一拒绝。
庞宁有些不高兴了,收起了恭敬,歪着身子翘起了二郎腿。庞宁有些心疼那两套很贵的瓷器,在心底咒骂了十遍只知道要钱的西班牙大白猪,很不爽地盯着面前老人的眼睛说道,
“我要在城里招募一些水手,木工,以及其他技术人员,这没有问题吧。”
施尔瓦看庞宁的脸色不对,有些抱歉地说道,
“我的中国朋友,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至于招募水手木工,这完全没有问题,你在马尼拉,是自由的!”
……
李邺顾不得奇怪为什么这地方全是汉人,跟着庞宁的亲卫,一路小跑冲进那院子,总算看到庞宁,趴在他耳边小声说,
“庞爷,上次那个雷耶斯到我们船上去吵闹,说我们的丝绸应该卖给他!”
庞宁不耐烦地抬了抬头,道,“你把雷耶斯轰下去!我们的货已经找到买主了。”
李邺紧张地看了看庞宁的脸色,又看了看旁边这个夷人打扮的中年汉人。庞宁指了指李邺道,“林老爷子,这是我的水兵长李邺。”那林姓的中年人看了看李邺,笑道,“李公子好运气,跟了庞爷这样的主。那雷耶斯,不过是个小贸易商,前几年跟着桑托斯老爷赚了几千比索,不用怕他。”他见李邺一副莫名其妙表情,笑了笑又说,“老夫林名城,泉州人,蒙八连三万父老乡亲们看得起,我如今是八连的总管,以后怕经常要和李公子打交道。”
马尼拉城里华人居住的区域叫做八连,人口占了全城的七成以上。李邺虽然不知道八连有多少华人,也反应过来眼前这位是马尼拉的大人物,他什么时候被人叫过公子?赶紧诚惶诚恐行了个礼道,“林老爷子客气了,我不过是个舞刀弄枪的粗人,既然林老爷子撑腰,就不怕那雷耶斯闹事了。”
林名城闻言笑了笑。庞宁走到这半中半洋的木屋院子,活动了下手脚道,“林老爷子这里地势高,景色不错。”
林名城见庞宁气度,实在不像个斤斤计较的商人,跟出了门外,笑道,“庞爷雅致,第一次来八连?”
庞宁点了点头,笑道,“上次来还不知道八连怎么走,拉了些陶器来直接卖给王城里的干系腊人了,讹了我不少,这次我那六船丝绸林老爷子你也看到了,都是莆田一带产的上等货色,你给定个价吧。”
林老爷子看了看庞宁,摸着额头想了想,道,“二十三万!”
庞宁听了一愣,心下犯嘀咕,眼睛一瞟林名城,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二十三万比索?”
林老爷子正色道,“二十三万两银子!”




一六二二 八十七节 信仰之力
雷耶斯愿意出二十五万比索,庞宁还不卖,没道理二十三万比索便宜卖给林名城。,庞宁才放了心,嘿嘿笑了起来,喝彩道,
“老爷子爽快!”
林名城呵呵一笑,淡淡地道,
“我也有条船走月港,知道这跑海的凶险,今年已经有三条戎克船被荷兰人打掉了。这坐地收货的买卖,要是还让庞公子吃亏了,我林名城的名声传出去就毁了!”
月港在厦门旁边,是海澄县的一个繁华港口。在明末,是马尼拉丝绸贸易最重要的上游港口。满清入主中原后施行海禁,月港被夷为平地,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庞宁也没听说过。不过作为一个资深帆船爱好者,庞宁知道这段时期,荷兰东印度公司为了打击西班牙马尼拉丝绸贸易,不断攻击福建-马尼拉航线上的中国海商船只。
听到林名城的话,庞宁心里不禁有些得意,脸上却是一副淡然表情,摆了摆手道,
“林老爷子是个实在人。要说那荷兰人,其《 实也不算什么!”
林名城也是马尼拉城里的一个角色,在西班牙王城里,对庞宁货物来历的风言风语也听过不少。听了庞宁这句话,林名城眼睛转了转,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但想到稳当当的利润摆在这里,心里实在没法拒绝这门生意。
以后不去巴城便是了,那些红毛和兰人也不是好东西。
庞宁见林名城沉吟不语,知道他听到了些什么。不过想来西班牙人和荷兰人的敌对关系,应该也不会影响什么。庞宁最关心的还是能不能在马尼招揽些技术人员。那些荷兰木工在船上修补甲板还行,要想他们把被打得千疮百孔的船送进船坞里休整如新,换掉那些被打烂的肋骨,就有点强人所难了。马尼拉有不少华人木工在造船厂里帮手,庞宁打得是这些人的主意。这也是他更愿意和林名城做生意的原因,林老爷子是华人区八连的总管,通过他招收人手更为可行。
庞宁转过身子,冲林名城道,“林老爷子,我在广西附近一个岛上要经营一个造船厂,想找些这方面的人手,林老爷子能否帮小弟网罗几个。”
林名城回过神来,哦了一声,问道,“不知道庞爷要怎样的人手,是木工、监测员、还是设计师?”
庞宁只知道抓木工了,却不知道还有这些讲究,眼睛睁得好大,赶紧道,“都要,尤其是监测员和设计师,林老爷子要是愿意帮忙,小弟一定要好好谢谢林老爷子。”
林名城摆了摆手,把西班牙式的帽子在手上转了转,笑道,
“八连人对你不太熟,这事怕要花上些银子才行。`3w`”
庞宁略一迟疑,答道,“这个不怕,别让我破产就行。”
林名城见庞宁说的直接,心底也是好笑,但想到这事情来由,不禁沉下了脸道,“八连这边几个头脸人物,这几年一直在筹划建保安宫,供奉妈祖天后娘娘。二十多年前那次事情,老八连全毁了,以前的妈祖廊庙都没了,想来庞公子也知道…”
一六零三年,万历皇帝派人到吕宋考察“长银树的机易山”。西班牙人慌了手脚,以为明朝要进攻吕宋,和八连华侨关系越处越僵,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互相猜疑之下最终爆发了华人起义。西班牙人血洗八连,杀了以万计的华人。这事也是航海时代殖民地历史的大事,庞宁作为资深航海迷自然知道,点了点头。
林名城勉强笑了笑,道,“修保安宫,也是八连人的一个大事!我和几个老头子,为了这事跑了几年。今年这回,一个是琼州府打仗了,福建广东的商船来的少,王城里的人急了,这便对我们生理人友善了不少。二个,也是碰到总督开明,连法官大人也同意了。”林名城说到这事,脸上竟映出光来,似乎能说服西班牙人,在八连重修保安宫,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就。
“前些日子大家凑了些钱,算起来有两万三千两。本来也够了,但按我说,还少一尊纯金的天后娘娘像。庞公子要是能捐了,这在八连,就把庞公子你的名头打出去了,招工之事就好办得很。”
庞宁最近银子来得太快了,用起来也是毫不手软。听到林名城说得有道理,略一思索就点了点头,“这事情可以做!我捐一万两银子,塑这金像!”
一万两银子在八连值一千多两金子,可以铸个百斤的塑像,林名城眼里放光,喃喃地道,“这便好了!”
……
那金胎雕铸了十三天,经历了几千几万刀斧刻啄,脱胎成了神像。
这一天,半个八连的华人都聚集在了刚刚落成的保安宫前。
保安宫就在原来的妈祖庙旧址上,四周很空旷。近万人注视下,换了一身中式衣服的林名城,以光明燈引燃金紙到“萬年香火”爐中。这炉子是原来妈祖庙里的圣炉,蕴含着天后娘娘的神力。新任保安宫主持开始誦念經文,以祈求聖母慈悲能夠庇祐植福。
最后一个步骤,是以火勺掏引聖火,传到保安宫金像两边的香担,给金像传导神力。林名城冲着天空大声喊道,“请捐献金像的广西道大海商大善人庞崇仁,为天后娘娘像续神力!”
介绍自己时候“大海商”这个抬头,是庞宁特意要求林名城加上去的。毕竟庞宁是来打广告的,广告词也很重要。庞宁分开人流,在众人敬仰的眼神中走到人海中间的金像前,接过那个火勺。庞宁看了看四周的群众,看到他们那满眼的渴望和谦卑,庞宁相信自己的广告效果不错,乐滋滋地点着了香担。
“天后娘娘保佑!”
“天后娘娘保佑!”
金像一开光,早已准备好了香火的千万信徒纷纷挤到几个香炉前点着了香火,一个个跪了下来,叩拜圣母妈祖娘娘,一时保安宫前数千人齐齐跪倒,香火袅绕。林名城给庞宁带来了三根香,把衣衫前襟一抬,自己也跪了下去。
庞宁看着那香,愣了半晌,还是朝金像怏怏地跪了下去。信不信另说,怎么着也是花了一万两银子啊。
林名城磕了三个头,站起来高声唱到,“如今有了保安宫天后娘娘坐镇,今年八连定会顺风顺水。那些没有做恶的,再不会碰到风暴和红毛人了!”下面听了一片欢腾,还有不少人男女老少,上来给庞宁作揖道谢。庞宁一一回礼,奈何那人流太多,到后面,来烧香的几千人,都把给捐金像的庞宁道谢,当成了固定程序之一,把庞宁累得腰酸背疼,干脆就只是点点头做答。
庞宁正在考虑要不要坚持下去,突然看到一个林名城的伙计连爬带跑冲了过来,慌张叫嚷道,
“老爷,老爷!小姐出事了!小姐烧了保安宫后面一间房子,被几个香客抓住,说要扔海里去!”
林名城眼睛一睁,身子竟气得发起抖来,急冲冲就往保安宫后殿赶去。庞宁一愣,却不知道这个林家小姐干嘛要烧保安宫,好奇之下,和面前百姓作了个揖,也跟了进去。庞宁刚走进后殿,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气呼呼地嘶吼着,
“祭祀别神,不单单祭祀耶和华的,那人必下地狱。”
“不信主的,都要下地狱!你们这些不可救药的,异教徒!”
庞宁一听这话,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心底下好笑的不行。这个华人总管这么卖力修建妈祖神宫,搞到最后女儿是个天主教徒。
庞宁转过一个回廊,看到后殿院子里,一个面容娇艳的少女坐在地上,一头乌黑的头发散乱在身后,手从后面绑了起来。这少女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被绑着气得满脸通红,在地上厮滚叫嚷着。
“你们这些下地狱的异教徒!”
林名城满脸愧疚地给周围几个百姓求情,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气愤地一拉他丈夫的衣襟,那中年人捻着胡须道,“林总管,不是我说闲话,这个林雯翾这个月已经打碎了三尊天后娘娘像了!那些民家的圣像还罢,今居然烧了保安宫后殿!林总管你修善事是积德,但这保安宫一点闪失,都是整个八连的祸事!”
林名城四五十岁人,给这个比他还年轻的人训得满脸通红,不住道歉,“家中劣女年幼无知!我赶紧请工匠把这后殿修缮,再倾家产做法事,求天后娘娘原谅。”
地上的女孩还要叫嚷,林名城一把把她抓了起来,一巴掌甩了下去,嘴中喝道,“你这孽债!还不给我闭嘴!”
那个中年人见林名城还有维护之意,摇了摇头,周围的群众却还不肯罢休,七嘴八舌地道,
“林家也是大户人家,怎么出了这么没有管教的孩子。”
“姓天主也罢,有本事好生到王城里待着,到我们八连来做什么?”
“得罪了天后娘娘,就是我们八连的大祸事啊!我这个月都不敢出海了!”
林名城拱手道歉不停,那些群众依旧有愤愤之色,不肯离去。那林雯翾是独女,平时宠溺惯了,做事不考虑后果。什么时候闯了祸,不是父亲出面摆平?平时父母骂也骂得少的,这会被父亲一巴掌打得手脚麻木,又看见四周群众的冰冷眼神,心底渐渐有些怕了,声音小了下来。林名城说得口干舌燥,叹了口气,突然看到庞崇仁走到了旁边。
庞宁一拱手道,“此女不知敬重神明,该受千刀万剐之刑,但念在年幼或能悔改。此次只烧到后殿空房,林总管又积德深厚,想来天后娘娘不会怪罪我八连人的。”
众人见是捐了金像的大善人,说的也有道理,一时都不吭声。林名城见事情有转机,把女儿拉过来,喝道,“快给妈祖娘娘磕头道歉!”
林雯翾大概是吓着了,比一般汉人白皙的脸上流出两带眼泪,被父亲按在地上朝正殿磕了三个头。庞宁见围观众人神色有所缓和,却还是不肯走,笑道,
“此女我看应该逐出八连,这样圣母就不会怪罪八连人民。我来做这个主,林总管,你这次要下狠心,在八连外给她找个去处。”
林名城转过身子,见四、五十个百姓眼睁睁看着自己,还不断有闻讯赶来的愤怒群众。林名城心底一片惨然,知道这次不按庞宁说的是没法收场了,赶紧道,
“当是此理,我林名城也到八连二十年了,我跟父老乡亲们保证,林雯翾此次定要逐出八连,此生再不准踏进八连一步!”




一六二二 八十八节 芙罗娜的烦恼
围拢的百姓见八连总管林名城这么说,也算是有个交待,便不再闲话,渐渐散了。_
林名城看着散去的人群叹了口气,冲庞宁一揖道,“这次当真亏得庞公子帮求情,否则众怒难平,说不得能应付过去!”
庞宁乐得卖他个人情,淡然道,“这是小事,林老爷子不必记挂。”庞宁想了想,又道,“只怕贵千金以后要受苦了!”
那林雯翾早就停了哭泣,躲在林名城后面,听到庞宁的话,眼巴巴地看着父亲。林名城心底一凉,气不过要呵斥女儿,想到庞宁在旁边,又压了下去,道,“如今还能做何?她舅舅入了教,在八连外面的石头镇居住,或可寄在他家。”
庞宁点了点头,两人不再多言,出了保安宫,正要上马车,听到后面一声叫唤,
“叔父!”
两人转过身来,却见一个穿着宽大西班牙长衫的青年人离开两个伙伴,跑了过来。那青年见林雯翾一脸委屈地坐在马车上,眼睛一亮道,

“芙罗娜也在啊!今天这里好热闹,叔父怎么不叫我来,害我错过佛像开光!”
林名城看见是侄子过来,气色好了不少,笑着拉着这个青年的手道,“你不是在给桑托斯老爷造新船吗?怎么又跑出来瞎逛!”
那青年眨了眨眼睛,道,“都是些老工匠了,哪里用我时时待在旁边。”
林名城点了点头,把他拉到庞宁旁边介绍道,“庞公子,这是我三侄子林常厦,在干系腊人的造船厂里做事,庞公子要招木工的话,常厦对船坞里的人最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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