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庄不周
张达和范强一听,顿时冷汗直冒。不错,他们手下是有两千兵,但除了亲卫是他们自己的,其他的都是曹军,只怕就算他们降了,这些曹军也不会听从他们的命令,到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还真难说。乐进不可能对自己这么放心,一定在这两千人里安排了人手防着自己变心。
“玉章说得正是,我们就是等着你们来呢。”范强堆着一脸的笑,讨好的对殷文说道,转过身来一把将张飞的使者从席上拉了起来,推到一边,然后哈着腰对张雄说道:“张大人,请坐。”
殷文暗自撇了撇嘴,背着手晃到使者面前,呲了呲牙,咧嘴一乐:“回去吧,还傻站着干什么呢?实话告诉你,这里有两千五百人,城外还有两万大军正飞速赶来,我倒要看看张飞怎么取龙阳。你们军粮用完了吧?是不是看着龙阳城有粮,想来捞点便宜?”
使者面色煞白,还没有来得及回话,殷文忽然瞪起眼睛喝道:“你回去告诉张飞,有我殷玉章在,他休想踏进龙阳城一步。滚——”
使者如逢大赦,连忙向外走去,刚走了两步,张雄叫了一声:“等等。”
使者连忙站住了,回过头惊恐的看着张雄,张雄笑着对范强、张达说道:“二位虽然用的是缓兵之计,可外人未必知晓,这与敌交通之事,传到将军耳中只怕对二位前程不利,你们看……”
张范二人一愣,看了看张雄,又看了看使者,然后相互看了一眼,同时快步走上前去,张达用力将使者摁倒在地,范强唰的一声抽出长刀搁在使者的鼻梁上,雪亮的长刀一下子映亮了使者慌乱的眼神。
“对不住了,借你鼻子一用。”范强恶狠狠的说道,一用力,一声惨叫,使者的鼻子被他割落在地,鲜血泉涌。使者痛不可当,拼命的挣扎着。张达松开手,使者捂着脸,狂奔而去,洒下一路的血迹。
“大人,我等确实是缓兵之计。”范强还刀入鞘,陪着笑说道。
“请大人明察。”张达接着躬身施礼。
…………
张飞见到被割了鼻子的使者,怒不可遏,立刻发动了对龙阳城的进攻。他分出三千人在龙阳城东南十里处的大南湖设下伏击,阻击来援的曹军,自己带着七千人发动了猛烈的进攻。龙阳城小,池浅城低,根本不需要什么大型攻城器械,凭着云梯就可以登城而上。在张飞发力猛攻之下,龙阳城就如大海上的小舟,随时都可能倾覆。幸亏这里是屯粮重地,乐进特地留下了两千人,又让范强、张达二人抓紧时间进行了修缮,再者他们割了使者的鼻子,知道和张飞再没有讲和的可能,也拼出老命,鼓起勇气,指挥着手下的士卒顽强抵抗,全力防守。
张飞亲自到阵前督战,发起一**的攻势,他知道曹军离此不远,一旦等他们赶到城下,自己可就没有了退路,就算撤出战场,也会因为粮草的问题溃不成军。虽然使者说曹军的第一批援兵已经到了,随后乐进和曹冲也能赶到,可他在没有接到阻击部队的消息前,他只把这个当成殷文的恫吓之词。有向朗带着四千大军,就算曹冲知道了自己的目的,他赶到这里也得一天之后。
而有一天的时间,他足够拿下龙阳城。一旦拿下了龙阳城,他就可以将大军缩回城中固守,只要有粮食,龙阳城就是坚城一座,凭曹冲的一万多人根本拿不下龙阳。拿不下龙阳,他就不能向南进军,主公那里就多一分安全。用向朗的四千人,再加上三千阻击的兵力,他就是要换曹冲一到两天的时间,要拖住曹冲这一万多人。
他本想用兵势威逼着张达二人交出龙阳城,没想到张雄和殷文来得这么快,居然破坏了他的好事。可是这也没有关系,凭着他手中的这七千精锐,拿下龙阳城还是没有问题的。
在张飞的全力督促下,七千人发动了潮水般的狂攻,他们不停息的冲上城头,和城上的曹军厮杀,以命换命,不惜代价消耗城中的防守力量,以期尽快拿下龙阳。张雄坐镇在城头,指挥着殷文等人厮杀。双方的士卒都红了眼,用鲜血和生命争夺着每一寸城头,双方伤亡都在急剧上升,短短一个时辰,曹军损失七百多人,张飞损失近两千人。
“大人,张飞的攻势太猛了,我们的伤亡太大,再这么下去,我们可有些吃不消。”趁着张飞部撤下去调整的空档,殷文喘着粗气,带着几个侍卫匆匆走到张雄面前。他用沾满鲜血的手抹了一下脸,一下子将白脸抹成了红脸,面色狰狞之极。
“无妨,打退了这一轮急攻,张飞至少在半个时辰之后才能组织下一次进攻。”张雄摆了摆手,浑不在意:“让人整理城头的尸体,将所有能用的军械都收集起来备用。”
“大人,我们这边也顶不住了。”范强、张达也赶了过来,两人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对方的血,反正看起来就是个血人。他们的眼神有些散乱,看样子被张飞这一轮猛攻打得有些怕了。要不是张雄逼着他们割了使者的鼻子,说不定他们又得动投降的心思。
“二位不用担心。”张雄站起身来,指着隐约传来急促战鼓声的东南方向:“你们听,大南湖方面已经打起来了,我估计是乐将军赶到了。乐将军是步卒都赶到了,曹将军的骑兵也就不远了。你们听说过曹将军的龙骑吗?”
范强、张达摇了摇头。
“哈哈哈……”张雄放声大笑,豪爽的笑声充满自信,稍微驱散了些他们心中的紧张。张雄用手指了指城下的士卒笑道:“曹将军的两千西凉铁骑在长阪坡追得刘玄德一万大军望风而逃,在合肥城下击溃了孙仲谋两万主力,在西陵城击杀打得关云长丢盔弃甲,对付城下这点乌合之众,还不是信手拈来?你们放心,这里离黄家湖不过百里,铁骑两个时辰就可以到达。到时候张飞想跑也跑不了,你们二位在此拖住张飞,正是奇功一件呢,将来将军一定会重赏二位的。”
范强、张达听张雄这么一说,也有些放心。他们跟着嘿嘿干笑了几声,然后很小心的说道:“大人,我们得罪张飞不浅,他恨我们入骨,对我们防守的城段攻击很是凶猛,我们的人手伤亡太大,大人是不是补充一点人手给我们,也好挡住张飞。”
张雄笑了笑:“二位莫慌,张飞时间不多了,他下一次进攻不会再象现在这样分成两面进攻,估计集中兵力攻击一面,到时候我看他是攻击哪一面,再决定将人手投到哪里。”
范缰二人一听,觉得张雄说得有理。他们向东南方面看去,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听到隐约的金鼓声,也觉得有了些希望。心中暗暗祈祷,希望张飞下一次进攻的时候,不要进攻自己的防区,就算一定要面对这个杀神,也尽量往后拖一点。
大南湖畔,乐进指挥着手下士卒在全力厮杀。他跟张飞打了几仗,损失了一千多人,只剩下不足千人的精锐,另外就是三千降卒。不过这三千降卒虽然比起曹军来差得多,但只要不是面对张飞,他们还是有勇气的,在乐进的重赏之下,也奋起精神勇猛攻击,和负责堵击的三千人马打了个旗鼓相当。
乐进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留那么多人守城了,要是这三千人都是自己的老兵,哪里会把这三千人放在眼里,不消半个时辰就能击破他们的阵势,赶到龙阳城下。现在打成了胶着状态,万一龙阳失守,自己可就太丢人了。
“重整队形,攻击。”乐进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对周奔说道:“这次老子亲自上阵,一次要攻破这个破阵。”
“大人,我们的士卒连着跑了四十里了,体力不足,而对方在这里以逸待劳,我们吃大亏了。”周奔皱着眉头。乐进手下的几个中郎将都怕乐进,不敢出言,只有周奔憨直,反倒在乐进面前能够直言无忌。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让张飞那个竖子取了龙阳城?”乐进翻着眼睛,从腰间抽出长刀。龙阳的防务是他安排的,现在出了事,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觉得有些惭愧。龙阳有大批的粮食,万一被张飞占了龙阳,再想把他赶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周奔刚要再说,却见乐进的脸色不好,杀气盎然,知道乐进是真的急了,也不再多说。让人传令给前面领兵的将领,让他们准备再战。乐进等不及了,亲自赶到了阵前,观察阵势。
这是一个很平坦但也很狭窄的地形,北面是宽阔的大南湖,南面是细长的沧水,中间只有宽不足五十步、长却有五百步的一条通道。三千人马阻成了前后两个方阵,牢牢的堵住了这条通道。对面的这个将官颇有章法,他每打退乐进的一次冲锋,就将前面的方阵向后撤一次,由后面的方阵来防守下一次进攻,两个方阵轮换着休息,保持充足的体力。乐进已经攻击了三次,损失了一千多人,却只是前进了一百五十步而已。难怪乐进要急了眼,想要亲自上阵。
“他娘的。”乐进骂了一声,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看来只有硬拼了。他紧了紧手中的长刀,招呼道:“扒皮周,跟着老子冲上去,把对面那个小子的皮扒下来,看看他究竟是什么妖精变的,居然摆出这么个让人憋气的阵形。真他娘的憋屈!”
周奔苦笑一声,正要招呼侍卫护好乐进,却见一个举着令旗传令兵飞马而来,他不由得一喜,连忙扯了扯乐进的衣摆:“大人,好象是曹将军来了。”
乐进回头一看,那传令兵已经奔到他的跟前,他长吁了一声勒住了战马,大声叫道:“将军有令,乐进部让开位置,由铁甲军上前攻击。”
乐进大喜,大声对传令兵叫道:“将军到了何处?”
“将军离此五里,马上就到。”
乐进一听不敢耽搁,他知道曹冲的手下全是骑马的,铁甲军虽然是步卒,但也有马代步,这五里的距离转瞬即到。他立刻命令手下让到一边,让出了中间的通道。队伍刚刚整好,曹冲带着三千铁骑已经赶到了阵前。郝昭飞身下马,带着八百铁甲军跑步前进,三百多步的距离,他在行进过程中组成了攻击阵型,带着凛然的杀气,如同一只无坚不摧的利剑,势如破竹的杀进了阻击部队之中。
铁甲兵还是老规矩,前面一排刀盾,后面两排长戟手,再后面是两排弓箭手,互相掩护,通力合作,手中利器杀伤力惊人,身上的铁甲却有些刀枪不入的感觉,一个个板着脸不带笑容,酷劲十足,在郝昭的指挥下向前猛攻,攻击力自然不是乐进手下那些疲兵可比。
负责阻击的将官一看铁甲军的凶样,看看他们步步紧逼,如汤泼雪的前进速度,再看看他们身后曹冲率领的两千已经整好了队形,随时准备冲锋的铁骑,长叹一声,知道自已能支撑的时间实在有限,立刻派出传令兵通知张飞。曹冲亲率铁骑已经赶到大南湖,估计最多一个时辰,自己这里就会崩溃,请将军速作决断。
张飞得知曹冲这么快就赶到大南湖,知道向朗没有做到他的承诺,根本没有守住三天,甚至连两天都没守住,要不然曹冲不会来得这么快。他知道没有什么时间了,立刻发起了最后的攻击,自己带着亲卫亲自攻击张达、范强把守的城墙。
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一见张飞亲自上阵,攻城的士卒士气大振,他们暴发出震天的吼声,一个个奋不顾身的踩着云梯向上猛攻,张达、范强却是面色在变,惊慌失措,指挥也乱了套,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张飞在城头站住了脚,并很快扩大了战果。
张雄皱了皱眉头,立刻和殷文带着一直养精蓄锐的五百亲卫骑赶了过去。这些人跟着张合多人,上马是骑卒,下马就是步卒,是仅次于张合的贴身亲卫大戟士的精锐战士,他们一冲上来,长戟如林,连推带啄,一下子捅翻了张飞手下十几个士卒,立刻将局面扭转了过来。
张飞此时正左手长刀,右手长矛,带刺带砍,一边竭力扩大在城头的范围,一边逼视着十步外的正在指挥的张范二人。张达声音颤抖的一声令下,十几个曹军发一声喊,挺手中兵器冲了上来。张飞大喝一声,右手长矛矛头颤动,瞬间从三个士卒胸前划过,接着象长了眼睛似的刺入了第四个曹军士卒的咽喉,这个时候那三个胸甲被他划破的曹军士卒才喷着鲜血,轰然倒地。
“逆贼,还不投降!”张飞左手长刀连闪,接连劈杀两人。他上前三步,瞪着张达舌绽春雷,怒吼一声。吼声如雷,震得旁边的人耳膜嗡嗡直响,张范二人更是面如土色,身体都僵硬了,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长刀,一时吓得连命令都忘了。
“还不投降,更待何时!”张飞再吼一声,再向前三步,蓦然发力向前冲去,手中的长矛如毒蛇一般,直奔范强的胸膛。范强似乎吓呆了,眼睁睁的看着张飞的长矛刺到胸前,却不知道躲闪,眼神里露出无限的惊恐,瞳孔中的矛尖急速放大。
矛尖离范强两尺,张飞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呔!”忽然一声暴喝,一柄长刀在空中翻着滚,呼啸着直向张飞扑来。张飞眼角一挑,手中长矛忽然一抖,象是有生命的活蛇一般,临时转变了方向,矛尖准备的点在长刀的刀身上。长刀发出一声哀鸣,竟被他这一矛临空击断。
“你们傻了,还不砍他。”殷文飞身赶到,一肩撞在范强的胸前,将他撞得斜退了几步,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殷文自己也翻身倒地。
一见到殷文,张飞立刻红了眼,左手长刀入鞘,双手握矛,用力一抖,长矛抖出一朵花,冲着殷文的胸膛就刺。殷文摔倒在地上,手中又没有兵器,根本无法格挡,只得狼狈的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随手捡起一把长刀,间不容息的砍在张飞刺来的矛尖上。
“当”的一声巨响,他劈歪了张飞的矛尖,长刀也再次脱手。
“逆贼,竟敢背叛我,看老张今天要你的狗命。”张飞恶狠狠的骂道,再进一步,持矛再刺。
“法克!”殷文脱口骂了一句从曹冲那里学来的粗话,仰面倒在地上,飞起一脚踢在张飞的矛柄上,矛尖被他踢得向上偏了些,险险从他的面门刺过,在他的面皮上留下一道血痕,顿时血流如注。
“杀!”张飞长矛也不收回,顺势回抽,长矛象一只铁棍,狠狠的砸在殷文挺起的胸腹之间,差点砸在殷文的子孙根上。殷文如遭重击,一下子吃劲不住,只觉得胸骨好象都裂开了一下,火辣辣的疼痛难忍,嗓子一甜,一口鲜血涌了上来。
“逆贼,让你背叛我!”张飞吼叫着,将长矛当成铁棍又一次狠狠的抽了下来。他对殷文恨之入骨,要不是殷文在兰溪南岸那么快的投降,他又如何会被张合打了个半渡而击,一下子折损三千人,并且从此步步落后。殷文的投降是他这段时间霉运的开始,他对殷文的恨,比对张达、范强二人的恨还要强上几分,如今见到殷文,不将他活活抽成肉酱,如何能解他心头之恨。
殷文再次被张飞的长矛狠狠抽中,他再也忍不住胸口翻滚的血气,一口鲜血脱口喷出。就在那一刹那间,殷文下意识的张开双臂,死死的抱住了张飞的长矛。
曹冲 第三十九 血口
第三十九 血口
张雄随后大步赶到,一见殷文被张飞连抽两矛,口角全是殷红的血迹,他立刻红了眼,对着呆立在一旁的范彊和张达大喝一声:“一起上!”手中的长戟带着凛冽的风声,已经向张飞的前胸刺去。范彊被张雄这一声大喝给惊醒,他看着张飞的暴虐,想起当初在张飞手下所受的屈辱,不由得浑身发冷,蓦的从胸膛里憋出一声嘶吼,紧握手中的长刀,一跃而起,抡起长刀就向张飞劈了过去,看他那势头,似乎恨不得一刀就将张飞劈为两半,才能解心头之恨。
张飞不屑的冷笑一声,抖动手中长矛想要格挡,不料殷文却死死的抱住长矛,他一下了没有抖开,转眼间张雄的长戟已经到了跟前,范彊的长刀带着啸声也砍到头顶,他吃了一惊,拖着长矛急退两步,张雄长戟嗤的一声刺入他的胸甲,却只刺进一个矛尖,后劲已完。范彊的长刀刀尖也从他的胸甲上一划而过,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带起一溜火花,劈开了两片甲页。
张雄见一戟落空,勃然大怒,咬着牙抽回长戟抖手再刺,范彊却一步落空,落在张飞的面前,单腿跪倒。他也来不及爬起,借着身体前冲的劲头,长刀划了半个圈,恶狠狠的冲着张飞的双腿又砍了过去,根本不给张飞反击的机会。
张飞无奈,再退一步,让开张雄和范彊的联手攻击。他气沉丹田低吼了一声,双手用力,竟将长矛带着殷文给举了起来,凌空舞动。殷文抱不住长矛,顺着矛柄就滑了下来,正好落在张飞的后背上,他的视线已经被鲜血糊住,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顺手就搂住了张飞的脖子,两条腿晃了半圈,转过来盘在了张飞的腰间。
张飞大怒,抡拳正要去砸殷文的双腿,张雄的长戟再次刺到,他只得背着殷文,跨前一步,侧过身体以背上的殷文去挡张雄的长戟,同时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刚要起身的范彊胸口。
范彊的胸口仿佛被疯牛撞了一番,一口鲜血喷出,仰面腾空而起,紧接着又被张飞手中的长矛凌空扫中,他在半空中折了个方向,摔出城墙。在落下城头前,他奋力甩出手中的长刀,斩杀一名张飞身边的亲卫,然后重重的落在城下,当场气绝。
张雄本来快要刺中张飞,却见张飞将背上的殷文对着自己,他不免有些投鼠忌器,生怕一招不慎反伤了殷文,连忙用力抽回长戟,就这么一让,张飞已经抢回先机,一矛将范彊击落城墙之后,矛柄反弹,冲着张雄连刺三矛。
张雄大惊,舞动手中的长戟,硬接了张飞三矛,被张飞强劲的膂力振得气血翻涌,两臂酸麻,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长戟,他大步急退,身边的侍卫一涌而上护在他的身前,挥动手中的长刀大戟冲着张飞乱刃齐下。
张飞一招击杀范彊,逼退张雄,抢回了先机,声势大振,他纵声长啸,手中长矛象是有灵性一般,如影如随,紧跟着张雄不放,不时的扭动着身体,以背上的殷文为挡箭牌去遮挡曹军的兵刃。他虽然背着殷文,身法却灵活得轻若无物,转眼之间连进五步,再次扩大了战圈。在他的身后,亲卫们组成了一个防卫阵型,紧紧的护住了他的两侧,努力扩大胜果。
张雄见势不好,连声大吼,用力甩了甩手臂,勉力握紧了手中的长戟,咬牙再上。张飞冷笑连连,长矛抖动,转眼间击杀十余名张雄的亲卫,一矛挂在张雄的长戟小枝上,一声低吼,张雄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再也握不住长戟,长戟突手而飞,胸前空门大露。
“大人!”亲卫们急疯了,两个亲卫同时冲了上来,护在张雄身前,他们还没站稳脚步,张飞的长矛已经杀到他们眼前,几乎不分先后在他们的脖子上刺出两个大洞。
“杀——”张飞一声暴喝,退回一步,左手翻过肩一把揪住了殷文的肩甲,用力一扯。殷文双腿用力,拼命的夹住张飞的腰,两人较了一会劲,张飞单手到底没能拉开殷文,而身边的侍卫又生怕伤了张飞,居然没有人敢上前用刀来劈殷文。
张飞体力虽然强悍,可背着一个大活人,时间长了实在影响灵活性,他见扯不掉殷文,气得大喝一声,连步急退,狠狠的撞在城墙上。殷文被他这一撞,只觉得内脏都要被撞碎了,张口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玉章——”张雄大急,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拔出腰间的长刀就扑了上来,他势如疯虎,长刀左劈右砍,斩杀两名张飞的亲卫,紧接着就被另外一个人抱住,两把长刀跟着砍了过来。
“杀——”张雄长刀横拖,刀锋从抱着他的士卒脖子上一划而过,磕开一柄长刀,却被那一柄长刀劈在肩部,他伸手紧紧握住那柄长刀,长刀反撩,锋利的长刀一下子割开了那士卒的胸腹。那士卒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自己血如泉涌的胸口,再看看张雄手中的长刀,连退两步,翻身栽倒城下,喷出的鲜血将张雄染得满身通红。
“玉章——”张雄见殷文又被张飞在大腿上猛击了两拳,右腿已经扭成了一个怪异的角度,再也盘不住张飞的腰,急得嘶声大吼,回头对还在发抖的张达叫道:“你傻了,还不上?”
张达这里才如梦初醒,他抹了一把脸,嘴里怪叫一声,拎着刀就冲了上来,搂头就劈,身后的侍卫跟着冲了上来,张飞见张达也上来了,更加着急,反手揪住殷文的肩甲再次发力,想要将他揪下来。殷文已经神智迷糊,他不知从哪儿生出来的力气,两手死死抱着张飞,张开嘴冲着张飞的耳根就咬了下去。
“哈——”张飞痛得狂吼,抬手甩出长矛,双手揪住殷文的腿,全力向后再撞。长矛如电,飞过十步的距离,一下子将正要冲过来的张达透胸而过,强劲的冲力带得张达连退两步,这才看着胸口的矛尾,张开吐出两口鲜血,翻身栽倒。
殷文被张飞又撞一次,鲜血从他的鼻子里挤了出来,他再也抱不住张飞,撒手松开,靠着城墙软软的滑倒在地。张飞一手捂着喷出血箭的耳根,一手夺过一把长刀,回身恶狠狠的看着已经倒在地上的殷文,高高的举起长刀。
就在长刀快要落下的那一霎那间,他感觉到了一种无力感,似乎浑身的力气都在转眼之间流失了,眼前的一切都摇晃起来,连脚步都站不稳了,他前后晃了两下,无力的松开了手,长刀“当郎”一声落地,他勉力想站稳身体,却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好象踩在云堆里一般。
耳边的血箭透过手指喷出,形成一篷血雾。张飞松开手,将满是鲜血的手伸到眼前,却觉得眼皮很重,怎么也看不清自己的手,他忽然咧了咧嘴,张口发出一声狂吼,重重的仰面栽倒在地,沉重的身体撞得城墙都似乎晃了一晃,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张飞死了。
正在搏杀的双方士卒一下子都呆住了,气势如虹的张飞亲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骁勇的张飞居然死了?这怎么可能?就连张雄都有些不敢相信,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了看倒地的张飞,再看了一眼倚着城墙,嘴角挂着血丝,眼睛都睁不开了,却似笑非笑的殷文,忽然打了个激零,他脱口大叫一声:“张飞死了……张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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