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庄不周
他看着若有所思的鲁肃,微微一笑,坐回自己的脚后跟上,舒服的喝了一口有些凉的茶。
“你是的意思是说,我多此一举?”
“正是。以我看,此人虽然年少,却自有一股豪气,他不喜欢那些故弄玄虚的人,却能以真心待人,这一点,比起丞相大人还要更进一步。更重要的是……”周瑜停了一下:“他虽然平时不显山不显水,好象很多妙计都出自手下,但他却无防人之心,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心,这种信心强大到他根本不怕手下会背叛他。我……也搞不清他的这个信心从何而来,不过自从他在襄阳演说了那个什么九大……九大行星的天象之后,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那个胡说八道的天象?”鲁肃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你从这里明白了什么?”
“嘿嘿嘿……”周瑜看着鲁肃不屑一顾的样子笑了:“胡说八道?你知道虞仲翔和他辩了一天之后的结果吗?”
“我关心那个事干嘛。”鲁肃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兴趣。
周瑜微微一笑,他知道鲁肃读书不多,对易经更是不通,而且他也看不上那些谈玄说虚的名士,甚至有些势同水火。他也不再逗弄鲁肃,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他跟虞仲翔说了什么,可是我知道虞仲翔后来跟益州的周仲直、张南和一样,迷上了观星象,整天用一个大筒子看星星。对了,那个大筒子,好象就是曹镇南特地给他们做的千里眼,当初曹镇南就是凭这个千里眼,在江陵就发现了乌林火起,结果抢在刘备的前面两天占据了虎跳峡的要地……将一场我们意料中没有悬念的大胜变成了惨败。”
“千里眼?”鲁肃一下子来了精神,他对曹冲何以能抢在刘备前面堵住虎跳峡的事情一直大惑不解,今天听周瑜这么一说,他才恍然大悟,不对对千里眼这种太离谱的东西,他还是半信半疑。
“对,千里眼,不过这些在曹镇南来说,似乎只是举手之劳。从没听说过他学易,他却能说出易学大家如虞仲翔说不出的天学,从没听说过他为工,他却能做出千里眼这等神奇之物,没听说他去过益州,他却能发现张永年这样人所耻言的人才,你觉得这正常吗?”周瑜呵呵一笑,他抬起手比划了一下,指了指头顶:“我总觉得他有我们不了解的秘密,他似乎站在别外一个高度,俯视这天下,而不象你我,再有智谋,也不过是这芸芸众人中的一个,仅仅是聪明一点而已,眼界始终不能跳出所见到的这些范围。”
“是吗?”鲁肃半是打趣,半是轻蔑的说道:“那还不是照样被曹子桓搞得灰头土脸的。”
周瑜对鲁肃的不屑并不在乎,他只是一边想一边说:“子敬,我到许县之后,见过了太多的人,也见到了许县平和下面的暗流,我不知道大汉还能走多远,但我相信,能走得最远的,不是那个优柔寡断的天子,也不是那个心狠手辣的曹子桓,而这个看起来浑浑噩噩的曹仓舒。”
“何以见得?”鲁肃不笑了,脸上的轻蔑也收住了,他严肃的看着周瑜:“你从何得知?”
“从他的气度,从他那份说不清的自信。”周瑜一字一句的说道:“只有自信心强到如此地步的人,才能用好你我这样的人,才不会象天子那样患得患失,既想用人,又要防人。”
“怪不得你变了态度。”鲁肃呵呵一笑,打趣道:“现在是不是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要摆谱了。”
“马幼常还杀了他的爱将朴新守呢,现在不是照样做他的军谋掾?”周瑜轻描淡写的笑道:“子敬,你还是不要替我担心了,还是想想你怎么再次进计吧。我再不行,只要不和他做对,这个卫尉还是做得长的,虽然不能和从祖的三公相比,做个九卿,也算是对得起我周家列祖列宗了。”
“这个人,有意思。”周瑜淡淡的笑着,举起了茶杯。
曹冲 第二十四节 断粮
第二十四节 断粮
周瑜说完了,舍下出神的鲁肃去睡了。鲁肃独自坐在那里,想了好久。他虽然对周瑜的话还有些疑惑,但他对周瑜的眼光还是有信心的。只是他在曹冲面前玩了一把虚的,如何再找个机会去进计,这确实是个问题。
他这一夜没睡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睛都有些肿了,看得周瑜乐了好一会。没等周瑜打趣他,有人来报,镇南将军有请。
鲁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再多说,匆匆的洗漱完毕,跟着周瑜一起来到曹冲的住处。曹冲正由大双小双陪着吃早餐,没想到周瑜和鲁肃来得这么快,不免有些意外,连忙招呼道:“二位可曾用餐,如果未用,不妨一起来吃一点。”
两人既然有心,当下也不谦虚,一起入了座,大双布下餐具,小双帮他们盛好稀粥,送到他们的面前。周瑜和鲁肃知道,这两人虽然还是侍女,但迟早是个妾,而且是个颇受宠的妾,当下不敢怠慢,连忙离席致谢,搞得大双小双颇有些不好意思。
“莫要客气。”曹冲招呼了一下,三人端起确定三两下搞定。吃完之后,大双小双安排人撤下,又奉上茶来,曹冲这才对鲁肃笑道:“昨日有些匆忙,今日请二位来,是有事请教。”
“不敢。”周瑜和鲁肃连忙回礼,鲁肃心里更是一松,暗自长出一口气。
“昨天子敬所言甚是,只是我军实力还没有那么强悍,想要一鼓而下交州,还要提防着江东,实在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再者交州在士威彦兄弟手下安定已久,如果再起战火,对民生伤害颇大。何况……”曹冲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在帐后偷听的大双小双,赧然一笑:“二位也知道,左将军还是我的准岳父,一旦打起来,刀兵无眼,如果有所损伤,我……”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呵呵的干笑了两声,周瑜和鲁肃倒是立刻明白了,曹冲这是要卖个面子给这对姊妹花了。他们倒不相信曹冲会为了这对姊妹花而放过刘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就不会卡断了向交州的地下粮道。在他们看来,曹冲应该还是想等秋收以后再打,这样既不误农时,又可以逼得刘备山穷水尽,当然刘备如果能投降,那就是最好了。
虽然这个希望看起来很渺茫,但他只要做了,不管结果如何,姊妹花都不会再埋怨他了。
看起来很优柔寡断,但却是一举两得。
鲁肃暗暗点了头,他看了一眼周瑜,周瑜沉吟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曹冲还有些害羞的脸说道:“将军所言甚是,不管从公从私,如果能避免一战,总是好的。只是我已经多次去招抚,左将军都没有答应,如果我再次前去的话,只怕朝庭脸面无法保存。依我看,还是另一种方式比较好。”
曹冲愣了一下,却也是正中下怀,他打的主意就是以纳妾为借口,让人去通知刘备来参加婚礼,当然了,老刘自己不可能来,但总要派一两个人来吧,如果不派人来也没关系,反正把时间拖到秋收以后就行,自己也算是尽到力了,大双小双以后也不会有什么觉得遗憾的地方。
“周大人所言也有道理,不知以什么方式比较合适?”曹冲一脸的诚恳,然后又转向鲁肃,露出谦和的笑容:“子敬,昨天人多,未能深谈,今天子敬不妨直言。”
周瑜的话就是给鲁肃铺垫,鲁肃都等半天了,这时见曹冲向他请教,哪里还敢再玩深沉,连忙弯了弯身子笑道:“将军所虑正是,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将军以仁义为先,自是正理。”
曹冲笑了笑,又说道:“周大人有皇命在身,不便为此私事。我知道子敬与左将军私交甚厚,想请子敬前往交州一趟,不知子敬意下如何?”
鲁肃大喜,连忙应道:“敢不从命。”
曹冲很满意,他昨天对鲁肃不太热情,后来想到大双小双的事情,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鲁肃去比较合适,而且鲁肃虽然和他的前世印象不符,但却是更符合他的期望,如此一个气势惊人的名人,应该不是个无用的,更何况他演义里面也是接替周瑜做了大都督的,要不是他这只人形大蝴蝶,他应该还在江东做大都督呢。也正因为如此,他今天一大早就将鲁肃请来了,借机向他抛出橄榄枝。他本来还担心鲁肃和诸葛亮一样摆谱,已经准备好了些说词,哪知道鲁肃这么上路子,连带着周瑜都客气了不少,倒是让他有些喜出望外。
曹冲决定趁势打铁,彻底将他拉入自己的帐下,他想了想说道:“我听说子敬在江东时曾任赞军校尉,不知后来可有变更?”
鲁肃有些尴尬:“公瑾去许县之后,肃曾任奋武校尉,领大都督。”
曹冲有些意外,他知道赞军校尉是临时职衔,赤壁之战之后就取消了,本以为鲁肃任大都督,哪知道不过是个奋武校尉领大都督,这倒让他有些意外。他想了想说道:“以子敬之能,任一奋武校尉,实在有些屈才了。这样吧,暂时委屈子敬为府中从事中郎,代我前往交州一趟,事成之后,另有重任。”
鲁肃惊讶的和周瑜对望了一眼,从事中郎虽然只是个六百石的小官,比起当初的奋武校尉还不如,但他是将军府的要员,拥有很大的实际权力,非亲信不能任,以后升迁的机会也多。他本来只想着能入将军府,与曹冲有接触的机会,好借机了解一下这个人可不可以辅佐,并没有指望一下子就有好的职位,没想到一下子就能拿到这个官俸虽然不高,位置却很重要的职位,当然是喜出望外。不过他为了保持一点风度,还是很克制的行了个礼:“多谢将军。”
“哈哈哈……”曹冲很满意:“那就有劳子敬,我已经命人准备礼物,不日即可起程。”
刘备还在桂阳,他接到了曹冲已经从邺城返回荆州已经到达长沙的消息,知道安静的生活又快结束了。眼看着战火就要重起,他心急如焚。自从曹冲回来之后,那些私自卖粮给他的荆州商人就消失了踪影,一个也看不到了。他前期储备的粮食实在有限,如果不发生战事,他还能支撑到秋收,一旦打起来,消耗巨增,他很快就要饿肚皮了。
饿着肚皮,怎么打仗?
所以刘备很着急,一面派人到海南郡去找步骘借粮,一面派人到山里去搜刮,自己则经常站在城楼上,看着外面还带着青色的稻田,恨不得田野的稻子立刻就能收割,好解决他的肚皮问题。他这时候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就答应周瑜了,先送质就先送质呗,弄点粮食来吃吧,反正他又没有说一定要送亲生的,旁边这个养子也算是质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不经意的瞟了一眼身边的刘封。这两年刘封又长高了,已经超过刘备的个头,唇角长出了一层细细的绒毛,给他那张看起来还有些稚嫰的脸增添了一些威武之感。
刘封正按着腰间的长刀,极目远眺,在官道的尽头,他看到了几个黑点,转过头来正要说话,却见刘备正在打量着他,而且眼神很怪异,不免有些奇怪,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甲,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只得又抬起头来看着刘备。
刘备在一霎那之间已经恢复了平静:“封儿,你想说什么?”
“哦,父亲请看。”刘封指着远处,“那里好象有一队人马。”
“人马?”刘备吃了一惊,眯起眼睛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心里一阵紧张,连忙抓住刘封:“在哪儿呢,我怎么看不到,有多少人?”
“父亲不必惊慌,看样子最多几十个人,不会有危险的。”刘封不以为然的笑道。
“哦,那就好。”刘备松了一口气。
“父亲,会不会是那个周大人又来了?”刘封没注意到刘备的心情不佳,好奇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刘备有气无力的说道:“来就来呗,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来。对了,封儿,孙公祐回来没有?”
刘封摇了摇头,孙乾奉刘备之命,到南海郡找步骘借粮去了,走了大半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看样子是不顺利。刘备心急,几乎每天都要问一次,问得刘封都烦了,让人守在城门口,一见到孙乾就带他来见。
“唉……”刘备沮丧的叹了口气,有些烦燥拍打着城垛。
“父亲还在担心粮食的事吗?”刘封有些胆怯的问了一句。
刘备没有回答他,只是点了点头,一提到粮食的事情他就烦,向孙权借粮借了几次了,孙权也只是在推辞,每次都要先跟他谈谈这苍梧、郁林两郡的归属问题。一提到这个刘备就光火,老子都混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落井下石,还了你两郡,老子就在桂阳呆着?真是个不知好歹的竖子,还是姻亲呢,把老子逼急了,带着这两万多饿急了兵抢了你的南海郡和合浦郡,再让云长拿下你的交阯郡,我看你能有什么办法。
刘封见刘备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差,只得轻声安慰道:“父亲莫忧,将军们已经去搜集粮食了,秋收在即,我们只要熬过这个把月,就可以松口气了。”
刘备惨然一笑,心道你说得轻巧,熬过个把月,打起仗来勒紧裤腰带吗?不过想想粗枝大悠走到刘备面前,盯着刘备看了半天,直看得刘备心虚了,他才摇着头,语带戏谑的对刘备说道:“孙会稽听说孙夫人有了身孕,即将临盆,命人送了一份大礼到襄阳,你猜猜是什么?”
“孙夫人要临盆了?”刘备大吃一惊,一想到这个夫人原来应该是自己的,他心里更是不得劲。他每次看到自己身边的那个孙夫人,就想起在曹冲身边的那个孙夫人,下意识的对孙尚香的情况比较关心。他知道孙尚香虽然是个妾,但很得曹冲的宠爱——当然了,曹冲貌似对每个人都很宠爱,并无妻妾之分——不比正妻荀家的女儿差,一直跟随在曹冲身边作战,曹冲甚至让她带兵上战场打仗。如今居然抢在正妻前面怀孕了,以曹冲的脾气,焉知孙尚香会不会成为平妻。孙权这个时候去献媚,会不会是想在背后下手,毕竟这段时间赖在交州,把孙权惹得很不开心。
他看着鲁肃的笑脸,寒意顿生。
曹冲 第二十五节 劝降
第二十五节 劝降
鲁肃看着紧绷着脸一言不发的刘备,宛尔一笑,他坐回席上,自顾自的喝起了酒,有滋有味的品着,嘴咂得吧吧响。刘备站在那里,象根木桩似的一动也不动,眼睛紧盯着鲁肃,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一般,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刘备忽然笑了笑,放松了面皮,缓缓的走回席上坐下,自顾自的理了理衣摆,漫不经心的说道:“大礼?难不成孙仲谋把他的儿子送到襄阳去了不成?”
鲁肃呵呵一笑:“这倒没有,小公子才五岁,送到襄阳还得人照顾,孙会稽还没有遇到当年那么困难的时候,无须送质子。不过,他把张公一家送到襄阳去了,左将军,你想必不知道,张公那个侄儿张奋在将军手下可有五年了,现在已经是辎重营的校尉,掌管着大批的军械,那个,那个打成固的军械,就是他做出来的,一战立威,如今可是镇南将军的亲信。不过这些年生怕给张公带来不便,所以一直没有声张。这次孙会稽知道了,顺手推舟做了个人情,把张公一家全送去了。”
“这算什么大礼,不过是将最后一个老臣推开,好大展手脚罢了。”刘备呵呵的笑了,长出一口气,“张公去了襄阳,顾元叹该接任了吧。”
鲁肃面露微笑,看了一脸轻松的刘备半天,忽然问了一句:“左将军,你以为张公去了襄阳,对孙会稽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是好事。”刘备撇了撇嘴,戏谑的看着鲁肃:“内事问张昭,外事问周瑜,这两人当初给了他莫大有帮助,可是现时也捆住了他的手脚,做什么都要听这两人,这如何过得舒服?我虽然和孙仲谋只见过一面,也知道他心高性傲,不是那唯唯诺诺之人。公瑾还好一些,知道些进退,那张子布可是一副书生脾气,仗着是江东老臣,只知道进言直谏,根本不顾着孙仲谋的面子,有好几次都闹得很僵的。仲谋长大了,他已经而立之年,不是当年那个少年了,哪里还受得了这种气。如今张周二人都到了朝庭,他就可以大展手脚,整顿政务,江东的本地派和淮泗派之争消于无形,自然可以一心向外了。”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他恐怕并没有归附朝庭的意思,不过是趁机掌权而已。你们,嘿嘿,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鲁肃笑着点了点头:“那左将军以为,孙会稽掌握了江东,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刘备心中一动,忽然觉得其中有些问题,他连忙问道:“张公去了襄阳,我那女婿可有什么动作?”
鲁肃一笑,看着刘备点了点头:“也没有太多的动作,不过是征辟了几个人而已,比如陆家的陆绩陆公纪。”
刘备沉思了片刻,脸色渐渐的阴了下来。他知道陆家和孙家的恩怨,这个陆绩陆公纪一直和孙权不太对付,上次刚刚授了郁林太守,因为自己借了郁林,陆绩又回家闲居,天天闷在家里做学问,孙权要让他进府做幕僚,却被他拒绝了。听说此人深研易经,曾经说过东南没有王气,天下即将一统的话,明着跟孙权做对,而陆家的陆逊陆伯言,虽然在孙权手下受重用,但并不是很忠心,上次大战就是陆逊借口鄱阳湖的水贼闹事,拒不出兵长沙。这个时候曹冲征辟陆家的人是什么用意?可以说他是拉拢孙权的反对派,当然也可以说成是替孙权清除掌握扬州的碍障,就看你怎么想了。
但是这样做的结果很明显,只要孙权无意与曹冲作对,那孙权在扬州的根基就会越来越稳。难道说,曹冲有意让孙权割据扬州以换取孙权的投诚腾出手来对付朝中的势力,他们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默契?
刘备心里七上八下,他捉摸不透这两方的意思,如果孙权真的和曹冲有了什么默契的话,那做为第三方的他就危险了,没有了孙权从一旁威胁,曹冲很可能把张郃和黄忠等人调到南线来,自己连兵力上的一点点虚假的优势都没有了。
孙仲谋这是想干什么?他真的想放弃野心,做一个诸侯王了?刘备心中冷笑一声,这竖子目光也太短浅了,曹冲收拾了我,岂能让他安心的做诸侯王?
或许,是鲁肃虚言诳我?
刘备犹豫不决,他有些头疼。这些情报的事以前都是由诸葛亮和马谡负责的,现在马谡做了曹冲的军谋掾,替曹冲出谋划策去了,现在大概正在计划着怎么打自己。诸葛亮嘛,略好一点,听说没有跟着曹冲,回隆中去种地了,唉,这人虽然有点言过其实,做政务却是一把好手的,如果有他在,至少粮食不会这么紧张,自己也不会象现在这样摸不清鲁肃的底细。
“子敬,远来辛苦,还是先住下休息休息吧,晚上我就用我那女婿送来的酒给你接风,免得你说我小器,哈哈哈……”刘备哈哈大笑着,对鲁肃拱了拱手,让人送鲁肃去休息。
鲁肃知道刘备的本事,估计他是拿不定主意,要找谋士来商议,他也不急,顺手推舟的下去休息。刘备随后将赵云、简雍等人找来商议,他本来不想请主簿殷观的,可是想了想,还是将殷观找来了,现在他的手下人里面也就是殷观的谋略出众一些了。
殷观来了之后,坐在一旁一直不吭声,他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他那个侄儿殷文不仅投降了曹冲,还咬死了张飞,现在已经成了江陵的守将。刘备对他恨得牙痒痒,要不是顾忌到还有一些跟随他的荆州籍人士,指不定他现在还能不能活着呢。刘备已经有好久不找他来议事了,今天刘备突然找他来,实在让他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是祸是福。
刘备很平静的将鲁肃说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看着赵云,赵云耷拉着眼皮,沉默不语。刘备又看了一眼殷观,殷观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好象入定了一般。刘备有些恼火,这一文一武都在装瞌睡,那找你们来议什么事。
“子龙,你说说,这孙仲谋打什么主意?”刘备声音有些不善,强自压抑着心中的不快。
赵云无奈,他扫了一眼众人,又看了看脸上阴得能滴出水来的刘备,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管他们打什么主意,总之对我军不利。本来两家联盟,依仗着南方的地势不利于北军,我们还能有优势,勉强能与曹军一战,现在……孙仲谋和曹镇南眉来眼去的,就算不会合兵攻击我们,也会消极怠战,让我军独力应付曹军,实在……有些困难。”
“那我们应该如何处置?”刘备心情越发的糟了。
“眼下的情况,应当先摸清孙仲谋的心思,如果他只是虚以委蛇,我们还有回转余地,如果……”赵云想来想去,如果孙权真的想割据,那么已方好象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除非也象孙权一样向曹冲抛媚眼了。
“孔林,你说说,应该如何处置?”刘备见赵云欲言又止,知道他也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办法,只得把眼光也转向了殷观。殷观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了看刘备,连忙说道:“观愚鲁,也无甚好计。”
刘备站起身来,背负着手慢慢走到殷观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殷观,冷森森的目光看得殷观低下了头,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只觉得背上压着一块无形的巨石一般,压得他屏住了呼吸,额头冷汗直冒。也不知过了好久,刘备才阴恻恻的笑了笑:“孔林,你是不是生怕我因为玉章的事情怪罪你,所以不敢说话?”
殷观汗如雨下,预料之中的场面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观……不敢。”
“孔林,你起来。”刘备弯下腰扶起殷观,脸上挂着很平和的笑容:“孔林,说心里话,翼德死了,我是真的很伤心。三十年,你知道吗,翼德跟了我足足三十年,我们当初刚刚见面的时候,还都是风华正茂的青年,可如今,你看我,头发白了,胡须也全白了,这一生很快就要结束了,却一事无成,连翼德都丧了。你说,我怎么会不伤心?”
刘备的声音里带着些颤音,眼中盈盈有泪,脸色凄惶,让殷观觉得很是不忍心,越发觉得惭愧。刘备缓缓的直起了腰,仰起头,不让眼中的泪落下来,只是他颤抖的手却让人觉得他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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