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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晴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张碧
梅姨生辰她自然记得,每年梅姨都要胡勒带她去开乐街上买礼物,一点不跟儿子客气,他们还算好了段水遥扫街的时间,正好扫到首饰店附近,张监官又去别处查岗的时候。梅姨每次都给她带一个寿桃包子,但里头的馅儿没重复过。
段水遥接过钱,应了下来,笑道:“梅姨要嫌你给的少,挑贵了记得回去补给她。”
胡勒也笑:“她也不给我留点娶媳妇聘礼钱。”
“上回冷公子险些坐牢,亏得梅姨让你来救场,不若我与冷公子也说一声,正好谢谢梅姨。”
胡勒顿时笑不出了,“这……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娘性子你也知道,能讨她欢心的事儿不多。”





扫晴娘 053、小团圆
冷大公子已经很多年没给娘亲过生辰,梅七娘也很多年不曾给儿子过生辰。
归根结底这原因,还是出在青崖宫冷宫主,冷琤琤身上。
海州梅家派是江湖五大派之一,正道。
青崖宫就是一红名帮派,游离在正邪之间,只看钱不看其他,有时候比邪教还没有节操。
冷琤琤与梅七娘相识并不愉快,但那时候“小财神”也只是个爱钱的江湖青年,虽有些缺陷,但武功、相貌、脑子皆是同辈之中的翘楚,故尔梅七娘后来喜欢上冷琤琤,情理之中。至后来冷琤琤一手创立青崖宫,生意越做越大,杀人越货打家劫舍什么都做。梅七娘有些受不了。
她绝非唯正义不可的死板之人,亦知江湖正派之中,苟且之事甚多,梅七娘可以不在乎你冷琤琤是个被人说成魔头的男子,同样可以不在乎你的敛财和臭脾气,然,她有自己的底线。
那一日,冷琤琤回来告诉她,三妹死了。梅七娘以为是意外或仇杀,得知经过以后心里“咯噔”一声,她没说,但对冷琤琤已有些反感。
后,又有一日,冷琤琤带着才三岁的儿子要一起去出任务,美其名曰历练,梅七娘深感不安,跟着一起去了。那日雇主要杀仇家,满门。冷琤琤问对方,可有三倍的钱买回满门的命,对方不屑一顾,刀光剑影。冷琤琤一个人就弄死了他们老爷和三个儿子,剩下一群女眷让青崖宫的手下除尽。梅七娘求冷琤琤放过几个孩子,他不同意。既然收了钱,留一个活口就是砸自己招牌。冷琤琤还让冷屠袖提着剑,“去杀那只小狗。”冷屠袖照做不误,毫不犹豫。
梅七娘便对这个儿子也寒了心。
再后来,梅七娘把冷屠袖往逍遥剑客那种类型的角色上发展,不欺凌弱小,不畏惧强权,快意恩仇罢了。只可惜,冷屠袖那脸盲的毛病,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天生缺陷。那会儿,冷屠袖年纪小,并不懂得自己得了毛病,除爹娘以外,对所有人都不亲近,冷若冰霜,浑然天成。梅七娘深以为她已经看到了一个比他爹更绝情的小魔头。
青崖宫下不断有人要寻仇闹事,骂冷琤琤的声音在江湖随便哪个角落一站,保准都能听得到。但祸害遗千年,冷琤琤坐在青崖宫里,数着金银财宝,满面笑容。
那个时候的冷琤琤还太年轻,太自私。只要想要得到,便千方百计得到,不计后果,放荡不跌。他未曾对梅七娘吝啬一分,但梅七娘某一日悄然离去,根本没有留恋。冷琤琤出动全部的手下去找,去追,结果被梅七娘骂得狗血淋头,势必要恩断义绝。
冷琤琤牵着儿子站在寒风里,看梅七娘决然离去的背影。
真是——风吹鸡、巴蛋打颤。
梅七娘回了海州梅家,结果梅家人因她与青崖宫冷琤琤有一腿,具是冷嘲热讽,恶语相向。也算受尽委屈,梅七娘便断了与梅家的关系,后来改嫁胡姓男子,辗转过很多地方,看过许多风景,前些年安居京城。
她其实看得开。不过容易看得开的人,若是钻起牛角尖,轻易便出不来。梅七娘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段水遥一手提着扫把,一边领着冷屠袖等在珠宝斋的外面,梅姨还没有来。
冷大公子紧张的手里直冒冷汗,面上神色无异。
“冷公子,你可准备什么别致的礼物?”
“……”
水遥见他不说话,略担忧,“不若一会儿梅姨挑首饰的时候,让她多选几件?”反正好像冷公子家里一点不缺钱的样子。她其实也把握不好梅姨的喜好,除了打麻将一项,没见她对别的东西有怎么上心过。
冷屠袖唯命是从。他紧张激动的间隙,还不忘跟段水遥说:“水遥,你以后别叫冷公子,似是十分生疏的人。叫我屠袖或者一刀罢。”说实话,他上回听段水遥表哥喊她遥啊遥,他回去认真琢磨了称谓这个问题。然,想掉了几根头发也没想出来个好听又不肉麻的名字。
豆芽机智豆说了一番让冷大公子十分信服的话。机智豆说:“公子,豆芽觉得吧,叫其他的都是其次,这天下间最好听也最让男女想听的称谓,不过相公与娘子这两个。等你把水遥姑娘娶回来,一声娘子,秒杀他们好吗。”
故尔,豆芽头发少,也是有道理的。(豆芽:作者你每集都提老子头发少,老子头发是跟你有仇吗,是掉你床上了吗?!)
段水遥正想喊一声试试,那边梅姨穿了身新衣裳出现在人群中,她今日心情似是不错。“一刀,梅姨来了!”
冷大公子原本有些开小差的神思,瞬间归位,人紧绷在那儿,没一点回音。
梅七娘远远看见段水遥旁边站着个男人,眉头一皱。
“梅姨!”段水遥跑过来挽住她胳膊,压根儿没察觉出梅七娘的异样。“胡勒他这两天忙得焦头烂额,我和冷公子陪您过生辰。”
冷屠袖也走到了梅七娘面前,他抿嘴,唇角押着,不叫人。他不想叫自己亲娘啥梅姨,跟他爹娶了好几房姨太太似的。
“您进去选些喜欢的首饰吧。”堂堂青崖宫冷大公子,低声下气说话这是头一遭。
梅七娘默默进去,也没回应冷屠袖。她挑东西很快,像她的人一样果决。好看的、喜欢的,看一眼就定下来。但梅七娘就选了一样,侧目只对段水遥说,“我找神婆子问过了,今年我带红水晶的开运,麻将台上想摸啥牌来啥牌。水遥你瞧这戒指好看不?”
“好看。”
“那就包起来吧。”梅七娘摘下来,不打算再看其他。
段水遥准备讨钱,拉住梅七娘天真道,“梅姨还要再挑几样吗?冷公子上次在公堂之上,还好您及时让胡勒来帮他开罪,不然现在估计还在牢里蹲着。冷公子也想送您生辰礼物。”
梅七娘瞄了眼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冷大公子,不说话。
“梅姨,冷公子面上冷傲了点,可心肠好。”段水遥还给冷屠袖脸上贴金。他打人的时候,怎么不见手下留情,哪里心肠好。段水遥将冷大公子推开去一些,凑到梅姨耳边小声说,“冷公子也怪可怜,我听他的小厮说,冷公子从小认人有障碍,大夫说这叫脸盲症。他有时候犯病厉害了,连自己爹爹都认不出。而且冷公子从小没娘亲,今次得梅姨扶照,感动不已。梅姨你就给他个表现的机会,让他也买样东西送给你。”
冷大公子站得虽远,可听力甚好。嗷了一声,豆芽这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几时把他的秘密告诉了段水遥?!
梅七娘听后一愣,她并不知道冷屠袖有这样的怪病。
某人受不了两个女人奇奇怪怪的目光,开口:“您若不嫌弃,上冷记面馆坐一坐,我给您煮碗寿面吧。”




扫晴娘 054、意外之喜
梅七娘又瞟了一眼冷屠袖,倒没拒绝。
冷大公子心里一喜,怕她反悔,立即转身将人往面馆方向带。他小时候不知道娘亲为何要抛下他和他爹,长大以后明白了些,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冷屠袖在处理人情世故上,和脸盲症一样,完全没有天赋,迷茫一片。
他怕梅七娘走,又矛盾的希望这条开乐街能长一些,如此便能陪这两个女人走的久一点。要让冷屠袖陪着梅七娘和段水遥走三天三夜的马路,哪怕是她们两个坐轿子,他走路,他也愿意。
“水遥啊,你扫街走开,要不要紧?”梅七娘问。
段水遥前后看看开乐街,再看一眼冷屠袖,直摇头。“没事的梅姨,现在京城百姓素质极好,街扫起来很快。”大部分时候都干干净净,偶尔也会有一小堆垃圾,段水遥深以为这是冷大公子的田螺小队刻意给她留下的垃圾,爬她扫得太无聊。
冷屠袖回了段水遥一眼。烈日炎炎,他自然是舍不得段水遥在街上暴晒,但段水遥执拗,既然还是清道奴,应尽的职责还是要尽。开乐街干净了,京城环境好了,陈国也长脸啊,她就算不是罪奴,国家荣誉感和社会责任感还是有的。
梅七娘秒懂冷段二人之间你来我去的幼稚互动。忽然笑了笑。她发现自己儿子并非如传闻中那般冷血无情杀人如麻不可救药。之前她不回青崖宫,对冷屠袖不闻不问,也是听说了青崖宫少宫主是多么让人闻风丧胆。她对他和他爹一样失望。现在段水遥的出现,给冷屠袖打开了一扇窗,把另一个更加可爱的冷屠袖给放了出来。
且,梅七娘对冷屠袖有严重脸盲症这一真相,挺受打击。
“我去煮面,您和水遥坐着说说话。”他极其小心翼翼的跟自己娘亲说话,从前那点气场都跟面条一起下进了锅里,扭扭的,软趴趴的。
两个女人坐在冷记面馆里,豆芽端了盆瓜子和几个水果上来。豆芽并不知道这是公子他亲娘,多看了梅七娘几眼,有点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梅七娘打量一圈面馆内外,并无甚特色,无聊就自己逗段水遥,“你怎么看上他的?”
段小黑妞被问的脸一红,还是老实回答:“一眼就看上的诶。”
梅七娘换了一个问题,“知道他做什么的么?”
“嗯。”
“真知道?”
“冷公子打人十分厉害。”
里头的冷屠袖撩面条的手抖了抖,面条又重新落回锅里。
“如果他杀人如麻,杀过许多无辜的人呢?”梅七娘又问。
段水遥呆了一呆。
冷大公子的面又掉回锅里。
“我吓吓你的,来,吃颗瓜子压压惊。”
“哦哦。”听声音,段水遥嗑了起码有十几颗压惊。
冷屠袖恰在这时把面端出来,面色有点发白,手有点抖,不太敢看面前的两个女性。每碗面条都加了个荷包蛋,稍微煎糊,还能入口。
“梅姨,趁热吃。冷公子煮的面条特别好吃。”段水遥给冷屠袖使劲推销。
冷屠袖拘束,只说:“您吃吃看。”
梅七娘吃了一口面,忽觉心头泛起一阵心酸,她认真看着冷屠袖,与他道:“叫娘吧。”
……
这三个字让冷大公子一时开不了口,幸福来得太突然,叫人措手不及。可儿子毕竟是亲生的,梅七娘和冷琤琤一样,岁月化去棱角之后,变得不那么铬人,甚至开始反思当年的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对了。如果当年她不是一心要跟冷琤琤一刀两断,那如今的他们是不是都会更加幸福?
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梅七娘觉得现在把这个错误纠正,还不算太迟,你看,儿媳妇都在旁边了。
“娘。”
冷屠袖轻轻唤出口,像小蝌蚪终于找到了妈妈,像小黄鸭终于变成了白天鹅。
唯独段水遥一片雾水。筷子上挂着几根面条没吃,一点一点正在往碗里滑回去,她看看冷屠袖再看看梅姨,梅姨是要认冷公子做义子吗?就跟莫茶臣似的,说叫就叫,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青崖宫现在不太接杀人的生意。”冷屠袖还补充了一句。
梅七娘不高兴听,转头跟段水遥解释,“水遥啊,当日在公堂我让胡勒去救他,是因为他是胡勒的亲哥哥。不过从前我和冷屠袖的爹爹闹得不愉快,我丢下他走了。梅姨那时候很自私,现在冷屠袖遇见你,终于苦尽甘来拉!”
段水遥眨巴眨巴眼睛。
她把这个故事在脑子里转了个回路,消化下去,最后得出来自己的结论,“梅姨好像确实挺自私的。”
梅姨:“……”
冷屠袖:“……”没事,我不怪她。
梅姨扭头问你自己儿子:“你到底怎么追到这姑娘的?一门心思向着你。”
“爹给定的娃娃亲。”
“谁家这么狠心,把女儿卖给你爹当儿媳妇。”
“……晏灵白晏前辈,不知道娘认识不认识。”
“水遥,你是小魔姬的女儿?!”这次轮到梅七娘惊呆了,她怎么会不认识晏灵白,二十年前江湖上谁人不认识小魔姬,美人踏歌银铃笑,叫人怕完又相思。可,再看眼前的段水遥,憨厚老实,哪里像那个聪慧动人有点淘气的娘?
梅七娘惊讶完,想起晏灵白的死,复变得十分忐忑,“那你爹当年做过什么好事,可曾告诉你?”
冷屠袖点点头,段水遥眨巴眼睛。
“她呢?”
冷屠袖再点点头,段水遥眨巴眨巴眼睛。
“啥时候成亲?”
“等她爹的案子水落石出,还她清白时。”
段水遥的事情,梅七娘自然知道。这时知道了段水遥是晏灵白的女儿,忽然灵光一现,跟段水遥说:“水遥啊,我和你娘虽然不熟,但有一晚遇到你娘,也在京城,她受了伤,我带她回的客栈。她说她在帮一个她喜欢的人查案,翻了趟皇宫。我瞧她偷出来了一本书,叫……”
梅七娘努力回忆,“好像叫锱……御集。”
“《锱铢御集》。”段水遥迅速神补,“我爹从前放在书架上,他教过我那四个字。”




扫晴娘 055、风云突变
“那本书在哪里?”冷屠袖嗅到了一丝,他可以赶超神仙孙广志的机会。
段水遥却摇头:“家被抄了。”
冷屠袖梦碎了一半,却还强抱半点希望,“我去跑一趟白云城找找,水遥,书长什么样子?”
“我只记得黄皮黑字。”
梅七娘不免打击她儿子,“水遥他爹被杀若是与此书有关,想必早就被朝廷找回去……不过你可以叫人打听打听这是本什么书。知道大概的内容,也好有个猜测的方向。”
冷屠袖点头,竟是一刻不留的说走就走。
风一样的男子。
他给梅七娘和段水遥煮的面还在冒热气,面因为浸在汤里有些涨了,段水遥眺望冷大公子离开的背影发傻,扭头看看梅七娘,还是呆呆的。
“别看了,继续吃吧。”
“哦。”
两人对劳心劳力的冷大公子抛之脑后,又一点事儿也没有的吃面。
梅七娘:“这面条挺好吃的。”
段水遥:“是啊是啊,我天天吃也吃不腻。”
豆芽:……

冷大公子去白云城一趟,来回少说也要十天。
而京城一日就能千变万化。
段水遥这天一大早在扫街,扫到了醉人酒坊处。冷记面馆没了冷公子煮面,苏宋乐疯了,真是来的正好,天天变了花样喂段水遥,企图用更加好吃的东西收买段水遥的胃。可惜每次问她“好不好吃?”时,小黑妞总回答:“好吃,就是没冷公子煮的面好吃。”苏宋心碎了一地。
城门慢慢打开,蜂拥而进几十个难民,跟抢劫似的扑向这附近唯独打开的醉人酒坊大门。苏宋反应极快,拎起段水遥咻地闪身躲进铺子里,顺手关上了铺子的门。
啪啪啪。
好多双手拍打门板,有虚弱的、苍老的声音在哀求:“给些吃的吧……求求你们给些吃的吧……”
段水遥扫了十年开乐街,见过的乞丐没有八百也有一千,却还是头一回看到难民。京城的乞丐比外面种田的农户阔绰三倍不止,你要只扔一个铜板给他,他还不屑于去拿,反倒要贴两个铜板出来救济你。
“苏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京城附近具是富庶之地,从来没有难民。
苏宋也皱着眉头,思忖道:“听闻仓州旱灾严重,应该是从仓州来的难民。”
“仓州可比白云城还远的地方。”段水遥吃惊,他们是怎么一路活着来到京城的?
美人苏宋也在怀疑这个问题,但他怀疑的自然比段水遥深,只不过跟段水遥没必要说,她听不懂还徒增烦恼。
“今日街别扫了,让冷屠袖那些吃饱饭没事干最喜欢监视人的手下去做吧。”苏宋说得很溜,说得很有感触,真是深受其害。老被冷屠袖那些爱监视人爱打小报告的手下给关照。
段水遥权衡左右,片刻,点头,“那就叨扰苏公子些时候。”
美人苏宋眼睛一亮,“不叨扰不叨扰,我这儿酒最多,你要无聊的话,可想尝两口?千金难求的哦。”
“不了,谢谢苏公子!”段水遥丝毫没察觉出苏宋的歹心,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绣到一半的布头,找了个角落安安静静想做女红。
“水遥,你在做什么?”
“荷包。”段水遥做得认真,头也没抬,“给冷公子的。”
苏宋:otz

难民进城一事,很快被京兆尹大人派出的人马镇压,请去了一处闲置宅子安顿,还送了好几车草药、好几桶稀粥过去给这些难民解决温饱和病痛。然后很快皇上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皇上震怒,立即发了圣旨派钦差要彻查仓州灾情。明明开仓放粮还拨款下去了,怎么那么多难民会涌入京城。这些难民还在皇宫大门口跪了一地,磕头求皇上救命,有些血磕了满头漫流。触目惊心。
再有前几天暴毙在京城客栈里的仓州官员,皇上让京兆尹必须三天内破案,否则革职处理。
段水遥听大街上的老百姓的传言,都好像自己将将从皇宫里皇上身边回来,头头是道,有模有样,段水遥担心不已。跟屁虫如果三天内破不了案,要丢工作的啊。
那怎么可以!跟屁虫好不容易做上的京官,过上一段不必低身下气看人脸色过活的日子,就这样被一个无名杀手给断送,实在太可惜。
可惜段水遥的担心又十分多余,孙广志如同谪仙般的狐狸,心里早就有了底,只装模作样在街上巡查两圈,分毫没有其他特别大的动作,看上去是一点紧张感也无。
孙广志巡查时,趁机看到开乐街空空如也,问一旁陪同的张监官:“扫街的人呢?”段水遥逃跑的还挺快,
张监官道:“启禀大人,开乐街这几个月总是干干净净,清道奴工作十分轻松。都是段水遥那野男人的功劳。
“……”




扫晴娘 056、我就是能摊事儿
张监官晚上,又被打了一顿。
他不知道打他的人是谁,不过他确定不是冷大公子。
因为他被冷大公子打得次数多了,对冷大公子打人的手法、力度、作风具是十分熟悉。
这大概可以叫……相爱相杀。
比如张监官知道,冷大公子打人是从头到脚都不会放过的,但这次此神秘人走的是打人不打脸路线,都打在他屁股和肚子上;又比如冷大公子打人从来不避讳,就明白告诉你是老子打你的,不服来战啊!但此神秘人暗搓搓的脸也没露出来,十分见不得人……
张监官趴在地上,猜测到底会是谁下的如此狠手?
那厢谪仙般的京兆尹大人在清道司外面站了一会儿,又拐回官府去了。他想,让你这小贱人瞎说,小姐冰清玉洁的一大闺女,哪里来的野男人?嗯?像本官这种向来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人,也得说你:该打!
“表少爷。”孙广志在官府内院等回某人。
晏珏表哥悠哉跨进来,转了转自己手腕,漫不经心问道:“仓州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
“不止我盯着他们。”
晏珏明白孙广志的言下之意,这是多方交战的重要时候啊,“皇上呢?”
“一心想除去二老,自己做主。”
“他年岁不大,怎斗得过两只老狐狸。失了那两人辅佐,也不见得比现在强。你怎么不劝劝?”
孙广志俊逸的面孔上淡淡的神情,略有些深不可测,说:“劝了,越劝越远。”
血气方刚的男儿,你与他说不行,他偏要行给你看,你这哪里是劝,这明明是用的激将法,居心叵测。
表哥看看天色,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我这几天,一直没敢去找遥啊遥,她再碰到我,肯定会问许多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竟然对段水遥了若指掌,段水遥之前也确实如此想的。
孙广志不说话,他也最怕小姐睁着单纯乌黑的大眼睛,问些出其不意的问题。故尔他与她即便时常在开乐街上擦肩而过,他还是坚持假装不认识她。
“艳遇表哥,为什么你们是站着尿尿,我是蹲着的?”
“跟屁虫,为什么太阳只有一个,月亮只有一个,星星就有很多很多?”
“艳遇表哥,为什么你尿完尿回来,鞋子头上总是看上去湿湿的?”
“跟屁虫,爹跟我说睡觉睡不着的时候可以数绵羊,我数一头忙着给它喂草,再数一头还得喂一头,忙也忙死了,怎么会睡得着?”
……
那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梦里花落知多少?
……
却说段水遥,一点不知道自己的厉害,她自从听说皇上只给了京兆尹大人三天的时间查案,不然乌纱帽不保,她第二天扫街就一门心思在街上找那个布告里画的小糖盒子。
她还叫豆芽把冷大公子的田螺小队叫出来,一个个交代糖盒子的事情。豆芽表示不满:“水遥姑娘,孙大人那时候公报私仇,打了我们公子那么多板子,你可忘记了?他不仁在先,青崖宫的宫规里没有以德报怨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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