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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养这个大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四月流春
沈季继续纠结、头疼一般在炕上抱着脑袋,侧卧着蜷缩成一团——他担心说出心里话后、三哥会看不起他。
“如果仁济堂太苛刻、太过份的话,你还是别去了,贺州又不是只有一个医馆,想做事还怕找不到地方么。”蒋锋以为自己猜对了,安抚性地拍拍沈季的肩膀建议他。
沈季不搭话,继续蜷缩着,他心里其实比较压抑苦闷——对将来的生活突然有了非常不确定的惶恐。
以后也要一直这样下去吗?三哥会经常上战场、只有空闲时才能回家相聚,最可怕的是他会受伤——轻伤、重伤、甚至致命伤!大哥已经明确表明,他会一直征战到年老力衰才会卸甲归田,作为亲人他只能担惊受怕却无法改变。那三哥呢?
他们之间没有探讨过这个问题。
“三哥,我听说,镇北军医帐要招收学徒……”沈季面朝下扑倒在被窝里,闷闷出声。
原来如此!蒋锋了然颔首。
“这事儿你自己决定,没人能勉强你的,小季。”蒋锋轻轻地顺着沈季的背、表达了自己的支持。
——确实、没人能勉强我,可我不满意这样的自己……
沈季揪着被子、皱着眉头半天没开口。直到感受到了三哥温热宽大的手掌不断地安抚过自己的背,他总算鼓足了勇气开口:
“三哥,我想进镇北军医帐,听说那儿上手的机会非常多,学徒不多久就能独挡一面了……”
顿了顿这小子才敢羞愧地直言:“可是我一直在外边儿,就没经历过军营的生活。听说投军的人都吃得不好、住得不好、累个半死……还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我有点怕死……这样很丢人是吧?”
蒋锋听到后面哑然失笑、开始轻柔地捏着沈季的后颈子,忍笑解释:“你能想着去投医帐,三哥就已经很高兴了。至于你所担心的事情,那没什么可丢人的,人之常情而已——谁不想锦衣玉食?谁又有两条命了?将士也是人,我们都有自己的亲人、朋友,有血有肉就会有所牵挂。去投军是为了精忠报国、建功立业,你听谁说过投军就是奔着去送死了?”
灯芯燃尽、最后挣扎着跳了一下后就熄灭了,没有人去理睬,任由室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沈季慢慢挪到三哥身旁挨着,俩人肩并肩躺着。他望着黑黢黢的屋顶,喃喃地问:
“三哥,如果哪一天你战死了怎么办?我真是不敢去想……”





圈养这个大夫 第96章 饿狼的威胁
“三哥,如果哪一天你战死了怎么办?我真是不敢去想……”
蒋锋听了之后愣住,心情很沉重,这个问题之前他也曾经认真考虑过,却是无解的。
他已经从军多年,某些东西已经铭记入骨,无法轻易改变;而沈季则是他日复一日单调枯燥的人生当中的一道绚丽的光,已经无法放手了——刀剑无眼,未来少不了流血流汗。就拿这次受伤的事情来说吧,他知道是沈季救了自己一命,如果他要是没有挺过来直接丧命的话——那可真是做了一件混账事了。
“……小季,其实我也不敢去想……三哥对不住你,没法让你安心。”蒋锋半晌才挤出了一句,觉得心里分外的愧疚和刺痛。
黑暗中,沈季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忍俊不禁的那种笑。
“嘿嘿嘿、行了行了,我不过是随口问一句罢了。瞧把你给吓的!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好不好都在一起了,以后小心些就是,千万别逞强大意分心,你得、你得保证自己活着回家!”沈季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强求、看着三哥为难愧疚的样子他也心酸——三哥从来不隐瞒、既然我什么都清楚,也就没有必要非得追问到底,那样就没意思了。
蒋锋握着伴侣的手放到心口,郑重承诺:“我今后一定尽最大的努力活着回家!”
沈季满意地点了点头后、才发觉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呢,于是他清了清喉咙:
“咳咳,这就对了。不过……唉,还是不要勉强了三哥,我知道的,我大哥跟你一样,把“君子以身许国”看得很重,上次我不过是试探着问了几句,就惹得他勃然大怒……”沈季摸摸鼻子、想起上次大哥发火的样子,还是心有余悸。
蒋锋伸手把沈季拖过来靠在自己肩窝上,轻声解释:“你没经历过,不理解也是正常的。睡吧,不要想这么多,无论你做什么三哥都会帮你的。”
**
二十号到二十五号啊……那还是有时间可以考虑的。
吃不好、住不好、睡不好、会很累、可能会受伤甚至可能会丧命……一旦进去了就不能轻易退出,唉、还是应该慎重考虑的。
在沈季的斟酌考量间,眨眼间就到了十八号。
“陈哥,你真的不去吗?”沈季为了确认,再一次跑去问陈理。
“去哪儿?哦、你说医帐学徒啊。这个嘛,咳咳,其实我心里是非常佩服那些将士和军医们的,只不过我自己确实有所顾忌,首先我爹娘就不可能答应,其次我这人你也知道,性子比较洒脱随意一些,军营真的不适合我的。怎么、你想去?”陈理睁大眼、狐疑地望着沈季的小身板和那隐含向往的眼睛。
“呃、嗯,是啊,我想去试试,就是不知道自己行不行。”沈季搓了搓手掌、干脆笑着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现在他就担心自己能力不够、选不上。
陈理愣了一下、而后用力举起自己的大拇指,不敢置信地说:“行啊你小子,看不出来你还有这觉悟嘛。不过、我可告诉你,万一真选上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人家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军营就讲究个服从,你要是耍性子、发脾气、撂担子要挨罚的,听说里面整人的花样可多啦,你可得想清楚了啊。”
沈季每次想到这些也怵得慌——那陌生的拳头武力至上的地方,而他又是个不怎么身强体壮的小年轻。
“我、我也听说过,可是,我还是想去试试。唉我真想你们也一起去,这样咱们哥几个也好有个照应。”沈季咽了口唾沫、颇为期望地想着,要是他们几个可以一起去的话,那才好!
陈理义正词严地表示:“沈小季哥这回真的不能帮你,以前我曾经也想过投军来着、可现在我想清楚了,那一去就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我受不了……大山你也甭去问了,人家已经订好了亲事明年就成亲!嗯,要不你去问问小猴子吧,我听着他像是感兴趣的。”
沈季刚开始还失望、后来又听到孙安可能会去,马上双眼发亮地细问:
“真的吗?安哥是怎么说的?”
“哦,他就说自己想去试试呗,具体的你可以去和他聊聊。”
于是,沈季心急火燎地忙完手上的事情后就跑到后堂,看着孙安正在配药,他满脸笑容地凑过去,十分义气地说:
“安哥,我来帮你哈。”
“你的事情做完了吗?别偷懒啊,钱管事今天心情有些欠佳。”孙安是清瘦颀长,容长脸、眼睛大又圆,时常都是笑眯眯的,跟医馆的大部分人都相处得很好。
“我的事情都做完了,放心吧!钱管事他怎么了?我早上跟他打招呼时都还是好好的。”
孙安勾着沈季的脑袋压低声音道:“刚才前堂有人闹事,就是王白立、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上次赊账不还的那个是吧?”沈季头点如小鸡啄米状。
“是他,这次更加了不得了,赵大夫给他开的方子,他拿去别的黑心药铺抓药,说是被蒙骗了回来找仁济堂麻烦呢,骂赵大夫手黑心黑,明明知道他穷得叮当响还给他开那么贵的方子……”
沈季目瞪口呆:“莫名其妙啊。”
“哼!被我臭骂一顿赶走了,受不了这蛮横无理的人,上次欠的账还没还清呢,赵大夫顶着压力说情给他看病开方子,回头还得挨他泼的脏水,简直没天理了!”孙安撇嘴、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安哥,你真厉害!上次也是你把他堵得哑口无言的,没想到赵大夫这么心善,竟然还愿意帮他看病,早听说这人讹诈了其他医馆好几回了。”沈季异常崇拜地说。
孙安受到赞扬,虽然没吭声,可埋头做事间分明抿嘴笑得很高兴。
沈季酝酿了一下又问道:“安哥,我听说镇北军医帐招学徒那事,你会去应征,是吗?”
孙安停下手里的动作、挑眉,圆溜溜咕噜噜转的眼睛里闪了好几下,末了才问:
“我的确是想去,怎么、你也想去试试?”
沈季顿时有种找到志同道合之人的庆幸感、他点头如捣蒜:“是啊,我也想去试试,不知道到底考些什么,心里挺没底的。”
孙安低头思忖了半晌,而后抬头坦然建议道:“肯定很难的,年年都是千里挑一的架势。小季,我教你,你大哥和几个义兄不就是镇北军里边当值的么,回去以后、赶紧先和他们吃顿饭聊聊天,让他们帮你谋划谋划,那可比你一个人干着急管用多了。”
沈季没领会过来、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大哥忙、最近没有时间回家,不过三哥是知道的,他说去不去由我自己决定就行了。”
孙安莞尔、仰面叹了一口气,拍拍沈季的肩膀安慰道:“那就行了,安心去应征吧,应该就没问题了。”
沈季打起精神来鼓舞同伴:“对、咱们安心去应征,哪怕没被挑上,好歹也开了一回眼界啊,没什么大不了的!”
孙安微笑、垂下眼帘,掩去所有的情绪。
**
十九号的清晨,沈季特地向医馆告了假,有些忐忑地说明了自己的理由后,原以为会受到管事的责备,谁知医馆的管事和众大夫非但没有露出什么不满,反而乐呵呵地鼓励:
“沈季,大胆去试试,那可是个好地方。”
“去见识见识也好,年轻人就要有冲劲!”
沈季尴尬地笑、不敢多说什么,他心想:我要是被退回来了、还得回仁济堂做事呢,你们小声点啊、怪不好意思的。
二十号的清晨,沈季早早起来,照料好了三哥的早饭和汤药之后,急匆匆地穿上衣服准备外出,紧张得手指微微地抖。
“巳时正才开始,不用这么早过去的。来、跟三哥下几盘棋。”蒋锋温和地笑、想安抚一下沈季。
沈季认认真真把衣服的褶皱抚平、领子拉直,头发打理整齐,一丝不苟的小脸板得跟什么似的。他心想,我现在哪里有心情下棋?!
“过来、媳妇儿……”蒋锋欣赏地看着沈季着装整理的过程,他斜倚在炕头上,低沉的呼唤声音仿佛在屋子里回响,挠得那人心都是酥麻的。
胡说八道些什么……让别人听到怎么办?
沈季白皙的耳朵开始晕红,他几步跑到蒋锋身边,眯着眼睛冲着人低喊:“三哥!不许乱喊!”
“哦、难道你不是我媳妇儿?”蒋锋把人拉近、好整以暇地发问。
沈季抬起下巴、骄傲地说:“看你现在天天躺床上,都是我在照顾你,所以你才是我媳妇!”
蒋锋伤势已经大好,他用力把沈季拽过来、嘴贴在对方耳朵边,故意把声音压低:“这样吗?那以后我天天让你下不了床,换你躺床上我来伺候你,这样你就是我媳妇儿了对吧?”
沈季感受着耳朵上被喷撒的热气和暧昧的调戏,瞬间尴尬得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脸红耳赤、气急败坏地说:“别这么说话,三哥你真是……、真是,越来越……”
“越来越什么?嗯?”蒋锋看着眼前白皙俊俏的小羊羔,心情大好蠢蠢欲动,他时轻时重地啃咬着沈季的耳垂,鼻息粗重。
沈季努力推开、急切地说:“三哥,现在不行,我要赶着去东城校场……嗯、呃……大家肯定会早到的,谁敢掐点到啊?我得先去认认地方、认认脸才行……”
“那晚上行吗?媳妇儿?”蒋锋终于肯放开他,一只手慢条斯理地帮沈季整理头发衣服、另一只手的拇指缓慢而有力地抚弄着伴侣红润的唇瓣,眸色幽深而危险。
——三哥真是越来越、越来越……那什么了!
沈季嘴角抽动、半天说不出话,被蒋锋的直白暗示给震住了。
“唉不跟你说了,我要迟到了。中午你就吃包子煎饼对付一下啊、在锅里热着,晚上会早点吃饭的……我走了,三哥你看会儿书解解闷吧。”沈季干脆当作没有听到,涨红着脸强作镇定地叮嘱了几句后,抓起马鞭就跑了出去,不多时就听到马蹄走出家门的声音。
“迟早的事,你装傻也没用!”蒋锋看着沈季狼狈离开的背影,志在必得地说了一句。
估摸着沈季跑远之后,蒋锋才披上外袍,气定神闲地锁好家门,朝东城校场而去。




圈养这个大夫 第97章 血腥考验(上)
沈季骑马赶到东城考场一瞧,倒抽一口凉气——呵哟、这么多人?!
惴惴不安地下了马,沈季这才反应了过来:我的小绯怎么办?他只顾着骑马过来方便、倒是忘记了安置的问题。
四处张望了一番之后,沈季看到旁边还有个小茶馆,他想把马送过去他们的马厩里待一阵,肯定是要给点酬劳的那不用说。
“他爹啊,你说大石能不能被选上啊?我这心里真是着急,这都第三年了……”沈季牵马从众多的人中间艰难地穿过去,路过一架牛车时,旁边站着的一个踮脚眺望的妇人忧心忡忡地来了这么一句。
牛车上盘坐着闷头抽旱烟的男人显然是她当家的,那老者消瘦佝偻、衣着单薄,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大石他是魔症了,咱们庄稼人,好生耕种才是正理!咱儿子努力上进、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大石就跟着村里的赤脚郎中学了那么一星半点的,哪里够用?人家军营医帐哪怕是收个学徒,门槛也高哇,大石这三年来都无心耕种,就是非得挤破脑袋进医帐……唉,眼看都二十二了……”
那妇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藏青色棉袍,头上别着木簪子、包着蓝帕子,她拢着袖子,急白赤脸的呵斥:“哎哟我说大石他爹,快别说了,叫大石听见他又难受得吃不下饭了!咱儿子是个好的,是咱们家没本事、穷得叮当响,要是能打点打点上头,一早就进去医帐了。到时候,军营管吃管住,还发月钱衣裳被子,还愁讨不到好媳妇?”
“……”
听到是跟医帐学徒有关的,沈季就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好奇之下略听了几句,末了他心里不由得感叹一句:“这个大石兄弟可真好,他的爹娘这么关心他,老两口一起送他过来应征!”
接着他到了茶馆,跟门口站着招呼客人的伙计商量了一下:
“这位小哥,我这马能不能搁您这儿放一放?我一会儿得去应征,看不过来,您看看……?”
显然沈季不是第一个孤身骑马过来的、伙计也很熟练地回答:
“没问题客官,十五文钱管四个时辰,您觉得行我这就给您牵到后院去了,先说明哈、管喝水不管草料的哟!”
沈季想、应该用不了四个时辰的,这么多人哪里轮得过来……于是他爽快地掏出了铜板,诚恳叮嘱:
“这是十五文钱,麻烦您了小哥,这是我的马——不会给人牵错吧?”沈季忽然想到这人多马多的状况、担心地问了一句。
那伙计忙笑着解释:“放心吧客官,错不了,喏、这个是您的签子,一会儿来领马的时候记得拿出来,麻烦收好叻您!”
“哦、哦~这倒是个好办法,那就有劳了小哥。”沈季乐呵呵接过签子,小心地收到怀里,随即迈开大步朝等候的人群走去。
他小心地在人群中四处转、到处找,可惜都没有发现孙安的影子,他们本来约好了、都会在今天来应征的。
——肯定是安哥来得没这么早吧,他一贯是个沉稳有主意的,肯定沉得住气啦。哪像你、提前这么早过来。
沈季找了半天未果,才恍然大悟地笑着自己安慰了自己一句。
不过转了这一大圈他心里也有数了:这些前来应征的约莫有几百号人,大多数年纪和沈季不相上下,极少极少有几个异常瘦小稚气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兄长来看热闹的小孩儿;再有就是也有一部分是明显年长许多的,约莫三十四开外的都有。
——他们都这么大了还要去做学徒么?沈季好奇纳闷地想。
其实,能进医帐当学徒,是个很不错的差事:名声好听、油水足,出来至少也能到城里的医馆谋个坐堂大夫的位置。一些家境贫寒些的年轻人、或者乡村的赤脚大夫、游方郎中等等,都是极为渴望能被挑选上的。
沈季站不住脚、也不死心,仍旧四处张望着找孙安,他觉得自己一个人有些发慌,很想找朋友说说话、缓解缓解紧张的情绪。一来二去他就走到了空地边缘的角落里,沈季看到了一幕、让他有些目瞪口呆:
角落里有个略侧身对着他的年轻人,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捧着一本《诸病源候论》,眉头紧锁、口中念念有词,极为用功。
沈季羞愧了、忐忑了、不安了、惶恐了——完蛋了,有人这么认真用功,我却在瞎晃悠……早知道我也带一本书过来看,怎么就这么傻呢?早早过来在这里干等着……
那看书的年轻人衣着整洁,长得还算端正,就是紧锁的眉头一直就没有松开过。沈季旁观了一会儿,就默默地离开了,生怕打扰了他看书。
片刻之后,沈季找到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站着,眼睛放空,嘴唇无声地轻轻动着,他心里在默诵“温病者:有风温、有湿热、有温疫、有温毒、有暑温……”
孙安赶在巳时正前三刻到来,他面色沉稳、胸有成竹神清气爽的大步走来,站在高处一张望,就看到了沈季那呆瓜:一群高谈阔论的年轻人中间,穿着月白色棉袍、头戴羊毛毡帽眉目清俊的小子微微仰头看天,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嘿、沈小季,回神了!”孙安从后面倏然将沈季箍住肩膀作势欲放倒,把沈季吓了一大跳。
“啊……安哥你来啦,真是被你吓一跳。”沈季挣扎着站直了之后,连忙眉开眼笑跟孙安打招呼。
孙安弹了弹沈季的脑门、挤兑他:“刚才做什么一副呆样?小心给医帐管事看到提前把你撵走!”
沈季连忙解释:“我没有发呆,是在背诵《温病条辨》呢。安哥我跟你说,刚才我看到个兄弟他可认真了,就在那个角落苦读《诸病源候论》啊,可用功了!”说到最后沈季掩饰不住满脸的崇拜。
孙安嗤之以鼻、毫不客气地批评:“临阵抱佛脚吧那是,前辈们撰写的那么多医药宝典,他这点子功夫能看几行啊?就你傻才佩服那样的人……我告诉你,平时没多看多学多练,现在用功有个屁用!”
沈季不大有底气地辩解:“……也、也不能这么说,兴许那位兄弟就是习惯随时随地用功的人……这态度值得肯定的吧?……”
孙安不搭理他、一心一意望着前方的高台。
“一会儿机灵些、动作要快,别发呆犯傻,只管做好他们吩咐的事情,其他的全都别理会,记住了没?”孙安刀子嘴豆腐心,虽然他心里有些想法,但他看着沈季处处敬他让他,因此还是愿意提点一下沈季的。
“嗯,我知道了,谢安哥指点。安哥你这么厉害,一定会被选上的!”沈季忍不住小声感叹了一句。
孙安挑了挑眉头、勾起嘴角笑着没回话。
军营果然守时、令出必行,巳时正一到,就有许多士兵抬着桌子椅子等安放在了高台,随即台上已经落座了十人,左右分开,左六右四,左边是明显上了年纪的老者,右边是神态恭谨的年轻人。
在场的众人顿时一阵无声的整理衣裳头发的动作,这完全是下意识的,生怕自己仪表不整、落了下风。紧张地气氛开始蔓延开来、这么多人等候竟然没人再开口。
“诸位有心来应征医帐学徒,愿意过那辛苦的日子,愿意跟契国镇北军祸福同享,都是好样的!好了,闲话也不多说,诸位排队上来应征吧,容我多嘴说一句,如果大夫觉得哪位不合适,那就请迅速下台,勿多做纠缠,免得伤了和气。”一个马脸雷公嘴的精瘦军汉“哐当”一声锣响震住了全场,接着中气十足地吼了几嗓子开场和规则后就利索站到了边上。
“排队、排队排队!”
“嗳你怎么乱挤啊?”
“这位兄弟,我天刚亮就站这儿了,你分明来得晚!”
“……”
空地上炸开了锅,所有人争先恐后地想排在前面,生怕排得后面已经满员了。
孙安和沈季俩人也随着人群奋力挤着、不甘落后,可最终也只能排到中后方。
“嗳安哥前面的人上去了,不知道他们到底考些什么……”沈季站在孙安后面,努力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朝高台上张望,可惜离得太远了、台子也高,看不清。
“一会儿轮到你不就知道了,哎那人怎么这么快就下去了?”孙安也全神贯注地盯着,眼看着一个年轻人刚上台去站在第一张桌子前,眨了几下眼睛就被旁边的士兵给拖下去了。
“看来很难啊,可能那位兄弟一下子就被难倒了吧。”沈季忧心忡忡地猜测,心里越发没底了。
看了半天,只有少数的几个人,能够依次从右边的四张台子顺利过关,站到左边的四张台子上去接受考验。
越是紧张时,后面的人都开始庆幸:幸好我排在后面,否则眨眼就被难倒了。可在场的人虽然多,筛选的速度却是惊人的快,不断有人脸色苍白、甚至呕吐着被士兵拖下高台。心惊胆战中,沈季和孙安也随着队伍慢慢挪动到了高台前方。
沈季紧张地绷着脸、握着拳头睁大眼睛看着孙安上去,在第一张台前面站定,那年轻的考官冲他微微一笑,而后掀开了一块布,孙安只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就转去了第二张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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