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晴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张碧
段水遥看着满满一碗饺子,认真做了想象,才回:“让他把钱还给我,然后换个地方藏钱。”
“他要不承认之前是他所为,不肯把钱吐出来呢?亦或许第二个偷钱的小贼真的与之前那个小贼非同一人。”
唔,段水遥脑子跟这碗饺子汤水,混沌不清,但依旧如实答:“那就将他交给清道司长,要是清道司长不管,便拉着他上官府找大人做主。”
“你除非去找孙广志,他说不定愿意帮你,其他的人,岂会理会一个罪奴?”冷屠袖一盆冷水浇下去,把段水遥的心浇得拨凉拨凉,冷公子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冷屠袖拿了一双筷子,啪,洞穿一个饺子。
“若换做是我,我就当场把这偷钱的小贼狠狠打一顿,打到他怕了,再问他之前那笔钱的去向,他好好说也就作罢,若抵死不承认的话,我就再打他一顿,也不要同他论证,就把他的钱包抢过来,抢走他的钱,再警告他,下次如果我藏的钱再丢了,不论是不是他干的,反正还是盯着他打。”
“……”
“算了,你力气太小,打人跟挠痒痒似的,到时候我替你打。”
段水遥惊呆了,冷屠袖的一番话有些颠覆她从小耳闻目染的习性。毕竟人家姑娘她老爹从前是县令,专门判冤案解民纷的。
“你想想你自己,这世上,说理说不通的时候还少?”
段水遥被他一句反问问倒,默默吃了几个饺子,谁也不知道她此时脑子里的回路是怎么走的。总之最后段水遥放下筷子,吸了吸鼻子,点头同意冷大公子的话,“冷公子,第一下得让我来打。”
冷大公子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
好了,教坏了。
扫晴娘 029、往事成风屁成霜
当段水遥和冷大公子的意见达成一致以后,小黑妞吃起饺子来特别香,她还敢红着脸对冷大公子说:“冷公子,我想……”
冷屠袖正经危坐,他今日不仅洒了香粉,还特地挑了件月白锦缎袍子,衬得君子如仙如松如玉如墨如得风花雪月,反正就是要比那孙广志更俊朗。他见段水遥这娇羞的小模样,心里头直荡漾,却硬是憋着一张俊脸,旁人看着十分高尚。
“我想要一碟黄牛肉。”
“……”冷屠袖的眸子黯然,是流行划过天际般的感伤,他让小少年上两盘黄牛肉,又捂着口心头血巴巴儿问,“还有别的想要的么?”
小黑妞摇头,知足常乐。
冷大公子嘴角轻压,默默把最后两个饺子吃下去,望着侧身的段水遥,同她没话找话:“你这身衣服看上去有些年岁,可是你母亲留下的旧物?”
“是胡勒她娘梅姨年轻时穿过的衣服,梅姨说她身材走样穿不了,料子是好料子,扔了舍不得,就送给我穿。”段水遥碗里还有好几个饺子,她今天吃得特别细嚼慢咽,因这是难得的机会可以像小时候那样慢慢吃饭、慢慢走路、慢慢思考人生。
“冷公子,吃完饺子我要去趟胡勒家。”
“哦,我陪你一块儿去。”孙广志这个对手太强,冷大公子一时都忘了还有胡勒这号人物。
唔,可是这不太好吧?万一梅姨问起跟来的男子是谁,她要如何回答?梅姨平时挺喜欢她的,还和她开过玩笑,说要是哪一天她幸运得了自由就来胡家当媳妇,若胡勒娶了媳妇,就给梅姨当干闺女,梅姨帮她张罗嫁妆。
多好的人。
然,冷大公子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大哥习性,他等段水遥吃完,便自然地起身,示意她带路,两人一起往胡家的小院子去。
胡勒家离开乐街不远,枕在京城唯一的一碗小湖边。这湖原来叫捞月湖,人工开凿,建都的时候便有了。不过,大概二十几年前,有个新高中的状元不知怎么地掉进了这湖里,被人救上来以后大家便将这湖改了名,叫做状元湖。而外来的考生盲目,一听京城状元湖,就觉得是个好兆头,凡科考以前总有许多考生来状元湖边洗头洗脸,求高中。
湖边种着一圈凌霄,这时节凌霄花开得正盛,火红一片。
“叩叩叩。”段水遥敲门。
梅姨出来的很快,开门一见小黑妞,说:“水遥啊,一年难得一次休业,怎么不上梅姨家吃饭了?!胡勒见你不来,自去京兆尹那儿值班了。”她忽见段水遥后面一堵人墙,抬头打量冷屠袖。梅姨风韵犹存的漂亮眼睛眯了眯,“水遥啊,是你朋友?”
段水遥也看冷屠袖,跟闺女领男盆友回家见家长一般紧张,局促地点点头,“梅姨,这是冷记面馆的老板冷公子,他和我,还有胡勒都是认识的,听闻我要来你家,便一起来拜望一下。”
冷大公子作势行礼,跟着段水遥也叫:“梅姨。”
梅姨眉头微蹙着,不怎么待见冷屠袖的样子。她道:“水遥啊,下午我约了街坊打麻将,你不用来帮我做什么活儿,难得休业,出去玩吧。”边说边把段水遥往门外推。段水遥被她赶的后背都贴到了冷屠袖前胸,冷屠袖出手虚扶了一把,以至于他也跟着被梅姨往外推。
“你们快去玩啊,别耽误我搓麻将。”梅姨自己也走出来,反身锁上门。压根不打算请他俩进去喝口茶说说话。
“……”
她匆匆走了。
冷屠袖望着梅姨的背影,双手背手,冷峻的容颜看不出喜怒。确是没有普通人敢把青崖宫冷少宫主拒之门外的,段水遥察觉出冷屠袖的尴尬,安慰他:“冷公子,梅姨最喜欢打麻将,一天不摸麻将牌就睡不安稳,她不是不喜欢我们。”顺便好像也安慰了自己。
他没接话。
状元湖边有间水榭茶楼十分热闹,许多人在听里面说书。那说书的嗓门奇大,正说得酣畅。
“今日这日子,咱进来先说说皇家的轶事。就说大约五十年前啊,先皇的先皇有个儿子,却不是先皇,而是先皇的兄长庆夜太子,庆夜太子有一个儿子,正是七月初七出生,整个京城被凌霄花承托的红似火烧,庆夜太子便为儿子取名夕承。这位夕承小皇子天资聪颖,深得皇家喜爱,按正常推算,应是庆夜太子继承皇位,再传给夕承小皇子的节奏啊,可当今圣上乃夕承小皇子的堂弟,这其中有何变故?”
啪——
说书的拍了一声桌子。
段水遥眼睛乌溜溜地瞧着冷大公子。
“冷公子,不如我们去茶楼里听说书吧?”
大堂里一碗茶一文钱,不贵。
冷大公子这土豪,却直接待段水遥上了二楼雅座,变成一两银子一碗茶,他还义正言辞:“你请我吃饺子,我请你喝茶。”
……
说书的唾沫横飞:“夕承小皇子长到七八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儿。隔壁齐国的小公主,跟着她舅舅来陈国玩,那时候齐陈二国关系不似现在这般僵,小公主来玩儿,庆夜太子就让夕承小皇子陪着小公主。这国与国之间,关系十分微妙,庆夜太子这样安排也存着别的心思,如果他儿子把小公主迷倒,以后陈国公主嫁过来,齐陈两国就是一家人,通商合作,国泰民安。可惜庆夜太子这如意算盘没打好,还打反了。齐国小公主离开之后,夕承小皇子也不见了。你们猜怎么着——人家小皇子被小公主迷倒,被拐走啦!”
堂下一片哄笑,只把几十年前的旧事当做消遣。
段水遥听得津津有味,冷屠袖对这些不感兴趣,面色淡然,目光飘向湖心,不知在想什么。
“堂堂一国皇子,这般被拐走自然不行,于是陈国向齐国施压,要求还回小皇子。老夫方才也说了,这国与国之间关系十分微妙,你若说得好听是公主拐跑了皇子,一段风月佳话;说得不好听,便是蓄意劫持皇子。庆夜太子的儿子以后也会是皇帝,这样一出事儿,等于是齐国对陈国心怀不轨,小公主和她舅舅来玩也不是光玩那么简单。你们说是不是??”
啪——!
堂下又是一片附和。
“那齐国怎么办?当时齐国断然是打不过陈国的,遂齐国小公主的舅舅带着夕承小皇子返回陈国,想将夕承小皇子送归皇宫。谁料半路不知出了什么差错,这两国的皇室继承人都没了踪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至此两国留下疙瘩,都觉得是对方所害,为扰乱对方朝纲。亦或是有人坐收渔翁之利,其中真相已然不得而知。哎,老夫不过一介草民,只将道听途说之事说与大家解解闷,切莫深究,更勿要诽谤皇室,大家的小命都只有一条啊~庆夜太子痛失爱子,积郁成疾,没过几年便去世,这也便是为何当今圣上是夕承小皇子堂弟的原因。”
啪——!
这故事到这便是结束,可说书的人最后一番告诫的话,就像是爹娘不让孩子吃糖、官府不让读书人看*、娘子不让相公看路上的漂亮姑娘一样,叫人忍不住往下想、往下看,反倒勾起了大伙儿的兴致。
那堂子里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段水遥竖着耳朵,听那些议论。压根没注意豆芽寻了上来,豆芽找到冷大公子,惊了一惊,因着他细心,看段姑娘今天也特地打扮过,扫帚不拿囚服不穿,倒是挺好看的。他家公子当时在面馆里等急了说要去寻段姑娘的时候,豆芽就觉得不靠谱,怕他家公子那“不能见人”的病,八成认不出段姑娘,他跟盲人摸象似的,要怎么找啊?故尔,还特意让个手下暗地里盯着,该出手的时候就帮衬一下少主子。
可这会儿,他家公子好像很顺利的哇。
“公子,您得回去一趟。”
“怎么了?”
“宫主来了。”
“??!!”
扫晴娘 030、定亲始末
冷屠袖尽管不怎么愿意,但还是与段水遥作别,回了冷记面馆。
近些年青崖宫冷琤琤这尊大魔,轻易不出山,江湖传闻他是爱财如命,每天要守着他的金银财宝才能安心。诚然,冷琤琤是个爱财的主儿,但也不至于那么变态。他不出青崖宫的门,因为他觉得大人物都是轻易不露面的,得让人有神秘感,这是其一;其二,冷宫主的身子骨已不如早年横行江湖时那么健朗,朱颜辞镜花辞树,人都会变老,但想打死他的仇家只多不少。
故,冷琤琤突然寻来京城,冷屠袖想来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齐国传国玉玺扑朔迷离,还有段家的案子,齐陈两国的关系,可能冷琤琤接到他所写的信,查到了什么。
进门就看到冷宫主坐在八仙桌边吃茶,一派悠然自得,他今朝穿着一身金光闪闪的华服,不认识的人只当他是哪个村里跑出来的土豪,奈何冷宫主一张老脸还挺俊朗,平时练功练得身材也不曾走样,于是脸蛋漂亮身材好的人,穿再难看的衣服也不觉得碍眼。
“儿子啊!听豆芽说,你跟姑娘出去约会了?今朝七夕乞巧节,爹过来的不巧,没坏你好事吧?”他搓手,装可怜。
冷屠袖眼皮跳了跳,心里嚎:嗷!难怪今天街上如此热闹,他以为是休业之日举国欢庆,原来今天还是七夕节啊!牛郎会织女一年就那么一次,他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十分懊恼。
而冷琤琤看自己儿子这般动作,暗道是:见这蠢货信上说得挺自信,快找到媳妇了的样子,原来仍然是块不开窍的木头,哎!
“爹,你来找我,最好是有急事。”
“自是有事须与你当面说,你以为你爹从青崖宫上爬下来一回容易?”
他便洗耳恭听。
“你把你那玉佩拿出来。”冷琤琤指指儿子脖间。
冷屠袖听话掏出玉佩,那墨玉牵着根红绳,红与黑的组合比白黑更鲜明刺眼。老宫主抬手摩挲那枚小小的墨锭,目光里透出许多不常有的落寞和感伤,冷大公子猜他爹是忆起了什么往事默默感慨着,就识相地没有追问。
待冷琤琤回过神,对着儿子狷狂一笑,便是恢复了寻常面目。他道:“这玉佩确应该是一对,你这一块是一个对我十分重要的人所赠。我们以对玉为信,早年做过一个约定。”
“……我娘?”像这种成对的东西,多是情侣之物,又是对他爹非常重要的人,除了他娘,冷大公子想不出其他人。
可冷琤琤却摇头。
冷大公子尽管不至于怒目圆睁,但也想拍桌子质问他这亲爹到底有多少红颜知己,玉佩主人也委实厉害,送了一块玉佩给冷宫主,冷宫主硬要自己儿子一带十多年。
“是帮你订的娃娃亲。”
“……”欸?!
“本说好了的亲事,后来发生了些变故,说来话长。哎,你来信提到有人带着那玉墨砚,先与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打听清楚没有?”
冷大公子现在的心情可谓跌宕起伏,他皱眉心想:怎么又发生了些变故?爹你啥意思能不能一句话说明白点?!“那玉就在白云城从前那个被杀害的县令的女儿身上,我这次来京城要找到的那个姑娘。”
“什么?!”冷琤琤惊得蹦起来,他从来不相信巧合,尤其是这种太巧的巧合。
“她说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冷屠袖补刀。
他的话把冷琤琤说得略略站不稳,冷琤琤扶额靠住桌子,是太激动了气血一个劲往脑门冲,头晕目眩。
※
这天,冷琤琤给冷屠袖讲了个很久以前的故事。
故事里除了他爹,还有一些江湖上早年响当当的人物。
时光倒流,那时候冷屠袖都还没有出生,冷琤琤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伙子,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武功又不错,总喜欢作弄人,江湖里名声不怎么好。独来独往。
有一天年少无聊的冷琤琤摸到苍孤山上五大门派之一的惊雁剑阁,想看看名动江湖的惊雁剑和惊雁三十六式,没成想在剑阁的屋顶上碰到了个姑娘,江湖相逢多半是不打不相识,两人皆以为对方为惊雁剑阁之人,对招不下百次,难舍难分,直到惊动剑阁弟子,举着火把出来大喊有贼快来抓,两人落荒而逃。
那姑娘责怪冷琤琤:“你又不是惊雁剑阁的人,打我作甚!?”
“明明是你先出的手。”
“……我这不是以为你是嘛……”
“……”
人讲究臭味相投,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姑娘跟着冷琤琤一起合伙干了些调皮捣蛋的事儿,深感是同道中人,遂又引荐了一人与他相识。那姑娘说,“冷琤琤,这是我大哥。你一个人行走江湖没个照应,挺可怜的,不若今日同我们结拜,以后三人成虎?”姑娘的大哥是个沉稳的少年,但亦是个不与大道同流的怪才,他们这种人或许很聪明,心地也不能说坏,可三观免不得有些偏跛,遂很快江湖上便了有“青山三小魔”的绰号送给他们。
冷屠袖听青崖宫里的老人说过关于他爹这段辉煌的历史。青山即是青崖宫坐落的地方,从前青山上没有青崖宫,只有三间破屋,从前青山上也没如此多人,只住着三个年轻人,“小财神”冷琤琤、“不语公子”莫茶臣和小魔姬晏灵白。
“爹,这玉佩是晏灵白给你的?”
冷琤琤点头。
但晏灵白和莫茶臣十几年前就消声灭迹,他还问过冷琤琤这事儿,冷琤琤也说不知道他俩去了哪里。当时豆芽在旁边听完,撸了撸头顶那几根稀疏的刘海,还给冷大公子分析过,人说三只鸳鸯一对半,他们两男一女的组合实在免不了那个俗套,八成是其中两人成了一对,就撇下了另一只。
遂冷屠袖一直以为,晏灵白和莫茶臣是双宿双栖去了。
却原来真相不是这个样子:
三人虽住在青山上,但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那时候冷琤琤遇到了冷屠袖他娘,光顾着追姑娘,没管其他两人的事情,一追追了一年多,等再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他们大哥一人住在青山上。
“灵白那丫头呢?”
莫茶臣寡言,只道:“嫁人去了。”
冷琤琤那会儿把媳妇带到了青山,做的是和妻儿好友一起长长久久的打算,突然遭此打击,愤愤然:“她怎么不把男人抓这儿来养?她人呢!”
“不知,她叫我们别去找她。”
“为何?!”
“自是有她的道理。”
冷琤琤气得要死,却找不到晏灵白的踪迹,也并不知道她喜欢上了什么人,去了哪里。莫茶臣那装聋作哑的烂脾气,什么也不肯多说。直到三年以后,晏灵白回了青山一次。那时候冷屠袖已经出生,三岁的奶娃娃,最是可爱的时候,她见着十分欢喜。
“你怎么舍得回来了?”
晏灵白那时已有少妇的风韵,减淡了许多少女时的张扬和明媚,她笑容温婉:“知你生了个男孩,特地来跟你攀亲家的,我家闺女上个月刚满月,二哥是最会赚钱的人,武功也好,以后让我家闺女跟着你这儿子,衣食无忧,没人敢欺负。”她说完拿了块墨玉的墨锭,作了定亲的信物。
她说:“等闺女大些我抱来给你看看,小鼻子小眼睛都像我,好看的紧,包你儿子满意。”
可惜这一等,便是十多年。
扫晴娘 031、确认收货
“所以段姑娘是晏灵白前辈的女儿?”冷屠袖有点跟做梦似的。
冷琤琤皱眉沉思,这么多年过去,他性子也不再像从前那般鲁莽,想什么就是什么,他为了从前这性子,娘子都被气跑了,亏吃得极大。现下也不敢妄下断论,要儿子带他去看看那个姓段的姑娘再说。
豆芽知他们要去找段姑娘,立即自告奋勇:“宫主,豆芽带您去吧。”段姑娘今天换了身衣裳也没有拿扫帚,虽不知方才公子是怎么找到段水遥的,他猜着多半是段水遥先跟公子打的招呼,现下要偷偷去看一看,保不准公子又认不出段姑娘是哪个了。
冷宫主亦是明白豆芽的意思,知自己儿子这不能见人的毛病有些重,不太靠谱。正要点头答应,冷屠袖却开口:“你跟个婆娘似的,瞎操什么闲心,一边去。”竟是不要豆芽帮忙。
“公子……”t.t小豆芽挺委屈。
“我认得的。”他语气很轻很淡,但十分肯定。她什么模样,我从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就记住了,我一直认得她的。
豆芽和冷宫主面面相觑,简直惊呆了,隔了半天,冷琤琤才拍拍儿子的肩膀,点头欣慰道:“果然爱情的魔力是神奇的。”他说这话时候略有些心酸,暗忖:果然是有异性没人性的臭小子,亲爹都有认不出的时候,媳妇倒是盯得挺牢!
你说为何冷宫主总穿金光闪闪亮瞎人眼的衣服,也是为了让冷屠袖好认一些自己啊!
他们要出门,冷大公子忽然想到什么,停住脚步。
“爹。”
“又怎么了?”
“我今天碰见娘亲了。”
“……”
她穿着娘亲从前的衣服,我也认出来了,那衣服都是爹请最好的裁缝买最贵的布料做出来最映衬娘亲的衣服,他亦是一直都记得。不曾想这些旧物,如今穿在另一个姑娘身上,冷屠袖觉得庆幸,还好是我喜欢的姑娘,不然他会让女下属偷偷扒了那些衣服,偷回来还给他。
“儿子啊,甭去打扰你娘,她现在日子过的舒心着,咱过去就是给她添堵。”冷宫主说这话的时候,一瞬间老了许多,那些过往的离合悲喜从肚中穿肠而过,比烈酒还辣还烧人肺腑。
冷屠袖不语,掀过这页往事不提,他看天色还早,段水遥应还在街上晃荡,便先去了状元湖边的那座茶楼,他还特地给冷琤琤指了指胡家院子。冷宫主却是一派了然,想来一直都知道这些事情。冷屠袖不禁有几分黯然,再去茶楼一问,段水遥已经走了。心里就更加郁闷。
他们走到角落里,冷大公子吹了个扬长的口哨,不多时冒出来一个手下给他们行礼,“宫主、少宫主!”
“段姑娘呢?”
“回少宫主,在天衣无缝庄。”
那是京城最贵的老牌子裁缝店,她去哪里做什么?
冷大公子急寻过去,手下还给他提醒,在后门呢。他和冷琤琤绕道后面,果见段水遥在那儿同天衣无缝庄的女老板说话,因段水遥是个随和开朗的性子,开乐街上大多数铺子的老板都认识她,所以你别看段水遥有时候脑袋笨了点,人际关系倒是不差。
段水遥同这女老板也算熟悉,“花依姐,你看这些钱够吗?”
钱是冷屠袖临走给她的,她把扇子给了他。
“小丫头,难得你会来找我要这些东西,我倒也不在意你这几个铜板,你就与姐说说,要这些来做什么?”花依笑嘻嘻,打量小脸微红的段水遥。她见这小姑娘身世可怜但仍然单纯善良,实为难得,心里喜欢。
段水遥挠挠头,“想做个荷包。”
“送给谁?”
“唔……”段水遥脸皮薄,没脸开口。
花依就自己猜,“我瞧胡勒小捕快同你关系十分好,莫不是总给他?”
“不是不是!”段水遥赶忙摇手,跟踩了尾巴的小猫。
花依狐疑,“那是醉人酒坊的苏宋?不过我好些天没见他出来晃荡了,死哪里去了?”苏宋的衣服布料是从她这儿买的,可不知他找了什么奇怪的裁缝,穿出来真是砸她天衣无缝庄的招牌,故花依不是很待见怪人苏宋,样子长得也娘气,不如胡勒阳光俊朗。
段水遥都被她这猜测吓到了,“是,是冷公子。”
“诶哟,是他啊!”
冷琤琤瞥了一眼身边的儿子,哟,有姑娘要送荷包给你哦,不错哟。
冷屠袖偷听人家墙角,心里已是虚的,被他老爹这么一瞧,脚下有些飘,但面色不改,装模作样:我都说了你快有儿媳妇啦,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哼。其实这厮内心里有只长颈鹿在顶天立地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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