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二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石斑鱼
庞宁闻言乐开了花,这本地人办事就是方便,侄子姑姑一大堆,啥行当都有。既然有求于人,不等林名城说完,庞宁就热情不过地对林常厦作揖道,“商人庞宁,这次有幸和你叔叔做了笔丝绸买卖。林老爷子是古道心肠,积德积善。林公子一表人才,如此年轻便师夷长技学有所长,当真让人羡慕!”
林常厦出生商人世家,虽不是长子,但识字珠算方面,自然都强过那些西班牙平民,在造船厂里一来二去就成了设计师菲利普的助手,确实是学到了些造船技术,被年轻人倚为得意之处。林常厦不是个有心机的,不知道庞宁这个老油条把自己当过河的桥,随口套近乎,还以为是叔叔把自己的本事都和庞宁说了,脸上就有了兴奋的神色。赶紧答道,
“惭愧!庞公子过奖了。最近来了好多福建商船,庞公子也来了,难怪八连这么热闹。`3w`‘学有所长’?马尼拉的汉人,还不是仰仗庞公子你们这些大海商,混口饭吃!”
林名城膝下一直无子,这几年断了求子的念头,就有心把这个侄子过到自己这边来。见林常厦一点心机也没有,林名城心下好笑,摸了摸他的短发,说道,
“庞公子是广西道的大海商,天后娘娘的金像就是庞公子捐的。这次庞公子要在一个海外岛上修个造船厂,你在船坞里熟,介绍些过硬的木工给庞公子。”
林常厦听说是庞宁捐了那百斤的金像,态度立即恭谨了不少,好奇不过地道,“当真赶在一起了。最近郑家下的大单把大伙吓得一跳,工期都排到明年八月了。见了庞公子才知道天外有天,自建船厂才是大手笔啊!”
庞宁闻言一愣,喃喃地道,“郑家?”
林常厦对庞宁有亲近感,见他似乎很关注郑家,便滔滔不绝地和他讲,“听郑家驻在船坞里的伙计说,这半年他们生意也没做,随朝廷那个什么狗屁陈总兵打琼州,被一群叛贼打得落花流水,当真晦气。上个月战火一停,郑家就在马尼拉定了三条大船,都是十八门炮的盖伦船。这还不算,我还听他们说,北边建奴十月打到京城脚下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叔父,你说这算什么…”
庞宁听到这话,却觉得天空一下子炸开,四周景物猛地换了颜色,心底像打翻了五味杂瓶,又惊又喜:惊的是那逼自己到南洋,一眼数不清的舰队果然是倾巢而出的郑家;喜的是郑家忙碌一场,终究竹篮打水落败而逃;惊的是自己不在琼州之时,朝廷居然派了总兵级别的将领,大举讨伐五源谷;喜的是他不在时,其余四人以弱博强,打赢了这场立足之战。
喜的是从此郑家撤了围,回琼州不必胆战心惊。惊的是这样的生死大战时候,自己居然不在五源谷!
林名城的船出海未归,倒没有侄子消息灵通,听了个消息也是大吃一惊。中国人都有落叶归根的意识,林家虽然在马尼拉定居几十年,依旧是心系神州。听到朝廷如此不堪,林名城不禁摇头叹息,唏嘘不已。
林名城又冲侄子问了些什么,车上的小女孩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来了兴趣,凑过来唧喳个不停。庞宁捏着拳头站在大街边上,却一句也听不到,脸上时笑时蹙,十二月的天气,竟沁出满头的汗来。
“…公子!”
“庞公子!!”
林常厦叫唤了几句,庞宁才反应过来,见林常厦一脸不解看着自己,庞宁解释到,“不想离开中国几个月,居然有这样的大变化!”庞宁说完伸手一擦额头,擦下一手的汗水。
林常厦附和道,“是呀,国事糜烂,忍不堪言。”林常厦摇了摇头,又说“却不知道庞公子建船厂,是要造怎样的船。”
庞宁没从刚才那个消息里反应过来,心思已经不在造船上面,随口敷衍道,“造大的克尔维特…”
那林常厦做了四年的助手,跟着设计师造了大小船只无数,从最小的斯鲁普到二十四门炮的马尼拉大帆船,都见识了一遍,在这方面也是有些自负。闻言一笑道,
“庞公子搞错了,克尔维特哪里能造大的,造大了开不动的…”
庞宁被林常厦带来的消息弄得心里焦躁,见他一副自信不过的神态,突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眼睛睁得老大瞪着林常厦,不禁提高了声音说道,
“缩小干舷降低上层建筑,加强龙骨设计更大的长宽比,首部水线面内凹后体逐渐变瘦,三个桅杆挂满帆,首柱还可以拉个三角帆,怎么开不快,比你们的马尼拉大帆船快一万倍!”
林常厦见庞宁神态失常,吓得退后了一步,愣在那里想了好久,喃喃地道,
“听上去是不错,不过这种船要耗好多材料?又载不了多少货…”
庞宁见林常厦说得一针见血,倒是个会家子,渐渐从自己的情绪里冷静下来,道,“这船的确不是拿来运货的,但是开的快,可以做护航的武装商船。而且,无论是战舰还是商船,速度都是未来造船的趋势。”
那林常厦听了庞宁一番话,沉默了半晌,眼里渐渐有了光彩,问道,“公子要去哪里建船厂?”
庞宁却不敢把底细交出,撒了个谎道,“广西钦州附近一处海岛,有几千居民随我在海岛上定居。我那岛上有些科学家朋友,不是造船的,弄出好多你们没见过的东西。一直有平底船开到岛上,到我厂里改为海船。这次是要扩建船厂,招些会造夷人船舶的技工。愿去的木工,每人就发三十两安家费,每月薪水,开原来的两倍。”庞宁心里嘀咕,海南岛也算钦州附近的海岛吧,到时候把木工运到海南岛,也不算我庞宁撒谎。
林常厦看了看叔父,又转过头和庞宁道,“公子一番话,让晚辈茅塞顿开,难怪公子如此气度不凡,原来是如郑芝龙一般的海上豪杰。公子何愁没有木工,我便为公子网络几个会造夷人船舶的老师傅,也请公子让我随你去看一遭那船厂,见见世面。”
这话就是要入伙了。年轻人的闯劲上来了,倒是敢打敢拼。马车上的林雯翾正烦恼于做面包匠舅舅家生活无聊,听了这话立即大声道,“我也要和加西亚去。”林名城听了这话,狠狠瞪了一眼撒娇的女儿,把女魔头吓得嘴巴一扁不敢说话。林名城皱了皱眉头,和林常厦道,
“加西亚,这事还要问问你爸爸。”
林常厦看了看叔父,淡淡说道,“生意有大哥在看着,船队有二哥在管,桑托斯老爷那里打个招呼,我便去闯一闯也好。”
华人以长子为重,林常厦作为三儿子,是继承不了什么的。两个哥哥比林常厦年长不少,都已成家,各管着一块家业,他插不上手。父亲也不看重这个三儿子,所以林常厦才去跟西班牙人打工。林名城听出侄子这话里的落寞,一时说不出阻挠的话来。
……
李邺拉着那个白胡子的西班牙老头,问道,
“我说冈萨雷斯神父,你这话是吹牛了,我们跑海的知道,世上珍禽异兽那多了,十个手也数不过来!诺亚方船要多大,才载得下那么多物种。”
神父:“…”
庞宁不禁摇了摇头,船已经启航四天了,这个神父才亮出身份,开始拉着船员宣扬主的教义。庞宁转过头来,不满地问林常厦,
“不是说都是会技术的吗,你怎么带了个会中国话的神父上船!”
林常厦被庞宁问得有些紧张,冲那老头叫唤道,“冈撒雷斯神父!冈撒雷斯神父!”
冈撒雷斯正被李邺问得哑口结舌,只恨没有时间整理思路,听到林常厦招呼赶紧跑开。老人身子倒是健朗,扶着船舷走到船艉,林常厦上去扶了一把,恭敬地道,“神父,船长向你表示欢迎。”
西班牙老头不是傻子,看了看庞宁脸色,知道林常厦哄他。
传播福音的道路注定了密布荆棘,接受了马尼拉主教传达的神圣使命后,冈撒雷斯就做好了战胜一切困难的心理准备。从一个皮袋子里扯出本破旧的书来,冈萨雷斯富有磁性地声音让他略显生疏的汉话听上去不错,
“尊敬的船长,得知您对自然知识有兴趣,我将这本书送给您作为礼物!愿主祝福你!”
庞宁撇了撇嘴巴,看了看那本皱巴巴的书,看不懂上面的西班牙文,问林常厦,“这什么书?不会是圣经吧?”
听到林常厦小心的回答,庞宁顿时散去了不满的脸色。恩,德国人埃克尔的《重要矿石论》,这么厚应该有点用。至少史班拿了这本书,不会骂我临战脱逃了。庞宁小心的拍了拍书,乐滋滋地唱道,
“神父,我欢迎您!”
一六二二 八十九节 南海建国
十二月的琼州府,也有些凉意了。,套上一件崭新的绿罗褶衣,骑马在北门会了膘字旗其他千总。五人鲜衣怒马,穿过北门大街,由石泉街一路往西,经过一个牌坊,到了膘字旗旗总赵益的住处。
这处宅院虽然不大,但处在深巷倒是幽静。本来是个监生的家产,大半年前被赵如抄了家,院子就空了出来。上个月解了琼州的围后,吕策要来给赵益住。
赵益新得这处宅院,屋里只有两个仆人。两个下人见来的都是熟人,把五匹马牵到后院去伺候,倒把五个军官撂在门口,任他们进出。赵益喜欢喝酒,几个千总不知道他现在睡醒没,也不敢去卧室,只好在客厅外的院子站着。
站了一盏茶的功夫,也没人招呼,几个千总倒有耐心,苦着脸等着。郭甘年纪轻胆子最大,想了想道,“时间紧了,你们在这里等候,我去看看益少爷起来没。”
郭甘穿过客厅左边一扇门,进了另一处院子。那院子是宅院主人的住处,分南北两部,南部@ 西侧有一泓清泉从山石里潺潺流出,绕过一个半亭流出去,倒是个听戏的好地方。过了一个小桥,院子北面就是赵益住的堂屋了。几树芭蕉翠竹倚窗而栽,绿意宜人,又有湖石夹列其间。屋前有卷棚式石板平台,围了一圈低石栏。
赵益正斜躺在书房雕花楠木椅上,看着一卷什么书。看见郭甘站在院子里张望,赵益一把将书扔进了竹娄里,提了提裤子,走了出来,啐道,
“来得挺早!”
郭甘抱拳道,“这是大场面,我们几个哪里见过?”
赵益却没兴趣去太早做列兵,笑了笑道,“早着呢,叫他们进来,吃点酒填填肚子,我们再过去!”
一个衣衫不整的艳丽女子慵懒地从卧室走出来,却没在书房看到赵益,趴到窗子上张望,刚好看到外面说话的两个人。郭甘不小心把那女子身上都看了,赶紧转了过去。那女子见状,嘻嘻笑了声,手上动作也不知道是拉扯衣服,还是撩拨外面两个男人,扭摆着翘臀回了屋。
赵益见郭甘窘态,笑道,“‘环采阁’的红牌‘应仙儿’,还不错吧!”
郭甘捣蒜般点着头,答道,“漂亮!”
赵益哈哈大笑,嘴巴里道,“哪天你也去弄个填房。”便转身回房换衣服去了,突然想到什么,又坏笑道,“不行,你那个抢婚的事情董头领还记着呢,你还是老实点。”
郭甘点了点头,道,“将军不急,我们还是在客厅等吧。”赶紧低头走了出去。
应仙儿见那军汉走了,咯咯媚笑着环住赵益,迷离的眼睛里一笼雾气,凑到赵益耳边吹道,“九将军,奴家又想你了”
赵益咧嘴一笑,拍了拍妖娆少女的挺翘屁股,“今天有大事,等我回来,我们再厮杀一番!”
……
六人六马,赵益带着五个千总往府城正中心走去,还没走近,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地声音,高亢的唢呐夹杂其间,响成一片。理_想_文_学等到了那处,果然看到观礼台已经建好,立在了新修的广场北面。锣鼓声中,几支舞狮队在广场上追逐绣球,有一只金色狮子舞得好极了,惹得无数围观群众挥拳叫好。
赵益见那头金狮子眼睛眨巴不停,也不咬绣球,倒护着那球不让别的狮子咬,舞得一片金光闪烁,心中暗叫了一声好。又看到那金狮头突然高举狮头,嚣张四顾,腾出了下面的舞狮人,不禁问旁边郭甘,“那人是谁,一番好身手!”
郭甘定眼一看,想了想道,“像是东门那里卖艺的回回,叫朱伯恩。”
赵益本来以为是军队里的人,想了想却没听过这名字,嗯了一声。赵益正在广场外面看热闹,却见郝有乾迎了过来,拱拳道,“九将军来得正好!”
如今五源谷摊子越做越大,十个赵姓少年地位也水涨船高。十个少年都姓赵,赵益按年龄排第九,其他人便“九将军”“九将军”的叫惯了。赵益闻言,在马上回了一礼道,“郝部长办得好热闹。”
今天这一台大戏,就是穿越者建国的大阅兵了,策划人便是新任文化部副部长郝有乾。郝有乾见实力派赵益这么说,干瘦的脸上笑出一朵菊花,兴奋不过地道,
“吕头领刚刚到了,九将军不如也入座吧。”
赵益听到师父比他先到,不禁吐了吐舌头,赶紧下了马,带着五个千总上了观礼台。上去了赵益倒不急着找位置,先探了探地形,见吕策和董学普站在最前面聊天,似乎没注意后面。赵德赵源几个也都到了,坐在第二排,在最边角的地方给他留了个位置。赵益心里欢喜,猫着腰坐到了位置上。
赵班在他旁边,见他来了,笑道,“一个应仙儿,就这样了,下次不敢带你去找乐子了。”
赵益被他说得脸上发烫,啐了一口道,“你的棍棍兵不是要阅兵游行吗,你怎么还赖在这里。”
赵班笑道,“师父说了,有个千总带队就可以了。”
赵益嘲道,“那些胭脂女人倒是没说错,果然是‘不动如山十将军’。咱早听应仙儿几个姐妹说了,你最爱吃花酒,但每次都是正襟危坐不动如山,是不是那话儿有问题,给哥哥看看!”赵益是个多泼皮的蛮子?嘴上说话,手就要去解赵班的裤带。赵班吓得跳了起来,喝道,“好大胆子!本少爷有事和师父说呢,没空和你聒噪!”便跑开了去,把赵益乐得哈哈大笑。
旁边的赵玉看到,口里骂道,“狼崽子手脚不干净,晚上剁了喂狗!”几个一起长大的少年难得聚在一起,兀自嘻笑怒骂,打闹不停。赵班倒是真想起件事情,走到吕策身边。吕策正拉着史班说笑,见赵班有事情,转过头来看了看,
赵班赶紧道,“师父,虎字旗火药只剩十桶了,昨天训练都停了。”
吕策这几天都在城里,倒把这事忘记了。吕策拍了拍脑袋,看向史班。史班手一摊,无奈道,“硝还有些,硫磺用完了,以前庞宁在,有购买计划和储备,现在没人管这事,火药做不出来了。”
吕策点了点头,便去找董学普。董学普闻言道,“我问问,这是大事,我知道了!”董学普想了想,又说,“其他县重新打回来时候,那些缙绅大商人基本都跑了,就琼州府还有十几个海商,船不知道还有没有…我看看能不能发动这些人,想办法去大陆买些来。”
吕策点了点头,又道,“这事可得抓紧,没火药,火枪都是擀面棍。”
两人又聊了几句,郝有乾走了上来,看了看观礼台上人基本都齐了。上来问道,“董大人,咱这开始吧?”
得到确认,郝有乾跑到观礼台边上,示意各处锣鼓停了,点着了拉开序幕的烟花。
准备多时的烟花一时齐放,冲上来碧蓝的天空,炸出无数绚丽的花火,一片华丽地跃动后,化作星星点点飘散开来,逐渐看不到。
但更多的烟花被那绚烂的一刹那感动,跟着涌了上来,不顾炸开的身躯,飞蛾扑火般的前仆后继,哪肯让天空有片刻的停歇。
面观礼的百姓不曾看过这么大型的烟花,一片欢呼雀跃,半大的孩子们爬上父亲的肩膀,张着嘴巴不敢眨眼,却突然听到一声震撼山岳的齐声怒吼,
“南海国,威武!”
整齐的踏步声带着按捺着的杀气远远传来,让百姓们心生畏惧,终于想起了治安巡检兵的命令,退到大道两侧。道路刚清出来,一千手持火枪的部队毫不避让地走了过来,穿过慌张躲开的人群,走到了广场正中,最前面的领头千总转过头,喝令,
“敬礼!”
观礼台上的人也都站了起来,朝这支荣耀的部队回礼。
紧接其后的是两百骑兵,散乱的队伍倒不似前面的火枪兵齐整,稀稀拉拉地走到广场附近,领头的军官突然喝令,“冲锋!”
两百最精锐的骑兵似乎突然从梦中惊醒,呼喝着加速起来,在十米来宽的狭窄道路上扬鞭策马,却不撞到路边一个百姓。在奔跑中,排成五马一队的四十排,齐整地冲过了广场。头也不回地跑了五十米,又重新散成一片渐渐停了下来。围观的百姓见了这样的阵势,顿时纷纷喝彩起来。
一个祭台被抬到了观礼台最前面,上面安放着代表着天地的牌位。
四个穿越者站在了牌位后面,献香拜祭了天地。
李锦熙拿出一卷金色锦书,大声诵读那冗长的诏书。
“当今天下,盗贼四起,群寇横行…”
“五人乘逐鹿之秋起事五源谷,致英贤于左右戡定珠崖州。值北军南略,屡命天兵奋扬威武,定鼎南海,民安田里…”
“自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文武大臣百司众庶合辞劝进,尊五人为王,勉循众请,于今日告祭天地即王位。”
“秦明韬即东王,吕策即西王,董学普即北王,庞宁即南王,史班即太平王,建元南海。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面百姓却哪里听得懂这些文绉绉的词语。秦明韬也早听得不耐烦,挥拳大喝,
“南海国,威武!”
这声呼喝传到观礼台外面稍低的平台,上面站着的第一排四个传令兵闻声大喝,“南海国,威武!”
第二排十六个传令兵接着喝道,“南海国,威武!”
第三排六十四个传令兵齐声喝道,“南海国,威武!”
这声音传到了广场外,参加阅兵游行的一千多个士兵齐声大喝。
“南海国,威武!”
山呼海啸下,群众终于明白过来,跟着呼喝了起来,跟着挥舞着手臂,跟着观礼台上的王一起大笑,庆祝这个劳者得其地,三年不纳粮的政权成立了。庆祝这个民可告官,上不能欺下的政权成立了。庆祝这个官员没有架子,大兵不犯百姓的政权成立了!庆祝这个让他们得到了财富和自由的政权成立了。
杂乱的人群虽然不习惯五王并列的局面,却也在士兵的带领下呼啦啦地跪了下来,大声唱颂着他们最熟悉的口号,
“万岁!”
“万岁”
广场两边的旗令兵挥舞着旗帜,城墙上的一百门大炮响起,回应着百姓的呼喊。
旌旗连云,炮焰焚天。
史班怔怔地看着下面跪下的成千上万个脑袋,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不顾死亡,有人背逆义理,有人抛弃骨肉,也要在血火和冷箭下追逐那些虚无缥缈的尊荣。
这便是人上之人的魅力啊…
一六二二 九十节 殿下选妃否?
热闹了一顿,董学普就开始颁读嘉奖功臣,把整个典礼推向。
这次嘉奖,升得最多的是先锋营、改水营的军官。两支部队里军官的五级三等的爵位,这回都升了一、两等。工业和后勤两个条线的文职人员,也都有提升,但相比拿命去打拼的军人,升迁的步伐自然要慢一些。
举例来说,以前赵德是上等差办,和后勤条线的赵武一个水平,甚至比铁器工厂的赵玉还低一等。但骁字旗在琼州府守卫战里奋勇杀敌,赵德这次就升了两级,成为中等能手。先锋营的赵益、赵班几个,以前不过中等差办,这次连跳三级,也升到了中等能手。
到了现在,这些嘉奖和地位提升,虽然也能带来些收入的提高,但更多的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如果说五源谷初建时候,五级三等制度下的等级薪水还让人兴高采烈,那么现在军队里的官兵,早被不停的胜仗奖金喂饱喂足,对那些月俸看得不重了。
比如说,赵益的中等能手这个等级,一个月也不过@ 十八两俸银。他赵益在救援府城的战斗中,身先士卒破了陈廷对本阵,一仗下来吕策就赏了他两百两银子。他手下最普通的中等劳役爵位的士兵,搏杀中得了一个明军脑袋,就能赏二十两银子,哪里会把那一两的月薪看在眼里。
这也是目前有“公职“的南海国公务员的普遍情况。就是铁器工厂的一个工匠,搞出技术创新,都可以得到大把奖金,不是每个月的微薄月俸可以比拟的。
这些爵位之所以还令人看重的,是因为他代表的社会地位。这是十七世纪,即使是穿越者,也无法改变这个时代的社会规则,在南海国实现绝对的平等。实际上,五个穿越者为了聚拢人心,更是在人为的制造不平等。比如说,根据南海国《民商法》,身份低的居民遇上远高于自己的,要行跪礼。甚至规定爵位高者,可以以功名抵罪。
穿越者依靠这种等级制度维护着这个稚幼的政权。而能给予更广泛的普罗大众,只有更富裕的生活、先进的科技和公正的制度而已。
立功人员实在太多了,董学普没法一一颁读,只读了重要的一百人。嘉奖的详细名单,在各州县城门的布告栏和《五源报》上都有,早就公布了。这会的颁读算是正是生效。
董学普读完嘉奖令,便在欢喜的气氛中宣布建国典礼结束!观礼台上下顿时响起一片互相恭贺高升的声音。敲锣打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理想|,一个舞龙队和四只喜气洋洋的舞狮又跳了出来,在广场上舞动了一番,分别朝五个方向跑去。好热闹的百姓追逐过去,便逐渐散了。
热闹还没完,晚上在知府衙门还有一场内部宴席,犒赏建国的功臣。这天晚上,满院的张灯结彩,满席的美酒佳肴,晃眼的金杯银盏,绕梁的美曲清唱,一片喜气洋洋。院子里都是五源谷体系内的“老人”,全是苦出身,也没那么多讲究。几个赵姓少年带头闹酒,没过几巡,四处就叫闹成一片,桌桌都是一片狼藉,把那些伺候酒宴的侍女忙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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