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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我凌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老碧
五人立即认真的点头领命,秦云溪随即眼巴巴的邀功:“主子,我之前就把邱岚制的追踪香下到元昊一个手下的身上了,在他们走后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了上去,他们的落脚地已经被我弄清楚了。”
慕君颉深知秦云溪有时候虽然嬉皮笑脸,做事却绝对可靠,先是给顺了顺毛,然后又道:“那你就继续跟着他们,没事不要再易容成其他人去严府打扰我。”
“为什么?”秦云溪忙问:“主子,您要做什么?”
慕君颉挑了挑眉,“我要在省试前的这两个月待在严府里闭门不出、拒不见客,专心致志的扮演好那个认真备考的严慕啊。”
对待元昊和赵从古这种人,欲擒故纵虽然老套,却也是最管用的方法。慕君颉忽地露出一个盈盈笑意,带着说不出的优雅与张扬,清亮自信的神采缓缓流泻摇曳,让众人不由自主的被那笑容看愣了去。
秦云溪也愣愣的看着,一边轻轻的叹:“又开始蛊惑众生了。”
慕君颉的下一句话却让众人又是一愣,“等两个月之后金榜高中,再把那位含烟姑娘赎出来。”
秦云溪立即瞪大眼问:“主子为什么要赎那个妓|女?”
慕君颉扫了众人一眼,“如果你是谋事者,是要招揽有缺点的属下,还是没缺点的属下呢?”
邱岚首先道:“我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人没有缺点吧?”
“可是‘严慕’就没有缺点啊。”慕君颉又笑了笑,侧脸如玉雕又如华绸,“所以我要制造一个。”
康定五年,初秋之际,汴京城又一次沸腾了。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中秋佳节,而是因为今日下了皇榜,今年的秋试结果终于揭开。另一张皇榜同时贴出,陛下将在中秋月圆夜于琼林苑赐宴新科文武状元和百官,并格外开恩凡进士甲等都可以参加,普享盛世。
历代状元地位之荣显,长盛不衰。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有看热闹的京城百姓,还有富豪乡绅,文人士子……越来越多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在街边围了好几层,竞相期盼文武科三甲骑马游街的景象。
长街放眼过去人山人海,整个汴京都在议论纷纷,而最受关注的,就是当朝首位尚未及冠便被封为武状元的天才少年。
就连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也被允许出门看热闹,好奇的想去瞧一瞧那个尚未及冠的武状元究竟长的什么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怎么打开页面发现到处都能看到霸王票排行榜!jj技术部的大哥们是要闹哪样~~把这样可怜的名次摆在那么明显的位置上是要告诉我表再写文的意思吗~~~好吧,我已经知道我写的很差了,能不能麻烦把名次给撤了捏~~





慕我凌风 第57章 神仙
锣鸣的声音猛然响起,热闹的人群顿时更加沸腾了。裹着红花的牌子远远映入眼帘,差役们高举着肃静、回避的牌子,齐刷刷的走成两排开道,护卫着中间骑着高头大马的文武三甲。
身披大红状元袍,脚跨金鞍红鬃马,旗鼓开路,前呼后拥,这种场景是每个举子毕生的梦想。文武三甲按次序排列,状元骑行在前,榜眼探花依次在后。几人年纪大小不一,体型胖瘦不一,容貌也美丑不一,却也各有各的风采。
队伍慢慢走近,突然有个奶声奶气的童声传来:“神仙哥哥!”
百姓们都已经因官差们的锣鸣而安静下来,因此这一声童声显得尤为清晰。一个四五岁娃娃骑在父亲肩头,犹自拍着肉呼呼的小手兴奋的喊着:“爹爹快看,那里有个神仙哥哥!”
顺着小孩儿手指的方向望去,身披状元袍的少年骑着高头大马,气质超凡俊美无双,金色的暖阳在红袍上勾勒出一圈明亮的光影。百姓们早纷纷看愣了,其余三甲所有人的风采加起来,也不抵这个的少年分毫。
鲜衣怒马少年郎,一慕醉风流。
再也不会有谁比慕君颉更适合穿红衣,阳光下一身红衣如烈火,衬得少年的眉目更加精致,带着遗世独立的超然和淋漓极致的惊艳。
这个世界总有些人,他们是上天的宠儿,是天使和恶魔的结合。他们有着动人相貌的和神色,外表炫目却内心凉薄,可以成为给人们带来美好幻想的天使,也能变成撕裂人心的恶魔。
看着长街两边密密麻麻的人群,慕君颉的神色始终平静无波,握住缰绳的手却紧了紧。他敏锐的感觉有道灼热的视线投射在自己身上,就像兽类锁定他的猎物。装作不经意的抬起头看向左侧,慕君颉远远的对上元昊的眼。
元昊就坐在街边醉仙居二楼窗边视野最好的位子,依旧穿着玄色衣袍,带着一身狂妄。见慕君颉望向他,却大大方方的不闪也不避,而后端起手里的酒杯,朝慕君颉遥遥一举,干脆的一口饮尽。
慕君颉便也遥遥朝元昊勾起嘴角,以微笑当做这杯恭贺酒的谢礼。刹那间,春华秋实,远山暮雪,都在少年被风吹起的衣袍和松融的嘴角之上。
元昊也跟着露出笑来,眼眸深如幽潭。两队差役终于渐渐由大变小,一点点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百姓们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喃喃道:“……真的是神仙,比那画里头画的神仙还好看……”
一场状元游街,惹来整个汴京议论不已。而被议论的中心人物却浑然不觉,热热闹闹的琼林苑上,随手拿了一盏酒,找了个最不引人瞩目的僻静角落呆着,姿态略带慵懒的望着整个宴会。
琼林宴就在皇宫中的琼林苑举行,如今时辰还早,官员却几乎都来齐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主要目的自然是想探探新任进士们的底,看看有哪些是能拉拢来为自己所用的,哪些又是需要格外注意的。
琉璃瓦在傍晚的余晖下显得格外耀眼,近处的宫墙金碧辉煌,远处的水榭美轮美奂,皇宫的每个角落都彰显着它的尊贵和奢华,就连一壶酒的味道都与众不同。
慕君颉和他父亲一样喜爱饮酒且轻易不醉,却苦于身体的缘故不能多喝。手中的酒壶散发着诱人的酒香,慕君颉只能闻不能饮,有些苦恼的皱起眉,这时感觉到有人靠近,一转头,来人竟是方才和他并肩游街的文科状元。
都说英雄自年少,对方也不过二十一二的年纪,脸上带着笑:“严公子,所有人都在找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
“……你知道我名字?”
“鄙人有个朋友也参加了武举,因此有幸看过你武举考试的最后一场,”武举和文试不在同一天,而少年仅靠一把飞刀就在决赛轻轻巧巧获胜,刀光耀眼,衣袂飘飘,“教人终生难忘。”顿了顿,又道:“忘了自我介绍,鄙人姓林,名徐行。”
“林徐行?……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林徐行先是愣了愣,随后笑容更明显了,“好学识,没想到严公子竟然文武双全,林某佩服。”
慕君颉却轻轻道:“你不也是文武双全,何必自谦呢?”
林徐行又是一愣,倒也不提自己会武功的事,半开玩笑的笑着调侃说:“之前在路上已经听到百姓们纷纷称呼你神仙,现在恐怕更是传满了汴京,严公子回去之后千万得加固门槛,不然一准要被媒人给踏破了。”
“……是啊,我也很伤心,”慕君颉很难过的叹了口气,语气显然很委屈:“我长得是有多不像人啊……”
“哈哈……”林徐行再次一愣,忍不住笑出声,远处几道声音传来,“今日琼林宴,两个最大的主角竟然躲在这里,罚酒罚酒!”
慕君颉最终还是被拉到人最多的地方,在朝的官员和新进的进士们三三两两的围成一片,笑语连连的互相介绍,但这笑中有多少真心实意,却不为人知了。
“严公子,”慕君颉刚应付完一批人,又有两个走到他眼前,“我是工部尚书曹书维,这个是观文殿学士蒋承。”曹书维笑眯眯的:“真没想到武状元竟会是这么一个妙人,而且还不及弱冠,不能不叫人佩服。”
曹书维的话没什么问题,语气却有问题。三品以上的官员慕君颉多多少少都调查过,基本信息都是知道的,只听人说工部尚书曹书维办事认真为人爽朗,却没想到传言果然不可信,眼前的男人语气暧昧又轻佻,笑容怎么看怎么欠扁,‘妙人’两字还压的尤其之重。
慕君颉望向曹书维,又瞧了瞧蒋承,忽然微微一笑:“曹大人和蒋大人两人是青梅竹马?”
“……啊?”这个问题太跳跃,两个人都微微一呆。因为双方家族是世交,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没错,可这个词总觉得很怪,蒋承傻愣愣的答:“……嗯,算是……”
慕君颉又问:“感情非常好?”
两人点点头。
“天天都见面?”
再次点点头。
他们两家府邸住的近,而且同朝为官需要一起上朝,自然天天见面。慕君颉对着两人上上下下又瞧了一遍,“经常同进同出同吃同睡,甚至昨天晚上还一起沐浴……”
“咳咳……”曹书维和蒋承顿时双双噎住。
蒋府的厨子很厉害,曹书维经常去蒋府蹭饭吃倒是真的,昨晚曹书维在工部跟几个工匠分析渠堰疏降之法,身上衣服又被弄脏了,蹭完饭就顺便在蒋承那换了个衣服洗了个澡,之后因为时辰太晚就直接留宿蒋府了。慕君颉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曹书维和蒋承看着慕君颉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其实这些对于慕君颉来说很简单,慕君颉向来擅长于细节处分析并发现问题,仅仅从一个人的衣着打扮就能推断出很多猜测。面对曹书维和蒋承见了鬼一样的眼神,慕君颉忽然收敛了神色,认真道:“你们放心,我是不会歧视这种关系的。”
什么关系?蒋承完全不明所以。曹书维却脸色难看,咬牙切齿道:“严公子你想多了。”
“嗯。”慕君颉忙点头,笑容却比曹书维刚才说慕君颉是‘妙人’两字时还要暧昧,“是我想多了。”末了,欲盖弥彰的又补一句,信誓旦旦:“曹大人放心,在下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你不说比直说更糟糕好不好?!旁边那些露出若有所思、原来如此的表情的官员们,已经跟着完全想歪了有没有?
曹书维憋屈不已却有口难辩,干脆一甩袖子领着还处于茫然中的蒋承走人。
谁知刚走了个轻佻欠扁的又来了个明媚忧伤的。于闫身为一个连考了六七年才中举、又连着六七年都不曾升职的从六品官,却总觉得自己才华横溢而怀才不遇,在慕君颉几句客套性的恭维下更是滔滔不绝的感叹,“想我当年寒窗苦读,文采非凡竟无人能懂……”
于闫唠叨了半天还没说完,慕君颉的脑门都开始疼了,忍不住缓缓开口劝慰道:“于大人,您不要觉得难过,每个人都有不被人理解的时候,甚至担心自己会这么孤芳自赏的过一辈子。但是没关系,您不要在意,只要过好现在的生活,继续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要在乎别人能不能懂。……然后,待到十年之后您就会发现——”
慕君颉顿了顿,“您担心的事原来是真的。”
于闫本来在满怀期待的等慕君颉的最后一句,可这一句一落,顿时瞪大了眼。周围其他官员也跟着瞪大了眼,只不过是憋笑憋的。
称赞的人多,不服气的自然也多,辅国大将军家的小世子赵珩就是一个。赵珩怎么看慕君颉怎么不顺眼,可偏偏左瞧右瞧却没从他身上找出什么缺点,最后只能不屑的瞥了慕君颉一眼:“这样好看的颜色,穿在你身上却难看死了,一点也不适合。”
慕君颉身上穿的还是大红色状元袍,这句话表面是说颜色,却暗指慕君颉不配做状元。慕君颉还在应付眼前一堆围着他不肯走的官员,心里早已不耐,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待听到赵珩这轻飘飘的一句,便顺着声音抬头看过去。
这一看,目光竟就此停驻在赵珩身上不走了。
赵珩和那目光对望过去,心中莫名一跳。
这是怎样的目光?
赵珩出身高贵,年龄又和慕君颉相差无几,被人用这样专注纯粹又毫不掩饰的目光深深望着,是从来不曾遇过的。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这样不知礼数而目光灼灼看着别人?他不觉得丢人,自己都替他脸红。
可是,自己居然……居然真的开始有些脸红?!
赵珩忍不住气冲冲的说:“看什么看?!”
慕君颉从赵珩的衣着便差不多猜到了他的身份,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在□份低微,却能叫地位的世高贵的世子上了心,甚至细致入微到我穿哪种颜色比较合适,世子莫非……”
慕君颉朝赵珩走近一步,勾起的唇角如烟花三月的风雅,琉璃般的眼眸似笑非笑,“莫非看上我了?”
“……你!”赵珩的脸瞬间更红,也不知是羞得还是气的。
慕君颉语气似乎很苦恼,还有些抱歉,再一次拉曹书维下水:“可是,我方才虽然说了不歧视曹大人和蒋大人的关系,但本人对此却绝无兴趣的,所以世子您还是放弃吧。”
“你,你!!……”赵珩指着慕君颉,气的简直都说不出话了。
一个为官正经私下却吊儿郎当一肚子坏水的曹书维,一个平日正常但若哀怨起来任谁都受不住的于闫,一个年纪轻轻却嚣张跋扈到人人避之不及的赵珩,满朝文武公认的最难缠的这三个人,竟然接连都在慕君颉这里吃了瘪,下面再也不敢有人来惹这位新科武状元,而经过此夜,慕君颉毒舌的名头也莫名其妙被定下了。
围着慕君颉的人终于越来越少,琼林宴另一侧却在这时传来骚动。
得了状元后被人当众挑战也算是个不成文的惯例,这回郑太师的长公子郑锜要‘请教’文科状元林徐行,大家立刻前去围观,慕君颉也被人流挤了去。
郑锜虽未出仕,却也颇有才华,只是太过眼高于顶。林徐行倒是不慌不忙,“不知郑公子要怎么‘请教’?”
“曹魏时期就有曹植七步成诗,林公子既然是文状元,想必不用七步就能作诗,我这边正好有不少命题,不妨你也按题而七步成诗,让在下学习学习,如何?”
怪只怪林徐行是左相推荐的门生,而左相和太师向来不和,一有机会就要针锋相对,转眼已经有人把郑锜事先写好的命题递过来,林徐行却转向了一旁围观的慕君颉,“听起来很有意思,不知严公子愿不愿意和在下一起玩?”
一个玩字已经是打郑锜的脸了,而文学比试,林徐行却邀请一个武状元一起参加,更让郑锜难看。慕君颉上上下下的看了林徐行半天,竟然答应了:“听起来的确很有意思,好啊。”
于是两人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都转向郑锜,“出题吧。”
郑锜拿起一叠纸里的第一张,只见上面写着:秋。
“殿下?殿下?”
赵曙刚迈进琼林宴没几步就突然停住了,目光定定望向左前方,太监总管徐福轻喊了好几声也没能让赵曙把神智拉回,忍不住担心的问:“殿下,您怎么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整个琼林苑都亮起了宫灯,一盏又一盏,亮如白昼。细小的尘埃在光线中飞舞飘散,少年长身玉立,俊逸隽永,仅是背影就能让人着迷。似乎只待一个回眸,便让整幅画卷瞬间倾国倾城。
这是赵曙第二次默默凝视慕君颉的背影,上一次还在两年前的金陵,慕君颉在万花楼的诗酒会娓娓而谈,他站在二楼栏杆边,少年一个背影就轻易撼动了他整颗心。
根本不需看到少年的脸,赵曙就可以肯定对方就是慕君颉,因为能让他感觉到心动的人,从始至终就只有那一个。
正是秋意浓浓的时节,秋这个题目倒十分应景,林徐行仅仅走了四步便道:“醉拍青衫惜旧香,天将离恨恼疏狂。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
慕君颉同样走了四步,轻轻开口:“昆明池水汉时功,武帝旌旗在眼中。织女机丝虚月夜,石鲸鳞甲动秋风。”
一首悠然疏狂,一首大气豪放,分明都是精品,在众人的赞叹下郑锜脸上更难看了几分,却又听林徐行在一旁认真的跟别人连连谦虚道:“哪里哪里,是郑公子的题目太简单了,这个字是三岁小孩都会写的,真的不是鄙人的诗做得好。”
任谁都能看出来那些题目均由郑锜亲手所书,林徐行这句话简直杀人不见血,众人终于深深领悟到今年的新科文武状元全是变态加毒舌,一个也不好惹。
作者有话要说:注:本章诗句引自网络。




慕我凌风 第58章 驯化
赵曙在愣神间,慕君颉那边又比了两轮。林徐行干脆把酒杯倒扣着排成一排,让郑锜将所有题目都摊开,一张张压在倒扣的酒杯之下。
掀开一只酒杯就是一题,待拿酒壶将一杯酒斟满,诗句也竞相从两人嘴间脱口而出。
雪。
“风约微云暮色深,满天星点缀明金。烛龙衔耀烘残雪,还尽今宵未足心。”
“雪舞琼章听风语,坐怀江湖定卷宗。乾坤独步狂歌送,云为歌声不忍行。”
杀。
“钥杀敌阵纵云横,净挽天河洗甲兵。金戈铁马尘梦断,犹忆隔窗话升平。”
“太虚挂剑爻八卦,星驰电卷夜不收。凛凛射斗寒光傍,杀活纵横得自由。”
志。
“……”
“……”
两人文思如泉涌,酣畅淋漓的一首接一首,围观的人听的应接不暇,早由惊叹变成了惊呆,负责抄录的人往往只来得及写下每首诗的前一半,还来不及蘸墨,只听下一首又出来了。
浑然不觉别人的惊叹,对诗的两人似乎玩的很开心。
用‘玩’这个字来形容一点也没错,两人并没有任何要比胜负的意思,只是单纯而畅快的抒发情怀而已。而通过对方的诗句,相互之间似乎也或多或少的窥探到了对方的内心。
待所有题目都对完,慕君颉和林徐行抬起头相望了一眼,意味不明的轻勾起了唇角。
慕君颉没想到林徐行既然选择入仕,却有着一颗归隐而厌世的心。林徐行则是想不通慕君颉小小年纪竟然会性情冷硬至此,心比天高,杀伐决断,毫不留情。
啪啪啪——
掌声忽然从背后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新科文武状元真是厉害,幸亏朕来的巧,不然就听不到那么精彩的诗句了。”
此声一出,众人都是一惊,忙纷纷让道,做出恭迎陛下的准备。仁宗帝缓步走近,慕君颉转过头,正好直直对上仁宗帝的脸。
这一望,却猛然愣住了。甚至当周围人已经差不多都跪下的时候,慕君颉依然没有反应过来。
“大胆!”旁边的太监立即上前一步,开口道:“岂敢冒犯天颜,你……”
“无妨。”仁宗帝却打断了太监的话,没有计较慕君颉的失礼,反而抬了抬手命太监退下。
慕君颉低下头来,缓缓跪地:“学生严慕,拜见陛下,请陛下责罚。”
轻轻的叩了叩首,额头碰到平整的石板上,冰凉的触感让慕君颉将隐在袖间的拳握得更紧。
仁宗帝和他父亲长的非常相像!!
见到仁宗帝的那刻,慕君颉甚至几乎认错了人,鼻头酸涩,一句爹爹差点脱口而出。四十岁的男人长相宽厚而内敛,皮肤经过岁月的磨洗而呈现明显的皱纹,从脸型到唇型都和他爹爹相差无几,唯一不一样的是眼神,他爹爹的眼神带着洒脱不羁,而仁宗帝却深黑复杂,并透着疲惫和苍老。
“起来吧,朕恕你无罪。”仁宗帝看向跪在地上的少年,语气温和的又道:“众位爱卿也都平身吧,大家不必多礼。”
众人纷纷依言起了身,仁宗帝却微皱起眉,心中思量起了少年方才望着他的目光。
并非因为慕君颉是头一个敢直视天颜的人,而是因为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似乎是在看他,却又不是在看着他。那种深切又恍惚的眼神,还带有明显的孺慕之情,好像是透过他想着另一个人,以及很久之前的悠远过往。少年大而明亮的眼睛里藏着深深的怀念,丝丝缕缕的哀伤。
这是怎么回事?一向宽和大度的仁宗帝产生了疑惑,又因那种眼神觉得异常震动。对于慕君颉,仁宗帝会莫名升起一种说不出的喜爱和亲近感,甚至忍不住产生对待自己孩子一样的疼惜和包容。
后宫妃嫔无数,仁宗帝却始终无子,目前名义上唯一的皇子赵曙,也不过是从堂弟那里过继而来的。想到这个的时候,仁宗帝再一次望向慕君颉,少年的眉眼都给他异常熟悉的感觉,思绪忍不住飘远。如果自己有孩子,或者当年苗贵妃生下的那个孩子保住的话,应该也和慕君颉差不多大吧?如果把他放在身边悉心教导,是不是也会那么优秀,未及弱冠便惊才绝艳,武当状元夺魁,文当出口成章?
仁宗帝已经坐到主座之上,酉时已至,宴会正式开始。众人行过礼之后按地位在左右两边依次落座,北首为尊,坐在最高一层的自然是皇帝,第二层为皇子,第三层是亲王郡王等二品以上大员,第四层是其他的文武百官。
富丽的长桌已经摆上一道道精致的菜肴,太监宫女们捧着托盘穿梭其中,每个人眼前的菜肴都非常丰盛,不存在任何偏颇。而从慕君颉坐下的那一瞬间开始,就敏锐的察觉有四道眼神在看着他。
一是仁宗帝,偶尔扫过来的视线若有若无,却让人不能轻疏。慕君颉低头垂眸,只当全然不知。
二是曾在乐坊遇过的安郡王赵从古,投射过来的眼神带着探究和考量,慕君颉直接无视。
还有赵曙,独身一人坐在位置仅次于仁宗帝的第二层,望着慕君颉的目光如江南烟雨,温润柔和,又带着五月艳阳的炙热。
而年初刚行完冠礼就被封为宁郡王的赵宗治,和赵从古坐在同一层,自从踏入琼林宴看到慕君颉的那一刻起,眼神就停在慕君颉身上再也没有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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