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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晴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张碧
只道:“无。”
“方才清道司张平安来报案说一名清道奴失踪,有人证看见当时她与你在一起,冷老板可有什么线索提供?”
冷屠袖翻了个白眼,“无。”谁告诉你谁傻逼。
“既然如此,本官帮冷老板算过了,这三项罪加一块少说也要判十年,本官会择日开堂审理,冷老板其他什么都不知道,那本官就先走了。”
孙广志与冷屠袖两人视线相触,能擦落出一片火星子,具是火到了极点。





扫晴娘 043、祭
段水遥和莫茶臣对峙良久,最后莫茶臣妥协,只说:“你不肯跟我走也罢,但你一定没有去祭拜过你娘。你先同我走一趟。”
他这话倒是没说错,段老爹从前不曾与段水遥说过,她娘是死了的。段老爹只说晏灵白是走了,回了她来时的地方。本来段水遥相信她娘还会回来,后来大家都说其实她娘亲是死了。大人都喜欢骗小朋友,拿一些模棱两可的话,瞒着小朋友。她半信半疑里,慢慢也接受了这个真理。可惜没来得及问娘亲的忌日。
“好。”段水遥毫不犹豫的答应。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祭拜过娘亲。
确实应该去一去的。
但此事怪不得段澄。其实那时候,晏灵白的那个哥哥晏寻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去找过段澄,莫茶臣在后面一路跟踪,故尔见过段澄一面。当时晏寻是说:“舍妹从家中私自出逃,家中本是不同意。现已将舍妹接回,你不必找,你们的缘分到今天便已尽,这孩子既是你的骨肉,便跟随你作伴吧。”
段澄抱着段水遥在屋子里坐了一夜,后来依旧好好过着日子,并没有因为晏灵白的离开而颓废。莫茶臣当时很长一段时间,在屋顶天天看着段澄乐呵呵的逗着小闺女,想不明白这个晏灵白深爱的男子为何不难过,为何不痛哭流涕?然后他看不下去了,就走了。
谁知再见段水遥竟是在京城大牢里。
二人赶了一夜的路,来到青山不远处的无名山崖边。
风好像还是那年的风,莫茶臣好像觉得他还能看见晏灵白跳下去的时候,那一抹雪白的衣角。
晏灵白跳下去那一天晚上,莫茶臣独自在断崖边弹了一个晚上的琴,后来他把七玄琴藏在这里十多年,伊人已逝,锦瑟蒙尘。莫茶臣曾想过或许晏灵白不过是想金蝉脱壳,那断崖下另有蹊跷,可他花了极大的力气下到崖底,正巧看到晏寻在收殓晏灵白的尸体。那样支离破碎,触目惊心。晏灵白是真的死了,她不想活。
为什么?
弹一曲《长相思》,美人在时花满堂,美人去后花馀床。床中绣被卷不寝,梳妆台前闻余香。香亦竟不灭,人亦竟不来。相思黄叶落,白露湿青苔。
段水遥默默在崖边叩了三个头,莫茶臣说她娘亲最喜欢吃肉包子,好像小时候是被饿大的,从没吃过肉包子,每每上街总要买一袋肉包子拿回去啃,也不腻。段水遥来祭拜娘亲,没有烧冥钱,没有焚香,也就带了一纸袋子的肉包,扔下了断崖。
她想起小时候在白云城里,晏珏表哥来访。
一辆大马车,跳下来一个*岁的小男孩,老气横秋地说,“我来找我表妹。”
他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少爷,绫罗绸缎,出手阔绰,身后跟着一群保镖,打扮清一色的乌黑亮丽,那时候街坊四邻的小伙伴都说,段水遥有个十分酷炫的表哥,十分让人羡慕。
段澄没多问,不问他一个小孩怎么跑出来的,不问他爹晏寻去了哪里,更也不问他的姑姑晏灵白如今可好。只笑呵呵将晏珏接进门,当自己第三个孩子般尽心照顾。第三个?第一个是段水遥,第二个是孙广志,第三个才是晏珏。
晏珏进屋,见段水遥正在学写字,他大笔一挥,将自己的名字写在纸头上。
彼时段水遥认字不多,晏珏的晏字她认得,因段澄之前已经教过她身边几个亲近之人的名字。晏是娘亲的晏,至于后面那个字……“晏玉表哥!”她干干脆脆,自认聪明的叫了一声。聪明的孩子都找到了认字的窍门,就是不认识的字仙都半边,许多都能蒙对。
晏珏脸变得很黑,艳遇表哥?!他传说中的表妹脑袋是不是不正常?!晏家人向来冰雪聪明,晏家的孩子个个都是天之骄子、天之娇女。晏珏头一回碰见这么笨的表妹,他想了想,责怪段澄。一定是他的基因遗传不好!
关于晏珏表哥的事情,段水遥能说出一箩筐的糗事,她对这个表哥十分亲近,只不过后来晏珏回家,不久之后段澄被杀,段水遥被押入京城成了清道奴,就再也没见过这个表哥。
如果是舅舅逼死了娘亲……
为什么?!
段水遥和莫茶臣心中都有很多的为什么,没有人能替他们解答,他俩不约而同的选择暂时放一放,慢慢去找答案。现在最要紧的事儿,段水遥觉得是快点回京城,冷公子说不定已经找她快找疯了;莫茶臣则觉得回京城也好,起码要帮段水遥把案子翻了,一个黄花大闺女,正值适婚年龄,他这个义父还要给段水遥物色一个靠谱的好相公!冷家那臭小子,绝对不行!
“我听你娘曾提过,你爹当年是新科探花,分在刑部当书令史,后因查案得罪了孟太师,被调离了京城。说不定,和后来的事儿有些关联。”
段水遥惊了个呆,她爹爹看着脾气好,总是笑眯眯,对人和和气气,段水遥小时候从没见他和百姓拔高过嗓子红过脸。却原来她爹爹如此不畏强权,连太师也敢得罪。
这下好了,先是当年得罪当朝太师,后被钦差定罪,钦差后来成了当今丞相,与左右两大权臣为敌,段水遥小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很快,若想帮她爹和自己翻案,看来非得惊动皇上不可。




扫晴娘 044、救场
隔天段水遥再风尘仆仆回到京城的时候,京兆尹孙大人正在升堂审理一宗案子。
“堂下何人?”孙大人端坐于堂上,字正腔圆,好不撩人眼球。
公堂外面围了一群看孙大人的小姑娘,个个穿的花枝招展。自从孙大人上任,每次开堂必有围观。无论孙大人怎么判,她们皆称赞。陈国的民风开放,家长也不拦着。
堂下,冷大公子全身仍旧使不出力气,被迫跪在那儿,不吱声。好不冷酷如霜。
有交头接耳声,都在讨论是堂上的孙大人好看还是堂下的囚犯好看,一正一邪,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次要是孙大人判的太狠,这群姑娘大约不会称赞。
“启禀大人,堂下冷记面馆老板冷青。”吴师爷替冷大公子回答,“不过下官查实,冷青乃化名,此人真名叫做冷屠袖,是江湖上一个叫青崖宫的红名门派之少主。”
堂下嘘声一片,青崖宫少主啊,黑帮老大的独生子啊!听上去很高富帅很霸拽酷的样子啊。
孙广志一记惊堂木。
“肃静。”
他接着问,“所犯何事?”
吴师爷继续帮答,“此人屡次潜入京城大牢,藐视王法,前夜还带人在京城聚众斗殴,扰乱京城秩序,更帮人越狱,越狱之人系其叔父。”
啪——
又是一记惊堂木。
“冷屠袖,你可要申辩?”作为青天大老爷,孙广志表现出十分明理的一面,你觉得冤枉你说出来,大人给你做主。可谁知道他心里有没有在冷笑。申辩有啥用,本官证据都还没端出来,一会儿你申辩一句,本官就拿证据压你十句。
哼,想骗娶我家小姐,想的美你!
冷大公子抬眼,丢给孙广志一个不屑的眼神,老子懒得跟人废话。
他不辩解,孙大人更省力,判道:“你既然无话可说,便是认罪。依照陈国律法,私闯牢狱者判坐监五年,受鞭刑十记,与劫狱、越狱同犯者判坐监五年,受杖刑五十记,聚众斗殴严重者坐监三年,受鞭刑十记。鞭刑、杖刑皆当堂执行。”
说罢,就有衙役拿着棍子和鞭子上来。还有人推了抽鞭子要栓人的十字架,和打人屁股用的矮凳。
外头围观的姑娘们,纷纷捂嘴,觉得这回孙大人判的也太狠了,又要打又要坐牢,坐完十三年牢出来,俏公子都变成怪大叔了啊。可这帮不害臊的小妖精,眼睛都瞪得大大,目不转睛,迫不及待要看俏公子被人脱衣服和被人脱裤子。
恩,鞭刑要脱上衣,杖刑要脱裤子。
孙大人这么判,就是故意要冷大公子没脸见人。
所以你们不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人家肚子里黑起来,跟章鱼似的。
“大人,大人且慢!”
冷屠袖的上衣都扒开一半了,忽然有人突破重围,高喊而来。
哎,好扫兴!姑娘们不满地看向那搅局的人。
段水遥很急,气喘吁吁,头发乱了,满头是汗,几丝头发沾在额头上,脸颊还泛着微红。
青崖宫埋伏在人群里的几个女手下,本来打算要出手救少宫主,这会儿见段水遥来,又把握在手里的软剑悄悄收回去,再看看情况。
“大人,冷公子他没有聚众斗殴。我可以作证。当时有一伙儿江湖人,在追杀冷公子,冷公子是受害者。他们还劫持了我,冷公子过来救我,后来被人所伤。你看他身上,这里这里,是我帮他包扎的。我没有说谎。”
段水遥指指冷屠袖半开的衣衫里面,那道从肩膀到腋下的伤口。她算计着,如果孙广志还不相信,她就只能掀裙子底给他们看撕碎的衬裙了。
孙广志抿嘴。
冷大公子扭头痴痴看着段水遥,看的都忘了说话。
她肯回来,是不是说明,她并不责怪他。
短暂的沉默之后,孙大人退让:“既然如此,聚众斗殴的罪可免,其他二项判罚不变。”
他抬手,惊堂木快要落下的时候,段水遥扑过去,“大人,孙大人,我还有话说,等一下判。”
孙广志额角青筋突突突地跳,十分郁闷他家小姐为何要这么帮冷屠袖。孙广志是不知道冷屠袖那个爹冷琤琤间接害死晏灵白的事儿,若是知道,他必然在大牢里就已经用起私行。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段水遥暂时未接口,她扭头回望来时的路,她在找人,她在纠结。莫茶臣站在人群里,触及到她的视线,没躲没闪也没动。他倒要看看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小丫头,是不是真的要出卖他。
孙大人又“嗯?”了一声,催促她。
“冷公子他,他也没有帮人越狱。那个越狱的囚犯,是自己逃出来的,但是,但是,但是那个囚犯也不是想越狱去做坏事,他就是急着找人,有急事要办,才从牢里跑出来,而且他现在已经回来了。”
呵呵。
莫茶臣心拨凉拨凉。
段水遥说完,手指头指向人群里的莫茶臣。“大人你看。越狱囚犯其实是我的义父,张监官报案说我被人劫持走了,但我不是被人劫持,是义父带我去祭拜了一下我娘。他与我娘是旧识,在大牢里认出我来,便越狱来找我。他不是坏人,真的。此事与冷公子一点关系也没有,请大人明察。”
围观的群众默默给莫茶臣让出了一条道儿。
莫茶臣走到堂下,站在冷屠袖旁边,“我自己想出来就出来,不至于弱到假他人之手。孙大人将我重新关起来就是。”
一句话,坐实了段水遥的话。
莫茶臣侧目白了一眼冷屠袖,老子不是帮你,老子是帮我干闺女!
冷大公子见这急转直去的剧情,咽了口唾沫,他对莫茶臣没什么印象,此时看着莫茶臣的脸,也便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还不如刀疤男好认。可莫茶臣身上的杀气,他是嗅出来了。这大爷是强忍着没跟他拔刀相向。
“大人……”段水遥小狗般巴巴望着孙广志。
孙广志千万个不愿意,但还是拍下惊堂木,“尔等如此随心所欲,视王法何在?将莫茶臣拖下去杖责五十。冷屠袖屡次擅闯京城大牢,人证物证俱在,段水遥,你还有什么能替他开脱的证词?”
“没有……”这个,段水遥连知道都不知道。她扭头看向冷屠袖,疑惑不已:冷公子,你没事儿干嘛老往大牢里钻?那儿关的都是大老爷们,也没有漂亮姑娘啊……
冷大公子目光闪烁,无法同段水遥对视。这秘密绝对不能让段水遥知道!打死也不能说!
孙大人见段水遥没话说,心头一松,终于可以定案,青崖宫的女手下们也都准备好了要劫少宫主,段水遥一点办法没有。所有的情绪,所有的事儿,所有的人都定格在前一瞬间,而下一刻——
“大人,大人,小人有话要说。”
却是小捕快胡勒从后堂跑进来。
京兆尹大人今天断案,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打断,现在都想把惊堂木甩胡勒一脸。不过孙广志面上还是惊如天人的不食人间烟火,清冷的眸子看向跪下来的胡勒,懒得说话。
“启禀大人,冷公子虽然屡次私闯大牢,但实为教育京城大牢里的那些囚犯,督促他们改过自新,那些囚犯因青崖宫的威名,都对冷公子俯首称臣,大人不信,可以问一问牢里的囚犯们,他们在冷公子的教导下,都乖的跟猫儿一样。”
啪——!
孙大人这回真的怒了,冷笑:“你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是了得!”
胡勒有些怕孙广志,可到底是条汉子,“小人是京城捕快,只抓不良之徒,只说实话。请大人明察。”这话儿刚说完,京城大牢里新提拔上来的牢头匆匆跑过来,跟京兆尹大人报告:
“大人,不好了,大牢里那些囚犯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都在学猫叫个不停!下官怕他们是要集体密谋什么事儿,还请大人派兵增援。”
“……”
一场闹剧。
孙广志脑中出现这四个字。
他突然有点嫌弃自己,居然不知不觉陪着这帮子蛇精病演了一场闹剧。他环视四周,一时没了跟冷屠袖恶斗的兴致。跟这傻逼斗,简直拉低他孙广志的智商。他又如何不知道青崖宫的人埋伏在堂下,堂外却还有许多他雇来的江湖高手,不信拦不住一个冷屠袖。
“冷屠袖,你现在有什么话说?”
“有,我去大牢是为了教育那些囚犯从良,因为我有社会责任感。”
你看,要不要脸?
“纵使你心怀天下,私闯京城大牢之罪也不可不罚,本官现在定案:冷屠袖拖下去杖责五十,退堂!”
啪——!




扫晴娘 045、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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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勒和段水遥看着冷屠袖被拖下去。冷大公子眼前要被打屁股,还有闲情冲段姑娘竖起两根手指比了个“v”,简直是个脑缺儿。
“谢谢你,胡勒。”段水遥终于安下心,看向身边的胡勒。方才她根本没想到,胡勒会站出来给冷公子说好话。想想孙广志可是胡勒的顶头上司,万一惹孙广志不开心,丢饭碗仅凭大人一个“滚”字。
将将孙广志退堂的时候还看了她一眼,十分微妙的一眼,那里头的意思段水遥有些读不懂,似是有些哀怨,还有些宠溺,也有些不舍。
胡勒摇头,显出与平时不太一样的冷淡,说:“不是我想帮他,是我娘让我来的。”
段水遥诧异,随即笑容单纯:“梅姨倒的确是见过冷公子一面,上回休业,他跟我一起去过你家。那时候你不在,梅姨又急着去打麻将,都没和冷公子说什么话,没想到梅姨却是放在心上的。梅姨真是好人!”
胡勒轻轻地看段水遥一眼,眼神也十分微妙。他没有接话,而是同段水遥告辞,独自出去巡街。
他需要冷静一会儿。
他娘的话句句在耳。
“胡勒啊,你去帮一把冷记面馆的冷老板,我听说今天孙大人要升堂审他,还雇了一帮江湖人防他逃走。明显是看那小子不顺眼很久了。”
“娘,这关你什么事儿。”
“……这事儿你早晚要知道,我不如现在先告诉你,其实那小子是你亲哥。”
当时胡勒都听到自己脑子炸开花的砰砰声,“啥、啥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儿子,你其实姓冷,叫冷勒。不过你胡爹爹对咱有救命之恩,故尔你要想姓胡,也是可以的。反正这事儿你自己做主,娘当年看不惯你亲爹,就把他抛弃了。”
“……”
胡勒一直觉得娘亲是个极有个性的女子,她不光抛弃了相公,还与大名鼎鼎的海州梅家亲戚都断了关系。自然,梅七娘在胡勒面前略去了当年很多事情,既然已成过往,就让它随风而去吧。就是可惜了她看上的儿媳妇,等等,也不能叫可惜,段水遥要是嫁给冷屠袖,还算是她儿媳妇,肥水总流不到外人田里去。
梅七娘想想,那也挺好。

段水遥独自蹲在衙门口,等冷屠袖。
五十大板打完,冷公子就能放出来。她想,孙广志最后是手下留情的。
豆芽这会儿也被放出来,跑到衙门口,就看见蜷在角落里的段姑娘。她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还是前天的那一身,身上沾了些泥巴,头发乱糟糟结在一起。她故意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估计是怕被讨人厌的张监官碰见。
豆芽悄悄走过去,“段姑娘,你没事吧?”
“豆芽小哥!”段水遥回头,亮出招牌式的笑容,看见豆芽很高兴。“我没事,就是跑到有些累,想回去洗个澡。一会儿等冷公子出来,我跟他说几句话就走。”
“段姑娘……”豆芽摸摸鼻子,琢磨着怎么帮他家公子在姑娘面前说些好话,但豆芽跟冷屠袖处久了,含蓄的话也说不太来,直肠子道:“公子这两天,在牢里受了些委屈。还望段姑娘看在平日公子总惦记着姑娘的份上,一会儿见着公子千万不要说重话,别看他总威风凛凛的样子,其实内心挺脆弱的。还有,我家公子横行江湖这么多年习惯了,有些作法或许不太合常理不甚厚道,但他没坏心,姑娘心里有什么疑惑,一定要听他解释。”
段水遥认真听着豆芽的话,时不时点点头支持豆芽的观点,比如他总惦记着她,比如他内心挺脆弱的,比如有些作法不太厚道。她那天晚上看莫茶臣揭穿冷屠袖的苦肉计,确实十分惊讶,不过这两天她在路上仔细想了想,也不难想明白冷公子的心思。段水遥不生气,她就是想笑,原来冷公子也挺幼稚的喂。
正说话间,冷屠袖一瘸一拐走出来了。他面色苍白里泛着些潮红,俊脸布满汗水,看来打板子的时候忍得极艰难。冷大公子是条汉子,都没吐一丝闷哼叫人听见。他倒是听见孙广志进来当着冷大公子白花花的屁股,波澜不惊的训那个打板子的人,“今朝没吃早饭?打罪犯还是弹棉花?莫要偷懒。”
冷大公子咬牙,默默问候了孙广志祖宗十八代。
“冷公子。”段水遥上前,扶住冷屠袖半边。
豆芽见状,也跑过去,欲扶冷大公子另外一边,被公子一个犀利的眼神瞪回去了。
冷屠袖顺势,极其自然地把胳膊架到段水遥肩膀上,长臂猿似的,将段水遥小小的身板都圈在他一支胳膊里。冷屠袖径自笑起来,跟个二百五没两样。偏偏人又长得好看,叫人嫌弃不起来。
豆芽瞟一眼,乖乖退了一步,不声不响跟在那两人身后。
“水遥,我错了,我不该演戏来骗你。”
每次冷大公子认错都是干脆利落,跟他的刀一样,快狠准。
段水遥点点头:“冷公子下回有什么话,要是不好意思开口说,不如写下来吧。你这样真刀真枪的上演,还弄伤自己……都说刀剑无眼,万一豆芽小哥那一剑偏了,划在脸上,或是划在身上……”她说到身上,看了一眼冷屠袖,没别的意思,可她人矮,又被冷屠袖压着,视线只落在冷屠袖裤裆上。
冷大公子两腿之间有些凉飕飕。
“我就会打打杀杀,说不来花前月下的肉麻话,怕极了你铁了心要退亲。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即然这样,那咱俩就应该成亲啊……”他脑袋歪着,在段水遥耳朵边喃喃。像个犯了错又觉得自己很委屈的小孩。
热乎乎的气挠得段水遥耳朵痒,脸红了。
悠长的开乐街,长到两个人好像能走完一辈子。
走到冷记面馆门口,段水遥终于把憋了一路,最想跟冷屠袖讲的那句话说出口,“冷公子,我娘亲已经过世,亲退不了,我得拖累你一辈子。”
“好。”
冷屠袖闭着眼睛,感受到这奇妙的一瞬间——心花怒放。
他私以为这会儿的气氛很不错,与之前被打断的计划又能衔接上。于是他没有松开段水遥,自己舔了舔有些起皮了的干涩嘴唇,一点一点往段水遥那儿凑,近到他都感受到段水遥在憋气,不敢吐气。他自信如果现在亲下去,段水遥绝不会生气。他也正准备这么做。
连豆芽都默默用手蒙住自己眼睛了!
可是,
“噗通——”
“冷公子!冷公子!豆芽小哥,冷公子晕过去了……”
豆芽一脚跺下去,哎!上前扛起地上的冷屠袖,淡定说:“段姑娘莫慌,公子今早就有些发烧,刚才又挨了五十大板,身体一下子吃不消。我煎两副药给公子喝下去就没事了。”
段水遥还有些呆傻。
豆芽意味深长的强调:“段姑娘,你放心,我家公子身体一向很强健。”




扫晴娘 046、雷泽归妹之卦
“洒、洒、洒。”
晨曦中,知了声和扫街声将一座城衬得格外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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