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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我凌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老碧
慕我凌风 第49章 物是人非
晨曦降临,下了一整夜的暴雨终于停了。阳光照向大地,赵宗治内心却被黑暗侵袭,眼前是否光亮已经不重要了。
整整三个多时辰一刻未停,乱石已经被他挖开了一大截,可放眼望去,上面是高高的山峰,下面是厚厚的地底,前方更是深远的似乎没有尽头,赵宗治浑身冰凉,甚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一道道冰刃狠狠刺入喉咙。
双手已经挖到尽是斑斑血迹,赵宗治却依旧面无表情的重复手上的动作,眼底不顾一切的偏执和疯狂简直让人心惊。
而除此之外,赵宗治看起来似乎很平静,可那平静之下却仿佛蕴藏着恐怖的风暴,让默默守在暗处的暗七几乎不用怀疑,一旦这种平静被打破,会掀起足以滔天憾地的巨浪。
暗七下意识握紧了藏在袖口里的坠子。很小的一块玉石简单的用绳穿在手腕上,正是慕君颉那日被赵宗治关在院门外后,放在石阶上送给他的。是他平生以来收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礼物。
作为影子一般存在的暗卫,除了忠于自己的主子,是不能对其他事物有任何感情的,所以就算那个少年让他死寂的心产生了波动,他也能让自己做到无动于衷。
可现在堵在心里让他万般难受的是什么?
又是一个时辰,赵宗治依然一刻没停,像是根本不知疲倦的机器,暗七甚至不敢想象如果那个少年真的被埋在密道下尸骨无存,赵宗治会怎样。做了那么多年暗卫,暗七终于头一回不经命令就擅自行动,离开栖霞山庄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城内,去通报赵曙。
赵曙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赵宗治以一种近乎疯狂和恐怖的姿态在乱石中挖掘和寻找着,双手鲜血淋漓,血不停的渗出来,班斑驳驳的染到山石和泥土里。
“阿治!”就在赵宗治再次把手插|进石堆中之前,赵曙一把拉住赵宗治的手,“你这双手不要了么?”
眼前这双手几乎已不能称之为手,十指指尖破损的不成形,至有几根手指指甲外翻,伤口看起来异常狰狞。赵宗治却面无表情的用力甩开赵曙,继续伸向乱石,神色平静的可怕,却透着不顾一切的决绝。
赵宗治此刻的精神状况明显出现问题,赵曙使出内力再次死死拉住赵宗治,“这样大的一座山,就把所有手下和满城的衙役都调来恐怕也要两三日才能把密道挖开,你一个人要挖到什么时候?!”
赵宗治却恍然不闻,赵曙根本拉不住他,只能拽住他的衣领低吼道:“你给我醒醒!就算你现在就把通道挖开了,可是这么多的山石塌下来,你觉得被埋在下面的人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赵宗治顿时一僵,手臂停在半空,接着,全身突然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一般颓然倒塌,直直跪坐下来。
赵曙刚想把赵宗治拉起来,却一下子顿住了。他看到他天生冷漠、只流血不流泪的十七弟竟然在哭。
那张脸依旧面无表情,若不是亲眼看到真实存在的泪滴,根本不会觉得他在哭。可眼泪根本是猝不及防的直直掉下来,完全无法自控。
赵曙努力定下神来,深吸了口气,轻轻开口:“……阿治,也许慕慕并不在里面……”
嘴上这么说,可赵曙的声音哑的厉害,之前被赵曙刻意压抑住的种种情绪猛然间潮水般涌上来,从胸口蔓延全身,强烈的锐痛让他忍不住弯下了腰。
眼前忽然浮现出少年眉眼弯弯叫他十三的样子。
似乎从一见到慕君颉开始,他就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不为什么,就是单纯的愿意。而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那样自然而随意的叫自己十三,也再不会有人能让自己心中产生如此珍惜而喜爱的感觉。赵曙强迫自己完全不去细想,因为只稍微一想,就叫他快站立不住。
可面对情况极不正常的赵宗治,此刻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去,他已经失去了他想要放在身边好好珍惜一生的少年,不能再失去血脉相承的弟弟。
“慕慕那么聪明,也许从一开始就想好了退路,也许……”赵曙不断说着连自己也无法信服的话,声音却越来越抖,紧握着的拳掐破了掌心,“ ……慕慕肯定还活着,也许他已经离开了这里……”
隔了片刻,赵宗治竟然抬起头,语气坚定的开了口:“对,他肯定还活着。”
因为久未说话,赵宗治的嗓音干涩难听,深黑的眼珠看起来异常骇人,自言自语道:“他肯定还活着,他一定又是在骗人,我不能再被他骗了。”
赵宗治满身尘埃满手血痕,指尖还不断滴着血,踉跄的站起身,神色有些恍惚:“我这次绝对不会再上当了,我要去找他。”
苏琅琛整整昏迷了三天还没醒。
功力越高的人,走火入魔就越麻烦。‘走火’简而言之就是真气走错了经脉,使全身经脉出现混乱,不仅打断了体内真气的连贯性,武功也大受影响,而且一不小心就会真气爆裂而亡。‘入魔’则更严重了,因为它是长时间累积下来的,并非一夕促成。就像一个人对某件事产生了执念,即使有心压制,也只会适得其反。如果有机缘巧合能让他彻悟,而后解除这种执念,就会完成世人常说的‘境界提升’,可若没有,当量变累积成质变,或者受到突然的刺激彻底爆发出来,除非此人自己还有一丝自制力,不然就只能是毁了,即使在外力的作用下调节过来,也有极大的后患,或许一生再都不能增涨功力,更有甚者,精神陷入迷失和混乱,变成人事不知的疯子。
接到苏青的消息,已经回到逍遥楼的东方远急匆匆的又赶回栖霞山庄,和栖霞山庄其他高手一起昼夜不分的为苏琅琛疏导体内混乱的真气。
苏琅琛此刻的状况实在太糟糕,东方远甚至已经不奢望能保住苏琅琛的武功,只求他不会变成个疯子就好了。
直到第六日傍晚苏琅琛才醒过来,东方远刚想松口气,然后这口气吁出去了就没吸回来。苏琅琛醒来就起身往外走,东方远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对,苏琅琛眼神空洞,整个人明显有问题,根本不是清醒的。
这幅模样简直太吓人,在琅阁做了十几年管事的苏良一下子跪在了苏琅琛面前,“庄主,您要去哪?庄主,您节哀啊……”
苏琅琛似乎根本听不到,眼神根本没有焦距,只知道意识恍惚的往外走,东方远走上去一把拉住苏琅琛:“阿琛,你是要去找慕慕吧,慕慕刚才已经回自己房间睡下了,你看外面天色都暗了,你不如等明天再去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东方远的话起了作用,苏琅琛竟然停下了步子,眼神慢慢恢复一丝焦距,盯着东方远看了好半天,终于张了张口:“……慕慕,……回自己房间了?”
“对啊,慕慕刚刚回房间睡觉去了,”东方远只能继续睁眼说瞎话:“你也知道慕慕身体差,需要保证充足的睡眠,今晚你就别去打扰他了,明天再去看他吧。”
苏琅琛站在原地一语不发的沉默许久,久到周围人全都紧张担心到手心捏汗,大气也不敢出。时间仿佛一下子停滞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苏琅琛终于自语般的开口:“对,慕慕身体不好,又浅眠,我等他睡熟了再过去……”
苏琅琛慢慢转过身,被苏良小心翼翼的扶着坐回床边,神智依旧有些呆滞迟钝,把下人喂到嘴边的药也喝了。
可没过多久,苏琅琛又猛然站起来,喃喃说:“慕慕应该睡熟了,我去看看他。”
东方远望着苏琅琛半天,终究没再拦他,只摇头叹了一声。
苏琅琛就那样恍恍惚惚的走进了慕君颉的房间,这一进去,就没再出来。
直到第二天清晨,苏琅琛依然把自己反锁在慕君颉的房间里,不管谁敲门,里面都没有任何动静。
待到下午,连山庄长老和分堂堂主都来了,栖霞山庄偌大的家业不能一日无主,苏琅琛身为苏家家主,完全是整个山庄的主心骨,苏良连同其它下人在房门前跪了一地,一边敲门一边哭求:“庄主,求你开开门,少主已经走了,您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这整个山庄怎么办?您这样子,让少主走的也不安心啊……”
苏良是真的怕苏琅琛会想不开,就这样不吃不喝的自绝在慕君颉房间里。外人只道苏琅琛把慕君颉当弟弟来照顾,苏良却清楚苏琅琛对慕君颉究竟抱着何种感情。而慕君颉一死,不仅仅打碎了苏琅琛的所有希望,甚至把他整个人生都打碎了。
当初慕君颉来山庄第一天,就赢得了山庄上上下下的好感,众人此刻哭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苏琅琛,也是因为慕君颉。哭声越来越大,听起来异常惨烈。
苏琅琛坐在慕君颉的床边,眼睛望着虚无之处,一动也不动。
这间房里到处都是慕君颉的东西。书架上放着小孩爱看的各朝史记和人物传记,案几上摆着小孩喜欢的玉砚台和长长一溜的小玉人摆件,床头还有一个小孩没雕完的木雕小兔子,床尾放着小孩以往睡觉时爱抱在怀里的布老虎……
一切东西都还在,只是这些东西的主人没有了。
苏琅琛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他强迫自己将慕君颉死那天发生的所有事全都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连每个细节都不放过,甚至恨不得把它刻入骨血,日日夜夜都拿出来剖挖一遍,直到他进棺材的那一刻。
他最爱的、承载了他所有感情、想要一生一世都在一起的宝贝,竟然是被他亲手间接害死的。
苏琅琛简直被这个事实折磨的生不如死。
他认错了人,又错认了慕君颉的心,最后还错以为慕君颉要杀林默,想也不想就用掌风把他推开。苏琅琛一遍遍的想,慕君颉死前到底有多伤心,多绝望。如果不是到了万念俱灰的地步,他怎么会当着他的面毫无求生意识的靠着冷冰冰的石壁等死?
苏琅琛每想一次,内心就伤心和绝望百倍。他曾经对慕君颉说他爱他,会好好照顾他一辈子,可他把他关起来强|暴,逼他留在自己身边,最后逼得他一心等死。
苏琅琛完全是自虐一样不停的在想,深深陷入了彻骨的悔恨和自我厌恶,而这种悔恨能把一个正常人活生生的压垮。
门外一众人还在哭着,苏琅琛猛然打开门,神经质一样命手下人立刻把南山全部给挖开,去把慕君颉的遗体找回来。
南山到底有多大众所周知,怎么可能立刻就挖开,何况苏琅琛此刻的表情比昨晚刚醒来时还不正常,手下人一时之间没有动,苏琅琛就踉踉跄跄的起身要自己去挖。东方远在一旁终于忍不住开口:“阿琛,慕慕都跟你说出来生来世永不相见这种话了,你还这样兴师动众的去打扰他干什么?你就不怕扰了他的安眠吗?”
这种话简直就是在用刀捅苏琅琛的心,可东方远的性格本就爱恨分明,更何况已经知道了林默的事,一旦开口就收不住了,这几天胸口压着的火气也跟着上来,甚至根本顾不上管苏琅琛此刻的精神状况,“不过你找到慕慕的遗体也好,我把他带回洛阳去,因为他肯定不想待在栖霞山庄里。”
苏琅琛站在那里,忽然弯下腰捂着嘴猛烈的咳起来。苏良急忙上去扶住他,待过了许久苏琅琛终于止住咳的时候,放下手只见满手的血迹。
这一年的春天,苏琅琛重病了一场,一直拖到夏末还没有好。
林默自那日出密道后就被苏青命人关到了山庄的地牢,一直在等待苏琅琛的发落,可很长一段时间苏琅琛都病的意识不清,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糊涂的时候就问下人慕慕在哪,清醒的时候就一个人待在慕君颉的房间里一言不发。而不管清醒还是糊涂,苏琅琛都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而且拒绝大夫近身,拒绝任何治疗,除了处理山庄的事务外,其余的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慕君颉的房间里。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苏琅琛是在求死。
有时候坐在慕君颉的房间里,苏琅琛就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去到奈何桥再见慕君颉一次。他也终于知道他强占慕君颉的那晚,少年于意识迷蒙中从眼里毫无预兆掉下的泪,不只蕴含了所有伤心,更夹带着对他的信赖和喜欢与一起,彻底化为乌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卷终于结束了,撒花~~下章就是第二卷鸟,慕慕就要长大了~~~~所谓的狗血爽文就是洒完狗血写爽文,下面大开金手指为父复仇不解释~~~有奖竞猜慕慕通过祖传宝物获得的逆天能力是什么~~~





慕我凌风 第50章 妖邪之手
洛阳三月花如锦,倾国倾城不在人。
春日的洛阳风光正好,连空气中都似乎带着细微花香。与金陵特有的南方的精致秀美不同,洛阳充满了北方的俊朗大气。清晨的空气干燥而微寒,城北的客栈悦来居迎来了它今早第一位客人。
少年看起来风尘仆仆,衣着简单而普通,却遮不住满身钟灵毓秀,再加上过分出众的外貌,让他一走进来就轻易吸引了客栈里所有伙计的目光。掌柜忙迎上来:“这位小公子可是要住店?”
“嗯,”少年的眼睛如乌黑漂亮的玛瑙,看了看掌柜道:“给我一件上房,再送一桶热水来。”
这个少年正是慕君颉。
那日慕君颉选择走进那条极易坍塌的废弃密道,并非是因林默的追赶而慌不择路,而是早有预谋。之前在对四条密道挨个探索的时候,他就觉得被废弃的那条密道有些不对,堵死在道路尽头的那块石壁上,每块凹陷的大小都差不多,似乎是经过刻意设计,并非天然形成的。于是耐着心把每一块凹陷都轻叩了一遍,如此反复几次,就在慕君颉准备放弃之际,忽然听到嘭的一声响,眼前的石壁竟轰隆隆的移开了。
里面竟然又是一条通道,可以直接通往庄外。慕君颉所吸入的迷药其实并不多,于是在乱石坍塌的那一瞬,及时叩开石壁上的机关,迅速闪身滚进了通道里。
从通道悄悄离开栖霞山庄,慕君颉连夜出了金陵,然后谨慎的到了下一个城镇才当掉身上绣满银线的外袍与镶着翠玉的腰带,换了一身简单的衣物和一些碎银,径直前往洛阳。
有些事情仿佛在冥冥之中是注定了的,不管经历过怎样的反复都会绕回到原点。如今的情景和三年前如此相似,他依旧身无旁物心无牵挂,只身一人走洛阳。
连续几日的不断赶路让慕君颉洗完澡就开始昏昏欲睡,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才醒。
入夜,一个身影使着轻功灵巧的跃进了城北的慕家老宅。
慕家老宅的一切摆设还是原来的模样,年幼时的太多记忆涌上心头,让慕君颉忽然觉得鼻头发酸。找到后院中的那颗大树,慕君颉往前走了十步,站定后想了想,又后退了两步。
在这个位置往下挖下去,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终于挖出了一个密封的小陶罐。
慕君颉拿出陶罐里的纸卷放入怀中,然后将陶罐放回土中重新埋好,铺上草皮掩盖掉所有痕迹。接着按照幼年的记忆走进了西厢房,在左边墙壁上暗藏的夹层里,找到一把通体漆黑的小刀。
这是他父亲用过的飞刀,看似普通,实则锋利无比。慕家以刀法行遍天下,可他的刀遗落在了栖霞山庄,不知道被苏琅琛放到了哪里。慕君颉带着刀坐到案几前,然后拿出纸卷点亮了烛灯。
待纸卷展开之后,只见上面是一堆毫无意义的符号,迎着烛光望去,却是一张地图。
正是整个皇室甚至连西夏都在找的皇家祖传宝物——洛书图。
和小时候一样,迎着光对着地图看了很久,慕君颉也没看出任何头绪。慕君颉泄气的把洛书图放在案子上,开始研究那堆乱七八糟的字符,思考问题时右手习惯性的拿起飞刀,在掌中转圈。
可他忽略了这把刀不管是重量和锋利度都不同于他以往那把,只是稍不注意,飞刀在空中划圈的时候,竟不小心划破了他的掌心。
顿时一道口子,鲜血立即滴了下来,在他来不及将手移开的时候掉落在了洛书图上,随即慢慢浸润开去。
下一刻,慕君颉猛然睁大了眼。
洛书图上的字符竟然渐渐模糊了起来,落在上面的血液也一瞬间被吸透进去!!
上面的字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变淡,直至消失,而与此同时,一副画像呈现在慕君颉眼前,旁边还隐隐约约有一行小字:
非我皇家血脉者,不得妄动此图。
而当慕君颉的双眼一接触到画像的那一瞬,却再也分不开来。
那是一张人物肖像画。
画像惟妙惟肖,画中的人物给慕君颉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表情似是历尽沧桑又狂傲洒脱,一双眼睛异常生动传神,注视着慕君颉,仿佛能看透他的心!
慕君颉艰难的呼吸了几口气,忽然觉得四周万物都消失了一样,唯一能清晰感觉到的就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在不断的加快。
慕君颉蓦然觉得画像上的这个人,似乎很像已作古百年有余的太祖帝,忍不伸出没受伤的左手去把画拿的更近一些,可另一件让他不敢置信的事情发生了——他的左手才一碰到画像,整张图就立即碎裂开来,转瞬间化成一团灰烬。慕君颉感觉似乎有什么吸入自己的左手,转眼那堆灰烬就只剩下余烟,很快在空气里烟散了。
慕君颉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而这个时候,外面猛地有声音传来,“谁在里面?!”
门在下一刻就被打开,几个人径直闯了进来,慕君颉左手拿起刀运功一掷,刀顿时飞向那三人,依次绕着他们转了一圈,轻轻削掉他们最外围的一层头发,然后优雅而从容的回旋到慕君颉手中。
三人顿时像遇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僵硬住。
身后跟着的一干家丁也都停住了步子。
这一招正是慕家刀法最精华的一招,可是于人疾步行走的之时还能精准的接连绕着三人每人一圈,只削掉其头发而不伤到其他地方分毫,而且所有人被削掉的发丝全都一模一样不多不少的整整二十根,这种水平就连当年横扫武林无敌手的前任家主慕霁开也很难做到。
众人一时间望着地上的发丝和眼前的少年呆在了原地,可谁也没有想到,此刻心里最惊讶的,却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慕君颉。
因为出刀的根本不是他!确切的说,慕君颉的大脑并没有对左手发出出刀的指令,从拿刀到出刀的一系列动作,根本就是左手自动完成,仿佛那只手在刚才的那一刻,突然拥有了自身的独立意识一样。
而更重要的是,慕君颉从小练习飞刀的是右手,左手并不会用。
慕君颉心中掀起骇浪,面上却不动声色。于暗地里再动了动左手,此时整只手完全听从他的指挥,并未觉得有任何异状。
少年始终稳稳的安坐在书案前,缓慢而悠闲的把玩着手里的飞刀,一双美丽而漆黑的眸子淡淡望向众人,身上散发着难以捉摸的气质。
离慕君颉最近的那人首先反应过来,竟是面色激动的扑通一跪,“属下严恒易,恭迎少主回家。”
这一跪,旁边也不由自主有人跟着跪下了。严恒易正是慕霁开的亲信,这些年一直按照慕霁开的吩咐死守在慕家,慕君颉对严恒易还有印象,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左手竟又自行动了。
只见它伸出食指放到案几上,轻轻划了几个字:此人可信。
慕君颉收回左手,走过去亲自将严恒易扶起来,而后竟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严叔叔,慕慕年幼无知,辜负了父亲的期望,至今才回来,这些年你们都辛苦了。”
慕君颉表情和语气都演的情深意切无比真诚,严恒易当即热泪盈眶,激动的连话都说不上来,从严恒易身后微微颤颤走上前的老管家更是哭出声,“老奴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少主,真是上天保佑……”
时隔多年,败落的慕家终于等来了它年仅十五岁的家主。整个慕家的人都聚齐了,除了慕霁开当年留下的两名亲信以及管家外,就只剩下八名忠心的老家丁。
慕君颉的眼光扫过每个人,缓缓开口:“从此以后,慕家的一切全都由我来做主,你们可有人有意见?”
莹白的月光为少年笼上了一层极薄的银雾,少年修长纤细的身子站成了一棵清丽的杉树,整个人精致漂亮的仿佛不属于凡尘,看过来的澄净目光却带着压迫人心的气势,似乎能望到人心底去。
当朝在商贸上的发展程度远远超过以往历朝历代,汴京身为京都,自然无比繁华。京都城墙巍峨,繁华的大街两旁,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应有尽有,还有众多珠宝玉器店、药材店、日用杂货店等专营铺子,有些规模大的还会扎起彩门,悬上旗帜。
汴京城北靠近街区的民居今日搬来一户新人家,家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严姓老爷,是外地来的商人,家里还有个在备考科举的小公子。京都的物价本就高,而城北的房子临近城中心又闹中取静,价格更贵了一倍,对方却一出手就买下了这么大一座宅子,想来必是很富有。
不过每年来汴京做生意的有钱商人多之又多,这户新人家并没有引起人的过多注意。
隐藏身份搬到汴京是慕君颉作为慕家家主的第一个决定。在洛阳的当夜,慕君颉就把慕家的房产地契和收入账本全拿来看了一遍,然后让严恒易将洛阳所有商铺收整一番,把生意做到汴京去。
若先前在赵曙那里偷听到的话还让慕君颉感到不可置信,洛书图上那行‘非我皇家血脉者,不得妄动此图’的小字则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那些话的真实性。
慕君颉此前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是皇家人,而且还是正统的先皇嫡孙。眼前太多谜团等着他解开,比如林献之是否知道他父亲的真实身份,他接近他父亲是否早有预谋,前往林府的杀手又是何人派来的……
慕君颉有很多计划要实施,而完成这些计划首先需要的就是搬到汴京。也正因为如此,待赵宗治抵达洛阳,好容易找到慕家老宅时,只见到一片空宅,连最后的线索都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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